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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楚明瑤心中一凜。

她将腦袋垂得更低，任如瀑黑發垂下，擋着兩邊側臉。

在紫穹真人離開後，紫竹真人也問過她這問題。

她在紫竹真人面前可以說實話，甚至将那十顆極品聚靈丹都拿了出來，準備還給紫竹真人。

然而紫竹真人不單沒将東西收回去，還再彈了一下她腦門，說什麽給出去的東西哪有再要回來的道理，她突破時不需要用上是她的本事，給她東西也只是紫竹真人自己的事。

不過之後，紫竹真人又隐晦提醒了她，絕對不能再告訴別人，她突破沒用到丹藥的事。對外一定要說全憑紫竹真人給了她靈丹，她才能順利突破。

楚明瑤鬧出的靈氣漩渦動靜不小，瞞得住外人，卻不可能瞞住劍宗高層。

只不過完全憑借吸納靈氣漩渦彙聚來的靈氣突破，和憑借了丹藥藥力再突破，會有很大的差別。

楚明瑤是九轉金丹。

按修仙界記載，八轉金丹突破元嬰就有不小概率能引出靈氣漩渦了，然而這時候的靈氣漩渦，基本只是高品質金丹破丹結嬰之時自然而然引動的天地異象。

至于九轉金丹，數量太少，能不能确保引出靈氣漩渦，引出的靈氣漩渦又有什麽意義……修仙界争争吵吵，始終沒有定論。

有人說九轉金丹突破的靈氣漩渦，也應該是天地異象；又有人說，是九轉金丹結嬰需要的靈氣量太大，吸收外界靈氣速度太快，才形成了靈氣漩渦。

兩者意義大不相同。

前者不見得能将靈氣漩渦中龐大能量吸收多少，後者才真正吞噬整個靈氣漩渦的靈氣完成晉升，一經突破就強得可怕。

那些修成了九轉金丹的人，不可能傻得滿修仙界嚷嚷自己是什麽情況，修仙界過去又确實有些表現得比較拉胯的九轉金丹。

因此多年争論後，越來越多人覺得，九轉金丹突破，應該兩種情況都有可能。

而鑒別是哪種情況的最簡單方式，就看他突破時是否用到丹藥輔助。

提前吃藥的不算。

修煉當中需要丹藥補充靈氣的，引動的靈氣漩渦就是單純的天地異象；用不到丹藥的才是真強者。

此時楚明瑤聽到紫穹真人的提問，就想到紫竹真人當時對她的忽悠。

“小明瑤啊，你也想給你師父一個驚喜吧？我之前告訴了他，我給過你極品聚靈丹的事，所以他已經默認你突破時服用丹藥了。但你想想，你立刻告訴他你沒吃藥突破，那還能有什麽驚喜？”

“你要先努力修煉！最好修煉到和他同一個層次了，能申請當宗門長老了，你再告訴他，你其實沒吃藥突破，這才叫驚喜嘛！”

“還有啊，咱修仙界也沒那麽太平，妖魔都在虎視眈眈。你天賦太強，很容易被針對。有時候藏藏拙，別人對你的針對才少一些，應付起來也輕松一些。你就讓你師父都覺得，你突破吃了藥，別人才容易信。”

“真實情況如何，你知我知好了，別讓第三人知道。一定要憋在心裏，憋到你确定能給你師父一個大驚喜，不用你師父幫你承擔妖魔界無休止的暗殺時，你再告訴他。”

紫竹真人擔心楚明瑤還是一心一意孺慕着紫穹真人，所以話裏聽着全是讓楚明瑤為紫穹真人考慮的意思，內裏實則全是讓楚明瑤對紫穹真人都瞞一手。

楚明瑤聽得懂紫竹真人深層意思，也決定這樣做。

因此現在聽到紫穹真人問她突破時有沒有用到丹藥，她立刻身軀輕顫，飙起了演技。

“師、師父，弟、弟子……”

嗫喏的少女看起來如此惶恐不安。

紫穹真人看得就心中一定，表面上卻愈發厲聲質問：“怎麽，不敢說？”

楚明瑤心底快速掠過感慨借用向晴雲的做法如此管用的想法，擡起頭來鬥膽和紫穹真人目光對上時，眼中卻已蓄滿驚慌害怕的淚珠。

她匆匆與紫穹真人對望一眼，又無措地低下頭。

“弟子服用丹藥了，紫竹師叔給的十顆聚靈丹全部吃了，甚至還偷喝了紫竹師叔一壇青竹靈酒，這才突破成功。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以後再也不敢為了和同門賭氣而貿然突破了。弟子正因此，才要自請到思過絕谷思過。”

“青竹靈酒？”紫穹真人瞳孔微縮，“他還在洞府裏放了青竹靈酒？”

