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謝敏的手不可控制地顫動了一下,他的瞳孔極速收縮,咬肌一緊,他的眼裏徒然竄上一把火。

一把名為暴怒的火。

alpha之間從不互相标記,生理排斥與信息素駁斥帶來的痛苦是滅頂的,他們沒有如AO般相融的特征。

任何一種alpha間的标記,都像是把對方拆開,然後将自己釘在對方的骨血上。

那是最蠻橫與無情的鎮壓,折斷傲骨,侵蝕尊嚴,任何一個alpha都不能接受。

尤其是像謝敏這樣傲骨天成的alpha。

“被标記的時候,你那副想殺了我卻又不能的樣子,很令人愉悅。”

傅聞安掐緊了謝敏的腰,手指向上了一截,他眼裏漫出嘲弄的惡意,食指抵在謝敏的一側腰窩上。

他至今能回憶謝敏的神色,不甘與恨意藏在微阖的眸子裏,猛烈而洶湧的信息素順着腺體注入身體,自身被迫蟄伏,被其他alpha信息素一寸寸碾過血肉的感覺,令特工只剩壓抑的喘息。

可特工什麽都反抗不了,只能被迫接受。

“你會後悔說出這句話。”謝敏挺起身,手掌攥成拳,勁風呼嘯,一拳向傅聞安的太陽穴招呼去。

傅聞安早有所覺,他一偏頭,一手接住謝敏的拳,掌心被沖力震到發麻。他扣住謝敏的胳膊,将人撩翻在地。

砰砰滾落的水果,傾倒的沙發與茶幾,鮮花瓶子灑落,水洇入地毯,信息素如火藥,炸裂在偌大客廳中。

謝敏被傅聞安壓制着,他眼角被激起一片紅,如火蹿燒的怒意逐漸占據理智,他一手擋下傅聞安的胳膊,右手探出,指尖繃直,肌肉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收縮起來。

看上去像一柄洗過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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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聞安瞳孔如針縮,他放棄進攻,一手繳住謝敏的右胳膊,另一只手抄起沙發墊。

唰一聲,謝敏手指劃過的地方,棉布應聲碎裂,棉絮湧出。

傅聞安心跳加劇,他知道,謝敏認真了——謝敏對他有了殺意,那是沉在漫長僞裝下的直白殺意。

兩人在地上纏鬥,謝敏的進攻被傅聞安蕩開,但也尋找到一絲破綻,但他再次沖着對方咽喉發難時,頸後腺體突然傳來一陣針紮似的疼痛。

這導致,他的動作慢了一拍。

然後,他的手腕就被傅聞安扣在了地上。

電視節目進入尾聲,主持人的總結語在謝敏的耳朵裏越發清晰,他因疼痛蹙了下眉,動了動手腕,使不上力。

禁锢他的人垂着頭,肩背如山岳,罩住所有燈光。

謝敏的胸膛極速起伏,他定了定神,才發現屋內一片狼藉。

兩人身上都挂彩了,傅聞安更多,胳膊上許多細密的傷痕,見血,如利刃劃過。他臉上也有,稍有點破相的意思。

肉搏能搏出刀傷,謝敏窒息了一秒,視線落在傅聞安的傷口上。

他對傅聞安用殺招了。

明明他從沒用過的。

一股透頂的威脅感攝住他的感官,一幕幕死在他手上的人臉閃過,最後一個,是傅聞安燙人的視線。

“謝敏,你藏不住了?”傅聞安冷幽幽地盯着謝敏的眼睛。

謝敏的血唰一下涼了半截,理智瞬間回籠,手指試圖恢複,卻因為被身上的alpha扣緊,青筋暴起,肌肉仍扭曲着。

“只有雇傭兵才會用的殺人手法,你很娴熟。”傅聞安凝視着身下這個漂亮又強悍的alpha。

“我以為你會遵循這幾年你小心翼翼維持的習慣,隐藏你的實力,裝作屈居人下。沒想到,只是這點挑釁就忍不住了。”

謝敏理智上線,他開始後悔了。

從進入安斯圖爾的領地開始,他藏起渾身倒刺,改變那些常用的殺人習慣,裝作好人,一裝裝了十多年。

可人真正憤怒總後還是會破例,這例破的不是時候,但好在不是不能隐藏。

“我是特工,傅聞安,凡是殺人手法我都會,之前不對你用,只是顧及我的立場。”謝敏冷聲道。

“你的立場?”傅聞安扯了下嘴角:“我以為,你所謂的立場就是你死我活。”

“你似乎忘記了,我們是同僚。”謝敏收斂了下視線。“而且我确實沒想到,你肯為激怒我而撒謊。”

“我說過,我是來監視你的,不要把我當成暖房的游客。另外,我沒說謊。”傅聞安低下頭,他桎梏謝敏手腕的手掌用力,掐得對方掌心全無血色。

他用殘忍的語調在謝敏的耳畔輕聲道:“我标記了你,這不是謊言。”

