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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木青答:“你放心,沒有。”

這話把孫三郎吓了一條,也趕緊去捂許大河的嘴:“大河哥,快別說了,省得叫後頭的人聽見,吓人。”

孫木青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心想若是到山上采菌子,那麽一定是往陰面沒太陽的地方去了,于是帶着人拐個彎,往虎頭山的陰面走。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前頭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大家循聲跑去,發現前面是一道一丈多深的山溝,孫大壯等人躺在溝底呼救,那山溝很陡峭,不好下,還好出發前孫木青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帶了兩根長麻繩,他環顧周圍,一眼瞧中了許大河,邊上那麽多年輕的後生仔裏頭,就數許大河力氣最大,孫木青拍了拍許大河的肩膀道:“跟我一塊兒下去拉人呗。”

許大河看着黑黢黢的深溝,心裏有些發怵,但又不肯認慫,硬着頭皮道:“下就下,我不怕。”

說罷孫木青遞給他一串粗麻繩,許大河接過來捆在自己腰上,孫木青也捆紮好了,上面的人拉着繩子的另外一頭,放孫木青許大河兩個人慢慢的往山溝下爬。

孫三郎、許家旺等人舉着火把往前探,好盡量将山溝裏的情形照清楚,給他們照路,只是夜色太濃,松枝能照亮的地方有限。

“孫木青,許大河,我在這兒!”躺在溝底的孫大壯喊道。

“瞧見你了,別急,這就過來救你。”孫木青說完和許大河相互攙扶着在凹凸不平的溝底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孫大壯的身邊,走近了才發現孫大壯滿身都是傷,難怪他在溝裏躺了一天一夜也沒爬上來。

許大河去扶孫大壯起來,孫大壯倒吸一口涼氣,想是碰到了傷處,孫木青問:“你傷哪兒了?”

“腿。”孫大壯的臉皺得像個苦瓜。

孫木青撸起他的褲腿一瞧,腳踝已經腫起像剛出鍋的大饅頭,直泛亮光,走是走不動了:“大河,你背他走吧。”

“成。”許大河一把将孫大壯背起來,孫木青在後面攙着他的腰,三人邊着孫木青又發現一個受傷的人在草堆裏躺着,他将那人攙扶起來,一行人往山上走去,孫木青問孫大壯:“不是上來仨嗎,還有一個呢。”

孫大壯吐了口唾沫,氣哼哼說:“那狗娘養的,進山沒多久就說怕,溜了,什麽兄弟!”

他們下到山溝的時候就不容易,要上去就更難了,走到山溝最邊上,孫木青把攙扶着的那個人先放下,和許大河一塊把孫大壯弄了上去,接着是另一個人,那人是個面生的,孫大壯說他是隔壁村的人,姓李,家裏行二,有個诨號叫做李二狗,把許大壯弄上去後,孫木青和許大河又下了一趟山溝,把這李二狗給弄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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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都找見了,大家夥皆松了口氣,孫大強打了弟弟一耳光:“你膽子倒大,幸好沒摔死。”

孫大壯撇了撇嘴:“我們遇上了野豬,才摔到溝裏去的。”

原來那日上山後,孫大壯和李二狗就在虎頭山上瞎逛,因為不了解菌子的習性,除了樹和草倆人愣是啥也沒尋到,轉悠了足有兩個時辰,二人都精疲力竭,便想着幹脆下山去,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虎頭山上地形複雜,兩個人又都腦殼簡單,沒做标記,在林子裏亂蹿,到後來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越走越渴越累,就在這時候,不知從哪裏闖出來一頭長着獠牙的大黑野豬,徑直朝他倆撞過來,倆人一豬全飛到了山溝底下。

人細皮嫩肉的,自然沒有野豬皮糙肉厚,孫大壯一摔下來就傷了腿,動彈不得,李二狗好些,但剛站起來,就被掙紮着又站起來的野豬頂了一下,野豬受驚發狂,他們倆又被摔得七葷八素,要不是強烈的求生欲,怕是要死在野豬的獠牙下。

“這麽說,野豬還在下頭?”孫木青問。

孫大壯點了下頭:“對,被我和二狗拿木棒打得不輕,但不知道藏哪裏去了,前一個時辰還聽它在邊上哼哼。”

野豬傷過人,就很可能對人記仇,野豬總是四處跑的,萬一哪日下山遇人就頂,那可了不得,孫木青想了想,又叫多幾個人下去,舉着火把在山溝裏搜了一遍,果然在灌木叢裏發現了野豬,他們幾個合力把野豬捉住,五花大綁的擡了上去。

夜深,許大河背着李二狗,孫大強背着弟弟孫大壯,孫木青、許家旺、孫三郎等着擡着太黑野豬下了山。

見人安全的回來了,所有守在祠堂的村民才算全安了心。

孫木青招呼人把孫大壯、李二狗放到床上去,對孫大強說:“大壯傷得不輕,腳腫得厲害,不知傷了骨頭沒有,最好現在就請個大夫來瞧,不要耽誤了,二狗你看看,是留家裏還是送他自家去。”

