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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月亮躲進雲裏, 四下一片漆黑。
明嬈只能看見男人模糊的臉,完全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黑暗中,她的手仿佛再度被迷惑一般, 不聽使喚地, 攀着他, 摟着他。
男人的呼吸很壓抑, 動作也有些急躁, 不似平時那般耐心溫柔, 仿佛随時都會失控。
明嬈知道, 江慎肯定又做噩夢了。
他肯定又像小時候那樣, 夢到了自己被綁架, 夢到了江辭哥,夢到了所有人都在指責他, 好不容易醒來, 還要一遍遍地配合警察做筆錄, 回憶那些不堪的夢魇。
明嬈記得,江慎當初被接回明家時, 他因為天天噩夢,日日不敢入睡,只能靠鎮定劑、安眠藥入眠。
但是江慎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為什麽突然又開始了?
是因為……她讓他感到不安了?
明嬈抓着他的肩膀,仰頭, 含糊不清地喊他:“江慎……”
江慎薄唇在她頸側, 親着,動作不停, 嗓音低啞:“嗯?”
眼角滲出幾顆生理淚珠,明嬈眼尾微紅, 雙手捧起他的臉,透過霧氣彌漫的眼,和他對視着。
她輕聲:“你別這樣,我說過,我現在只喜歡你……”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低下頭來,用鼻尖摩挲她的嘴唇,蠱惑般地呢喃:“張嘴。”
明嬈不理他,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江慎,我喜歡──”
她知道,江慎喜歡聽自己告白,雖然這種愛好有點不講道理,還有點難為情,但要是江慎喜歡聽,聽了能更安心,她願意一遍遍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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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哪裏不知道明嬈在想什麽。
……太可愛了。
他低下頭,咬她嘴唇,探入她口中,堵住她所有的聲音。
帶着一點難以自抑的偏執瘋狂,親她,用力。
明嬈跟那些人不一樣。
她是不一樣的。
她是他的。
噩夢所帶來的疲累、窒息感、折磨、痛苦等等負面情緒,逐漸被真實擁抱與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所取代。
江慎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一陣天旋地轉,明嬈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男人将她抱在腿上,大手按住她的脖頸,強勢而又不失溫柔地迫使她低頭,親自己嘴唇。
明嬈就這麽摟着他的脖子,居高臨下地跟他親了好一會兒,男人才終于松開她的唇。
兩人親太久了,氧氣仿佛被一點點消耗幹淨,明嬈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急需有人渡一口氣給她,整個人都是暈的,像浮在水裏,像飄在雲上,徹底失了神。
明嬈還在拼命呼吸新鮮空氣,就感覺到男人咬她耳垂,在她耳畔低聲蠱惑:“繼續。”
“什麽?”
女孩神色茫然,精致漂亮的小臉浮着一層薄汗,渾身皮膚泛着漂亮的淺粉色,眼尾泛紅,泫然欲泣。
“不是喜歡叫我名字嗎?”
江慎用薄唇摩挲她耳根,低緩的嗓音帶着無限眷戀:“繼續叫我的名字。”
他就像個禍國殃民的男妖精,在耳邊說的每一句話,都叫人心跳加快。
摟在她腰上的大手,力道大得驚人。
這人實在太霸道了。
明嬈咬唇,抑制住幾乎要溢出唇瓣的喊聲,好半晌,才迷迷糊糊地順着他的話,帶着點兒哭腔,喊他的名字:“江慎……”
江慎呼呼微重,狹長眼眸彎起滿足的弧度,抱着她,嗓音低啞地哄她:“大點兒聲。”
他一聲聲地哄,她一遍遍地叫他的名。
就像不久前,她一遍遍地哄他,跟他說,她喜歡他那樣。
隔天,明嬈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江慎并不想談噩夢的事,他不希望讓她看到,他最真實脆弱的模樣,才會這樣想方設法地轉移她的注意力。
人都要自尊,就像江慎從來不會讓明嬈感到不自在一樣,明嬈也沒有繼續追問。
只是她真的,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看個戀綜,就讓江慎這麽沒有安全感。
明嬈很苦惱,也擔心江慎會像小時候一樣,又開始天天做噩夢,接下來幾天都沒有追直播。
接連幾天,明嬈都只在其他媒體平臺,看網友們剪輯的精彩片段。
這天晚上回家後,江慎發現明嬈又窩在沙發上,抱着手機玩,依舊沒追直播。
江慎将西服外套挂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不是說想看顧盼拒絕陸隽,怎麽這幾天都沒看《絕對心動》?”
明嬈怔住。
她沒跟江慎說過這些話啊!
