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目标

第8章 目标

唯一遺憾的是,貓狗房、養牲處都沒有那種徽州獨有的龜,那些太監抓了兩只背甲有金線的小草龜并一缸子錦鯉給她,她也笑納了。

幾個粗使太監哼哧哼哧在她門前空地安置好四面雕梅蘭竹菊的大銅缸,清澈的水裏,三條紅白錦鯉正游得暢快。

程婉蘊趴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

陽光透過楓樹的枝葉細細碎碎地灑在水面上,照得魚身上的鱗片也在發光。

在東宮的日子該怎麽過呢,她細細琢磨着。

與李氏、楊格格維持面上友好即可,這就跟在職場上不要奢望和同事成為知心朋友是一樣的道理。

至于太子。

程婉蘊并不想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一個致力于攻略男人的穿越游戲,她仍然希望自己的人生主線應該圍繞“自己”活着。

想要保留自我,在這樣一個封建社會,要麽自己掌握權柄(這就別做夢了),要麽掌握權柄的人有一顆相對包容的心。

就目前和太子相處來看,他倒是個對自己的女人還算不錯的男人,既沒有旗下人那種大男子脾氣,也不愛擺太子爺的架子。

基本條件滿足√

程婉蘊不由想起前幾日太子對她幼時在家的經歷好像特別憐惜,也許是與他自己的童年經歷共情了?但是……他可是被稱為“乾清宮阿哥”的太子爺哎,一出娘胎就被康熙母雞護崽似的攏在羽翼下,誰不開眼敢欺負他?

但細細想想,他一落地就沒了親娘,這宮裏遍地都是別人的娘,康熙又那麽忙,除鳌拜、平三藩、收臺灣,能均分給他的關愛或許也有限。

當其他皇子在自家額娘懷裏撒嬌時,他或許只能在偌大的宮殿裏和太監們捉迷藏吧。

除了十皇子是鈕祜祿貴妃(孝昭皇後之妹)所生,其他兄弟出身都遠遠夠不着他,想來一定被自己額娘耳提立命,要求對這個太子二哥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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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尊他為半君,絕不敢與他玩鬧,更不敢與他說真話,太監們宮女們為保小命只敢阿谀奉承小心伺候,在這樣的環境長大,程婉蘊琢磨着他也是可憐得很,能忍到四十幾歲才瘋,都算太子天賦異禀了。

難怪太子哪怕看她出醜、犯蠢既不生氣也不嫌棄,還願意和她聊聊幼時的事,關心她會不會被同父異母的弟妹欺負,也是她的出身夠低,放眼望去與京城盤根錯節的關系全然搭不上邊,能放心留在身邊吧。

對他而言,也許真實簡單的人更難能可貴。

程婉蘊自覺來毓慶宮的時機正好,現今東宮妃嫔極少,李側福晉僅有管家權,卻沒有實際懲戒格格的權利,至少在太子大婚前,程婉蘊不必過分讨好任何人,有效融入這個世界的同時,還可以繼續保有一點點那個可貴的、來自幾百年後的有趣靈魂。

不要忘了自己的來處,在不出格的情況下,做喜歡的事情,然後盡力開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如果有機會能幫上太子的忙,讓他不至于瘋癫幽死,也算一件很好的事情。

程婉蘊覺着這樣就很好了,她在前世也不過普通人耳,甚至因為原生家庭過于糟糕過得還沒在這兒如意,所以小人物的平凡清穿,大概就是這樣平淡的吧。

定下人生基調後,她便開始嘗試抛掉那些潛意識裏的戰戰兢兢,以平常心正常生活。

借着下個月的小聚為由向李氏請示,得到肯定答複後,又喚來添銀,命他拿幾錠銀子去造辦處請工匠為她在後罩房小茶房外搭個小巧的土窯面包爐。

這種窯爐用土磚構建窯洞,帶個煙囪,這玩意其實在古代很普遍,可以說随處可見,只要設計好火路就成,對于造辦處來說簡單極了。

因此程婉蘊這個要求并不算出格,只是後宮女子提的要求大多是添置盆景、打秋千之類的,要建爐子的倒是頭一個。

太子爺聽了也很好奇她想做什麽,程婉蘊便說出了預備下月仨人圍爐煮茶、賞月吃飯的事兒。

“怎麽不帶上我?”太子爺興致濃濃,“你這大張旗鼓地預備做什麽吃食?”

帶上你,好好的基層員工團建活動不又成拍馬屁和争寵大會麽?你不在,李氏和楊格格這兩人情緒還穩定些呢。

程婉蘊內心瘋狂吐槽,面上還是虛僞表示熱烈歡迎,還賣了個關子:“至于做什麽,您到時候就知道了,這可是妾身的獨家秘方,妾身連李側福晉也沒告訴,您也甭問了。”

太子爺笑着刮了刮她的鼻頭:“呦,還挺稀罕。”

“保準您頭一回吃。”程婉蘊胸有成竹,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上輩子,她可是專門學了好些年的西點烘焙,一直夢想着開個屬于自己的面包店,但最後還是為了碎銀幾兩、為了三餐有湯當了社畜,但哪怕是996她這門手藝也沒丢下。

