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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房門外，有楚明北的聲音。

“啊？大師姐不讓人打擾？那也看來的人是誰啊！如果是我看大師姐，大師姐怎麽會覺得打擾呢？大師姐要知道我在山下完成任務，回來後第一時間就來看她，她一定只會覺得高興！阿紅，你快讓開！”

阿紅怯怯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北師兄，你別為難我了，大師姐她真是說不讓任何人打擾。之前大師兄和雲師姐他們都被大師姐趕了出去。”

“啊？不會吧？可我怎麽剛從雲兒那邊過來都沒聽到雲兒說這事？”

楚明瑤神識一掃，就看到阿紅擋在房門外，躁動地左右試探向闖進來的楚明北在說完剛那句話後連忙捂住了嘴，瞪大了眼，自愧說錯話。

阿紅都說了，楚明瑤醒了！

那麽，以楚明瑤實力，怎麽可能聽不到門外的聲音？

他說話明顯前後矛盾了啊！

房間內，楚明瑤勾了勾唇角，心寒得很。

之前楚明北沒和其他人一起，第一時間來看醒來的她，确實是去了山下完成門派任務。

而在她噩夢中，楚明北來的時間和現在差不多，都是楚明東等人離開後的事。

當然，夢裏，向晴雲同樣對着剛醒來的她哭個不停，然後楚明東要她對向晴雲道歉，她不肯，但她沒說要趕人出去，是向晴雲自己說對不起她，然後哭着跑掉了，楚明東等人都追了出去。

然後楚明北來了，自稱從山下回來後，第一時間來看她。

兩人聊了一會楚明北的任務，楚明北問起怎麽不見楚明東等人在的事，還說要去質問楚明東，怎麽她醒來這麽大的事，楚明東他們都不來看一看。

她原本不想主動提，但楚明北問到，還是很關心地問到，她也覺得委屈，就說了楚明東竟然要她給向晴雲道歉的事。

楚明北和她一起抱怨楚明東，又安慰她。

可現在回想，楚明瑤很清楚地記得，楚明北半句都沒說向晴雲的不是，反而言語中一直引導她，要她為了師門和睦，稍微服服軟，別鬧得同門之間臉面難看。

所以，後來她雖然沒對向晴雲道歉，但也有特意照顧向晴雲。她的照顧，一向很現實，就表現在她要更多教導對方修行上。

可也是她的照顧，讓門內其他人覺得，她真對向晴雲有意見。

再後來，她才無意中得知，楚明北那次從山下回來，是先去了找向晴雲，知道她醒來後發生的事，才故意那樣和她說話。

看似安慰她，實則幫向晴雲才是主要目的。

楚明瑤回憶噩夢內容時，門外的楚明北松開捂嘴的手，尴尬咳了兩聲。

“那個，我是來的路上見到雲兒了，她好像很想過來看大師姐，但又一直哭着徘徊，我才問了兩句。”

楚明北說着，又加大音量沖屋裏喊。

“大師姐！我說真的！我真是在山下做任務，剛完成就想着回來看你了，你讓我進去好不好？大師姐，我們師姐弟這麽多年了啊，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嗎？”

楚明瑤沉默。

恰是如此，她最心寒。

以前的楚明北，真的從來不騙她。

劍宗年輕弟子不少，卻只有他們五個是從小在劍宗長大，彼此感情最深。

楚明北年紀最小，天賦又比其他人差一些，還經常替淘氣闖禍的楚明西背過受罰。楚明瑤經常安慰他，偷偷照顧她，真将他當弟弟心疼。楚明北也因此，有很多不對其他人說的話，都會偷偷和她說。

