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96章

納文一號基地。

“找到執政官了嗎?”通訊屏幕上的子爵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光滑表面泛着冷光,他語氣不善地問道。

“尚未,我們将山內翻了個遍,除了先前折損的幾支小隊外毫無收獲。偵查人員曾發現山道有新的車轍痕,可能執政官已經……”溪崖低眉順眼地道。

“你想說執政官已經被救走了?”子爵透過屏幕直視着溪崖,“你信誓旦旦向我保證執政官已經受傷,我才同意調人手給你,現在人跑了,我要你有什麽用?”

溪崖猛地擡頭,他在子爵眼裏看到了陰狠,當即心裏一跳。

“請您相信我,執政官受傷無疑,但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銀。後續的巡邏部隊在淩晨帶回了被全殲的小隊的屍體,傷口道道致命,毫不拖泥帶水,很難說不是銀所為,如果有銀在,執政官逃出生天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都殺了。”子爵打斷他的話。

溪崖一怔,緊接着臉上浮現狂熱的希冀:“您是說?”

“把執政官和銀都殺了。”子爵道,“先前一輪轟炸的結果如何?”

“有一支流民被波及,少量人生還,留在隊中的哨兵被殺,藥物和食物有少量丢失,估計是執政官等人洗劫了這支隊伍。”溪崖道。“還要派出轟炸組嗎?”

“流民?去哪的。”子爵随口一問。

“似乎是眠城。”

“殺了,人多嘴雜。”子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是。”

“繼續派轟炸機巡邏,封鎖進出要道嚴厲排查,從今天開始所有流民不得走官道前往交戰區,違者格殺勿論。”子爵思考了一會,又道:“通知在安斯圖爾周圍待命的人,潛入境內攻擊人流密集的大型交通設施、公共場所,分散執政官的精力。至于你,今晚動身回中層地塊。”

“是。”溪崖應道,幾秒後通訊挂斷,他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半晌又皺起眉來。

中層地塊。

屏幕一熄,子爵拿起桌上煙盒,手指抵出一根煙,點燃,放在唇邊吸了一大口。

他吐出灰茫茫的煙霧,轉而挑起眉看向房間中央的男人。

郵差坐在聯絡室中央的一把木椅上,坐姿端正,神态沉郁,面前擺放三個流動大屏,黑市消息在其上滾動。他抿緊了唇,在對方看過來時精神一凜,而後沉默地低下頭。

他的眼神裏有幾分複雜又憂傷的情緒。

“你真的要殺了銀嗎?”郵差問道。

“我不該殺了他嗎?他和執政官的關系匪淺,說起這點,你應該知道的比我還要早吧?”子爵撣了撣煙灰,熱燙的火星飄落在木質桌面上,最終隐沒在黑暗裏。

郵差的手指輕輕一攏,別過頭,心虛地避開子爵的眼神。

“現在想想還真是有跡可循,主動到安斯圖爾做卧底,成為零號的長官,三番五次阻止我對執政官下手。以前還會掩飾,如今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了。”子爵感慨道:“如果不殺了他們,怎麽對得起銀這份苦心?”

“可他畢竟……”

郵差剛要說話,只見子爵盯住他,眼神冷了一度,像陰毒的蛇類爬上他的脊背,獠牙微張。

“說話前可要想好,別讓我誤解了你的意思。”子爵保持一種溫和的表情,眼裏的怨怼和惡意卻濃郁得要漫出來,極致矛盾的情緒融合在一張臉上,顯得他比平時更加面目可怖。

郵差渾身一緊,嘆了一聲,不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豈料,子爵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徑直朝他走去,在他身旁站定,掌心攤平。

“通訊器給我。”

“怎麽了?”郵差一時猶豫,他不知道子爵要幹什麽,但本能令他抗拒。

子爵不屑于解釋,他将郵差關進椅子和桌邊的縫隙裏,強硬地伸手去捉郵差的衣袋,郵差下意識一擋,只覺劇痛傳來,竟是整條手臂都被子爵卸了下來。

“你……!”郵差疼得滿臉是汗,他被摁在桌面上起不來,半邊臉壓在桌上,只能用極其別扭的姿勢瞪着子爵。

子爵抓起郵差後腦的頭發往上一提,兩人離得近了點,他用郵差的面部特征掃開密碼,唇角噙着冷酷的笑意。

“早給我不就完了,平白讓自己受苦。”

