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活死人肯定是醒不了

第4章 那活死人肯定是醒不了

沈千顔洗完澡倒頭就睡,酒精讓她頭痛欲裂,睡得極不安穩。

靳仲廷半夜回房,剛躺到床上,就見她翻來滾去,一邊哭唧唧一邊嘴裏念念有詞。m.x33xs.

“外婆……外婆……”

靳仲廷沒理她,關燈躺下。他躺下沒多久,沈千顔就翻到他的身旁,胳膊無法無天地搭在他胸口,将他抱個滿懷不說,腿還直接架到了他的腹部。

“沈千顔!”

明明是喝了酒的人,身上卻一點酒氣都沒有,反而凝着淡淡的香,那點香似柔美的晚香玉,溫柔而細膩。

他又起反應了!

真見鬼!

靳仲廷一把推開她,一字一頓地威脅:“沈千顔,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招!”

身旁的女人咕哝兩聲,一個翻滾,回到她自己的地盤,她背對着他,黑暗裏留下一個纖細而玲珑的輪廓,終於不再折騰。

靳仲廷被一陣莫名的空虛席卷,一夜無眠。

沈千顔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時身邊的靳仲廷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很少白天不在床上。她去卧室和衣帽間找了一圈,沒看到人,猜想他一定又進了密室。

她洗漱換衣服,宿醉讓她覺得頭疼,她正準備下樓讓小慈煮一碗醒酒湯,電話響了,是母親程玉梅打來的。

“千顔,你快來醫院,你弟弟不行了!”

沈千顔顧不上頭痛,立馬趕去醫院,弟弟沈君成正在搶救,程玉梅在手術門外,焦灼地踱步,看到沈千顔,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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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顔!怎麽辦?君成早上忽然沒有呼吸了!怎麽辦?他要是有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媽,你冷靜一點。”沈千顔一下一下順着程玉梅的後背,“事已至此,我們相信醫生,好不好?”

程玉梅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千顔也悲從中來,這一年,他們沈家太過不順,先是玉膳樓經營不善,接着父親去世,現在又輪到弟弟。

她把母親扶到長椅上坐下,握着母親的手安撫着她,母女倆少有這樣的親昵,但此時她們是彼此的依靠。

手術大概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醫生出來時滿臉疲憊:“病人得送去icu,今天晚上是關鍵,只要能熬過這一天一夜,就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程玉梅聞言,再一次垂淚:“君成……我要看看他!”

“媽,icu不能進人,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這麽多天你一直在醫院,也沒睡過一個好覺,再這樣下去,你會垮的。這裏有我,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不,我不回去,你弟弟還沒脫離危險,我回去也睡不着。”程玉梅說什麽都不肯走。

沈千顔沒辦法,只能陪着母親去icu門口守着。

*

孤月山莊。

夜越來越深。

方煜文打了個哈欠,看了眼一身黑衣的靳仲廷,反複确認:“你真的要出去找小嫂子?”

靳仲廷自出事蘇醒後,為了不暴露行蹤,基本上一直都在孤月山莊內部活動,從來沒有出去過,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為了這個沖喜的新婚妻子破例。

雖然靳仲廷不願承認,但方煜文知道,這個仙女一樣的小嫂子怕是已經美到了這冷面閻羅的心巴上了。

也是,食也,性也,抛開名利富貴,靳仲廷也不過只是男人,哪個男人能放着絕世佳人不動心?

“我說,你是不是對小嫂子動真情了?這才一天不見,就想得不行了?”

“少廢話,備車。”

“車早在樓下等着了。”

靳仲廷鐵青着臉打開密道下樓,淩風駕着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正等在後花園裏,他快速拉門坐上後座。

“靳總。”

“查到了?”

