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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林譽庭和導師為了森旅項目搭建的新團隊見了面,大家立刻投入了項目的情況了解和前期導入中。

等到最終分工基本成型,各自确認各自負責的部分,進行過大致的推進規劃讨論後,晚餐時間都過了。

原本計劃的晚餐後的團建成了晚餐加宵夜加二次會的氛圍,還真有些回到大學時和同學一起在晚自習後聚起來的輕松又滿是朝氣的感覺。

大學周邊不太好停車,他又還沒有辦校園裏的停車手續,在早上把爸爸送去公司後就把車停在了公司的停車場坐地鐵來的學校,到了聚會的地方後,林譽庭發了位置共享給陸意沉。

大概酒會的應酬挺耗神的,陸意沉一直也沒回他消息。

直到團隊的聚會到了尾聲,時間也快到十二點,林譽庭接到了陸意沉的電話。

林譽庭接通說:“你車停在哪?我現在出來。”

“我這邊還有點事情,不能來接你了。”陸意沉的聲音有些倦意,“我讓司機去接你了。很快就到。司機會直接打你電話。”

“這個時候還在喝酒嗎?”林譽庭說,“讓司機去你那邊吧,沒必要來接我,我打車就好了。”

“司機馬上就到你那邊了。”陸意沉想了想,又說,“我今天應該很晚才回家,就不視頻了,你到家早點睡,我明天和你聯系。”

林譽庭應聲說“OK”,但老覺得有種說不清楚的別扭感在心裏萦繞。

陸意沉的聲音越發顯得疲憊:“那我挂了。”

說再見後挂斷的最後一個瞬間,林譽庭聽到電話裏傳來了一種特別的鈴聲。

在空曠的背景環境裏響起,但又似乎隔着一層神秘,影影綽綽的,很耳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而陸意沉已經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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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譽庭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是他和陸意沉分手到現在為止,陸意沉第一次比他先挂電話。

陸意沉的司機在一分鐘後打來了電話,确認了林譽庭的位置後沒兩分鐘後,把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林譽庭上了車,司機也沒問他地址,就向禦峰國際的方向開去。

車子停在第一個紅綠燈路口,林譽庭看着倒計時的紅燈,忽然開了口:“陸意沉在哪家醫院?”

司機的肩線明顯僵住了,快速擡眼向後視鏡裏看了看林譽庭,又在和他視線接觸時馬上轉開了眼睛,很有禮貌地說:“陸總平時都是自己開車,他的行程我不太清楚。”

像是怕林譽庭再問什麽,他又更禮貌地問:“林先生是要去禦峰國際對吧?”

司機的态度讓林譽庭心裏更有了些篤定,他剛才聽到的鈴聲,分明是醫院病房裏呼叫鈴的頻率。

綠燈亮起,車子啓動,而林譽庭撥通了陸意沉的視頻通話。

剛響起視頻通話的提示音陸意沉那邊就拒絕了。

幾秒種後,陸意沉又打來了電話。

“小譽,我現在不方便視頻。司機來接你了嗎?”

林譽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你現在在哪家醫院。”

陸意沉一下子沒有了聲音。

“我現在過來。你自己和司機說。”

說完話,他直接把陸意沉的電話挂了。

沒多久,司機的電話響起來。司機打開車載藍牙電話,陸意沉的聲音被藍牙通話器放大到了車裏:“把林先生送來醫院吧。”

司機快速答了聲好。

電話挂斷,林譽庭沒有再說話,他靠着車窗看即使已經快要淩晨但依然燈光璀璨的街景,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有去想。

半小時後,車子駛進了私家醫院的停車場。停好車,司機把林譽庭帶到了VIP病房外,離開了。

病房門半敞開着,林譽庭想了想,還是敲了敲門,同時揚聲道:“我進來了?”

陸意沉忙不疊地答着好,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推開門,林譽庭看着陸意沉慘白的臉色和正在輸液中的狀态,臉色明顯沉了下來:“是誰說的不會再騙我?”

“小譽,我……”

“我不是……”

“我……”

他期期艾艾的反複開口,又自覺徒勞地噤聲,如是幾次,終于潰敗一般地說了聲:“對不起。”

林譽庭的表情還是很沉:“為什麽不告訴我?”

“怕你覺得我在賣慘。”陸意沉苦着聲,也苦着臉,心虛的樣子越發明顯。

“瞞着我就不是賣慘了?”林譽庭走近去,看床邊櫃上的單子,“到底怎麽就進醫院了?”

“胃潰瘍犯了。”陸意沉回答,“喝了點酒,就這樣了。”

他輕輕拉住林譽庭的手,把他拉到病床前,又輕輕環住他的腰,仰頭看他:“你不要生氣。”

“我氣什麽。”林譽庭垂眸看他,依然沒有什麽表情流露,“氣你沒節制的喝酒,還是氣你進了醫院還騙我?”