郵差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看着子爵打開他的通訊界面,劃到銀那一欄。

空無一物。

郵差對信息的保密是絕對嚴謹的,但看到如此,他的心還是猛地一沉,一種濃濃的挫敗與失望湧上心尖。

“你懷疑我?”郵差努力克制自己的顫聲。

子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在對話框裏噠噠點了兩下發了條消息過去,然後收進自己口袋裏,給郵差把脫臼的手臂接上,親昵地抹了下郵差的鬓間。

“怎麽會,我永遠信任你。”他道。

将納文一號基地後續的任務布置好,溪崖開始安排回中層地塊的行程,作為百裏內裝備最強悍的空戰基地,這裏守衛森嚴燈火通明,來往人員正在巡崗或檢修設備,他繞過樓梯,走到高層瞭望臺。

冬夜的冷風吹到臉上像刀割般鋒利,溪崖望着一望無際的隐藏在黑暗裏的連綿山丘,駐足幾秒,神色覆上一層淡淡的擔憂,但很快就散了。

“回程的車已經在門外等候,要現在出發嗎?”随行的人踏上鐵質臺階,問道。

溪崖一攏大衣,垂眸往鐵門外一掃,一輛中型軍車的輪廓出現在探照燈下。

“立刻出發。”溪崖點點頭。

兩人從瞭望塔走下來,繞環狀的樓梯很險,每走一步都要謹慎小心。他們走到二樓時,溪崖又往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突然見到遠處山體邊緣閃過一縷白光。

那是?

溪崖一怔,仿佛回應一般,一聲轟鳴突然在遠處炸開,鐵門外那輛等待着的軍車随着聲音被炸上天,沉重車體被爆炸的火花與起浪抛向天空,零件四散崩飛。

場面一下亂了,爆炸波及到幾名巡邏員,均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這不過是開端。

很快,遠處山後出現幾道飛馳的車影,速度極快,沖勢迅猛,刺眼光束劈開黑暗,沖着鐵門就去了。

溪崖當機立斷掏出通訊器,開放公共頻道,怒吼道:“注意敵襲!開放防爆閘門,對地反導準備!”

他話音一落,地面上的控制人員便反應過來,鐵門後的防爆閘門在開啓後沿滑軌往裏對合,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在堡壘狀基地的外側,巨型探照燈和紅外确認儀亮起,将所有強光對準突如其來的入侵者。

可對方比他們的動作更快。

幾乎在導彈探照燈亮起的一瞬間,後排五輛重載軍車伸出高射炮筒,黑洞洞一片,橫五豎五,整齊有序地指向堡壘外牆安裝的反擊武器。

溪崖瞳孔驟縮,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上心頭。

對方就在等他使用對地武器,手動操縱的對地炸彈需要人工瞄準,一旦打開探照燈,就相當于把自己的位置全部暴露了。

“別開燈!”溪崖當即吼道,可已經來不及了。

轟——!

筒梭炮彈出膛時會帶來啵的悶響,幾十道巨大的火焰推尾宛如從天而降的流星群,劈開漆黑天際,一齊朝堡壘外牆撞擊而去。

到處都是炸裂的轟鳴聲,地面巨震,如野獸成群奔跑時重踏的足音。爆破裝甲彈在第一輪轟炸時劈開菱形外殼堅硬的防禦,隐藏在炮彈裏面的小吸盤爆破球被點燃。龜甲般的牆體被炸穿一個大洞,冷風嗖嗖往裏灌,室內明亮的燈光向外溢出,如同被敲碎了的雞蛋流出的晶瑩蛋液。

沖擊波倒散,平地起狂風,被轟下來的炸彈碎片與炮臺殘渣一起傾瀉到地上。

溪崖聽見近在咫尺的車聲,他回身一看,即将要完全閉合的防爆閘門被硬生生掼開一個口子,滑軌被截斷,門再也無法閉合。車隊中頭一輛悍然撞進縫隙裏,憑借其改裝後強悍的車頭力量,輪胎抓地,油門給到最大,發動機發出咆哮般的吼聲,幾乎瞬間,門邊被擠得變了形。