在毓慶宮的頭個月,就這樣在隔三差五的侍寝和觀察面包窯是否曬幹當中過去了。

後來有一天,碧桃指揮小宮女換下厚厚的織錦門簾,挂上藤制門簾時,無意間嘀咕了句:“太子爺怎麽有三四日沒來看咱們格格了。”

程婉蘊正拿木薯粉搓珍珠呢,這才意識到,太子似乎真的挺愛往她這兒跑的。

哪怕當天不睡她,也願意過來蹭飯聊天。

怪不得最近楊格格有事沒事總愛酸溜溜地刺她幾句呢。

李氏不知是精力不濟還是另有打算,從不曾為難她,不過,她身子自小産後一直不太好,本來侍寝次數便不多。

前日她似乎又不舒服,叫金嬷嬷送來了兩瓶新得的頭油,特意囑咐程婉蘊和楊格格這幾日都不必過來請安了,半夜還遞牌子叫了太醫,不必走到她門前,遠遠就能聞見一股清苦藥味。

程婉蘊一向不喜歡在頭上抹油,本來就是油頭,再抹上去還要不要活了,在清朝洗個頭真是個麻煩事,不僅得看天氣選個大好的晴天,還要翻黃歷呢!

而且她敏感地直覺李氏不是簡單的人,因此便收起來沒用。

誰知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楊格格忽然主動來串門,倒在她頭上聞見了那頭油的香味,聞着有股淡淡花香,倒是挺好聞的。

程婉蘊還注意到楊格格換了個新發式,也算嬌俏別致,她腦後的燕尾做得比尋常更小更翹,兩把頭也微微上翹,戴了綴米粒珍珠的流蘇簪子,走路時搖曳生姿,很适合她。

楊格格一如既往高傲地昂着滿頭珠翠,輕輕撫着發鬓:“這是我特意請來的梳頭太監梳的新發式,手藝極好。”

“确實好看,很襯你哦。”程婉蘊由衷贊美,楊格格的确是個美人,其實她本人挺吃她這種顏的,大氣明媚,是那種典型北方姑娘的美。

程婉蘊有時也攬鏡自照,總感覺自己好像是那種惡毒女配的白蓮花臉。

“你若喜歡,便打發人去內務府掌禮司請,那太監叫康海柱,他給惠妃娘娘也梳過頭呢,”楊格格瞅了眼程婉蘊,真心嫌棄地抿了抿嘴道,“你也太不講究了,哪怕在屋子裏,也好歹好好梳個頭換件衣裳吧?”

程婉蘊低頭看了看自己,沒外人的時候她就愛穿寬松的家常衣裳,旗頭都沒梳,就松松垮垮用簪子在腦後挽了個發髻,嘴上連口脂也不抹。其實她如今也有好幾件太子爺賞的好衣服,有一件還是滿蘇繡的,這放在後世起碼得是香奈兒高定的水平了吧?這她哪裏舍得穿,恨不得供起來,以後要是太子被廢了她生活拮據,說不定還能拿出去換錢。

不過聽楊格格這麽說,怪不得她行事高調呢,這是在宮裏“有人”啊。

“我不比楊姐姐,哪兒用得上惠妃娘娘用過的人。”程婉蘊微笑。

楊格格自知失言,連忙轉移話題:“你在煮什麽茶?倒香得很。”

“青杏,把我剛做的點心和奶茶拿來給楊姐姐嘗嘗。”青杏端來兩杯剛煮好的改良版奶茶,還有一碟子曲奇餅幹。

楊格格挑剔地看着。

程婉蘊介紹:“這叫茉香奶綠,你嘗嘗,和茶飯房兌的奶茶不同。”

清朝的奶茶是加肉加鹽加炒米煮的,雖然也別有風味,但喝多了有點油膩,程婉蘊十分想念後世的奶茶。

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她不僅薅了太子上好的龍井和香片,還親手搓了不少珍珠和芋圓。至于餅幹,是面包窯幹透了以後的第一鍋試驗品,沒有蔓越莓幹,就加了葡萄幹,目前看來效果很不錯,酥脆香甜。

見程格格自顧自開始吃,楊格格便也端起蓋碗淺淺沾了沾唇。

清爽茶味融在醇香牛乳裏,讓她不動聲色又飲了一口,然後矜持地放下:“還不錯。”

程婉蘊看她幹坐着,也不像有什麽事兒的樣子,奇怪地問:“楊姐姐素來事忙,今兒這是被什麽風吹來了?”

楊格格有點不自在,剛張嘴想說什麽,何保忠就急匆匆進來了,在紗簾外頭打了個千:“請程格格、楊格格安,太子爺特意打發奴才來回,說一會兒就過來。”

程婉蘊這才福至心靈,扭頭瞪了眼楊格格。

她說呢,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原來是她耳報神靈通,提前知道太子要過來。

楊格格被她看得惱羞成怒,不自然地扭過頭去:“哼,收了你那眼珠子吧!我一進門就叫你好生打扮打扮了,是你不識好人心,偏不聽我的!”

她還能倒打一耙?

程婉蘊低頭看了看純素顏的自己,又擡頭看了看精致全妝的楊格格。

好氣哦。

“你……你把我的奶茶吐出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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