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章

第 54 章

即使早就有了準備，可楚楚還是沒想到，一場宴席結束了太子都沒露面，不少貴女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楚楚也有些失望，本來還想跟太子當面談一樁買賣的。

不過這一次進宮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蕭憶綿此人，以及她背後的蕭家，一定不簡單。

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樣了，楚楚必須要做好萬全之策。

而她不知道的是，方才所有在她臉上展露過的神色，都被裴容盡收眼底。

裴容雖然知曉楚楚的夢境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可是過了這麽多年楚楚也只有在幼時做過未蔔先知的夢，在裴容看來或許只是楚楚幼時的一段奇緣。

今日裴容本就是為了楚楚進宮，太子傳信給他，說聖上屬意讓鎮北侯之女榮華郡主當太子妃，裴容便慌了神，這才今日進宮。

進宮之後裴容才後知後覺，太子既然傳信給他，定是不會選楚楚的，自己這般慌不擇路，反而讓太子看了笑話。

“我當楚楚是妹妹的，既然是兄長，就不能讓楚楚嫁給殿下。”

“哦，這是為何？太子妃難道還配不上你妹妹嗎？”太子放下了千裏鏡，慢條斯理的喝着杯中的碧螺春。

裴容道：“楚楚只需要找一個她喜歡的，也真心愛她，能照顧她，若是真的有這麽一個人出現，我定不二話。”

太子聽着這話倒是琢磨出來了些別的意味，只是他向來是個喜歡看戲的，如今戲中人都尚未知曉，他還想讓這出戲再好玩兒些。

話鋒一轉，太子道：“那蕭墨和蕭憶綿如今可都是沖着榮華郡主來的，你說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蕭墨三番兩次的惹得楚楚關注，而蕭憶綿則是明知楚楚身份卻故意走上前搭話。

蕭家這麽多心懷鬼胎之人，先前倒是從未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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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思慮片刻，方凝神道：“可先前收上來的信報蕭家乃是先帝時期整族遷移到江南的，此後家族中的弟子大多都并未入仕，只是擔了個皇商的名頭，這些年家中人行事也是十分低調，我實在是看不出來這蕭家有何特別之處。”

太子并未正面回答裴容的問題，只道：“齊王近來在朝中上報了江南鹽稅一事，并讓他手下的巡撫督辦此事，而蕭墨進京之後雖未和齊王會面，這暗信，标記倒是藏了不少。”

見太子提起齊王，裴容臉上的神色也不由的難看了幾分，自他回京，身邊的人換了多數，好在這些年軍中生活也不算全無收獲，裴容這才知道，當年在周邺，自己險些命喪，而那批兵器如今也已經被私下送回來就藏在京郊別院中。

而齊王府每夜都有朝中權貴來與齊王相聚，此番之行，稍有不慎，齊王府一朝覆滅，近在眼前。

而裴容和太子殿下合作，不僅僅是為了利益，還有性命。

見宴會散去，裴容也打算告辭，“太子殿下，屬下先告辭了，齊王府若有任何異變，随時傳信于殿下。”

裴容走後，站在太子身後的暗衛出現，“冥龍，你說這世間的情愛，是不是全都虛幻缥缈。”

冥龍是太子身邊的第一等暗衛，不善言辭，徑直答道：“殿下不懂，屬下也不懂。”

太子“啪”的一聲就放下了茶價值千金的茶杯，“胡說，純粹是胡說，誰說本宮不懂的，京中還有哪家花樓沒去過，今日就去。”

冥龍索性不再說話了，自家殿下去花樓是做什麽的，自己再清楚不過，而且，殿下把花樓和情愛說在一起，本就是不懂情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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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本想直接回齊王府，可駕馬經過杏花巷時卻停下了腳步。

“掌櫃，多年不見，可有新酒？”

酒鋪的掌櫃自然認識裴容，三年前裴容給了這掌櫃一大筆足夠買下這家酒鋪的銀子，只是有一個要求，每隔七日便送一小壺荔枝醉到鎮北侯府，只需要說是從杏花巷送來的，自然有人來拿。

酒鋪掌櫃信守諾言，只是三年過去了，卻從未再見到裴容，本來還以為是遭遇了不測，沒想到今日卻得以重逢。

“客官是你，許久未見了，今日還是要荔枝醉嗎？”

裴容進了酒鋪，仍是熟悉的酒牌，“荔枝醉卻不能醉人，掌櫃，可有讓人長醉不醒的酒。”

長醉不醒，放眼這世上怕是都沒有這種酒。

不過掌櫃反而從身後的檀木櫃中拿出來了一小盅酒，“客官您來的巧，這是我從漢光之地找來的酒，當地人把它叫做酒殇。”

酒殇。

這名字倒是有點意思。

酒殇之後酒魂已殇，結局注定是消亡。

“就這個了，掌櫃，給我包起來。”

這間酒鋪開了多年，連秋露白和九釀春酒的滋味都相當令人難以忘懷。

“客官慢走。”

