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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嬈跟顧妄在搭星塔的高空景觀餐廳用完餐後,原以為兩人還會去其他地方逛,沒想到顧妄比她想象中還要忙碌。

顧盼不久之前進組了,人在東市拍戲,明天是她的生日,顧妄這個做哥哥的答應幫她布置場地,今天就得先過去東市。

其實明嬈也會去,但她跟江慎訂的是明天一早的機票。

顧妄離開後,明嬈坐在景觀餐廳的包廂裏,玩了一會兒手機,等江慎發消息過來,說他快到了,才起身下樓。

今天是平安夜,就算是白天,商業街上也到處都是手挽着手的小情侶,摘星塔這種滿是景觀餐廳的地方,又更多了。

明嬈獨自搭着電梯下樓,在一對對相依相擁的情侶裏,格外顯眼,甚至莫名收獲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好不容易下了樓,出了摘星塔大門,她也差不多要被氣死了。

“那些人是什麽意思?我看起來就那麽像被人甩了嗎?本仙女這麽美,哪裏像了?”

明嬈坐進了江慎的車子裏,再也忍不住,噼裏啪啦一通抱怨。

剛才她實在太氣了,一看到江慎的車子就直接往外走,也不管外頭已經飄起細雪,此時也不知是太冷還是氣的,她的眼圈兒有點紅,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貓咪,仿佛随時都可以哭出來。

江慎動作微頓,将早就拿在手中的牛皮紙信封,重新放回置物袋中。

他擡手,細心地替她拂去發梢與肩頭的細雪,淡淡嗯了聲:“不像。”

很奇怪,江慎的語氣壓根就算不上哄,更像随口一說,明嬈心底那一點委屈卻莫名消了下去。

還來不及多想,她便又聽到江慎說:“今天是平安夜,路上有點堵,我本來想上去接你的。”

明嬈一愣:“我又沒讓你上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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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看着女孩睫毛上粘着的雪沫,撚了撚手指,最後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他問:“那你在氣什麽?”

明嬈抿了下嘴唇,幹巴巴地否認:“我沒有生氣。”

她今天塗的唇膏是很美的玫瑰棕色,抹開之後有種奶油的質感,霧霧的,卻格外勾人。

江慎的視線落在上面,不過兩秒,便又挪開。

他沒再往下追問。

但明嬈根本藏不住心事,車子剛彙入車流,她就忍不住嘟囔:“為什麽我每次約會都這麽不順利啊……”

她微微噘着嘴,整個人蔫了吧唧的。

可憐又可愛。

江慎忍笑,輕描淡寫地說:“可能他們都不适合你。”

明嬈下意識想反駁,然而想到以前喜歡過的那些人,又覺得江慎說得沒錯,那些人都跟她想象的出入很大,根本不适合她。

但是她覺得顧妄哥跟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明嬈心裏這麽想,嘴裏也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江慎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他交疊起長腿,雙手交握于身前,冷白指尖略顯煩躁地點着手背。

明嬈一邊低頭翻着小包找手機,一邊說:“我今天已經問過顧妄哥哥了,他說他跟沈知霧沒有在交往,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江慎擡眸掃了眼置物袋,溫潤的眸子難得地浮現些許冷意。

“果然跟沈特助那天說的一樣,”明嬈拿出手機,笑眼彎彎地看着他,“而且顧妄哥還說,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

看得出來小姑娘是真的開心,頰邊笑出兩個小梨渦,眼睛亮得像有星星落進去。

江慎停住動作,幹淨偏冷的嗓音透着點無奈:“你真的相信顧二少從來沒有過其他女人?”