謝敏額角的筋暴起,突突直跳,他的怒意又上來了。

但這次,傅聞安沒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

他低頭,咬住了謝敏的唇。

刺痛感從後頸傳來,硝煙信息素如他主人的進攻一般強勢,悍然包圍了負隅頑抗的銀桂。

謝敏瞪大眼睛,他被迫仰着頭,在傅聞安的親吻中難耐掙紮。呼吸滞澀,吞咽困難,被攫取的痛感令他頭昏腦脹。

對方松開了他,把手探進他的衣服下擺,微涼的皮膚被掌溫熨燙,謝敏下意識去推傅聞安。

這種感覺不好受,信息素的牽制令他總有中落入陷阱的錯覺,枷鎖層層包裹,親吻毫無旖旎,實際上宛如一個個深刻入骨的烙印。

那是懲戒之箭。

“你瘋了!”謝敏終于找到一個空當,猛地咬了下傅聞安,對方不悅地退後一點,給謝敏留了個說話的空間。

傅聞安瘋了,是真的瘋了。

對方眼裏病态的占有欲與冷肅的掌控欲,使他形同捕獵中的野獸,利爪下只操縱着他想要的獵物。他一瞬不瞬,血滴從他被咬破的嘴角洇出來,對方面無表情地舔掉。

傅聞安想要他,或者說,傅聞安現在想标記他。

硝煙信息素已經濃郁到要剔開謝敏的皮膚,融入血肉中了。

“我瘋了?”傅聞安像聽到了荒謬的事,他一哂:“屢次挑釁的人是你,告狀的人是你,有所隐瞞的人是你,玩彎彎繞的是你,謝敏,我只是從你的舉動裏合理推斷,你想被我這麽對待。”

“你!”謝敏氣到說不出話,他的胸膛起伏,克制不住地紅了脖子。

“不是嗎?如果不想,兩年前的易感期為什麽要給我打通訊?如果不想,為什麽勾引我?如果不想,為什麽要來親我?”傅聞安話畢,伸手按了下謝敏的唇角。

“還是說,你找操?”

低低沉沉的話語豆子一樣噼裏啪啦落進謝敏的耳朵裏,尤其是最後一句。

謝敏心砰地一跳,感覺到了一絲可恥的燥熱。

雖然但是,他什麽時候打通訊給傅聞安了?

“你覺得我們的關系适合上.床嗎?”謝敏擡眼,胸膛仍起伏着,心态倒平靜,直白地看着傅聞安。

“哪點不适合?”傅聞安反問。

“和你的敵人做.愛?”謝敏冷笑一聲。

“你剛才說我們的關系是同僚,呵,你變得真快,謝敏。”傅聞安低頭。

“我不會允許标記過我的人活着,還舞到我眼前來惡心我。”謝敏惡狠狠地瞪着傅聞安。

“我不會只标記你一次。”傅聞安按着謝敏的腰,手指從他下腹劃過。

謝敏牙齒緊咬,腮幫緊繃,他用了很大力氣才克制自己愈發暴躁的呼吸。

他真想敲碎傅聞安的腦殼。

“謝敏,我會反複标記你,直到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跡,你大可以恨我。但我的建議是,你該學會享受。”

傅聞安扯開謝敏的腰帶,拉下拉鏈,清脆的鏈條打開聲音,讓謝敏頭皮發麻。

“畢竟兩年前,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傅聞安低下頭,距離拉近,謝敏的唇動了一下,但他沒反抗。

他只淡淡說了一句:“你敢再動一下,我就咬死你。”

傅聞安突然停了。

他感受到了謝敏語氣裏的威懾與決絕,那絕不是被壓制後的蓄意報複,也不是絕境下放的軟弱狠話,而是一種警告。

他察覺到了謝敏平靜語氣下洶湧的、岩漿般的狂意。

對方的意思是:你想好要和我玩個大的了嗎?拿手中的尊嚴、榮譽、傲骨、乃至生命,用所駕馭的一切,賭一個只有你我的棋局。

如果你準備好接受我的瘋狂、決意和偏執,就來吻我,我會回敬你帶給我的歡愉與苦楚。

謝敏的眼睛如不染霜塵的槍口,洞黑扭曲,猶如深淵。

傅聞安笑了一下:“你以為我不敢?”

謝敏手指一蜷,他挺起腰,讓傅聞安的手抵在他後面。

很古怪的體驗,他還從來沒在下面過。

他眯起眼,傅聞安要吻他。

暧昧的信息素糾纏在一起,流暢湧動着,填滿客廳的每一個縫隙。

快要吻下去的時候,叮咚一聲,門鈴響了。

謝敏猛地睜開眼,整個人顫了一下。

靠!他差點忘了郵差!

門鈴锲而不舍地響,如索命鬼,一下下拍門。

謝敏上頭的情*一下褪去,他深呼吸了一口,偏過頭,躲開傅聞安的吻。

“開門,有人來了。”謝敏的聲音有些許沙啞,他心裏煩躁。

“別管。”傅聞安蹙眉,他扳過謝敏的臉,在對方唇角咬了一口。

“你有病吧?那是外賣,你不管他就一直敲,還會打通訊。”

“你什麽時候點的外賣?買的什麽?”傅聞安不滿地道,仍不打算起來。

“咖啡豆,剛是最後一杯了。”謝敏推開他,站起身,要去開門。

“你真會折騰。”傅聞安一啧,本來沒想跟着,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而站在牆邊,冷冷盯着他。

“快開,開完回來做。”他道。

“……”謝敏翻了個白眼,打開門。

門外,是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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