“查到了,手機定位在萬和酒店。”

“去萬和酒店。”

“是。”

車子沒開車燈,沿着漆黑的小道慢慢駛出孤月山莊,等開遠了,淩風才打開了車燈。

靳仲廷冷峻的面龐隐在車玻璃後,一言不發。

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而沈千顔還沒有回家的跡象,一個女人,深夜不回家混跡酒店,她在幹什麽不言而喻。

靳仲廷起初以為沈千顔只是愛錢,可沒想到,私生活竟然也這麽不檢點。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成為他的妻子。

今晚,他會讓她知道,背叛他是什麽下場。

車子開到萬和酒店的露天停車場停下,淩風看了眼他的手機,回頭對靳仲廷說:“靳總,信號追蹤到這裏就沒有了,少奶奶的車就停在這裏,她的手機好像落在車上了。”

“派人去酒店找了?”

“每一個房間都搜過,沒看到少奶奶。”

淩風像個機器人一樣彙報着今夜的行動,他沒說的是,保镖進房間搜查時驚動了很多客人,這會兒酒店的小萬總正追着他要說法呢。他跟在靳仲廷身邊多年,知道靳仲廷從來不是個行事沖動的人,今天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大動幹戈真是令人費解。若真不喜歡,直接離婚不就得了?何必親自出馬抓人,鬧得這般不體面……怕是,還心存什麽僥幸念想吧。

“沒看到?”

“對。”

不可能,她的車在這裏,人怎麽可能不在酒店?難道,手機和車是障眼法?

“再查,再找。”

“是。”

淩風安排手下重新搜查,可再怎麽查結果還是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什麽消息都沒有傳來,靳仲廷的臉越來越黑,車裏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淩風繃着神經,覺得今晚真是離了大譜了。

突然,他視線裏閃過一道人影。

“靳總,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少奶奶?”

淩風指着馬路對面的一個女人,女人正從醫院的東門出來,她微垂着頭,形容看起來很憔悴,因為夜裏涼,她走路的時候不自覺地裹緊身上的風衣,這動作更顯她有些疲憊。

是沈千顔。

她沒在酒店,她是在醫院?

隐匿在黑暗裏的靳仲廷緊皺的眉頭一松,很快又重新皺起,她不舒服?

沈千顔一直守在icu門口,直到母親餓了她想下樓買點東西,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落在車上了。

她的車并沒有停在醫院,因為白天她來的時候醫院車位都滿了,她只能停在醫院對面的萬和酒店。

沈千顔穿過馬路,走到自己的車邊,解鎖拉開車門,從駕駛座上拿了手機,又俯身在抽屜裏找了盒女士煙。

“靳總,要不要下車……”淩風回頭去看靳仲廷。

靳仲廷巋然不動,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隔着擋風玻璃遠遠看着沈千顔。她今天穿一件杏色的針織衫,卡其色長裙,月光下看起來特別文氣柔和,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點煙的姿勢娴熟老成,與她的氣質完全不符。

煙點燃了,她也不抽,只是一手抱着肘,一手夾着煙,靜靜地靠在車身上,看着煙一點點燃盡,好像這樣,她的疲憊也會跟着一點點飄走。

青絲嫋嫋,夜色虛幻,她看起來頹靡、孤寂、憂郁甚至有些不堪重負,這些并無精氣神的詞彙拚湊在一起,又将她的美麗修飾得極具氛圍感,讓人看一眼,就激起無數的保護欲。

這樣的她,和白天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充滿攻擊性的樣子完全不同。

一支煙燃盡,她将煙頭撚滅在垃圾桶裏,重新向醫院走去。

“跟着她。”靳仲廷說。

“是。”

淩風下車,悄無聲息地跟着沈千顔進了醫院。

大約十五分锺後,淩風回到車上。

“靳總,少奶奶一直在icu門口,她弟弟現在正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少奶奶和她母親一直在外守着,看樣子晚飯也沒吃,她剛下樓買了一籠包子和兩碗粥。”

“她還有弟弟?”靳仲廷并不知道沈千顔的家事,兩個人的婚事從一開始就是奶奶一手操辦的。

“是的,那位沈二少前段時間和少奶奶的父親一起出了車禍,現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剛問了醫生,大概率會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三個字讓靳仲廷微微蹙了蹙眉,也許是相似的經歷讓他起了恻隐之心,他第一次産生了想要了解這個女人的沖動。

“把沈千顔所有資料都給我找出來。”

“是。”