“為什麽不信?”明嬈解鎖屏幕,點開微博。

因為跟祁影帝合作新戲的關系,顧盼最近動不動就上熱搜,之前還被惡意攻擊過,為了能實時聲援閨蜜,明嬈已經養成查看熱搜的習慣。

她擡眸,笑着睨他一眼:“你長得這麽好看,跟顧妄哥一樣從小就不缺女人喜歡,不也從來沒交過女朋友。”

女孩的聲音像棉花糖一樣,又軟又甜,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跟稍早前委屈巴巴的模樣判若兩人。

江慎最喜歡看她這樣笑。

最怕看到她的眼淚。

他靠着椅背,默默将眼睛閉上,讓自己冷靜下來。

跟以前一樣,讓對方知難而退就行,只有從顧妄那邊下手,才能将傷害降到最低。

明嬈邊滑手機邊說:“陸隽那個狗男人也是啊,跟盼盼結婚之前,他也沒交過女朋友,也不知道那個沈煙給他下了什麽蠱,他居然……”

她聲音驀地一頓,而後拔高:“他居然飛到東市給沈煙慶生,還給她買了一個超大的蛋糕,看着沈煙的表情還溫柔得要命!!!”

江慎倏地睜眼。

明嬈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她一邊給顧盼打電話,一邊罵道:“陸隽是故意的嗎?他明明知道明天就是盼盼的生日,他怎麽可以幫沈煙過生日,還鬧上熱搜人盡皆知!”

江慎皺眉,也跟着拿出手機查看。

熱搜已經被撤了,但是消息靈通的蕭起早就弄到照片,唯恐天下不亂地發到發小群裏,@全體人員。

明嬈卻沒有心情再跟蕭起一搭一唱。

顧盼的手機打不通,她急得快瘋了,就連車子抵達明家都渾然不覺,還在拼命地給顧盼打電話、發語音。

“江小慎,怎麽辦?盼盼會不會想不開?她那麽喜歡陸隽……”

明嬈眼眶紅得不行,發現顧妄的電話也打不通後,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驟然襲上心頭,腦中盡是一些不好的想法。

“陸隽應該也在東市,你趕緊給陸隽打電話,讓他去找盼盼……”

話音未落,她的頭發便被人很輕地揉了一下,車裏開着暖氣,江慎的掌心有些燙。

明嬈眼睫輕顫兩下,愣愣地擡眸。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車外大雪紛飛。

車內,男人長睫半垂着,灰藍深邃的眼眸專注地凝望着她,在夜色裏顯出幾分溫柔來。

他說:“阿嬈,別急。”

江慎擡手,将她臉上淩亂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顧盼雖然很愛陸隽,甚至等了他整整七年,做盡傻事,但她跟你一樣,都是外柔內剛,都很堅強,她不會想不開去傷害自己的。”

男人說話的語速極慢,聲音很低,像霏霏細雨,像風揉過青草,給人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感覺。

聽到江慎的話,明嬈漸漸冷靜下來,心髒卻依舊砰砰砰跳得厲害,被他指尖不經意觸碰到的耳朵,甚至隐隐發起燙來。

明嬈一直都知道,江慎的聲音很好聽,從高中那時起,就有不少人說過,他這副嗓子,不管說什麽都像在說情話,當他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她向來無感,此時,卻真有種在聽情話的錯覺。

明嬈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江慎又不是第一天這麽說話了。

她怔怔地與他對視。

大抵是心裏有鬼的關系,就連被他這樣望着,空氣也仿佛都變得濃稠起來。

手機握得太緊、太久,掌心都開始發燙,明嬈顫着眼睫,挪開視線,不再看他。

江慎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耳根上,兩秒後,他唇角輕勾了下,放下長腿,俯身拿起牛皮紙信封。

冷欲交織的雪松清香,随着他的動作,異常地清晰起來。

明嬈抿唇,咽了咽莫名幹澀的喉嚨,說:“我知道,但我還是放心不下盼盼,我……”

“我們今晚就過去東市。”

說完,江慎率先推開車門,彎腰下車。

明嬈緊繃的肩背陡然一松。

她繼續給顧盼撥電話,直到耳朵不再發燙了,才拿起小包,推門下車。

進到屋裏時,江慎已經跟陸隽通完電話。

原來陸隽沒去東市,他人還在江城。

明嬈被氣笑:“所以陸隽還特地飛去東市,接沈煙回來過生日?”