明嬈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有些緊張地坐直身,随口說:“不想看陸隽那個狗男人。”
江慎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俯身拿過搖控器,打開電視。
沒一會兒,祁骁跟沈絡的身影,雙雙出現在屏幕上。
鏡頭拉遠,男女嘉賓們相對而坐,客廳的巨大茶幾上,擺放着兩個黑色的抽獎箱,像是要抽獎,或是做任務。
因為幫陸隽出主意的關系,江慎事先就了解過《絕對心動》的規則,也看過一些過往的片段。
看了一會兒,江慎放下搖控器,随口說:“匿名告白那段好像結束了?”
男人地靠在沙發上,一雙長腿随意岔開,姿态散漫。
明嬈正襟危坐,不發一語。
江慎喉結緩慢滑動,伸手,把人摟進懷裏:“幹嘛撒謊?前天我明明聽到你跟你朋友說,你想看陸隽被狠狠拒絕。”
明嬈:“……”
原來他聽到她給時晚發的語音了。
尴尬,緊張,心虛,不安交織着一同襲來。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微妙的氣氛。
明嬈垂着眼,睫尖顫動不停,小聲說:“你不是會吃醋嗎?我才想說不要看……”
越說越覺得委屈的同時,耳邊跟着響起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嘆息聲。
明嬈擡眸,怔然地看着男人,唇瓣微動。
江慎無奈地笑笑,不等她說什麽,擡手,摟住女孩的細腰,把人整個抱進懷裏。
“阿嬈那天一整晚都在喊我的名字,還說喜歡我,喊到後來,聲音都沙啞了,”他輕聲說,“你想看就看,我不會吃醋。”
那晚,她喊的也不止是江慎的名字。
明嬈耳根微熱,有些猶豫地擡眸看他:“可是……”
江慎和她對視着:“阿嬈,我的确不喜歡你看別的男人,但是我沒那麽小氣,要不然,我以前也不會幫你出主意,幫你追人。”
客廳裏回蕩着電視節目上的歡笑聲與說話聲。江慎側過頭,親她耳根,脖子,很溫柔。
“阿嬈,我不希望我的喜歡,變成你的負擔,甚至是委屈。”
有時太溫柔也是一種折磨。
明嬈整個人蘇在他懷裏,即便電視機突然爆出一聲驚呼,她的注意力也全在江慎身上。
他聲音更低了些:“以前我們是怎麽過的,以後我們就怎麽過,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
他頓了下,藍眸微彎,學她罵自己:“不講道理。”
“亂吃醋。”
明嬈知道江慎不會輕易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江慎說以後不會再不講道理、亂吃醋,那就是真的不會。
明嬈臉藏在他肩上,好一會兒,才嬌聲嘟囔:“江小慎,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慎好笑:“故意什麽?”
“故意不洗澡就抱着我親。”明嬈擡頭看他,有些奇怪地問,“你身上怎麽有酒味?你喝酒了?臭死人了!”
她知道江慎今晚有個應酬,有煙味很正常,但是照理來說,不會有酒味。
“就喝了幾杯,對方是爺爺的好朋友,我不好拒絕。”江慎把她放到沙發上,“不是故意的,忘了,我現在就去洗個澡。”
酒味跟煙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很不好聞,江慎進到浴室之後,明嬈鼻尖都還隐約嗅到得那股味道。
她起身,推開窗戶。
“江爺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江小慎不太能喝酒,為什麽不替他擋一下?”
明嬈一開始沒将這件小插曲放在心上,直到她無意間發現江慎背着她吃安眠藥後,才隐隐約約發現江慎似乎不太對勁。
心中有所懷疑,接下來幾天,明嬈更加注意江慎。
這天明嬈被江慎“哄睡”之後,不多時,她就感覺身邊的男人掀被下地。
明嬈偷偷睜眼,屏息地瞧着,見江慎從卧室衣櫃裏,熟練地摸出一瓶藥,仰頭咽下一顆之後,接着又咽了一顆。
剎那間,明嬈腦子嗡的一下,感覺整個人被扔進冰水裏一般,涼意瞬間爬進了四肢百骸。
将藥瓶收回衣櫃裏,江慎像是察覺到什麽,陡然回頭。
被窩裏的女孩依舊睡得香甜,動都沒動一下。
江慎安靜看她幾秒,擡手,按了按眉心。
關好衣櫃,他回到被窩裏,重新将睡夢中的女孩攬進懷中。
男人就像一只跟主人撒嬌讨拍的大狗狗,低頭,用鼻尖摩挲了下她的脖子,貪戀地親了親。
不多時,明嬈聽到男人平穩的呼吸聲從耳畔傳來,像是睡着了。
明嬈睜開眼,看着天花板,好一會兒,才伸手,摟住江慎的腰,擡頭,在他鎖骨不輕不重地咬一下。
男人依舊睡得很安穩。
小豬似的。
明嬈瞪着他鎖骨上的一圈牙印:“笨蛋……”
明嬈眼眶微微發紅,有些生氣地擡手,給江慎頂了個豬鼻子。
“……”
這人怎麽有辦法連頂豬鼻子都這麽好看?
