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救人

救人

孔雀族有三個等級。最尊貴的是白孔雀，族長只能從白孔雀中産生；第二等是紅孔雀，孔雀族歷任祭司幾乎都是在紅孔雀中選出；地位最低下是綠孔雀，數量最多，卻只能做最下等的活計，只有極個別極為優秀的綠孔雀，才能有一份受尊敬的工作。

青娘能成為孔雀族有名的醫師，足以說明她的天資非常出衆。

如果不管，就青娘現在的狀态，阿緋懷疑她此後都要活在失去至親之痛和永生複仇之恨中。

她親手扶起青娘，緩聲道：“你別急，仔細和我們說一下孔雀族和水獄那邊的布防情況，我們幫你想想辦法。”

就在剛剛的那一眼對視中，她和阿玄互相确定，她們無法放任不管，無法做到對此視而不見。

優秀的人，不該被仇恨毀滅。

青娘感激涕零，堅持給她們叩了三個響頭才起身，理了理思路，開始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們：“孔雀族就在前方五十裏處……”

……

這一談，就談到了日落西垂，夜幕昏暗。

青娘因為逃避追殺，幾乎沒吃什麽，此刻捧着湯碗，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在進食。

阿緋随手抄了一根枯枝，根據青娘的敘述，在地上勾勾畫畫，邊畫邊順思路：“我們這邊實際戰力就六個，肯定不能和孔雀族硬拼，強行去水獄劫獄也不現實，大概率的情況是，我們還沒摸進水獄，就被抄了。”

青娘臉色十分糾結，手指緊緊扣着湯碗的邊緣，眼神掙紮不已，良久，才道：“可以再等兩天。”

阿緋側頭看她，發出一個疑問的音：“嗯？”

青娘放下湯碗，擡眸直視她，輕聲道：“兩天後，他們會對姐姐執行火刑……火刑對祭司來說是最高的懲罰，會在族外進行火燒，死後屍骨無人收斂，永遠無法再回歸族群。但是因為在族外，局面會稍微好控制一些。”

阿玄蹙眉問道：“丹姬能撐過兩天麽？”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也看穿了青娘一開始沒有提這個的原因。

青娘抱住頭，痛苦地道：“我不知道。”

她只要一想起分別時，姐姐渾身浴血的模樣，心就疼如刀割。

阿緋垂下頭，繼續看着地面上的布防圖，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阿綠握住她的手，看向青娘，冷聲道：“她只能撐住，不然我們也沒辦法。孔雀族在這裏紮根數百年，枝根盤虬，光憑我們幾個外鄉精怪，根本沒辦法突破重圍去救丹姬。”我也不會放任阿緋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

他抽走阿緋手裏的枯枝，對着正中央的圈點了一下，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兩天後營救。這兩天可以先做布置。”

別說阿玄，就連阿緋都很少見他這幅模樣，眉目沉沉，看着極有威嚴感。

阿緋悄悄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腰間，下一秒，那根作亂的手指就被捉住，阿綠悄無聲息地傳音道：【別鬧。】

【你怎麽突然這麽兇啊。】

【你的安全是我的底線。】

阿緋一怔，沒再說什麽。

青娘理智上知道這确實是最優解，艱難地點了點頭。

于是衆精怪接下來的任務中心就從水獄轉移到了火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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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滴答。

陰暗的地牢內，沒有任何窗戶，唯一的亮光就是門開時從外透進來的光。門關着時，裏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在空曠的環境內，只能聽到滴答的水滴聲，連一聲痛苦的喘.息或呻.吟都聽不到，顯得尤為詭異。

這座地牢設計得很奇異，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水池，周圍一圈是青石板，四個角各站了一個守衛。透過清澈的池水，能看到水底是一個個窄小的鐵籠。