“先一塊治吧。”孫大強說,李二狗也是被他不着調的弟弟叫到山上去的,現在受了傷,他不能不管,接着又看弟弟腳上的傷,瞧傷處腫得老大,唯恐落了病根,今後成個瘸子,拿了家裏僅剩的一點銀子,摸黑叫大夫去了,臨走前囑咐妻子羅翠娥給幫忙的大家夥煮宵夜吃。

孫大強孫大壯倆兄弟家裏不富裕,糧食剛夠自家人吃喝,但是羅翠娥還是用了足足的雜糧面和油,加蔥花煎了一張張的雜糧蔥花餅出來,犒勞幫忙尋人的大家,孫木青一邊吃餅一邊喝開水,原先在山上的時候不覺得累和餓,下來了才想起夜飯都沒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過了一會兒,羅翠娥端了一大碗面條上來,香噴噴的白面條上還有兩個金黃的荷包蛋,孫木青是出力最大的,羅翠娥自然最該謝他:“木青兄弟,快吃。”接着羅翠娥同邊上的人解釋:“家裏就剩一點面條和兩個雞蛋了,只夠煮一碗面,對不住大家了,但是雜糧面煎餅管夠!”

大家吃飽喝足,也都犯困,漸漸散去,那頭野豬擡回了孫木青家院子,說明日殺了分肉,只要是一起去山上找人的都有的分。

回到家,已經快到子時,一家三口卻都沒有困意,院裏擱着的大野豬哼哼唧唧,王紅英特意走近瞅了一眼,提着油燈進屋來:“好大一只豬哩。”

野豬肉比家養的更香,也更加稀罕,已經有幾年沒嘗過野豬肉的滋味兒了,且到了做臘貨的時節,這野豬要是分了,剛好做臘腸臘肉,還不用花錢,王紅英想想就覺得心裏美,拍着兒子的肩膀說:“今日救了人又抓到了豬,真不錯。”

秦小喜去把竈燒起來,準備燒鍋水叫孫木青洗個澡,他現在一身的泥,這會兒剛把水滿上,對王紅英說:“剛才急忘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同娘商量呢。”

“對,我也忘了。”孫木青拍了拍腦門,把遇見劉老太太的事情,以及劉老太太想叫孫子認小喜做幹娘的事情說了。

王紅英琢磨了一會兒,認幹兒這事,若是關系好的熟人,随便認就是,而劉老太太和自家沒交情,認哪門子的幹親呢?而且人家裏有錢有米,說出去叫人笑話,還以為自家要去攀高枝,但一想到說人家裏的孩子身體不好,王紅英又左右為難,最後說:“你們想認就認,不想認就回絕,我都沒意見。”

說着王紅英拿出一盤下午和羅巧雲做的野菜丸子,放到鍋裏用油煎了,煮了一些姜湯水,和秦小喜一起吃,孫木青才吃過煎餅和面條,聞見這香味還是忍不住嘗了一個,糯米粉軟滑,野菜微苦,用油煎出酥皮後蘸點鹽配熱茶吃,滋味兒正好。

“娘,您這野菜糯米團子做的絕了,好吃。”秦小喜一口熱茶一口野菜團子,吃得滿口香。

王紅英樂呵呵的:“那你多吃幾個,多長點肉才好。”

第二天一早,秦小喜和孫木青剛醒,就聽見外頭的拍門聲,王紅英昨夜睡得晚,今早也沒醒得來,一邊穿衣裳一邊往院裏去開門,嘴裏道:“誰呀?”

拉開門一瞅,好嘛,那叫個人頭攢動,簡直趕上了娶親那日,村裏個個都來了,揣着手笑呵呵的往院子裏看,一瞧他們這樣,王紅英心裏就有了數,能為啥,還不是為了院裏那頭大肥野豬,一個個分豬肉可比救人勤快的多。

孫木青也下了床,秦小喜拿着梳子一邊梳發,一邊透過窗往外打量,瞧清楚後她對正穿外衫的孫木青說:“有些昨日沒上山救人的也來了哩。”

其中便有高鳳蓮,咧着大嘴沖王紅英笑的叫一個殷勤。

秦小喜一邊盤發髻一邊對孫木青說:“救了人的應該分肉,那沒救人的一點都不能分,人家落難了不肯出力氣,得了豬想分好處,這樣不行,會把村裏的風氣給帶壞了。”

“你放心,我有盤算。”孫木青紮好腰帶,穿上鞋,說着推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王紅英正在應付那一堆人,高鳳蓮伸長脖子想鑽進院子裏來,被王紅英一甩膀子給攔在外頭,王紅英壓根沒想叫這夥人進院來,一群人烏泱泱非把自家弄得雞飛狗跳,她懶得灑掃,見孫木青出來了,王紅英高喊道:“木青,叫人把豬擡外頭殺去吧。”