明嬈更氣了。
她原本還想給江慎拍一張醜照!
明嬈不滿地嘟了嘟嘴,松手,面無表情地看着江慎片刻,轉過身去。
哪怕睡得極熟,江慎對她的獨占欲依舊十分霸道,強烈。
男人手摟着她的腰,将她緊緊扣在懷裏。
明嬈想背對着他都很吃力。
不到一分鐘,她黑着臉,乖乖回到他懷裏,重新湊上前,沿着那圈牙印,無聲地親了親男人冷白漂亮的鎖骨。
翌日。
明嬈将江慎藏在衣櫃裏的藥罐翻了出來,帶到明宴面前。
“你說江慎又開始做噩夢了,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明宴在看到女兒,還以為她是來給自己探班,沒想到明嬈一開口就是江慎。
院長辦公室裏,一身白大挂的明宴接過藥罐,坐在沙發上,垂眸思忖片刻,說:“這藥是我以前給他的沒錯,但你說他一次吃兩片?他最近又跟Kristen見面了?”
明嬈跟着在他身邊落座:“沒有,我看完《絕對心動》之後,他才突然做噩夢的。”
明宴很少看電視,不知道《絕對心動》是什麽節目,明嬈簡單解釋了一下。
“哦……”明宴意味深長地瞟了眼女兒,“你看了清一色男嘉賓都只穿快幹泳褲的戀綜,然後你老公就吃醋,接連幾天都在做噩夢?”
明嬈:“……”
這話聽起來怎麽就那麽奇怪呢?
好像她當着江慎的面,看了什麽罪不可恕的節目一樣。
明嬈抗議:“這不是重點,而且女嘉賓們也都穿着泳裝啊……身材一個比一個好,我都沒跟他吃醋!”
明宴見女兒臉色微紅,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又有些吃味。
“應該是上次見完Kristen之後,喚起了一些被他深藏在心底的記憶,造成的安全感缺失。”
明宴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雖然可能會有點麻煩,但不是什麽大事,只要重新建立他的安全感就好。”
明院長雖然嘴上說沒什麽,但神情語氣都有些凝重。
明嬈心髒瞬間高高提了起來:“不會又是要像小時候那樣,每周固定時間看心理醫生,還要吃很多很多藥了吧?”
明宴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明嬈眼眶瞬間紅了。
明宴擡手按了按眉心,似乎有頭疼。
好半晌,他才開口,語氣有些無奈:“也不是沒有其他方法。”
明嬈蔫噠噠地瞅着他看。
好像很委屈似的。
“行了,別用眼神撒嬌。”明宴從小就疼她,完全拿這個心肝寶貝沒辄,“我說了,只要重新建立他的安全感就好,你不想他吃藥,你就要給他滿滿的安全感。”
說到這個,明嬈更委屈了。
“我覺得,我已經給他很多安全感了,我現在都不在軟件上看帥哥了,好幾天沒看過了,就只看江小慎一個,我還跟他說,我可以不看戀綜,是他自己說不介意的……”
明宴聽到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
“你說的這些都是小事。”
明嬈皺眉:“這還都小事兒?那還要我怎麽辦?”
明宴含蓄地提醒她:“你還記得你姥姥、姥爺為什麽會來江城小住嗎?”
“記得啊,”明嬈點點頭,“爺爺不同意我跟江慎結婚,姥爺是來想辦法說服爺爺同意,好讓我們舉行婚……”
明嬈怔住。
幾秒後,緩緩轉過頭,看向明宴。
明宴也在看她。
父女二人對視片刻,明嬈有些不确定地說:“你是說,江小慎是因為沒有名分,才會嚴重缺乏安全感?”
明宴沉默點頭。
明嬈一臉不可置信:“可是我都跟他領證了!!”
“是這樣沒錯,”明宴停頓片刻,溫柔地提醒寶貝女兒,“可是嬈嬈……”
“爸爸記得,當初顧盼跟陸隽領證隐婚時,你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明嬈:“…………”
當時顧盼答應陸隽隐婚時,她是怎麽罵陸隽的?
好像是不負責任的渣男來着?
還有──
“我真不懂陸隽在想什麽,隐婚的話不就沒人知道你們扯證兒了嗎?那還不是他想幹嘛就能幹嘛!”
“他就是還想玩兒吧,方便他在外面風流快活搞暧昧!”
“對,陸隽肯定是想在外面假裝單身好騙別的女孩!”
這些話,她好像不止跟明院長抱怨過,也跟江慎抱怨過。
當初江慎也很不贊成陸隽隐婚,還說隐婚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是在變相的不承認這段婚姻。
“………………”
明嬈戴上久違的痛苦面具,聲音虛弱:“所以江小慎是以為,我不想對他負責,不承認這段婚姻,才會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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