*

這一天一夜,沈千顔母女倆都沒有休息好,好在,第二天上午,醫生來檢查時說,沈君成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程玉梅終於願意回去休息一下,沈千顔先送走了母親,等護工來了之後才離開住院部,她回到孤月山莊,已經是上午九點半。

沈千顔一下車,就看到別墅的草坪上,停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那是靳文博的車,沈千顔之前回靳家老宅時見過一次。

她已經很累了,這家夥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沈千顔快速穿過庭院,一進門就看到靳文博和他母親徐靜禾坐在大廳裏。

徐靜禾穿着香奈兒當季新款,紅唇潋灩,乍一看比她那個發福的兒子靳文博都要年輕,她看到沈千顔回來,擡腕瞥了眼她的腕表。

“喲,還知道回來吶。”徐靜禾一臉嘲諷的表情,“文博啊,你奶奶也真是糊塗了,千挑萬選,竟然給仲廷找了一個這麽不守婦道的媳婦回來。這才新婚第幾天吶,就開始夜不歸宿了,那以後還了得?”

“媽,你別這麽說弟妹,弟妹也許有事呢。”

“大晚上的她一個女人能有什麽事需要外宿一整晚?我看啊,她就是欺負仲廷昏迷不醒管不了她。”

母子兩一唱一和,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阿姨,我在醫院。昨晚我弟弟病危,我和我媽一夜都守在醫院,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你們告到奶奶那裏,我也不害怕。”沈千顔說着看向靳文博,“倒是大哥,有需要的話,是不是得去奶奶那裏解釋一下,你三號晚上在哪裏,做了什麽?”

三號晚上,正是靳文博以投資人的身份約她見面,企圖非禮她的那一晚。

靳文博沒想到沈千顔會這麽直白地提起這件事,頓時有些心虛,而徐靜禾,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她看一眼靳文博的反應,就大概猜到了沈千顔欲說還休的是什麽。

她頓時來氣。

靳文博是徐靜禾唯一的兒子,從小她和丈夫就把最好的教育資源捧到兒子面前,把他當成接班人培養,偏這個兒子是個不成器的,不愛讀書不愛賺錢只愛美人,好色的毛病結了婚都沒有改,反而變本加厲。這幾年,她不知暗地裏為靳文博打點了多少爛攤子,擦了多少屁股,可現在,他竟然吃起窩邊草,把手伸到了靳仲廷的新婚妻子身上,這要是被家裏那個老祖宗知道,指不定要翻天呢。

“弟妹你想說什麽,三號晚上我和我老婆在一起呢。”

沈千顔笑了笑,走近靳文博,輕聲說:“大哥別拿大嫂當幌子,要不要我們去找大嫂當面對質?還有,你不會以為酒店走廊沒監控吧,監控我已經讓人拷回來了,它清清楚楚地拍到,三號晚上,大哥和我一起走進了酒店包廂,然後你倉皇逃離。”

“你……”

“如果大哥和阿姨還要咄咄相逼,那我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反正我的名譽肯定沒有靳氏副總的值錢。”

靳文博臉色一青。

徐靜禾已經忍不住了,她站起來,沖兒子使了個眼色,大聲道:“還嘟嘟囔囔什麽,不嫌丢人,走了!”

靳文博眼看母親負氣離開,趕緊跟上去,走之前,還不忘朝沈千顔丢下一句“你給我等着”。

徐靜禾走到車邊,見靳文博跟上來,回頭一巴掌扇在兒子的臉上。

“媽!你打我幹什麽?”靳文博挨了打,一臉委屈。

“靳文博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色字頭上一把刀,你要是再不收斂,這把刀遲早剁了你。”徐靜禾回頭看了眼孤月山莊,“現在靳仲廷昏迷不醒,正是你挑起公司大梁反超他的好時機,不然等他醒來,你拿什麽和他鬥!可你呢?不好好謀劃謀劃,反而打起他老婆的主意!”

“媽,我錯了。”靳文博立馬服軟,輕哄徐靜禾,“你放心,那活死人肯定是醒不了了!而且,就算他想醒來,我知道以媽你的雷霆手段,也絕不會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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