裴容本已提酒走了出去 ，卻又轉身回來，道：“對了，掌櫃，下一個月就不用往鎮北侯府送酒了。”

掌櫃臉上有些為難，“您先前在這鋪中存的銀子還有多半，要不等清算了給您送府上去。”

“不必了，今後我親自上門取酒就是。”

裴容本想讓他送到齊王府，可是想起齊王府裏如今還有大把大把的妖魔鬼怪，給楚楚入口的東西，還是自己親自跑一趟吧。

玉門馬穿城而過，在鎮北侯府前停下。

門房自是認得裴容的，忙去府裏禀報了上去，裴容提着自己剛買的酒殇，在前廳靜靜的等着。

——————

楚楚沒有在宮中過多停留，徑直上了馬車，卻不想在宮外被人給攔了下來。

還在馬車裏的楚楚對外面的情景一無所知，在馬車停下來的瞬間對見瑤使了個眼色，讓見瑤出去看看，自己則是對着銅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不多時見瑤便在馬車窗邊小聲道：“姑娘，是蕭姑娘，說有事想找姑娘細聊。”

楚楚不用掀簾子就知道外面站了多少在看熱鬧的百姓，而蕭憶綿正是抓住了楚楚這個郡主的痛點，這才敢當衆邀約。

并未多加思慮，楚楚從袖口拿出來了一樣東西，放在了馬車裏的熏香中，這才小聲的讓見瑤請她上馬車。

而楚楚趁着這功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在舌根底下塞了一小顆藥丸。

蕭憶綿站在馬車前好不得意，像是料定了一般，“小女子和榮華郡主一見如故，頗得郡主的眼緣。”

楚楚不由的覺得好笑，好笑的是這種話居然也有人信，榮華郡主在京中不參加宴席，更不設酒宴，唯一的一次還是為了給邊關籌措物資，但凡有點腦子的人怕是都不會把榮華郡主和從江南來的嬌弱女子放在一處吧。

楚楚特意只讓蕭憶綿一人上馬車，見瑤和車夫都在不遠處。

“小女子見過榮華郡主，貿然打攪郡主，還請郡主恕罪。”

這樣毫無誠意的道歉楚楚從小到大聽過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最後，不誠心的人都會被她所折服，最終在她面前誠心道歉，就算是連如今還能再她面前蹦跶的蕭憶綿，也無一例外。

“蕭姑娘既然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攔了我的馬車，想必是有要緊之事，本郡主的時間寶貴，并不願意為了聽姑娘你這等廢話。”

蕭憶綿沒想到這榮華郡主私下竟然是這樣，一點面子也不給，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郡主恕罪，只是小女子今日初次進宮，也只認得了郡主一人，因此才貿然打擾。”

還是在說廢話，楚楚面上的不耐煩都快把馬車給掀翻了。

“小女子想問，宮中的貴妃可有喜歡的吃食，小女子初來上京，心中一片茫然。”

竟然還是為了楚楚看不上眼的珍貴妃。

楚楚都覺得這借口是蕭憶綿臨時想出來，就是為了堵她的。

不過既然她都問出來了，楚楚瞧見一旁的小桌上慢慢氤氲起來的煙氣，耐着性子答道：“本郡主先前還不是郡主的時候甚少進宮，也是恰好被封了郡主這才有機會進宮面見珍貴妃，所以本郡主确實不知，不過珍貴妃膝下的二皇子定下了未婚妻，蕭姑娘倒是可以去拜見一番，畢竟準婆母的喜好，兒媳婦自然是最清楚的。”

楚楚一口氣說了個幹淨，既直白的告訴了蕭憶綿自己的這個郡主只是半路出家，和其他的郡主大有不同，又坦言了自己和珍貴妃的确不熟，轉頭又點撥了一番，只希望這蕭憶綿腦子再笨，身後能有聰明人吧。

蕭憶綿得了楚楚的話，也不再過多糾纏了。

“多謝郡主點撥，改日定當送厚禮上門答謝。”

楚楚擺了擺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等看着蕭憶綿下了馬車後，楚楚便一杯茶水潑在了香爐中，水汽把香灰都撲出來不少。

而在見瑤上馬車之前，楚楚就已經把馬車兩邊的簾子給打開了。

舌根下的藥丸也被她吐出來包在了帕子上。

一直到回了府，楚楚也沒想明白這蕭憶綿的目的何在，今日暗地裏是選太子妃，而珍貴妃膝下的二皇子可是在朝堂上能和太子分庭抗禮之人，蕭憶綿既想做太子妃，又想讨好珍貴妃，這是什麽路數。

還沒等她想明白，前廳便傳來齊王世子已經來了的消息。

“先上茶水，見瑤姐姐，快幫我更衣。”

楚楚着急的換好了衣裳，來到前廳時瞧見裴容仍舊穿着那身好看的青色衣衫。

“世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