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昨夜林花開,楚楚被見瑤叫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沒辦法,進宮就是要早早的起身做準備,楚楚昨夜雖說是早早的就睡了,可冬日寒冷,就算是被見瑤叫醒了,楚楚還是躲在寝被中不想起身。
“哎呀,姑娘,快起來,這裙子見瑤都給您烘暖和了,您把臉露出來讓見瑤給您擦擦臉,再漱了口,姑娘快些吧,這天都快亮了。”
楚楚任由見瑤給自己穿上了昨日選好的紅色衣裙,又擦了臉,給楚楚上了些唇紅。
楚楚閉着眼睛,就被見瑤塞進了馬車,時夫人已經坐上了馬車,看着楚楚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有些好笑,“楚楚,若是還想睡的話,娘親自己進宮去就行了,到時候德妃娘娘問起來的話,娘親就說是因為楚楚早上睡不醒。”
嗯?
一聽娘親的話楚楚可就睡不着了。
楚楚今天進宮可是想救人的,順便讓自己在這京中的名聲正一些。
楚楚不困了,拿起見露給自己準備的甜糕,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來。
嘴裏含糊不清的跟娘親說着話,“娘親,您可不能這樣,如今楚楚在京中的名聲可不太好,娘親您還是別火上澆油了。”
火上澆油,這個詞倒是用的妥當。
時夫人想起京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開始傳鎮北侯的獨女每日在家練刀練槍,身高八尺,腰如巨桶。
初初聽聞的時候只覺得氣憤,可楚楚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用楚楚的原話來講,“如此低劣的謊言,我雖不屑與之,可若是要發生了什麽意外,大家一看到我這副模樣,也定然不會知道我就是鎮北侯的獨女。”
說來也對,楚楚總是有把歪理說正的本事。
“楚楚,你告訴娘親,今日去宮中,當真就是為了看梅花?”
還有救人。
不過這個楚楚可不敢說,吃完了手上的糕點,拍了拍手,楚楚才繼續說道:“昨日特意讓見瑤姐姐幫楚楚找的裙子,娘親覺得好不好看。”
楚楚外面穿的是月白色的鬥篷,領口是一圈比雪還白的兔毛,上頭綴着用金線繡的栀子花,一襲紅裙掩在鬥篷下。
饒是時夫人看了也不得不說一句好看。
哄好了娘親,楚楚總算是可以接着吃糕點了,一會兒進宮的時候還要排查,等上好一會兒呢,這甜糕涼了就不好吃了。
“娘親,要吃嗎?”楚楚看娘親一直看着自己,問道。
見娘親搖了搖頭,楚楚拿着最後的兩塊吃的歡快。
時夫人撩起了簾子,看着馬車在宮門外停了下來。
“楚楚,鬥篷戴好,我們要準備進宮門了。”
楚楚清脆的應了一聲,先前在府中做的充足準備,一下馬車,楚楚就後悔了。
這麽冷的天,在家裏抱着湯婆子看話本不好嗎,為什麽還要進宮來賞梅。
可來都來了,楚楚咬着牙,等宮門口的侍衛放了行,一行人才進了宮。
德妃娘娘特意給進宮賞梅的夫人小姐都準備了轎辇,裏面還特意備上了湯婆子,楚楚坐進去才感覺緩回來了些。
轎辇悠悠的走着,楚楚也已經有好些年沒有進宮了,可這宮中的一磚一瓦,似乎都沒有改變,每一寸都散發着腐朽的味道。
“楚楚,快下來。”
楚楚想的入了神,連轎辇什麽時候停下的都不知道。
領頭的嬷嬷是德妃的人,“侯夫人,我家娘娘已經在正殿了,夫人和小姐,請——”
鎮北侯府與德妃并無牽連,因此,鎮北侯夫人與德妃也并不相熟,面見德妃,也只是行禮問安,楚楚年紀小,問完安就被一個嬷嬷帶着去梅園先行賞梅了。
楚楚低着頭告辭,跟在嬷嬷的身後,一踏出宮殿,韶杏怦怦跳的心才恢複了些許正常。
楚楚被嬷嬷帶到了梅園入口處,一轉身的功夫,那嬷嬷就消失不見了。
果然宮裏的嬷嬷走路都沒有聲音,楚楚瞥了梅園裏的亭中坐着的三三兩兩的人群,并沒有走過去的打算,而是從一旁的小路走到了梅林中央。
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楚楚看見了禦花園就在梅園的不遠處,中間就隔着一小片的竹林,偏偏那竹林生的茂密,稍微嬌小一些的姑娘鑽進去也沒人發現。
楚楚沒打算這麽早就打草驚蛇。
都說宮裏梅園的梅花可謂是一絕,既然來了,當然要看個夠本,今早剛下過的雪還墜在枝頭,白中泛紅的梅花昂首怒放,獨樹一幟的美豔嬌羞。
方才楚楚已經問過那嬷嬷了,若是喜歡的話,臨出宮前可來摘上一枝。
宮中的梅花,一枝足矣。
不過轉了一圈的功夫,再走回亭邊時,就已經多了不少人,楚楚本想繼續原路返回。
不了一個女聲突然喊道:“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未曾見過,我乃康安郡主。”
康安郡主,楚楚想了好半天,終于想起來這康安郡主是何人,先帝的幼弟被過繼給了當時的皇叔祖,待皇叔祖百年之後,先帝自知虧欠幼弟,便給了他一個潇灑王爺的封號,永樂王,而這 永樂王也确實沒有辜負先帝的期望,繁華的上京城住膩了,便去了那秀美的江南,一住就是十年,康安郡主八歲的時候,永樂王才回了京中。
