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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斥候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腰側塗滿破壞素的匕首。他露出野獸般憤恨而貪婪的目光,凝視着那扇門後可能會出現的人。
從十幾年前,“殉道者”的前身組織——一個非法藥物研究所就在致力研制足以摧毀強力alpha的藥物,在銀十三歲那年,他們成功出産了第一代産品。
盡管用如今的技術眼光來看,第一代破壞素藥物無論從藥效還是穩定性都無法達到及格線,但毋庸置疑的是,超高危藥物重創了當時身為三衆臣之一的銀。
馴養員利用塗過破壞素的軍刺,差點令銀身死在外,沒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因為當時派出去暗中解決銀的小隊被暴走中的銀屠了個一幹二淨,但相應的,銀銷聲匿跡了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後來銀回到“殉道者”不久,就自請擔任卧底任務,前往安斯圖爾。
但這些都是組織內的秘辛,若不是斥候在內部地位特殊,又是溪崖的親信,絕不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槍,慢慢推開門。
與其他房間相差無幾的格局,視野開闊,落地窗明亮,窗外時而飄過火星,盡管烈火已經在走廊盡頭的蔓延開來,斥候仍不為所動。
他下來時,熊熊火舌燒燎着承重柱,嗆人飛灰席卷了公司內所有值錢的器械,這裏像一個煉獄場,随時準備吞沒來人。
房間內毫無動靜,斥候調動所有警惕,只見頭頂跳下一個黑影。那黑影鞭腿、橫掃,巨大沖擊力随着堅硬的護靴撞來,打飛了斥候手裏的槍。
槍體飛旋而出,斥候本能向後彎腰,那淩厲的掃腿擦着斥候的鼻尖掠過,烈風呼呼刮過,擦得人冷汗直流。
隐約間,斥候只來得及看清對方模糊的面容,年輕學生般輕松靓麗的衣物,緊接着,淩空一拳,窮追猛打,照着他面門直直呼去。
砰——!
緊攥成平面的拳打在鼻梁軟骨,如炮彈出膛,将人轟飛。
斥候狠狠砸進牆面,鼻梁垮塌的劇烈痛感和羞恥感令他惱羞成怒,溫熱的血從口鼻處流下,他狠狠抹了一下,血順着手背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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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毒狼般的眸子死死粘在向他走來的男人身上。
二樓爆破炸裂的火焰如漩渦般貫穿樓道,重物落地和棚頂塌陷的聲音不絕于耳,火焰燎着門口,尚且還沒蔓延進來。
謝敏游刃有餘地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斥候心上,他漠然地擡起臉,低垂的眸子習慣俯視人,姿态傲慢,不可一世。
他靜靜地欣賞着斥候眼中的敵意如火般燃燒。
“小子,只是這樣就想殺了我,做什麽夢呢?”謝敏揚起唇,毫不吝啬眼裏的輕蔑。
斥候嘶吼一聲,如猛獸般朝謝敏撲去。
謝敏早有所覺,他猛地踹翻身旁的桌子,減緩斥候沖刺的态勢,但殺紅眼的特工悍不畏死。他猛地撞開桌角,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
槍響如雷鳴,盡管在盛怒之下,斥候的手已然夠吻。謝敏屈身側撲,子彈便追着他衣角一路劃過,火花砰然。
謝敏如一頭矯健的豹,從側撲來,手槍不知何時已卡在掌心。
斥候恰巧空彈,一扣扳機,卡了空膛,槍口一晃,正是謝敏烏黑入水的眼睛,透着一股視死如歸的兇狠。
斥候猛一咬牙,連罵都省了,直接甩開手槍,抄起匕首迎了上去。
謝敏一拳捅進斥候腹部,手刀劈上斥候的手腕,卻沒打掉匕首。他眉心一擰,一腿掃上斥候的脖頸。