門邊的巡邏員迅速隐蔽在提前壘好的壘地臺後,地面炮臺對準試圖強闖的軍車,拉下火栓,間隔炮向其發射。

就在這時,軍車猛然向後一倒,方向盤一打,整輛笨重的軍車詭異地展現出靈活的身法,向門外一側,避開了第一波攻擊。而随着炮火的誤傷,閘門岌岌可危,軍車向前一撞,将轟然裂開的閘門碾在車輪下。

軍車一個打輪直接平移撞向正在裝填炮彈的壘地臺,其他車輛緊随其後,從洞開的基地大門處湧入。

危機迫近。

溪崖暗道不好,匆忙下了瞭望臺,在衆人掩護下狂奔到堡壘內部。

為了以防萬一,有一條地下通道能通向後方的山裏,撤離地點常備車,只要趕得及就能成功突圍。

溪崖沖進門內,堡壘內部的防沖擊鐵門緩緩下落,隔住外面的腥風血雨,他長長舒了口氣,正準備回身,突然見下落的縫隙裏掃過一片白光,直刺他眼球。

緊接着,原本好好的門突然被轟飛,飓風撲面,碎片從溪崖驚愕的臉邊劃過,過了幾秒後,血液和痛感才齊齊湧來。

對方摧枯拉朽,勢如破竹,轉眼間便沖垮了這座堡壘。

溪崖在衆人的掩護下倒退一步,軍車車頂的防雨布被掀開,露出一挺黑黢黢的機槍。

機槍開始掃射,衆人一一倒下,血肉紛飛,溪崖在無數人的掩護下退到盡頭升降梯的角落,他拼命地按動下降的按鈕,升降梯微微一晃,鏈條轉動,開始下降。

溪崖麻木地看着地上鮮紅的血泊,目光上移時,一個人從熄火的軍車上跳了下來。

他一身純黑防彈衣,腰間別着殺人道具與小型炸彈,他一腳跨過屍體,托起狙擊步槍,槍口沖着溪崖的腦袋,面部側歪,露出半張兇狠的臉來。

是銀。

溪崖渾身血液仿佛被凍住了,死亡前的徹骨冰寒席卷了他的全部意志,他恐懼地望着對方,聽見了槍響。

謝敏扣下了板機。

叮——!

電光石火間,升降梯完全沒入深井。

子彈打在升降梯的上欄杆處,只差一秒,就能爆了溪崖的頭。

溪崖的視網膜仍殘留着銀沖他開槍時嗜殺又兇惡的臉,被全然的惡念與恨意填滿,使他像一柄浴血而出的劍般,瘦長而鋒利。

穿過短短的隧道,四面封閉的牆面使溪崖從将死的恐懼中拔出,他用力呼吸着,大口大口往肺裏吸氧,手心全是冷汗。

升降梯再次向下,來到開闊的地下檢修區,高度不一的空曠場地在腳下鋪開,極高的地面支撐結構如生長的巨樹,鋼鐵枝葉密密麻麻鋪在天花板上,結實又安全。

通往地下通道的門開着,溪崖心裏一松,剛要長舒一口氣,突然感到頭頂一震,仿佛有什麽東西跳了下來,落在了升降梯的上面。

溪崖不可控制地顫抖着,仰頭死死盯着上面,掏出口袋裏的手槍,上膛,冷汗如瀑。

幾乎下一秒,頭頂的鐵板和紙一樣脆弱,彈雨極其輕易地在上面腐蝕出一個個白色的孔洞,在陣陣槍聲中落在溪崖腳邊。

溪崖心裏一驚,他猛地靠在升降梯角落,四面镂空的立方體骨架構造使得他随時都可能向下跌落,他剛擡起槍向上反擊,只覺勁風從他背後襲來,黑影當頭落下,重重踏在他後背上。

謝敏抓着被槍打癟的欄杆當空一蕩,從後背将溪崖直接踹飛出去,升降梯距離地面還有二十幾米,這麽摔下去必死無疑。

溪崖倉皇間抓住一道橫杆,整個身體全騰在空中,他手臂青筋暴起,嚴重的脫力感令他心生絕望,誰知謝敏竟拉了他一把,反手劈開溪崖的槍,将人拖回升降梯內。

溪崖背部墊地,生生被掼地吐了口血出來,然而他瘋了一般抱住謝敏踩來的腿,竟拖着謝敏跳下了升降梯。

他們從二十幾米的高空中跌下,兩道漆黑的人影糾纏在一起,情況一時岌岌可危。

謝敏啧了一聲,他往腰間按了一下,一個抓勾拖着長長的伸縮繩精準抓住最近的欄杆,鎖住,兩人在空中蕩了一下,緩沖力道。

謝敏像空中翻騰的鳥,身姿矯健靈活,他勾起腿,膝蓋大力頂進溪崖的胸腹,在聽見對方劇痛下悶哼的一聲後,他反手拔出匕首,一刀紮進溪崖右手臂的肌肉中。

傷口不深,血是緩緩地往外流,他角度把控精準,在不傷及筋脈的情況下讓溪崖無法再用力。

他屈起膝蓋,一腳将受傷的溪崖踹了下去。

砰——!