楚楚看着康安郡主還站在原地,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侯爺的女兒,自然要先行禮問安。
深吸了口氣,楚楚垂眸走到亭下,屈身道:“回康安郡主的話,小女是鎮北侯之女時楚楚,給康安郡主請安。”
周圍的一衆女子眼神頓時變了,連康安郡主也有些不知所措。
無他,鎮北侯如今在邊關抵禦外敵,且鎮北侯的軍功可是一仗一仗打出來的,比起永樂王的無權王爺,鎮北侯手上有的是實打實的兵權,康安郡主也沒想到這是鎮北侯的女兒。
不是方才還在說着,這鎮北侯的女兒今日也接了帖子,許久都未曾露面了,想來一定和京中所傳容貌醜陋,身材粗鄙,這才不敢參加京中貴女們的聚會。
可誰能來告訴她,如今站在亭下,面容芙蓉,身姿姣好的少女是何人。
楚楚可沒想那麽多,只是沒聽到康安郡主的聲音,也不敢随意起身,仍舊屈膝站着。
康安眼尖的看見了楚楚頭上的發釵,那日在寶源樓中,康安分明是瞧見了的,只是價錢太貴了,稍微猶豫了些,再回頭去找這發釵的時候,就已經被別人買走了。
原來在這裏。
康安郡主颔首,眼中是藏不住的高傲,“起來吧,原來是楚楚妹妹,快來和大家夥兒一同說說話吧,京中想要見到楚楚妹妹,可還真是不容易呢?”
楚楚有些遲鈍,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這康安郡主是在嘲諷她,這才讓她行禮了這麽久?
可今日是楚楚第一次見到康安郡主,難不成這康安先前就見過她?
來不及多想,楚楚走進了亭中,給周圍站着的少女都行了禮。
有些父輩官職比鎮北侯低的就忙避開了楚楚的禮,官職一樣的則是側身還禮,一圈下來,竟沒有一個是楚楚熟識的。
“楚楚妹妹好久不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從亭外響起。
楚楚看過去時,瞧見了許久未見的故人。
傅詩婉,太子太傅傅宣明的女兒,傅宣明也曾随軍出征,當時還年輕氣盛的他在戰場上輕視敵人,被鎮北侯所救下,兩人為至交好友,只是近些年傅宣明傷了身子,只擔了個太子太傅的官職,傅詩婉在家中給父親侍疾,兩人雖許久未見,可感情卻是絲毫不減。
“婉姐姐,今日你也來了,怎麽沒告知我?”
傅詩婉先給康安郡主和其他幾位行了禮,才牽上了楚楚的手,“我若是不來,你豈不是很孤單,一個熟識的姐姐都沒有。”
楚楚不好意思的朝傅詩婉笑着,“我不愛出門,姐姐你自小就知道的啊。”
傅詩婉無奈的碰了碰楚楚發間有些歪了的簪子,兩個人走到了角落處。
“婉姐姐,幸好你來了,不然楚楚今日可是要無聊死。”
許久未見楚楚,沒想到還是個如此活潑的性子,依着鎮北侯如今的功勳,楚楚怕是要成為皇子妃,成為皇子妃的路必然不好走,楚楚如此跳脫的性子,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傅詩婉又覺得,楚楚這般,也好,至少自己活得快活,便是頂頂重要的大事了。
傅詩婉雖一直在家中,外面的消息卻是一點不落。
“楚楚,先告訴姐姐,怎麽如今京中都在傳,說鎮北侯的獨女身高八尺,面相醜陋,青面獠牙?”
楚楚聽着傅詩婉的話,“噗嗤——”笑出聲來,看來婉姐姐聽到的流言蜚語已經是最離譜的那一個了。
“楚楚,老實說,是不是你故意讓人傳出去的,就是不想當皇子妃?”
皇子妃?
楚楚疑惑的看向傅詩婉,“婉姐姐,什麽皇子妃,人家二皇子可比我大不少呢,更何況,太子都還未定下來,姐姐說的這些未免也太遠了吧。”
傅詩婉就知道楚楚只想到了太子和二皇子,點了點楚楚的小腦袋,“我的傻妹妹,你可知,五皇子就比你小兩歲,如今伯父兵權在手,你又是獨女,多少人都想要你背後的鎮北侯府啊。”
楚楚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自己只顧着前世的經歷,覺得自己定然不會成為皇子妃,可若是有人看上了她背後的鎮北侯府,那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這樣想着,楚楚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在京中的流言,似乎也幫她擋了不少的麻煩。
“多謝姐姐,一番話,楚楚勝讀好多年書呢。”
見楚楚聽進了自己的話,傅詩婉也松了口氣。
“走吧,去逛逛這梅園,方才見德妃娘娘的時候也見到嬸嬸了,讓我特意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在頑皮着。”
楚楚大呼“冤枉啊,姐姐,我只是不認識她們,也不想認識她們。”
鎮北侯府,還是有這個底氣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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