高鳳蓮除了想來蹭分豬肉,還想去王紅英家的豬圈、雞舍去瞅瞅,聽說他家裏的兩只豬長得好,雞下蛋也勤快,早就想看看了,以後好有談資,奈何與王紅英關系不好,一直沒機會,這時候收拾妥當的秦小喜也出來了,高鳳蓮見了連忙喊:“新媳婦,新媳婦,來長輩了不請俺們進去坐坐吶。”

這時候秦小喜若一口回絕,背後一定被人議論說不敬重長輩,高鳳蓮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問得妙,問得好,簡直是呱呱叫。

秦小喜和李桂花一起生活那些年,啥樣的話沒聽過,早學會了咋應對,笑笑柔聲說:“當然要請坐,不過今天要殺豬分肉,大家覺得是不是該先分肉吶?秀芹嬸子,你說對不?”

劉秀芹的兒子許家旺那是跟着上虎頭山正兒八經救過人的,聽說捉了只野豬先擱在孫木青家院子裏,劉秀芹惦記了一晚上,就怕孫木青把豬獨吞了,一宿都沒有睡好,現在一門心思惦記着要分肉,其他啥事兒都不想,連忙點頭:“對對對,先殺豬分肉要緊。”

說着幹脆把高鳳蓮擠開,把站在門口擠不進去的許大河、許家旺拉進去:“年輕後生都往前去,擡豬!”

高鳳蓮也趕緊拉他兒子進去擡豬,被王紅英攔住了:“咱這些分豬肉的人家自己弄自己擡,你別操心。”

這時候劉秀芹耳聰目明,立刻蹦過來頭次和王紅英站在一邊:“對,紅英說得對,你別湊熱鬧了。”

高鳳蓮一愣,簡直悔青了腸子,但是還是不甘心,跟着大家一起去了村口的那塊曬谷坪。

“大家安靜一下。”孫木青不知從哪裏弄來一面鑼鼓,猛敲了幾下,叽叽喳喳因為分肉興奮的人才安靜下來:“這肉咋分咱得提前說好了,路是我帶的,人是我背的,豬是我捆的,我醜話說在前,我要三份肉,許大河、孫三郎、許家旺出力很多,他們分二份,剩下一起跟着進山的一人一份,大家沒意見吧?”

人群安靜了一下,為孫木青一人要占三份有些酸,但一琢磨這也是應當應份的,誰叫人家有本事,而且孫木青把話明晃晃的擺在明面上說,正好說明他坦蕩,人群裏一個個都說好:“公平!”

只有高鳳蓮和幾個家裏沒出人卻還想分肉的在下面嘀咕說不行,要全村的一戶分一份,不過沒啥人理會就是。

孫木青也聽見了,原本豬血和豬腸豬肺等下水及邊角料他預備大鍋煮了叫全村人都來吃的,聽見那些沒出力企圖吃白食的聲音後改了主意,她們反正是不知好歹的,他也不必多顧忌,幹脆殺豬菜也不準她們吃。

秦小喜點頭說對,她也這樣想,然後走到劉秀芹身邊問:“秀芹嬸,你說殺豬菜是全村人一塊吃還是咱們這些分肉的人吃?”

劉秀芹是什麽人,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立刻說:“當然是咱們這些人吃!”多一人她就少分一口肉吃,才不幹,最後高鳳蓮竟是被劉秀芹趕走的,氣得高鳳蓮大罵:“虧我往日和你最談了來,翻臉不認人。”

那時候大鍋裏已經傳出肉的香味兒,劉秀芹捧着個碗已經準備等吃肉了,聞言哼哼兩聲:“啊呸,誰和你談得來。”

邊上,王紅英、羅巧雲、馬淑慧坐成一排正在嗑瓜子,看見劉秀芹高鳳蓮互相咬一嘴毛直覺得好笑,平日裏一起說東家長西家短說的滿嘴冒泡,為了一口肉就成了這樣:“啧啧,這種人交往不得。”王紅英評價道。

吃了一頓早晌午,秦小喜提了一副豬肝,王紅英提着兩根肋排,孫木青扛着一大扇豬後腿肉一起往家走,路上王紅英笑呵呵說:“這下好,今年過年不必殺年豬哩,咱買的那對豬長勢好,幹脆養到明年春天,一定能長到二百多斤,到時候賣了值好多錢呢。”

秦小喜和孫木青有自己的打算,王紅英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準備春天把兩只豬賣了,除買新的小豬仔,還準備買一只母豬回來,母豬下一窩崽就是十來只,養大一點拉到鎮上賣能掙好多銀子,不過,就是到時豬飼料是個問題,光靠采豬草和家裏打下的糠定不夠吃,要去外頭花錢買飼料。

但是現在王紅英敢放開手腳去做,怕啥,這不還有兒子和媳婦嘛。

一更,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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