江慎也不清楚,他沒有多問,也沒有告訴明嬈,現在就連陸隽都聯絡不上顧盼。

一個小時後,明嬈洗好澡,換上簡單的白T恤跟牛仔褲,随意紮了個丸子頭,就拉着行李箱下樓。

江慎早等在樓下。

他鼻梁上挂着幅銀邊眼鏡,黑發細碎柔軟,一身深色的休閑西服,清貴又禁欲。

見她下樓,他擡頭,沖她笑了笑:“給顧盼的禮物帶了嗎?”

聲音斯斯文文的,很好聽,彎彎的眉眼昳麗如畫。

江慎以前不戴眼鏡的,明嬈看着有些不習慣,還覺得,有些陌生。

太像斯文敗類了。

她忍不住問:“你怎麽突然開始戴眼鏡?”

江慎笑:“不好看?”

明嬈搖頭:“好看,就是容易想到陸隽。”

陸隽也戴眼鏡。

也真的就是個斯文敗類。

江慎勾下眼鏡,收好,放到桌上:“走吧。”

明嬈奇怪:“怎麽不戴了?”

江慎:“待會兒坐夜車,我怕你睡迷糊,把我認成陸隽開揍。”

“……”

別說,還真有可能。

何叔開一整天的車了,江慎讓他去休息,換了個保镖來開。兩人一上車,明嬈就讓他把隔屏升起來。

她有個毛病,不喜歡不認識的人聽她跟江慎聊天。

車子離開江城時,明嬈終于撥通了顧妄電話。

江慎安靜地聽着她跟顧妄聊天,兩人聊了大約半個小時,明嬈再三确認顧盼真的沒事後,一整晚都懸着的心,才終于落回原處。

掐斷通話,收起手機,她打了個呵欠,轉頭看着江慎時,雙眸霧蒙蒙的:“江小慎,盼盼沒事。”

大概是犯困了,聲音也懶懶的,很可愛。

江慎沒什麽情緒地嗯了一聲,抖開備在車上的毛毯,蓋在她身上。

明嬈抱住毛毯,含糊不清地說:“還好顧妄哥哥先去東市了,要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幸好有顧妄哥哥……”

她今天實在起得太早了,還一整天都處于緊繃的狀态,一放松下來,人也昏昏欲睡,跟江慎聊不到幾句,眼皮就開始打架。

五分鐘後,明嬈的腦袋軟綿綿地倒在江慎肩上。

江慎垂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低聲喊她:“阿嬈?”

明嬈一動不動,睡得很沉。

黑色的邁巴赫平穩前進,江慎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約莫半個小時後,他才終于伸手,将人攬到懷中,幫她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

女孩的臉頰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襯衫都被她蹭得亂七八糟,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看來是真的累壞了。

靜谧的車廂內,甚至能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

江慎擡手,冷白修長的指尖,溫柔地撥開她的劉海。

他又低低喚了一聲:“阿嬈。”

男人的聲音像是在壓抑什麽情緒,尾音像一把小鈎子,溫柔中透着蠱惑,格外地好聽。

可惜她聽不到。

夜色昏暗,車廂裏一片漆黑,江慎小心翼翼地低下頭。

輕緩的呼吸,一寸寸地落在她的發梢上,隐忍又克制。

他喉結很輕地滾了一下,又一次低聲呢喃:“阿嬈。”

壓抑的嗓音沉在喉嚨最深處,喑啞又纏綿。

黑暗中,女孩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明嬈保持着被他擁在懷裏的姿勢,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有點分不清楚是夢,還是現實。

直到男人柔軟的唇瓣,慢慢地、珍惜地、輕輕地,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他的呼吸是滾燙的,唇也是滾燙的。

吻卻是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溫柔又紳士。

明嬈呼吸停了幾秒,耳邊只剩下心髒跳動的聲音。

是江慎?

江慎在……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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