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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來做這場彌撒之前,安西娅在私底下做過很多準備。

在神秘學方面值得信任的好隊友不多，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校長和教授們遠在天邊,安西娅雖然也給他們寫了信,但是等到他們接到信件再來波士頓支援幫忙，一來一回，估計什麽事情都耽誤了。

而近在眼前的好隊友只有一個,那就是施奈德神父。

因此，在舉行彌撒的白天,安西娅還以要去教堂祈禱的理由,跑來找了施奈德神父,向他訴說了自己的困境,表示希望他配合自己幫一點兒忙。

那時候,施奈德神父沉穩的問道：“那麽,你希望我幫你什麽忙？”

“如我真的遇到生命危險時,我希望您能夠迅速把波士頓警察局的人引來。”安西娅說道。

“然後把繁星之慧教團一網打盡？”施奈德神父問道。

“一網打盡做不到，只需要引起一點騷亂，讓彌撒無法再繼續就行了，如果引不來警察局的人，那就想辦法在建築物裏放一把火。”安西娅說道。

她手頭上的證據還不夠,如果去了警察局，哪怕是把所有的事情全盤說出來，可信度也很低。

看在理查德是個有錢的珠寶商人的份上，到時候,估計波士頓的警方只會傳喚來理查德詢問一番,沒找到什麽問題後就把人放過。

而波士頓潛伏了不知道多少繁星之慧教團的成員。

一旦撕破這層虛假的謊言，他們都是她的敵人。

有些事情要麽不做，要麽就一擊必殺。

彼時施奈德神父毫不猶豫答應的請求,還寬慰安西娅，說她絕不會遇到生命危險，那時候的安西娅感動的有多眼淚汪汪，就證明了腦子裏進了多少水。

午夜十一點整，潮濕冰冷的地下大廳。

被蒙着眼睛帶到這裏來，安西娅剛一恢複視力，就看到了被一大群黑色兜帽的人影聚攏在中央，依舊穿着一身簡約的黑色神父長袍，氣質沉穩鎮定的神父。

神父無疑是占據主導地位的，那些□□徒們都圍攏着他，如同衆星捧月。

而安西娅僵立在了原地。

施奈德神父微笑起來，眼中意味不明，溫和的說道：“安西娅，歡迎你的到來，我的……信徒。”

信徒兩個字拉的格外意味深長，在安西娅看來，這是嘲諷，絕對是嘲諷。

嘲諷她的一五仔生涯還沒有開始就結束……

理查德上前一步，用極為恭敬的語氣，将安西娅介紹給了施奈德神父，而後者居然也在這方面沒太為難她，點頭應允了她的信徒資格。

介紹完新進來的成員之後，彌撒很快就開始了。

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被放在最中央的銀質托盤中間，擺脫了重力，靜靜的在半空當中漂浮着，一束光柱從黑暗大廳的最上方打落，将黑色的晶石照耀的清晰可見。

安西娅擡頭凝視着晶石，依舊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聯系。

“這一次彌撒，你們可以領略到祂的恩賜，讓意識遨游整個宇宙，前提是，我們的新成員真的能夠與神溝通。”施奈德神父說道，伸手将安西娅一同拉上了祭祀的高臺。

施奈德神父的手非常冰冷，冰冷到根本不像是一個活人，已經徹底落入被動的安西娅沒有抗拒的餘地，只能任由神父站在自己的身後，然後順着他的力道和動作，脫下自己的手套，然後用小刀劃破了手腕。

“滴答。”

第一滴鮮血落下。

安西娅擡頭凝視着黑色的晶石，感覺到衆多殘破混亂的黑暗畫面.似有若無的亵渎低語沖入腦海，讓她感覺像是腦袋被重擊一樣頭暈目眩，忍不住開始大口喘起氣來。

……

“……但凡我以後再信任一個神秘陌生人，我就是個白癡。”被迫依靠在施奈德神父的懷裏，安西娅咬牙切齒的說道。

施奈德神父發出了一聲笑，這個角度的安西娅能夠感覺到他的胸膛震動了一下，他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就想說這個？我還以為你的反應會更激烈一點，比如說對我破口大罵。”

忍住眩暈感，安西娅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請相信，神父，我在心裏已經罵了你一百萬次了。

至于當着這麽多邪教徒的面對施奈德神父破口大罵，罵他欺騙了自己的感情……不行，她是個好面子的人！

……

“滴答。”

第一滴鮮血落下。

安西娅感覺到了更多更混亂的黑暗畫面朝自己席卷而來，精神方面帶來的痛苦，讓她低頭壓抑的喘息着，幾乎要将嘴唇咬出了血。

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中間似乎泛起了詭異的紅光，周圍的那些信徒好像一瞬間被某種詭異的力量震懾，他們發出狂亂的尖叫，欣喜的跪倒在地上，對最中央的偏方三八面體喃喃祈禱，祈求祂賜予他們無上的榮耀和力量。

整個地下大廳一時間都被信徒的嗡嗡低語塞滿了，讓施奈德神父反感的皺了皺眉頭。

……

“你為什麽.沒有拆穿我？”安西娅問道。

“為什麽要拆穿？……”施奈德神父反問道：“……跑過來當我的信徒，這不是很有趣嗎？”

……

“滴答。”

第三滴鮮血落下。

安西娅頭痛欲裂，無數冷汗順着額頭留下，只有死死的依靠着神父，才能不至于滑倒在地。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只充滿嘲弄的.又好像十分愉悅的火紅色獨眼。

她的靈魂好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按壓在了無光的深海裏，又好像一瞬間拉扯到了外太空，跨越無數光年，同時凝視深不可測的黑洞.劇烈爆發的超新星.龐大黑暗的行星和無垠的黑暗……

黑暗之中，無數醜陋扭曲，如同流動的石油般的存在漂浮着.盤旋着，可憎至極……

如同數千年前的古埃及一樣。

通過閃耀的偏方三八面體，不可名狀的邪惡存在，慷慨向人類展露了他們終極一生見不到的知識。

——足以讓人瘋狂致死的知識。

那些跪拜的信徒們，有的人突然爆成了血霧，有的人臉上露出迷醉的神色，而有的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狂笑，一邊用頭撞擊牆壁，一直到腦漿崩裂。

……

血腥的底色中，祂微笑着，用手指粘起一點安西娅自己的鮮血，然後抹在了少女白皙的面孔上，盯着少女渙散的瞳孔，愉悅說道：“彌撒完成了，我的信徒。”

——祂的信徒，祂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