下落四五米,溪崖猛摔在一個空曠的大平臺上,各種修理戰機時使用的廢棄零件到處都是。他咳出幾口鮮血,被震得整個人意識恍惚,奮力捂住右手出血的位置,還沒等起來,就聽咚的一聲,謝敏在他之後跳了下來。

對方毫發無傷。

溪崖向後蹭了幾步,血在安靜的臺子上拖出一道濕漉漉的痕跡,扭曲又狼狽,他的面部因緊張與恐懼扭曲着,每一塊緊繃的肌肉都藏着絕望的氣息。

幾乎同時,逐漸向下運行的升降梯轟然爆炸,繩索都被燒開了花,镂空框架向下砸去,摔在地上,巨響回蕩在空曠的廠區內。

銀在向他射擊時就安裝了爆破彈,銀根本沒想讓他活着出去!

明白了這點,溪崖心一橫,他仰頭盯着謝敏的一舉一動,手掌利用錯位差摸向身後的匕首,一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冷靜平穩,道:“銀,你這是什麽意思?”

“比起銀,我還是更希望你叫我謝敏。”

謝敏俯視着他,一步步帶着莫大的壓迫感,碾着溪崖的心,他把玩着手中的手槍,眼中冷意閃爍。

溪崖震驚地望着他,自然明白對方這話是什麽意思。

銀親口承認了自己叛變的事實。

“至于做什麽,我表達的還不夠明顯嗎,當然是殺你。”

謝敏露出一個邪性至極的笑,他擡平手槍,槍口下壓,一槍擊中溪崖在背後緊握匕首的左手。

血花迸濺出來。

溪崖痛得瞳孔一縮,牙關緊咬,領口到下颌的線條鋪上痛苦的痕跡,他在地上扭曲着,血跡像一朵朵花,開在他身旁各處。

“你讓我度過了一段非常有趣的時光,我怎麽能不來感謝你呢?”

謝敏歪頭,給手槍壓了一顆新子彈,擊中在溪崖身上,沒見血,但寒冷的凍傷感從傷口處蔓延開,緊随其後的是麻木感。

“你殺了我吧。”

溪崖感受到身體力量的流失和逐漸麻痹的感官,一切僥幸的希望都化為灰燼,他看着謝敏那張在逆光下不算清晰的臉,一切驚濤駭浪般複雜的情緒被壓下,反而變得平靜。

他早就預見了這一天。

“不,死亡是解脫,我不希望你有如此美好的結局。”謝敏微微一笑,取出匕首,掌心貼着冰冷的刃一劃,說道。

溪崖努力地呼吸着,視線甚至不敢落在那冷銳的光芒上。

“畢竟他可是因為你差點連命都沒了,你這點傷又算什麽。”

謝敏道,他觀察着溪崖的表情,對方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很細微,面部弧度未變,若不是他眼睛毒,根本看不出那點細微的改變。

“沒弄死他是我的失誤。”溪崖恨恨道。

“真的嗎?可我怎麽覺得你很關心他,我似乎聽見了某人在雪崩時喊了一句話,是什麽來着?”謝敏走近,一刀捅進溪崖的右腿,在對方本能抽搐時向前一俯身,很輕地道。

“‘誰讓你開槍的?’,我記得對嗎?”

話音如游絲,卻狠狠紮進溪崖心裏,他甚至連疼痛都忘記了,面容僵硬,只能感到內心莫大的危機感。

“說啊,該不會連話都說不出了吧?”