陸意沉在接到林譽庭電話時就懸着的心懸得更高了,搖搖晃晃的,只覺随時就會墜落下來,砸得粉碎。他在這種緊緊繃住心髒的心慌裏更緊地環住了林譽庭的腰,手無意識地在他腰窩上摩挲着,聲音發着顫:“對不起。”

林譽庭沒回應,也不看他。

“可以原諒我嗎?”他把林譽庭的腰摟得更緊了些,看着林譽庭的眼睛,“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是想着輸液之後就能出院了,告訴你我進了醫院會讓你為難。”

陸意沉說的“為難”,讓林譽庭想起之前陸意沉數度入院時他展現的決然的切割态度,眼神軟了軟。

陸意沉把臉埋在了林譽的側腰:“醫生說我現在的狀況比以前好多了,以後多注意一點就好。”

輕輕撫了撫陸意沉頸後的碎發,林譽庭嘆了口氣:“很難受吧。”

陸意沉連連點頭,一直提着的那顆心猛地放了下來,他長長地籲了口氣,說:“小譽,我好痛。”

是全然示弱又全然等着被安慰的樣子,但因為是期待林譽庭來給與溫柔,展現出軟弱也沒關系。

在自己愛的人面前,人就是會軟弱,會想要被疼惜,被重視。

還有,總想多說說話,哪怕再無聊的話題,都覺得甜。

林譽庭從前就很愛和他說話,也很愛笑,對于他的親近太容易滿足,抱一抱就露出很幸福的笑臉,親一親,會驚喜得像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禮物。

而之後,林譽庭變得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淡然,都是拜他所賜。

仔細想想,林譽庭從來沒有對他要求太多。從前和林譽庭在一起時他會下意識的埋在工作裏,下意識地想要逃避正常的感情狀态,其實是因為他已經沉溺在他們的感情裏、卻不想對自己承認。

仿佛承認自己離不開這份感情,就承認了自己的軟弱。

也就承認了能掌控自己的人不再是自己。

現在看看,他這種和自己的較勁、這種矯情,實在太可笑了。

還把林譽庭傷得那麽深。

也活該現在常常覺得孤單、想要和林譽庭說說話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林譽庭不能清楚感知陸意沉這刻心裏的酸楚和後悔,但陸意沉的情緒變得低落他還是察覺到了。

他捏了捏陸意沉的耳垂,剛要說話,門被敲響了。

護士走了進來,看到林譽庭站在床邊而陸意沉環着他的腰靠着他不肯放,下意識愣了愣,又立刻職業地恢複了平靜的模樣。

林譽庭拍了拍陸意沉肩膀,示意陸意沉放開他。陸意沉卻把臉往他側腹貼得更緊,呢喃說:“你別走,我難受。”

護士笑了笑,繞過林譽庭檢查了陸意沉正在輸液的藥瓶的情況,确認過醫囑上所有的用藥情況,向林譽庭說:“藥已經輸完了,随時可以出院。”

謝過了護士,林譽庭又捏了捏還是不肯放開他的陸意沉的耳垂:“你确定要出院?”

“不喜歡這裏。冷冰冰的。”陸意沉說,“我想回家。”

“可是……”林譽庭看了看時間,“你現在回辦公室還是回頌安國際?”

醫院到陸意沉的辦公室開車大概一小時,而去頌安國際要一個多小時,都有些遠。

陸意沉擡頭看林譽庭:“小譽,我能去你公寓住一晚嗎?”

在林譽庭的猶豫中,他松開了環住林譽庭腰的手,輕輕按住自己的小腹,語聲綿軟:“我不會鬧你,我睡沙發。”

陸意沉确實說話算話。

和林譽庭回到禦峰國際,他洗漱過便躺倒在了沙發上。

林譽庭洗過澡,才發現陸意沉緊抱着從自己床上拿走的一個枕頭,穿着襯衫和長褲,蜷在沙發上進入了深睡中。

拿了張毯子輕輕給陸意沉蓋上,林譽庭靜靜地站在沙發邊看了陸意沉很久,終于伸出手,輕輕揉開了陸意沉在深睡裏也緊皺的眉心。

第二天早上,林譽庭醒來時剛好七點。

出了卧室,陸意沉也已經起來了。他把睡得有些皺了的白襯衫的衣袖挽起,坐在已經擺好了早餐的餐桌前,正在認真專注的剝着不知道他從哪兒變出來的橘子。

見林譽庭從卧室出來,陸意沉笑着說:“你還喜歡吃橘子嗎?”

林譽庭點點頭,有些不太确定地問陸意沉:“你知道我喜歡吃橘子?”

陸意沉的笑變得有了些遺憾。他說:“我以前看見過你吃橘子,覺得你是喜歡的。”

有次他從歐洲回來後沒有回頌安國際,而是徑直去了辦公室,又過了兩天才回家。

他進到客廳時正看見林譽庭拈起橘子放進嘴裏,舌尖輕輕在唇線滑過,潤出唇瓣的濕意。這讓原本對橘子這種水果很無感的陸意沉産生了很好吃的觀感。

他記得自己握住林譽庭的手,把他手裏拿着的橘瓣遞到唇邊吃了下去。

林譽庭笑着問他:“是不是很甜?”

橘子很甜,林譽庭笑得比橘子更甜。

他推開林譽庭再次遞到唇邊的橘子,深深吻住了林譽庭的唇。

在熱情已然轟烈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身,把已經被他解開所有扣子的林譽庭留在沙發上,陸意沉邊接電話邊進了書房。

等說完冗長的電話回到客廳,林譽庭已經出門去上課了。

桌面上放着一盤剝好了的橘子。

他拈起來嘗了一瓣,只覺沒有林譽庭喂給他的那瓣甜,那盤橘子便被換了衣服又回去公司的他留在了桌上。

而此刻,陸意沉拿起一瓣橘子,有些邀功的意思:“我試過了,這顆特別甜。”

林譽庭不以為然地應了聲,輕輕咬住了陸意沉遞到唇邊的橘子。

橘子味迸裂開來,鮮甜無比。

陸意沉在這鮮甜滿溢裏握住林譽庭的手,合握在自己雙手中,殷殷低語:“小譽,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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