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世界二【4】

第40章 世界二【4】

這明顯是威脅的話說出口後, 不少人的臉色都變了。

男主角很快走過來拉住了女主，略帶抱歉地看着林清絮，“抱歉了, 小楚老師沒有休息話，所以言辭間可能會有些小小的冒犯, 林老師你不要介意啊。”

林清絮搖了搖頭，“沒事, 我不介意。”

一直被人捧着的流量明星, 心高氣傲是圈內的常态了。比起那些暗地裏用小手段打壓自己的人, 林清絮反倒更希望她們都像小楚一樣直接說出來，這樣也好讓自己知道應該把誰記在小本本上。

“戲份不是已經在劇本完成的時候就已經定好了嗎？如果有變動應該也是導演和編劇決定的吧。”林清絮可以忍，但坐在一邊的路無歧忍不住開口了。

“你是誰？林老師的粉絲？”女主角皺眉，“什麽時候片場也允許粉絲進來了？”

“這是我的朋友, 李導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林清絮的聲音加重了一分, “小楚老師, 休息時間有限, 李導馬上就回來了，您還是多找一找狀态吧。”

聽到李導後, 女主角很是不爽得啧了一聲，不滿地看了一眼兩人後，才跟着男主角離開。

“別擔心, 今天這種情況是例外, 我和女主角也沒有太多的對手戲，問題不大。”沒等路無歧開口，林清絮就先一步出口解釋, 免得自家女朋友為她擔心。

路無歧輕輕嗯了一聲, “你這次要拍攝多長時間。”

林清絮思考了一下, “唔，大概需要一個月，我的戲份都比較靠前，就算進度不理想，四十天也可以結束拍攝了。”

“好，這段時間我在這裏陪你，等你拍完我們一起回去。”路無歧說道。

“一直陪我？你不畫畫了嗎？”林清絮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開心。

“我把東西都帶過來了，平時在酒店裏面就能工作。”路無歧說着頓了一下，“我最近這段時間想和你待在一起，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不介意的話，就和我一起住怎麽樣？”林清絮把劇本合上收了起來，“下午的拍攝估計進度有限，我們先回去吧，晚上你陪我對對戲？”

Advertisement

這次林清絮感覺出來了，自己的小七有些不對勁，不是身體上的不對勁，而是精神上的狀态有些不佳。

路無歧沒有拒絕，輕輕點頭，在李導回來後一起和她打了個招呼，接着就離開了。

“小七，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回到酒店房間把門給關上後，林清絮拉着路無歧坐在了沙發上，“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告訴我。”

路無歧輕輕吐出了一口子，“絮絮，我、 我的爸爸和媽媽離開我了。”

“嗯？”林清絮心中一震，“叔叔和阿姨，他們是……”

“出意外了，永遠離開我了。”路無歧重複道，心髒出傳來熟悉的抽痛感。

上一次自己有這種抽痛感是在什麽時候？想起來了，是在董事會上宣布自家父母葬禮的時候。

“小七……”林清絮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面對親人的離開，言語上的安慰似乎太過無力了一點。

“抱歉，我不知道，我……”林清絮略顯無措地抱住了路無歧，“我不該那麽早進組了，很抱歉，我沒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

“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沒有聯系劇組。”路無歧閉上眼。

說來也奇怪，在剛剛聽到父母可能遇難的時候，路無歧有過慌張和害怕。

但在得到确切的消息後，路無歧反倒冷靜了下來，三天時間看了一堆資料，第一時間召開董事會，然後把總裁的位置交給了柳青青，讓兩撥人去打擂臺。

把自家父母的遺體接回來後，路無歧一個個打電話通知父母生前的好友和合作夥伴。接着是主持葬禮，繼續看資料收購公司，路無歧全程都非常冷靜且理智，沒有因為不必要的感情産生任何一點纰漏。