謝敏蹙眉,捅進對方大腿的匕首輕輕一轉,溪崖疼得出汗,擠出痛苦的悶哼聲。

“怎麽辦,不願意說話,我該怎麽才能撬開你的嘴,你又不怕死。”謝敏自顧自道,他語氣輕飄飄的,內容卻惡毒到了極點,連眼珠都泛着冷光。

“不然我把你的腦袋提到執政官面前吧,只要你死了,你關心誰都跟我沒關系了。”

謝敏站起身,他踹了腳溪崖汩汩流血的腿,在他腰側蹲下,用沾着血的匕首拍了拍溪崖的臉。

“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謝敏把匕首上的血液盡數抹在溪崖的臉上,一下一下,那鋒銳的奪命之刃反複摩擦對方發緊的皮膚,像是在為最後的飲血做準備。

“執政官可能在殉道者內部也有一個卧底。”他擡起眼,道。

他話音落下後,溪崖渾身陷入一種微妙的緊張感中,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連呼吸都消失了。

“你看起來很緊張,溪崖,放松,我不是在說你。”

謝敏小聲安撫道,他控制着匕首的尖兒不斷向下,離對方的皮膚只差半厘米,停頓一秒後,逐漸向下,沿着對方的下颌到了脆弱的頸線。

他像小孩子學簡筆畫一樣,用匕首描着溪崖脖子上青森的血管紋路,認真又專注。

“我并沒有确鑿的證據,但我怎麽也想不通,被我在曼德城扔掉的刻有郵差慣用暗碼的消音器為什麽會被執政官破譯。我不懷疑郵差對封控區的忠誠,那麽只可能是我們之中混入了壞人。”

“一個與郵差打交道、熟知暗碼又不會令他起疑心的壞人,破壞了我們的關系,偷走了我們的情報,令我們淪落到今日這副面對戰争的被動局面。”

“請問,那個居心叵測的壞人是你嗎?”

謝敏用匕首抵住溪崖的脖子,低聲問道。

溪崖張了張嘴,從先前近乎死寂般的平靜中走出,他笑了一下,滿臉淩亂血痕令他看起來狼狽又瘋狂。

“這是你為我找的死因?你以為子爵會信嗎?他已經斷定你叛變,就算殺了我,你也再無翻身的餘地。”

“還是說你認為那個被稱為暴君的執政官會主動接納你?你我不過是任人棄之敝履的棋子,一輩子都是,你覺得執政官殺了子爵後會怎麽對你,我斷定,你會比我死的更慘。”

溪崖的神色變得歇斯底裏,他用力把身體挺起來,但在麻痹的情況下無法做到,只有頭顱能努力向前伸。

“他的父輩能殺了你的父輩,他能殺了你,你逃不掉,你永遠都逃不掉!”

謝敏冷漠地俯視着他,用手一下将溪崖的下颌卸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錯了,我不會重蹈覆轍,我不需要攀附任何人而活,我将擁有他。如果他敢背叛我,我就讓他後悔招惹了我,就算是死,我也會帶着他一起死。”

“畢竟我們關系匪淺。”

謝敏說完,将匕首抵在了溪崖脖頸上,眼中兇光畢現。

“至于你,死了才是最好的。”

血從皮膚中漫出來,死亡的威脅在一瞬間達到極致,溪崖渾身無法動,他幾乎是一秒秒感受着匕首刺入他的喉嚨。

生命在消失。

即将觸及血脈時,有人當空鳴槍,緊接着是滑索的聲音,勁風呼嘯而來。

謝敏說不清自己聽到那聲音時是什麽感受,他只覺得渾身血液細胞都因過分的情緒而顫動,甚至拿不住匕首,推到極致的、帶着狂意的了然與愉悅湧入心頭。

他猛地退離,躲開對方向他襲來的一擊,距離拉開五米,他盯着眼前将溪崖護在身後的傅聞安,突然笑了。

他晃了一下,臉上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駭人。他手指插進頭發裏,捋起半邊的遮擋,眼中是熊熊燃燒着的令人脊背發寒的情緒。

“謝敏,別殺他。”

傅聞安瞥了眼将死的溪崖,在見到對方頸上那不足以致命、但看起來觸目驚心的血痕後,心沉了一下。

對方有意試探他,可他不得不來。

他不能讓溪崖死在這裏,這是他一定要跟過來的原因,謝敏過分敏銳,他已經瞞不下去了。

謝敏微微一笑,笑意裏藏着噬骨冰寒。

“可你護着他,我會生氣的。”

--------------------

情人節有個番外但有點長,等完結了再寫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