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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一開,孫木青和秦小喜就聞見了蒸魚的香味兒,走進院子,孫木青随口問了句:“這麽早就吃晌午了?”

剛說完,就見李桂花那張垮下的臉,孫木青原本不想多事,見她一副恨不得立即趕他們走的模樣,反而故意說了句:“味兒真香,爹,我今日有口福,陪你喝幾盅呗?”

桌上的四個大魚頭還沒動筷子,熱氣騰騰的飄着香味,但秦小喜一點也不想吃,她知道孫木青也不想留飯,這麽說純粹想氣氣李桂花,也就沒啃聲。

秦莊最是要面子,當即叫李桂花添兩副碗筷來:“好,來,吃吃吃。”

吃你個頭,李桂花心裏怄死了,臉青得不能再青,簡直成個死人臉,她慢吞吞的取了碗筷往桌上一丢,撇開臉坐在一旁。

孫木青嘻嘻哈哈,李桂花心裏越不痛快他越舒坦,好歹給媳婦出口氣。

聊了幾句,秦小喜問起染布方子的事情,秦莊皺了皺眉,家裏的銀錢細軟全收在李桂花那裏,他不清楚,印象裏沒啥方子,但是李桂花一聽,立刻蹦起來,回屋從被褥底下把張破破爛爛的紙翻了出來,那東西她不知道是個啥,早想扔了,全家有字的就這麽一張字,估計那就是所謂的方子。

“給!”李桂花從未有過的豪爽,只希望孫木青和秦小喜拿了東西趕緊走人。

秦小喜把方子拿在手裏,又遞給孫木青看,倆人都不識字,但瞧李桂花也不似騙人,且一屋子裏就沒個識字的人,想核驗也沒法子,于是秦小喜把方子小心折疊收在荷包裏,和孫木青站起來就告辭,說家裏還有些活兒沒做,急着趕回去。

“留下吃了再走吧,菜都是現成的。”秦莊還假惺惺的留他們。

孫木青和秦小喜急着去找個識字的給念一念方子上的字,沒留,走了,且李桂花那種鐵公雞,剛才是怕他倆真蹭飯才火急火燎的把東西拿了出來,萬一過會醒了神,來糾纏提條件也不是不可能。

“下回吧。”孫木青拉着媳婦兒快步走出院子。

上回找了個書生念那本書上的字,這回孫木青又找得他,叫念方子上的字,書生穿的寒酸,一身青色棉袍上補丁疊着補丁,簡直成了一塊花布,袖口還露出了很多棉絮,接過秦小喜遞過來的紙清了清嗓子念道。

“三四月采槐花,可染姜黃色……六七月采藍草,可染靛藍色……”

孫木青和秦小喜耐心的聽着,現在摘槐花和藍草都不是季節,直念到:“采青柿子,可染褐色。”的時候,小倆口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現在還沒下雪,地勢地平些的位置還有青柿子可以摘,染布這事兒,就先拿青柿子來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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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紙太破了,我幫你們重新抄寫一份吧。”那書生道,說完取出筆墨開始謄寫,孫木青和秦小喜在一旁瞧着,都覺得有必要識幾個字,免得事事求人,書生一聽倒是樂意,便一邊謄寫一邊和夫妻兩個商議,往後他們有空就來學,束脩看着給就是。

文家村那頭,許大河蹲在文老五家的院子裏,正在哼哧哼哧的劈柴,文春麗在邊上正攪拌一盆糟蘿蔔,這是今年腌制的最後一壇,先把洗淨的蘿蔔切成細長條,充分曬幹水份後拌上鹽、酒、辣椒、蒜子放在壇子裏,可以吃到明年開春,蘿蔔脆甜又有辣味兒,無論是配粥、卷餅,還是做菜下鍋都好吃,簡直萬能。

将蘿蔔攪拌妥當後,文春麗嘗了嘗滋味兒,鹹淡正合适,接着夾了幾根朝許大河走去:“你也嘗嘗。”

許大河嚼着蘿蔔,滿臉苦像,文春麗探頭瞧他:“你咋了,打從進門開始就魂不守舍。”

“春麗。”許大河癟着嘴:“你家啥時候上我家提親去?”

文春麗怔了怔,還以為自己聽岔了,許大河未免太直接,也幸好他直接,文春麗才鬧明白她在愁什麽:“我娘說過兩日就上門,那媒婆這兩個挪不開空,你急什麽,說好的事情,就不會變了。”

晌午,許大河自然留在文老五家吃飯,馮玉梅說到做到,真去肉鋪要了個大肘子,加鹵藥冰糖好好的炖煮了,給許大河補身子,吃罷飯文老五還叫住許大河去看木料,那料子是文老五存了好些年,就等女婿進門好做新的床、櫃、箱、椅,正好許大河在,幹脆一起商量做啥款式,并叫許大河沒事的時候過來打下手。

許大河都沒多想,滿口應道:“我能有啥事,我天天都過來。”

馬淑慧此後常對王紅英說,自家的豬已經留不住哩,不如早早的放出欄,省得費自家口糧,王紅英笑呵呵的說:“別講氣話哩,不過瞅你家大河最近夥食蠻好,人又壯實了一圈。”

“可不是,天天在人家裏吃香喝辣。”馬淑慧說着心裏除一點酸以外,多的還是欣喜,就怕兒子入贅遭岳父母白眼,文家人對他這般好,她便安心了。

那日叫書生給讀了染布方子後,孫木青和秦小喜就去摘青柿子,周圍人都覺着奇怪,那兩棵樹結的柿子不好吃,就算摘下來捂熟了,也澀嘴,滋味不妙。

“也不知孫木青又搞什麽名堂。”

“咱村就數他們一家子各色。”

等王紅英聽見消息趕到樹下的時候,孫木青摘了兩麻袋的柿子,和孫三郎一人扛着一袋,後面秦小喜還抱了一簍,王紅英問:“摘這麽多,弄啥哩?”

