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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陳夕月小時候沒有見過她爸媽,她是跟着小姨夕漫長大的,她一直以為自己也姓夕,叫夕月,可小姨卻告訴她,她叫陳夕月。
第一次見到親媽夏蓉時她剛上小學,夏蓉很漂亮,很貴氣,卻對她很疏離,甚至于連抱一抱都很勉強。小姨不止一次地在背地裏說過她,“她是你的女兒,你給他一點母愛,就這麽難嗎?”
親生母親對自己的不喜歡,她從小就感受到了,她也不想跟夏蓉一塊生活,她覺得小姨很好,在她心裏,小姨才是媽媽。只是,在高一那年,陳夕月被接回了陳家。
在那裏,她見識到了陳老太太的刻薄,親身父親陳康的無視,她的親生母親和她那完美姐姐陳熹微是如何的母慈女愛,她在這個家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反抗過,她偷偷的跑回平城,小姨不見了,家裏住進了陌生人,她找遍了所有知道的地方,也沒有找到小姨,回去她大病了一場。
後來,父親對他依舊無視,不過,卻給了她物質上充足,每個月他會偷偷的讓他的秘書給他轉一筆錢,算是一種親情缺失的補償吧!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真正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來自于親媽的态度,夏蓉看她的目光并不慈愛也不親近,總像看一個麻煩的意思。正是叛逆期的少女,遇到這種複雜的情況,開始一掃以前的乖巧聽話,開始逃學,早戀,吸煙,喝酒……那些不複存在的過去,在如今陳夕月身上看不到絲毫痕跡,可是它卻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只不過是短短一學期。
并沒有對讓她的人生偏離軌跡。把他的人生導向正途的人,就是暮雲白。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對他的影響多大。
陳夕月以前讀的不是重點學校,初中時的成績還不錯,只是後來轉到了新的學校有點跟不上,又因陳家女兒的身份被安排進了尖子班,她根本就跟不上課業,又故意不學無術逃了好些課時,後來就徹底不學了。無心學業後,每日只知道昏天黑地的胡亂玩,她第一次遇到慕雲白就在一個挺高級的會員制酒吧裏。
陳夕月長得漂亮,眉宇間又有散不開的憂郁,獨來獨往,自帶孤僻的氣質在當時被稱作是清冷文藝,那種獨特的氣質在當時正值青春期的男生裏特別吃得開,所以常常被那群玩的好的人帶去聽稍有名氣的民謠歌手唱歌。其實陳夕月不喜歡民謠,她一般都是坐在角落裏發呆,或者點各種飲料換着喝。
陳夕月喝膩了哪些飲料,又不敢喝酒,拒絕了一個男生換場子的提議,無視他獻殷勤的種種舉動,正無聊的趴在桌上轉杯子,暮雲白他們幾個人進來的時候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陳夕月,她也喜歡帥哥。何況他們幾個人,一個比一個帥而且都氣質斐然。
陳夕月特別注意慕雲白是因為他那漂亮到無可挑剔的五官,舉手投足的優雅。他最先上臺彈了一會貝斯,清唱了一首英文歌,陳夕月那時英語不好,根本聽不懂他唱的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歌,但是他低沉的嗓音撩動了她情窦初開的心弦。
他就像那天邊的太陽,耀眼奪目,可望不可及。
而她沒想到她的太陽帶着溫暖的光輝照耀她溫暖她。那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她和陳熹微待遇不同,陳熹微出行有司機接送,而她上下學只能坐公車,那次突然降雨,雨勢過大又沒傘,陳夕月沒有別的地方躲,就近躲在一個琴行的檐下,裏面傳人傳出悠揚的鋼琴曲。陳夕月手裏拿着被雨水淋濕的香煙,正打算扔掉,這是別人給她的,她向來只是做做樣子并不喜歡。卻被迎面走來的暮雲白抽出去放進了口袋。他仔仔細細端詳了她一陣,彈了彈她的額頭,嘴角含笑,“小姑娘,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碰。等你長大些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暮雲白可能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多管閑事。幾乎都跟他媳婦有關。陳夕月心口那頭小鹿就要跳出來了,她傻傻的望着他,渾身發熱,腦袋發蒙。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暗戀是這樣開始的,之前的那些胡鬧的喜歡原來什麽都不是,她只知道她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好喜歡……好喜歡……
如果兩個人這輩子就沒有接觸了,或許陳夕月那份暗戀也就會放在那裏慢慢散去,緣分對于男女情愛來說是個決定因素,它能導致一生的分分合合,曲折坎坷。
沒過幾天,陳夕月在家裏碰到了暮雲白。她那時才知道陳老太太和慕老夫人是手帕交。她第一次因為陳老太太不喜歡她而感到害怕,害怕她不讓她見暮雲白,害怕陳熹微跟暮雲白發生點什麽關系!