向晴雲來之前，她和楚明北的感情，着實最深。

可是啊，噩夢中的經歷還那麽清晰，被背叛的疼痛猶在，又讓她知道，現實裏楚明北也在為了向晴雲欺騙她。

這讓她如何是好？

楚明瑤抿抿唇。

她朝着房門布下結界。

這就是她的态度！

随着結界流光在房門上顯現，門外楚明北的聲音再也傳不進來了。

楚明瑤滿意點點頭，竭力控制住自己再偷聽的沖動。

不管！

前世她不就敗在自己一次次的心軟上嗎？

今生，她要更果決。

該斷的東西，就及時斷掉，不要到因為這些東西而誤了自己的仙道，才知道後悔！

有噩夢提示，也有向晴雲那句話，她隐約明白什麽。

世界主角？向晴雲？

或許吧。

要不然怎麽在她的噩夢中，好像大家都圍着向晴雲轉？只要不是一門心思對向晴雲好的，總會出現某些意外？

就好像百花宮中，就有一些覺得向晴雲比她們專研雙修的百花宮女弟子還懂怎麽魅惑人。結果，百花宮那些女弟子沒多久都出了意外，要麽死了，要麽道基被毀。

而她，是那個沒有主動圍着向晴雲轉，給向晴雲送上各種資源的。

她手上有什麽多餘資源，也為了将來不用當掌門而先給楚明東，再有剩也只有考慮楚明北等三個師弟，基本不考慮已經被很多人額外照顧的向晴雲。

于是她在身死之前，看似沒遇到什麽不好的事，但她想正常閉關一次都不行，自己的修煉進度被嚴重破壞，這已是極大不好。

再有，向晴雲喜歡楚明東，和楚明東結為道侶，而她為了不做掌門給楚明東資源，成了她對楚明東有情的證據，她還沒怎麽對待向晴雲，就讓所有人覺得她懷有惡意……

如果不說向晴雲是所謂的世界主角，楚明瑤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所有人都這樣想。

她才是犧牲不少、一無所得那個吧？怎麽都說她心存歹意？付出再多都是應該的？

楚明瑤思緒一點點淡去，只剩一把半透明虛幻小劍，懸在她識海中，不斷旋轉。

小劍旋轉速度還越來越快。

那就是她修煉的劍道——快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劍道以速度唯尊，快劍道，當為劍道之尊！

劍雖小，還沒有完全成型，但已包含楚明瑤修行以來所有劍道感悟。

起初，楚明瑤還只為了用修煉來平複情緒。

不知不覺間，她進入頓悟狀态，更顧不得其他情緒了。

她心裏眼裏，只剩她的劍！

速度，還是速度！

她要一劍揮出，有極致的速度，足以及時斬斷一切！

陡然，她識海一聲巨響。

高速旋轉的劍道小劍不轉了，直接朝着前方一劍揮出。

劍氣所及，斬開一切！

當然，她在修煉，這種斬開，不是破壞她識海的斬開，而是給她識海開辟出更大空間。

原本和法力修為匹配，都是金丹後期的神識，瞬間躍升至元嬰初期。

劍道小劍回到她識海正中央，繼續懸浮着、旋轉着，只不過旋轉速度慢了不少。

楚明瑤靜靜熟悉着實力提升的感覺。

無需多時，她睜開雙眼。

一縷劍光，在她眸底劃過。

她微微一笑。

變強的感覺……真好啊！

所以噩夢中的她怎麽會傻得為了其他人的事，而一次次錯過讓自己變強的機會呢？

去九絕秘地，她沒有去嘗試探索對自己有價值的地方，而是真陪楚明北找寶物，再替紫穹真人挖劍心草。

本該自己修煉的時間，她用去教導別人；本該自己使用的資源，她用來資助別人……

她可真傻，真的。

如果那些人念着她的好，那也罷了。

偏偏啊，他們都覺得她心存歹意，付出是應分啊！而沒有人想過她也可能需要什麽。大家都說，她強，那就該她來。

可笑至極，當真可笑！

莫說噩夢中那些事了，哪怕她現在回想起以前，她都覺得她笨得可憐。

為什麽她會覺得她表現出比楚明東更強的實力，她就要當掌門？

當她夠強了，難道宗門還會逼着她當掌門嗎？如果更強的她不是掌門，換了楚明東上，楚明東不能服衆，那又是她的錯，是她該負的責任嗎？

顯然不是！

那她為什麽會被紫穹真人哄住，一次次地讓着楚明東，一次次地給楚明東送好處，保證楚明東和她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會太大？