孫木青笑得神秘:“咱回去再說。”

回到家中,孫木青和秦小喜便忙活起來,先将柿子用水洗幹淨,把上頭的泥巴灰塵爛葉子沖掉以後瀝幹水分。一家人吃完晌午後,孫木青道:“娘,你去隔壁巧雲嬸那借把菜刀來,咱把這些青柿子切成塊。”

王紅英曉不得兩個小的搞什麽名堂,但是自家木青向來是個靠譜了,趕緊去隔壁借了,孫木青、秦小喜、王紅英一人拿一把刀,開始切青柿子,一個個切成小塊,一邊做秦小喜一邊和婆婆解釋:“前幾天我和木青哥去鎮上賣布,兩匹賣了五百文,但如果能染上顏色,價錢就能翻幾倍。”

“這玩意兒能染色?”王紅英一邊切柿子一邊嘀咕。

孫木青晃晃頭道:“試試呗。”

切完柿子後他們又把柿子搗成泥,然後要把柿子泥存在缸裏發酵七日,趁這七日功夫,秦小喜和孫木青向附近村子的農婦們收了幾匹純白的布上來,準備先試染五六匹。

在等待的過程中,許大河那邊傳來了好消息,千盼萬盼的媒婆終于上門來,把婚期定在了春播後。

很快,就到了臘月,染布汁終于發酵好了,孫木青和秦小喜把白布放到裏頭染,剛開始顏色淡淡的,還以為失敗了,誰知曬一次顏色深一回,七天後成了深褐色,且料子摸起來比染色前更結實堅硬,雖然色澤不如布坊賣的均勻,但是價錢絕對要比布坊的實惠,孫木青和秦小喜夜裏商量了,準備第二日拿到鎮上去零賣。

王紅英摸着深褐色的布,沒想到他倆真能把事情做成,直誇兩個人心思活手又巧。

第二日小兩口起了個大早,孫木青弄了兩個籮筐把布裝進去,秦小喜抱着個包袱,裏頭放着幹糧和水,兩個一塊往鎮上走去,以前去賣過青草雞蛋,零賣布還是頭一遭。

布坊裏同樣色澤的布要一尺便要四十文左右,折合成一匹布便是一千五,成年男子做件衣裳少說要六七尺布,光料子就要二百多文錢,而孫木青和秦小喜自己染的布,一尺的成本不到十文錢,他們商量了,預備賣三十文一尺,比布坊裏面賣的要便宜二到三成。

很快,他們就到了鎮上,尋了個人多的地方把攤一支開,便有許多人來詢問,臘月裏,大家都趕着買年貨,鎮上比平日人多的多,因為他們賣的便宜,那料子又好,竟然很快就賣掉大半,畢竟到新年了,人人都想做身新衣裳穿。

掂量着錢簍子裏的錢越來越多,孫木青和秦小喜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回家後一算賬,竟然一次掙了四五兩銀子,這次還是染得少,要是染多些,掙個十兩不是問題。

只是眼下天寒,好些染料找不見,夫妻倆琢磨了,覺得染布這買賣,可做!

同時,也把這筆賬同王紅英算了一遭,聽說掙那麽多錢,她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反應過來後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兒子媳婦就是能幹。

趁着還沒過年,秦小喜又收了十匹布來,可以在年前染好晾曬妥當賣出去。

在外人面前,王紅英雖然很想炫耀一番,但是記得悶聲發大財的話,愣是咬着牙沒往外面說,村裏人只覺得奇怪,王紅英最近咋紅光滿面的,瞧着和吃罪酒了一般,王紅英笑笑:“比吃醉酒了還高興!”

很快,年關便要到了,新染的布一匹匹的挂在院裏晾曬,村裏人注意到了孫木青家裏的布,才明白過味兒來,他們竟然染布賣?

有人磕着瓜子嘀咕:“孫木青到底屬啥的,一年到尾沒見他消停過。”

高鳳蓮翻了個白眼:“只怕是窮忙和。”

外面的人叽叽喳喳,王紅英、孫木青、秦小喜可沒空理會,王紅英忙着做家務,照顧家裏牲畜,秦小喜天天盯着染好的布曬太陽,時不時翻個面保證受熱均勻,孫木青則照看桑苗,幫着曬布,挑水,劈柴等等,時不時忙不過來,就叫隔壁的孫三郎來打下手。

有人看不過眼,有心拱火,跟羅巧雲嚼舌頭:“你家三郎賊老實,天天被孫木青喊去做事賣力氣,活是人家的,人掙了錢還能分給你?這是欺負你家三郎老實哩。”

羅巧雲撇撇嘴沒吭聲,那人又說:“孫木青就是瞧上去好,其實鬼精,我看得出來。”

“哼,你看得出來個啥唷。”羅巧雲哼哼一聲走遠了,孫木青還真沒免費使喚他家三郎,前日說年關将近,三郎最近幫他很多忙,給了個六百文的大紅包,憑這一點,羅巧雲便覺得,自己當初沒有瞧錯人,叫三郎跟着孫木青準沒錯。

無論外人咋說,臘月二十小年前,第二批染好的十匹布已經妥當,因為技術熟練,色澤比上次還要好,十匹布自是挑不動的,孫木青和秦小喜管人借了一輛板車,推着一車的布往鎮上去了。

看着兒子媳婦的背影,王紅英心情激動,那推的不是布,是一車的銅錢吶。

不好意思,昨天家裏來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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