一只緊閉雙眼的紅孔雀蜷縮在其中一個鐵籠裏，呼吸微弱，身體幾乎沒有起伏的弧度。她周圍的池水被不斷從身體裏流出的血染成了紅色，但血依然沒有絲毫止住的跡象。

因為這池水浸了特制藥水，能讓傷口永不愈合，讓傷口持續保持剛出現那一刻的疼痛感，還會持續流血，雖然量不多，不會真正危及生命，卻足以讓孔雀們陷入昏迷。

昏迷中的紅孔雀似若有所感，眼皮顫了顫，但因為身體太虛弱，最終還是沒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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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準備好。”阿玄化作原型，盤桓于高高的樹冠上，借着高度探查遠方動靜，“他們過來了。”

遠方，一隊穿着打扮頗有原始部落風情的人正拖着一個鐵籠朝着這邊而來，鐵籠裏囚着一只傷痕累累的紅孔雀，随着鐵籠的拖地前行，所經過的地面上，留下了流自紅孔雀身上的長長血痕。

青娘躲在草叢裏，手指捂住嘴，眼淚滾滾而落，身體不住顫抖着，胸口劇烈起伏，竭力克制着自己，才能勉強不發出聲音。

阿緋手指搭在弓上，默默把弓弦拉滿，直直對着領頭孔雀。

阿綠和阿玄身體緊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這群孔雀，仿佛兩支蓄勢待發的弓箭。

大白匍匐于地，眼神兇猛，在這一刻，終于體現出了萬獸之王的威嚴，只待阿綠一聲令下，便爆發出怒吼，震懾敵人。

戶戶和阿武守在一處，随時準備沖出去扛起丹姬跑路，阿武趴在戶戶背上，豎起龜殼，時刻準備掩護戶戶撤離。

守衛把鐵籠拖曳到鐵柱前，打開鐵籠，想把丹姬綁上去，就在這時，意外陡發！

三支不知從何而來的利箭射穿了領頭守衛的身體，把他牢牢釘在刑架上，領頭守衛甚至都沒能來得及喊出一聲“有敵襲”便咽了氣。

剩下守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到了一聲氣嘯山河的怒吼，來自萬獸之王的威嚴和深厚的功力讓他們本能地想要跪伏顫抖。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個小隊長的守衛抑制住了顫抖，大吼道：“敵襲！！”

他們知道青娘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讓丹姬白白送死，所以做了一些防禦準備；但是他們心裏又清楚地知道青娘的戰鬥力不高，而且這附近也沒有哪個宗族敢直接為了一只綠孔雀得罪整個孔雀族，所以防衛工作做的其實并不到位。

兩廂相加之下，就造成了如今守衛們的被動局面。

阿緋收起弓箭，指甲瘋長，頂端尖銳無比，泛着冷銀的光。她舔了下唇，如風掠入戰場，和守衛顫抖起來，為戶戶和阿武争取時間。

戶戶在關鍵時刻毫不含糊，一得了空便立刻鑽進人群中，扛起丹姬就跑，阿武則立刻舉起盾牌，擋住了嗖嗖的冷箭和術法，保護着己方不受傷害。

他的盾牌堅硬無比，沒有任何冷箭能突破防線，戶戶安全地沖出了包圍圈。

阿綠時刻注意着他們的動向，見目标已經被救走，立刻炸了朵煙火，示意大家立刻撤離，不要留戀。

大白立刻化為原型，托着阿緋和阿綠一路狂奔，他的毛發柔軟，體型大，易受傷，因此阿緋和阿綠一直背對背抵禦着守衛的攻擊，沒讓那些攻擊落在大白身上 。

阿玄則是單打獨鬥慣了，她是個天生的刺客型精怪，一擊即退，速度快得讓人捕捉不到，鱗片又極為堅硬，體型還不易被捕捉到，因此沒吸引到什麽火力，火力重點還是聚集在大白身上。

她游走在大白後面，給他們經過的地面灑上了一層又一層藥粉，又對着追來的守衛灑了一層又一層藥粉，在這種狂撒下，沒多久，她的藥囊就空了，但是效果也是顯着的，就是他們終于擺脫了追兵。

追兵們被毒粉迷了眼，一個錯眼，就發現追捕對象已經不見了，一個個呆立當場，紛紛傻了眼。

其中一個問小隊長：“大人，接下來怎麽辦？”

小隊長面色陰沉，陰森森地盯着阿緋等人消失的地方，磨着牙齒道：“回去禀報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