但在看到林清絮後，某些被壓制的情感延後一大截地返了上來。

“絮絮，你知道的，我爸媽的感情很好，他們幹什麽事情都喜歡一起，親密到我的存在也有些多餘。”路無歧悶悶地說道。

“我知道他們對我很好，但我們見面的時間很少，在國外那段時間我一年就回家一次，他們也沒有什麽意見，只是告訴我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行了。”

“回國以後他們也沒有要求我做什麽，見我喜歡畫畫以後也沒有來打擾我，只是把環境很好的別墅留給了我，每個月給我打錢。比起面對面相處，我們更多是通過網絡來交流和相處的。”

“我本來覺得他們離開對我的影響很小的，可事實和我想的似乎不太一樣，我好像失去兩個很重要的人。”

路無歧略顯茫然地表達着自己的想法，親人離開的痛苦自己好像感受過，但那種感覺非常模糊，似乎已經是時光和歲月沖淡了。

面對萬特助和董事會的人，路無歧并沒有什麽傷感的情緒，她什麽都不想說，只想按部就班地把需要做的事情一件件推進下去。

但在真真切切見到林清絮以後，某種枷鎖好像就在慢慢松動，在對方抱住自己後徹底斷裂。

“我會陪着你的，明天我請個假，我們一去看看叔叔和阿姨好不好？”林清絮輕聲問道。

路無歧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沉默了好一會後，才緩緩開口，“我可以先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嗎？我想要緩一緩。”

沒有意外的話，自家父母的墓地肯定還有不少眼線在，自己要是帶着林清絮過去的話，就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他們面前了。

再者，路無歧現在有些不太敢面對自家父母，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不太合格的孩子，在葬禮上只表現出了冷靜和克制，該有的傷感和眼淚少得可憐。

“好，按照你的想法來。”林清絮說道，輕輕地拍着路無歧的背，“你想要在這裏待多久都可以，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告訴我就行了。”

-

路無歧自我調節的能力很強，情緒失控的時間也很短，等到吃晚飯後，她看起來就和之前沒有什麽區別了。

“不是說了要和我對戲嗎？我需要做什麽嗎？”路無歧問道，淺淺的笑意重新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林清絮本來想要拒絕的，但對上路無歧的眼神後，她又很快改變了主意，把手裏的劇本塞到了路無歧的手裏來。

讓自己變得忙起來，也算是一種暫時擺脫悲傷的方式。

“好，你幫我檢查一下我念出來的臺詞有沒有什麽問題。”林清絮說道。

路無歧點頭應下，一會盯着劇本一會看着自家女朋友表演。在沒有服裝和場景的加持的情況下，但靠着林清絮的語氣和臉部表情，恍惚間就被帶到了另一個時代。

六七十年代的主題是什麽，艱苦奮鬥和民族大團結是肯定跑不了的。

林清絮扮演的是一名初中辍學的農戶女兒，在時代巨浪中把握住了機會，從知青口中了解到外面還有全然不同的廣闊的天地後，就一邊賺工分一邊學習，最後在高考恢複後考上了頂尖大學。

作為電視臺指定的題材，劇本的基調都是積極向上的，其中基本沒有什麽反派，有的只是各種不同理念的碰撞。就算有人一時走了歪路，最後也會在朋友和村長的勸說和教誨下浪子回頭。

路無歧對大團圓的結局不置可否，但在餘光督到女三和男二的親密戲份後，她臉上的神情就不那麽淡定了。

“絮絮，你不是已經考上大學了嗎？為什麽還要訂婚？”路無歧對劇情提出疑問。

“這個啊，大概是響應晚婚晚育的號召吧？我扮演的角色是二十歲考上的大學，在那個年代20歲才訂婚，已經算晚了。”林清絮從角色中抽離出來，坐在了路無歧的身邊。

“那，你們會有親密戲嗎？劇本上寫了會親吻……”路無歧的語氣有些低落。

“應該是借位拍攝，這個題材不會有太多親密行為。”林清絮捏了捏路無歧的臉，“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拍這一幕的時候我向導演申請讓你旁觀怎麽樣？”