按照往常的力道,只要中了,斥候的頸骨必定斷裂。所以斥候只能擡手抵擋,擋是擋住了,人也向後踉跄兩步。
謝敏摸出腰間手槍,正要扣扳機,門外火焰突然湧入房內,如舔舐般燎燒一秒,雖沒有點燃什麽,卻阻隔了彼此的視線。
就在這時,謝敏突然被斥候撲住,沖力過大,兩人猛地撞到玻璃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脊背猛地撞上,整個胸膛裏的器官都重重攪起,謝敏悶咳一聲,擡眼,只見斥候揮舞匕首,目标直指他的脖頸。
謝敏瞳孔驟縮,他用力偏頭,來不及拔出軍刀,身體屈起,手掌擋了一下匕首,在斥候身下一記兔蹬鷹,将人踹出去幾米遠。
鮮血頓時順着掌紋湧出,謝敏捂了一下,誰知手指剛觸上,一抹不同尋常的透明液體滲入傷口。
火辣辣的痛感順着肌理進入,病毒般瞬間竄入四肢百骸。
謝敏腿一軟,打過抑制劑的腺體突然如撕裂般,疼痛牽扯神經,令謝敏眼前時黑時白。他的手掌死摳着牆壁,直到摳出白色牆皮,火焰虛影中,斥候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捂着自己的腰腹,臉上全是血。
再壓抑不住的銀桂信息素登時爆開,山呼海嘯般與大火中的爆炸氣味融合,沖破顱頂的燥熱和刺痛撕扯着頭皮和骨骼,謝敏悶哼一聲,手掌的顫動近乎無法克制。
他艱難地握上槍,眼中虛影重重,他狼狽地眯起眼,冷汗染濕了他的睫毛。
近乎熟悉到骨子裏的痛楚令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這是什麽。
斥候扶着玻璃站好,他先是警惕地盯着謝敏,在察覺那人基本喪失戰鬥能力後突然被心中湧出的荒謬和嫉恨代替,他臉上揚起扭曲的笑,嗓子眼裏發出“嗬嗬”的詭調聲。
“銀,你也有今天!你也有死在我手上的一天!”
斥候漸漸逼近,火光灼燒的熱度炙烤着他們的面頰,謝敏手臂的顫抖已經停止,他努力地想要調動起所有注意力,但頸後腺體的灼燒感已經像挖空了他的背部,還在向下延伸。
燥熱、煩悶、蠢蠢欲動的信息素在拼命尋找解脫的出口,瀕臨到來的易感期在藥物的催動下炸開最後一道被遲遲壓抑的瓶頸。
謝敏的脖子被熱汗塗滿,一滴一滴,順着胸膛流下去。
“你殺了我的人,救走了那個副官,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嗎?!”斥候掌心轉着匕首,利刃正對謝敏,在夜色籠罩下,他的表情扭曲成厲鬼的模樣。
“你叛變了,銀,你從一開始就叛變了!”斥候扭了扭脖子,他的眼球凸出,狡詐精光在其間閃爍:
“從一開始你不同意殺掉那個副官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執政官沒有帶任何殺手來,他的人都被我們殲滅在入口了。只有你!只是你!我在你引爆二樓的時候就想到了!你是想我死在這,我偏不如你的意!”
斥候握住匕首,青筋暴起,他猛地向謝敏撲去。
“這次,我要你死!”
謝敏擡平槍口,他的視線如中間清晰外邊模糊的圓,随心跳幅度劇烈的擴張又收縮。
他感覺到自己的槍口在搖晃,手指扣下扳機都困難,他努力睜着眼,在匕首即将刺來時,對方突然頓了手。
緊接着,斥候像是被電了一般,渾身開始劇烈地抽搐,他猛地後跌一步,碩大身軀禁不住篩糠起來。
啪嗒——!
匕首落在地上,他彎下腰,臉色青白,用力捂着嘴,涎水不住地往外流。
不出幾秒,他轟然跪倒,急促的呼吸令他肺間發出破風箱撕裂般的響聲,沉悶酸痛。他顫抖着手,發現自己的口鼻不斷向外溢血。
斥候口齒不清,睜大眼睛瞪着謝敏,道:“你……幹了…什麽……”
“呵。”謝敏扯了下唇,緩慢道:“現在才發現自己中毒了,會不會太晚了?”
斥候抖動着,血不住往外流,他用力捂着,癫狂地用手抓着地。卻見謝敏的眼神一垂,似在盯着什麽。
斥候向下看去,是自己腰包裏随身攜帶的那瓶鎮靜氣霧劑。
“你……!”斥候的眼神此刻除了滔天恨意,終于出現了懦弱的恐懼。
什麽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他明明都沒讓謝敏接觸過自己!