紫竹真人嗜酒，尤好青竹酒。不需要他輪值任職時，他就将凡俗中的青竹酒當水喝。楚明瑤小時候去紫竹真人院子淘氣，偷偷挖出來喝了的就是這種凡俗青竹酒。

但紫竹真人還有一種青竹靈酒，用修仙界的靈植釀成，可輔助修煉。

這青竹靈酒，還能對應不同等階的修煉需要。

畢竟紫竹真人自己也得從低級修煉起來，一步步改善配方，釀造出适合他當前等階的靈酒。

凡俗的普通酒當水喝，修煉的靈酒當丹藥用。

這就是紫竹真人過的日子。

“是。”楚明瑤的聲音很低，但很清晰，“弟子幼年就常挖紫竹師叔的青竹酒喝，知道師叔習慣将酒埋在什麽地方。此次師叔借了洞府給弟子，弟子進入洞府後，就找到紫竹師叔埋酒的地方，其中正好還有幾壇适合元嬰期用的靈酒，弟子就記住了。”

紫穹真人暗暗點頭。

紫竹真人并非喝多少釀多少，而是一次性釀無數壇酒，他留有之前境界釀的酒，不足為奇。

楚明瑤繼續按自己和紫竹真人商定的說辭往下說。

“後來，弟子結嬰時，發現外界靈氣雖多，但弟子能吸收的有限，弟子服用了聚靈丹，依舊無法突破，唯有偷……借了紫竹師叔一壇元嬰期青竹靈酒，這才夠了突破的消耗。”

楚明瑤這樣一說，紫穹真人立刻整個人都好了。

他心內高興，臉上卻顯出怒容。

“胡鬧！你小時候淘氣，好歹還偷的只是你紫竹師叔的普通青竹酒，現在你竟然學會偷靈酒了？”

“弟子知錯。”

楚明瑤老老實實低頭聽訓。

沒辦法，現在的她還打不過紫穹真人。

一旦現在就和紫穹真人撕破臉皮，吃虧的肯定是她。

紫竹真人說的話對得很。

她只有等到自己已經擁有足夠實力了，比紫穹真人更強了，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和紫穹真人對上。

現在？

哪怕她已經看破紫穹真人對自己的惡意，她也得裝下去。

裝作還是那個無條件信任仰慕紫穹真人的楚明瑤；裝作自己所有破壞紫穹真人計劃的事都是年少氣盛受不得刺激；裝作自己所做一切都是真心為了紫穹真人好。

還好，不難。

她了解過去的自己心态，又猜出紫穹真人希望的是什麽，甚至現在還有紫竹真人配合着她，她可以很好地瞞過紫穹真人。

不知道能瞞多久。

也許到了論道大會，她要在返程路上為了保命展現實力，就可能瞞不住了。

但只要紫穹真人還想讓她去九絕秘地幫楚明東拿劍心草，那她就能得到多一些時間。

噩夢中的她沒機會在九絕秘地尋找适合自己的機緣，或許這一次就有機會了呢？

總結，争取時間，盡快提升實力！

紫穹真人終于訓楚明瑤訓得差不多了。

他冷着臉道：“你才初入元嬰，就喝了紫竹一壇元嬰期青竹靈酒，要你完全消化這些藥力，就得不少時間。你既性子莽撞，為師先前給你準備的東西，現在也不敢給你了，就怕你又胡鬧，平白誤了自己根基。這樣吧，你師弟妹們還多在金丹期，為師就将這些東西存入庫房，日後分給他們，也當你為宗門做貢獻，你可有意見？”

楚明瑤對此早有預期，現在聽到也沒多大感覺，只心底又浮現淡淡寒意。

“任憑師父做主。”

紫穹真人滿意了。

楚明瑤也終于能下山了。

一道劍光劃過蒼穹，直奔丹暝村去。

此時此刻，丹暝村中，楚明西和楚明北兩人正蹲坐在村長家的院子裏，愁眉苦臉地看着不遠處的幽黑山林。

楚明北率先坐不住。

他揉着臉問：“三師兄，我們難道就這樣等着嗎？什麽都不做？”

來到丹暝村也有幾天時間了，這幾天的感覺可真不好！

憋屈得他快吐了。

楚明西本來也愁眉不展的，一聽他煩悶語氣，立刻樂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背，順勢勾住他肩膀。

“說什麽胡話呢？等着就不是在做事嗎？這次的妖魔狡猾，我們守株待兔以逸待勞，有什麽錯的？”

“可是……”

“可是什麽？你難道怕我們要一直守在這裏啊？”

他不說後面那句還好，一說楚明北就急了。

“對啊！我就是怕啊！三師兄，這都幾天時間了，我們什麽進展都沒有啊！我們沒來之前，關靖井他們都調查了很長時間，可全查來查去一無所得啊！三師兄，現在就咱倆，真的能行嗎？要不還是求援吧？”

大型任務，沒有限制領取任務的弟子數量。

但是通常情況下，其他弟子發現門內已經有強大的師兄師姐領取任務，還出發一段時間後，其他人基本會識趣地放棄這任務。

畢竟收獲得看貢獻，沒事先商量，誰知道會不會自己領了任務，去到地方，結果人家都完成任務了？

可這次丹暝村的情況，好像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