“好！”路無歧一口應下，這還有什麽需要猶豫的？自己的女朋友當然要自己看着了！

-

林清絮在劇組內的咖位不算太高，但她的演技還有為人處世的方式收獲了不少人的好感。

這一點從她第二天去拍攝時收到的小禮物和小零食就可以看出來了，在化妝換衣服的時候，化妝師還和林清絮說了一些悄悄話。

大概就是李導在離開的時候攝像忘記關機器了，所以女主角威脅林清絮的話都被李導聽到了，還當場放下狠話，說絕對不會随意修改已經過審的劇本。

林清絮笑着道謝，她本來就沒有把女主角的話放在心上，當衆說出來的內容，基本就只會是威脅而已。

真正會動手的人，一般都是笑着和你客套，然後暗地裏直接捅刀子的。

不過林清絮沒有計較，不代表在酒店裏的路無歧不計較。

利用爬蟲軟件，路無歧不到一個小時就女主角在網上的真真假假的爆料全部整理了下來。

女主角名叫楚曉，圈內一邊喊她小楚或者是楚楚，簽約了一個老牌娛樂公司。說是通過選秀出道，但在某些黑粉深扒以後，發現楚曉是公司某位高層有一些親屬關系，是最開始就被安排好出道的皇族。

選秀第一出道後，楚曉就被同公司的影後前輩提攜了，出道第二年拿下新人獎，第三年也就是今年拿下了女配獎，咖位在二線，但是粉絲的戰鬥力和個人流量和一線有得一拼。

這樣人要怎麽動她比較好呢？暫時沒有黑過人的路無歧對着彙總好的資料思考了三分鐘。

然後路無歧選擇點開了大海娛樂的總經理，把自己的問題和搜集到的資料一并發給了對方。

路無歧：有什麽辦法可以讓網友相信這些爆料嗎？

大海娛樂總經理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在接受文件後十分鐘才給出了回複。

AA大海娛樂：老板，這些都是已經曝光過的東西了，如果我們翻出來重新炒作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熱度。

AA大海娛樂：老板是想要達成什麽目的呢？是影響楚曉的資源，還是讓她的粉絲流失，亦或者是口碑崩盤？

路無歧：資源，我希望她可以失去一些比較優質的代言。

AA大海娛樂：老板，根據目前的資料，楚曉應該正在接觸一個奢侈品的亞洲代言，那一家代言對所謂的人權比較看重，您過幾天可以買些水軍說楚曉不尊重LGBT人士。只要消息上熱搜，她肯定拿不到代言的。

路無歧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無中生有嗎？

AA大海娛樂：嚴格上來說并不算，我曾經聽到過一些小道消息，楚曉曾經在選秀時期欺負過一對同性情侶，不僅僅是語言辱罵，還讓她們提前退賽了。

路無歧：你怎麽知道這個小道消息？

AA大海娛樂：老板，我們公司目前簽約的十個藝人裏面，就有一個參加過那次選秀。

路無歧眼裏閃過一絲了然，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可以知道網上沒有的消息。

路無歧：這件事情可以交給你來處理嗎？

AA大海娛樂：老板，我們公司旗下的藝人目前沒有和楚曉有資源沖突，要是請水軍炒作的話，可能會需要一筆很大的開支。

路無歧：多大？

AA大海娛樂：各方面的費用估計需要二十萬。

路無歧：這算是我的個人私事，一會給我一個賬號，我會打二十五萬過去，把事情辦的漂亮一點。

AA大海娛樂：老板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看到賬戶上多出來的二十五萬後，大海娛樂的負責人一下就樂開了花。

厚積薄發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再合适不過了，她這兩年內積累起來的運氣，大概是都用來遇見這個土豪老板了吧！

“姐妹們，老板的新任務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負責人走出辦公室說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把你們養出來的營銷號都掏出來了，賺錢的機會來了！”

“真的嗎？老板沒有忘記我們啊？”

“戴姐快給我們發任務啊，你再不讓我幹活我都覺得公司要沒了！”

