24 往事如煙（二十四）

往事如煙（二十四）

沈嘉禾活着的時候不想給江勉和蘇執帶來麻煩，死後更是不願意讓兩人再為自己費心。

他選擇了一個偏僻的郊外，安靜的離開，不連累任何人。

那裏人煙稀少，但是花草茂盛，就算獨自離開也不會覺得太孤單。

等到江勉和蘇執找到他的屍體，已經是兩天後。

他們還沒來得及替對方處理後事，就有無良媒體先捕捉到風聲大肆宣揚，很快，天才畫家自殺的消息已經不胫而走。

沈嘉禾的死在網絡上掀起了一陣熱浪風波，所有人都在猜測對方忽然自殺的原因。

有人說，藝術家的內心都是這麽敏.感，稍微有點什麽刺激就受不了了選擇吞安眠藥自殺。

還有人說，他是因為和丈夫婚變，所以受不了打擊才選擇離開。

總之衆說紛纭，大家無一不在惋惜一個天才的隕落，畢竟年輕生命的逝去總是讓人覺得難過。

唯獨有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死了。

那就是謝少堂。

在給沈嘉禾舉行葬禮的那一天，謝少堂來靈堂大鬧了一場。

沈嘉禾的葬禮如同他離去時一樣靜悄悄的。

他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麽朋友，唯一能夠為他料理後事的也就只有江勉和蘇執。

兩人拒絕了媒體的探視，只想安安靜靜的送走對方，可偏偏有人竟然連最後的安寧也不許對方享有，不顧保安隊的阻攔直接帶人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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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勉，蘇執，是不是你們把他藏起來了？！”

謝少堂在網上得知沈嘉禾自殺的消息，第一感受是不敢置信。

印象中那個瘦弱的男人雖然總是一副要死不死的病秧子模樣，但一直都很堅強，就算有時候他在床上把人弄得狠了，對方也只是緊緊咬着牙，不喊一聲疼。

他甚至一度懷疑，沈嘉禾壓根不會疼。

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死呢？

所以，一定是江勉和蘇執的陰謀，他們想讓沈嘉禾假死以此來欺騙自己，借此機會讓對方脫身。

對，一定是這樣。

都是他們的陰謀！他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想到這，謝少堂稍微冷靜了一些，眼神陰冷的對江勉道：“你們以為我謝少堂是什麽随便好糊弄的白癡嗎？會相信你們這種小把戲？”

“奉勸你一句，趁着我還沒有生氣，早一點把沈嘉禾還給我，否則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了，我謝少堂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江勉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一種憐憫而嘲諷的眼神看着眼前這個自欺欺人的男人。

事到如今，這個自私自負的男人還做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仿佛這個世界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江勉只覺得他可笑至極。

“你以為你是天神嗎？可以掌控每一個人的命運？”

“我告訴你，沈嘉禾死了，死得徹徹底底。”

“或者說，他就是為了逃離你，才選擇自殺的。”

謝少堂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你說什麽....”不！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看着江勉的表情，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來，心中莫名惶恐。

怎麽會...怎麽會....

沈嘉禾怎麽會死....

大約是‘死’這個字刺激到了謝少堂，他忽然大吼道：“你胡說！”

“沈嘉禾怎麽可能死？”

“你們在騙我！”

他看向一旁的蘇執，似乎是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可是什麽都沒有。

沈嘉禾的死亡證明都已經出了，甚至屍體現在就擺在大廳的正中央，等待着火化，只需要謝少堂向裏走一步，就能看到。

然而他卻遲疑了，不敢推開那扇門。

謝少堂的手在發抖。

他害怕自己推門而入，看見沈嘉禾的屍體，看見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想全都被推翻。

他怕沈嘉禾，真的死了。

如果不推開這扇門，他還能欺騙自己，沈嘉禾是被江勉和蘇執藏了起來，并不是自殺。

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幾乎就要落荒而逃，然而江勉卻沒有給對方這個機會，他替他打開了那扇門，露出沈嘉禾的遺體。

謝少堂一下子摔坐在地上，那一刻，竟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所有人都看着這個高大的男人在頃刻間哭成淚人，就像是丢失了自己最心愛玩具的小孩。

可是并沒有任何一個人同情他。

分明把對方逼死的人是他，現在，裝出一副深情模樣的人也是他。

還真是好人壞人都被他演盡了。

江勉疲憊道：“你是想讓他黃泉路上都走得不安靜嗎？”

如果沈嘉禾在天有靈，看到眼前這一幕，恐怕也不會覺得感動，只會覺得這是鱷魚的眼淚吧。

直到遺體要被送去火化，謝少堂才終于清醒了一些：“你們要帶他去哪裏？我不允許你們把他帶走！他是我的！”

江勉只覺得怒火中燒：“謝少堂，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沈嘉禾之所以選擇自殺全都是因為你！”

“是因為你一直不停地用那些東西來威脅他！是你不停地羞辱折磨他！”

“他有什麽錯？他只是想體面有尊嚴的離開這個世界！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拖入地獄！”

謝少堂：“....”

“不是我....”

“不是我....”

“我是吓唬他的....”

“我怎麽可能真的讓別人看見他那副樣子....”

那是他的東西，是屬于他一個人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屬于自己，他怎麽可能讓別人染指。

他抓住江勉的手，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我是騙他的啊！！”

說完，他又看向蘇執，磕磕絆絆的對他解釋：“我是騙他的！！！”

“我從來沒想過要讓別人看見那些東西！！”

“我只是想讓他留在我身邊，為什麽...為什麽....”

沈嘉禾怎麽會這麽傻！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話，選擇了自殺？

江勉的話像一句魔咒，不斷的在謝少堂耳邊萦繞，‘是你逼死他的，是你逼死他的....’

有那麽一刻，謝少堂覺得自己瘋了。

對，是他逼死了沈嘉禾，他是罪人，他該死。

那麽面前的這兩人呢？

他們是沈嘉禾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牽挂的人。

他一定很想帶他們兩人一起離開吧？一定是這樣！

等等他。

等等他。

江勉看出謝少堂的精神狀态似乎有些時常，第一時間護住蘇執，将他牢牢護在身後。

然而下一秒，誰都沒有想到，那個瘋子竟然進入了車內，将汽車一路開上了靈堂，并且撞擊目标直指江勉和蘇執。

“既然你們是他最喜歡的人，那就跟着他一塊上路吧，說不定他一高興，就原諒我了！”

江勉和蘇執大驚失色，完全沒想到謝少堂竟然會想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所有人的面撞死他們。

沈嘉禾說的沒錯。

這人是真正的瘋子。

場面一度失控，江勉帶着蘇執躲進房間內卻還是被那條瘋狗開車闖了進來。

閉上眼睛前的那一刻，江勉緊緊抱住了蘇執。

他還有話沒有和他說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對不起。

還有。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