她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光明正大地說要修煉？

噩夢中的她，修煉上也沒依靠宗門多少。

宗門若要逼她，逼得狠了，她離宗又如何！

情感上的某些束縛被掙脫，楚明瑤只覺世界如此廣大，根本沒有什麽能限制她的東西。

若有，她就提升實力，一劍斬了！

什麽師門情誼，首先得別人同樣對她有情。

什麽世界主角，她倒想看看有沒有那本事算計現在一心一意提高實力的她！

心境豁然開朗的楚明瑤愉悅地感受着神識強度進一步上漲。

忽然，她輕揚的唇角僵住。

紫穹真人……是啊，她的師父紫穹真人，收養她、帶大她、教導她的人，為什麽對她還沒有對楚明東好？

楚明東是掌門的兒子。楚明南、楚明西是掌門收的弟子。楚明南和楚明西比她大幾歲，在紫穹真人收養她之前就拜了掌門為師，連名字都是掌門賜的。

紫穹真人則在收養她後，說她論輩分和楚明東幾人同輩，大家一起按輩分取名，然後給她定了現在的名字。

紫穹真人是劍宗大長老，平日住在長老峰，和掌門峰沒多少往來，也沒怎麽帶過楚明東。

而她，可是自幼生活在紫穹真人院子中，被紫穹真人親自啓蒙，都有六七歲了，才開始和楚明東等人一起玩的啊！

這之後，她依舊跟着紫穹真人住了許久，直到凡俗中所謂的及笄之年到了，才搬離紫穹真人身邊，住入現在這小院子。

算算時間，才不過三年。

為什麽她的師父不特別疼愛她，而對楚明東才真正在暗處照顧有加？

如果沒有紫穹真人不斷和她強調，楚明東根本坐不穩這大師兄名頭！被別人稱呼一聲二師兄就算不錯了！

楚明瑤還懷疑，要沒有她聽了紫穹真人的話，去幫楚明東，那楚明東說不定都被楚明西比了下去。

盡管楚明瑤很不喜歡楚明西的吊兒郎當，小時候的楚明西也很愛淘氣，還偏愛嫁禍楚明北，但楚明西的天賦确實不比楚明東差，完全有資格挑戰楚明東地位。

楚明瑤的噩夢中，紫穹真人對楚明東的照顧更明顯了。

那麽明白的，要她去九絕秘地拿劍心草。支開她，還要她給楚明東帶機緣！紫穹真人将她帶回來的劍心草全給了楚明東，一點都沒給別人！

因為她不需要？

楚明瑤不覺得了。

那明擺着就是紫穹真人偏心，偏心掌門兒子而不是她這弟子。

但原因呢？

楚明瑤怎麽都想不明白。

她以前特別聽紫穹真人的話，怎麽都不會哪裏惹惱了紫穹真人吧？

便是真惹惱過，自家弟子，打一頓罵一頓不行？非要偏心對別人好才行？

想不明白的東西，楚明瑤晃晃腦袋，不多想。

等她實力強了……未必一切問題都能得到答案，但她有信心不再追尋這些問題的答案。

弱小時需要一個答案，無非為了讓自己更好決策，以避開不好的結果。

強大了，無論什麽情況都能以力破之，那又何必非要答案？

她只要确定紫穹真人真的沒對她沒她以前腦補的那麽好，那就夠了。

楚明瑤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瓶輔助修煉的丹藥，服用。

修煉！

神識都元嬰了，法力不跟着突破到元嬰，這好意思嗎？

突破元嬰，再去參加仙門論道大會，她有信心自己的隊友再不靠譜，都拿到團體賽第一！

那獎勵可是相當不錯的，到手資源再多一些，她就能更好地提升實力，多好！

而且，她沒忘記返程途中還出現了莫名其妙的截殺。

想不受傷，甚至反殺截殺他們的人，當然得加強實力。

楚明瑤在房間裏修煉得起了勁，全然忘了其他事。

轉眼五天過去。

她房間外，楚明北毫無形象地坐在走廊欄杆上，眼睛發紅地盯着依舊流轉着結界光芒的房門。

楚明瑤只封了房門，但足夠表明态度，所以，楚明北不敢用別的方式進去。

楚明瑤沒有特別隔絕房間其他方面，所以楚明北感應得到從裏面傳出的修煉波動。

自楚明瑤封了門後，楚明北呆滞過後，就開始了守門。

結果一守就是五天。

要不是楚明北記得自己說錯過話，得趁着這事還沒過去多久，盡快在楚明瑤面前刷回好感度，他真等不下去了。

偏偏他那天傻到說了回宗門先來看大師姐，又說了去過向晴雲那！

所以他現在不敢走。

等多久，他都要讓楚明瑤看到他誠意！

他不走，阿紅也不敢動，只能繼續站在楚明瑤房門前。

而這時，兩道身影正從遠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