原本因為新老板不管事而擔心自己失業的員工們一下就支棱起來了，新老板有任務下來了，那就代表新老板沒有忘記她們，就代表大海娛樂還可以繼續活下去！

-

利落劃出二十五萬的路無歧沒多想，把手機一丢後躺在了沙發上。

“系統，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我現在的狀态有些不對勁。”路無歧詢問道。

【宿主放心，我們系統的核心程序裏面有一條，那就是任何系統不能主動傷害宿主，我什麽都沒有對宿主做。】

路無歧微微皺眉，“那是為什麽呢？我發現對某些事情完全提不起來勁，還很抗拒做出改變。”

要是換做之前的自己，她不說親自整頓萬邦集團，至少也要過目一下大海娛樂的財務和經營狀态，不應該只給錢當甩手掌櫃才是。

【我只能向宿主保證，宿主這樣的狀态和系統并沒有任何關系，具體原因需要宿主從自己身上找。】

“從自己身上？難道我除了有些厭食以外，難道還有精神病？”路無歧看似自嘲般的說道，但實際上是在試探系統的反應。

【宿主，我不是醫生，如果宿主懷疑的話，不如去正規的醫院看一看？】

救贖系統沒有直接反對，看來直接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問題在。

路無歧有些頭痛，但同時也更好理解，為什麽之前的路無歧會落到那樣的結局。

父母的離開肯定會影響原身的精神狀态，并且放大本來就有的精神問題。這個時候要是在确診什麽問題的話，路無歧完全就是任人捏扁搓圓了。

不過還好，自己早早就發現了不對勁，沒有在太多人面前流露出異常，就算有也可以推托到父母忽然離世上，暫時沒有被有心人發現。

發現自己又控制不住情緒，覺得幹什麽事情都提不起來勁後，路無歧幹脆就躺在了床上，用睡眠去對抗。

-

一覺睡醒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發現房間內依舊只有自己一個人後，路無歧下意識撈過手機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三個未接電話和一堆未讀消息。

簡單掃了一眼消息後，路無歧摁下了回撥按鈕，盤腿坐在床上等着電話被接通。

“喂，小七，是我。”林清絮的聲音從話筒對面傳來，微微帶着一絲顫音。

“抱歉，我之前睡着了，沒有接到你的電話。”路無歧說道，“我看到絮絮你給的消息了，你今天晚上要去拍外景的夜場戲？”

“嗯，原定國慶上映的改成八月了，要開始趕拍攝進度了，李導打算先一口氣拍完夜景，免得天氣熱了不方便。”林清絮說道。

劇本兩人都看過，也都知道故事的主要情節發生在冬天，室內穿厚衣服還可以吹空調，但是室外穿厚衣服就不方便了。

“幾點結束，需要我來接你嗎？”路無歧問道，一覺睡醒後她的狀态好多了，之前忽然冒出來低落情緒也跟着一掃而空。

“快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就可以了，小七你不用過來，外景距離酒店有二十分鐘的車程，你在酒店等我就行了。”林清絮說道，顫抖的聲音更重了，“到我的戲份了，我先挂了，一會回你。”

看着嘟嘟嘟的手機，路無歧先是皺眉思考了一會，接着從床上爬了下來，三兩下把衣服穿好，拿上房卡就出門了。

打電話讓一直沒出現的随身保镖把車開過來後，路無歧在通訊錄中找到了今天剛剛加上的好友——自家女朋友的小助理。

路無歧：絮絮在什麽地方拍外景？我準備給劇組送點水果。

消息發出去後，不少一分鐘小助理的回複就到了，不僅發過來了定位，還把拍攝外景的人數統計了出來。

“小楊，你讓人去附近的水果店定五十盤果切。”路無歧開口說道，“我們先去景山的拍攝區，我把定位發給你了。”

“好的路董，您坐穩了。”身兼多職的小楊應道，在啓動車子朝着目的地出發的時候，摁下藍牙耳機低語了幾句。

路無歧靠在椅背上，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要是自己的耳朵沒有出問題的話，自家女朋友在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聲音似乎是在顫抖着。

不管是因為拍攝導致的，還是因為其他的，自己都有必要走上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