暮雲白根本就沒有認出她來。外面的她孤僻冷傲的不良少女,家裏的她乖乖巧巧,過分安靜。而她也第一次知道。這個她稱呼奶奶的人,原來這麽慈愛,原來她可以這樣熱情,這樣和藹的跟暮雲白說話。也頗有計算地把陳熹微介紹給暮雲白認識。
陳老太太目标很明确,陳熹微比暮雲白小不了幾歲。而她就是想把她最愛的孫女嫁到暮家。
人前的陳熹微很優秀,知名大學在讀研究生。人也漂亮得體,比起陳夕月她更光彩奪目,優雅端莊。只是,暮雲白對她只是客氣,并沒有過分熱絡。
陳老太太這條姻緣線沒牽成。陳夕月卻無形中受到了刺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跟暮雲白之間的差距。他站的太高。她踮起腳尖都沒辦法夠得上。為了縮短這種差距,她要讓自己變得優秀,她想把距離縮短一下,再縮短一下。暗戀中的少女,總是想讓心上人多注意自己一些,哪怕只多看一眼。
她開始努力學習,變成了以前乖巧的模樣,高中畢業之後她如願的考進了慕雲白的母校智淵大學。
後背的瘙癢把陳夕月從遙遠的回憶中拽了回來。脖頸的疲累提醒着自己,已經傻傻的看他那麽久,而這麽久的時間,他依舊在那講電話,
陳夕月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他依舊那麽忙,在他們短暫的婚姻裏,半個月見一次正常,一個月不見他也不足為奇。陳夕月把手繞道後面想抓抓癢。他這只手抓那邊有些費勁,挂着點滴的另一只手剛想湊過去就被一雙大手按住,放回了原處。
陳夕月擡頭看到暮雲白緊着眉頭掃了她一眼。一手抓住她那只可以活動的手,另一只手在她後背輕輕磨蹭着讓她舒服一點,這難得溫柔親密的舉動讓陳夕月紅了臉。冬季流感多發醫院人滿為患,聲音嘈雜。陳夕月的手機響了好久才注意到,她一只手從包裏拿手機有些費勁。
暮雲白從包裏掏出手機,遞到她手裏。“謝謝。”陳夕月低聲說了句。雖然聲音雜亂但是還是清晰的進入到暮雲白的耳朵裏。陳夕月的目光掃過手機屏幕,略微愣神兒,有些遲疑。
她的反應讓慕雲白有些疑惑。屏幕再次亮起,眼神掠過屏幕,沒看清,她已經拒接了。暮雲白冷了臉挑挑眉,沒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表情,“誰打的?怎麽不接電話?”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陳夕月還沒來得及挂斷手機,就被暮雲白搶到了手裏。暮雲白看了她一眼,按下接聽鍵,“喂,你好。”
陳夕月下意識的緊緊揪住自己手下的裙子,低着頭豎起耳朵仔細聽手機裏動靜,“喂,你是誰?”暮雲白又問了一遍,那邊就挂斷了,傳來了嘟嘟的忙聲。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嘈雜的環境,根本聽不到話筒裏說什麽。陳夕月緊張的立刻就把手機搶了過來,“我的電話你随便接什麽?”
目光卻始終不敢與暮雲白對視,修長的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陳夕月略有些慌地掃過他的眼睛。迅速垂下眼簾,逃避的姿态與過去簡直一模一樣。
暮雲白對陳夕月的表情神态如此清楚,跟他這幾年清苦的和尚生活分不開。媳婦跑了,他卻突然跟中了邪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回想她,每天每夜都會想着和他媳婦在一起的種種,他媳婦的一颦一笑,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目光,每一次笑容。就連她過去看的那些毫無營養的偶像劇。他也在家天天循環播放着。
這麽多的回憶加起來,慕雲白發現,原來他那個不常見面的媳婦兒,竟在他腦海裏留下了這麽多的印象。他膽小柔弱的小妻子。有只有那麽多生動有趣的表情,他說謊的時候,飄忽的眼神不敢跟他對視;心虛的時候總是低眉順眼看着腳下;高興時眉眼彎彎,梨渦深陷;舒服了,軟軟的哼哼兩聲能要了他的命。
暮雲白的目光掃過微紅的臉頰,落在她的唇上,淡淡的粉色,而它的味道觸感……毫無預兆地萦上了心頭,暮雲白想都沒想,一低頭,便噙住那久違的粉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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