“好奇什麽時候對吧?”謝敏笑了一下,他悶咳一聲,體內的火焰仿佛已經燒到喉嚨,令他連話都說不完整。
斥候幾乎絕望而痛恨地注視着他,如果眼神有殺傷力,他早就斬斷了謝敏的頭顱。
“在我們每一次擦肩而過,可笑嗎?”謝敏臉上浮現出一個極為和煦的笑意:
“有一種溶解性毒藥可以附着在衣物表面,你掀開衣袋,拿出氣霧劑,噴灑時會順着水液吸入,一丁點劑量就能毒死一頭牛,你猜猜,每一次我們擦肩而過,我給你下了多少?”
“說起來,這東西和你拿來暗算我的,可是一條生産線上的産品。”
斥候的胸膛像被大鐵錘猛地砸塌一樣,連空氣都吸入不得。毒素在體內蔓延,在每一次呼吸和摩挲間增量,最後達到恐怖的致死程度。
而荒唐的是,斥候曾用這個毒藥殺死無數達官顯貴。
現在,輪到他自己頭上了。
“你……你!咳!”斥候猛地吐出一口血,稠紅的液體攤在地上,連男人猙獰的臉都照不出。“你從一開始,目标就是……咳,我!”
“對。”謝敏用力呼出一口氣,腦子亂成一鍋粥,視線幾乎被血紅占據,那是瀕臨混亂的思緒的顏色。但他用力扣着扳機,槍口對準斥候的腦袋。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可以推到你身上,無論是黑枭的意外存活,還是傅聞安發現了什麽……一切,都是你的錯。”
謝敏的瞳孔是渙散的,卻泛着一片冷光,他無端揚起唇,臉上又重現了那股癫狂的、在殺戮之下獲得快.感的扭曲面容。
“從你們第一次對我動殺心開始,我就發誓,将你們一個一個,挫骨揚灰!”
謝敏的呼吸一窒,怒濤般的恨意與歇斯底裏被信息素的沖撞推向頂點,謝敏的視野被神經的震顫徹底奪走。
他的眼瞳一片灰白,扣下扳機,淩厲子彈沿着彈道迸射,卻擦着斥候的臉,死死釘進他身後的書桌。
冷汗如瀑,在斥候的脊背猛然滑下。
銀,打偏了。
“哈,哈,哈哈……!”
凄厲的笑聲從斥候喉嚨中寄出,粗砺低啞,卻透着死裏逃生的荒謬感與嘲弄。他眼看着銀體力不支轟然跪地,那不敗身軀此刻像破布娃娃般倚靠在側,什麽殺手、戰神,所有輝煌的頭銜被此刻的無力與狼狽吞沒。
謝敏幾乎無法呼吸,他抓撓着肩膀,從骨子裏燒起的熱度令他令穩定彈道都無法做到。
斥候摸索着匕首,他的機會來了,就算是死,他也要……
轟!
并非是走廊裏的火光,而是落地玻璃窗外的倒影,如深夜中的惡鬼,氣勢淩人地從天際猛沖而來,只聽一聲震碎半邊窗的炸響,窗戶應聲而裂,狂風倒灌!
一個男人破窗而入,他輕撫衣角,掃落滿身碎屑,落地翻滾一氣呵成。
槍口擡平,砰的一聲,精準地貫穿了斥候的後腦。
半邊腦殼飛濺,男人不為所動,他邁過殺手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向角落裏狼狽不堪的特工。
直到他跨過溫熱的屍骨,血才從那死不瞑目的面容中汩汩溢出,瞬間染濕了大片。
謝敏擡起眸,灰白視野中晃過男人挺拔有力的身影,他眯起眼,直到視線收窄成一個原點,一個有力的臂膀就此将他攬入懷中。
熟悉的硝煙信息素叫嚣着對他的占.有欲,如脈搏跳動,一下一下,強而有力,催動着旖旎在血海中交纏。
傅聞安撫過謝敏的側頸,吮.吻着對方的唇。
那是一個近乎要将alpha吞下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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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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