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終究沒有讓他死。
劉嬷嬷的屍體處理掉後,他派人替孩子包紮了傷口,塗了上好的外傷藥。
把那孩子轉到了另一間暗室,休養一月後,轉到了修繕過的後花園,假山中的牢洞原是為了府裏的一些陰司事情準備的,如今一個鐵籠一把鎖,正好囚了這不詳子在裏面,省的出來禍害。
請了個朱四榮,送日常的用度。
這孩子就這麽活到六歲,這端王再沒過問過他。
白甜甜看到這段記憶,不禁為這個孩子流下同情的淚水。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爹呢,她想不通。
垂在兩側的拳頭忽而握緊,她的面目變得堅毅,白甜甜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
可憐的孩子,就讓我來拯救你。
既然占據了這副身體,那她就是他的爸爸了,孩子,媽媽以後會好好愛你的,哦……爸爸會好好愛你的。
伸手抹掉眼角的淚水,根據腦海裏的記憶,白甜甜從房間裏的暗格處把打開籠子的鑰匙拿到手,揣在衣襟裏頭。
又走幾步,打算穿上外衣,房間的門忽開了,一個丫鬟走進來,看到房間裏站起來的人,臉上露出欣喜萬分的神色,“王爺醒了!”一道驚呼,在這院子,可謂平地一聲雷。
丫鬟、小厮、管家、大夫,陸陸續續都來了。
後院的姬妾,聽說消息了,也陸陸續續過來表達心意,不過并不是誰都能進王爺所在的正院的,也就是送些東西,過來看一眼。
暈暈乎乎的被很多人包圍了,先是大夫替她診脈,那大夫文绉绉的說了一大堆,有一大半兒她是沒聽懂,不過有幾句話她是曉得的,總之就是身體沒什麽大礙了的意思。
然後是丫鬟小厮伺候着她寬衣洗漱,而後一碗碗的食物上了桌,又侍候她用膳,這排場,叫普通小資家庭出身的白甜甜看呆了眼,她幾乎可以看到未來錦衣玉食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再也不用愁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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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美滋滋的吃過了早飯,肚子溜圓溜圓,吃的可飽。
用過早飯,遵循記憶中找來朱四榮的端王的一位心腹,叫他把朱四榮找過來見她。
心腹很聽話,辦事很勤快,朱四榮很快來到。
“草民拜見王爺。”朱四榮跪地行禮。
“起來吧。”白甜甜裝着記憶裏的樣子高冷又威嚴的說話,“交代你辦的事情,這幾年可都辦得如何。”
朱四榮硬着頭皮回答,“小民行事一切都聽得王爺的吩咐,不敢有半分怠慢。”額頭卻有些冒冷汗,這——莫非是王爺知道了他克扣那鬼孩子用度的事情,要找他算賬?不該啊,這些年,王爺可是一句話也沒問過那孩子,且他自認這事做得隐蔽,該沒人發現才對。
他煎熬的跪在地上等待回答。
“今夜醜時一刻(一點十五),你來此,與我去那地方。”
端王撂下這句話就讓他退下了,留下朱四榮退下後腦子裏疑惑的很,可謂百思不得其解。
待到了夜裏醜時一刻,朱四榮準時到了端王所在的正院門口等着,與端王彙合後,便一同前往後花園。
花園小湖上,荷花已無,荷葉殘敗,朱四榮撐着船在一片殘枝敗葉中穿行,白甜甜坐在船上,仰頭在看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小船則搖搖晃晃的行駛着。
到了假山邊,停下,用船錨将船停住,兩人去向那山中牢洞。
朱四榮有些肥胖的身體走在前面,領道,時不時回過頭來沖她谄媚的笑笑。
等到機關轉動,面前的石門慢慢升起,兩人随之走進去,白甜甜終于真實的看到了腦海中記憶裏那個孩子,穿着棉布衣服,身上倒還幹淨,籠子裏鋪着幹草,還有墊褥和被子,看起來除了被囚禁似乎并沒有苛待。
洞中環境也還算幹淨,這朱四榮雖然有愛賭錢的臭毛病,但似乎是個實誠人,這些年把這孩子照看的還不錯,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麽糟糕嘛。
她于是露出些許寬慰的神色,向朱四榮點點頭。
朱四榮心裏長長籲了口氣,看來這王爺顯然是不知道他克扣用度,甚至動辄打罵的事情,好在他白日裏知道夜裏端王要來後,特意跑過來拾掇了一番,總算蒙混過關。
不過,怎的回事,這麽多年也沒見端王在意過這孩子,如今倒想起來,是有什麽事不成。
朱四榮知道這孩子是端王的孩子,他曾遠遠看見過府裏的小世子一眼,那相貌和這孩子生的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瘦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一個則被養的白白胖胖。
雖都是端王的孩子,這可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着雲泥之別。
畢竟這孩子紅瞳六指,在南唐這地方,歷來受唾棄,他都覺得照看這孩子晦氣,不過這份活兒哪,錢多,他明面上拿王府裏管湖一份差事的工錢,暗裏還能再從王爺那拿到不少看這孩子的錢哩,而且還包吃包住。
他朱四榮別的優點沒有,但有一個,嘴巴最是嚴的,教他保密的事情,絕對一個字也不會洩露出去,這也是當初這端王找上他的原因。
這些年他一直藏着這個秘密,守口如瓶,當然那端王還是使了些手段的,真正教他半分不敢說出口。
只不知這端王今夜要做什麽?這些大人物的心思,他個市井小民還真是不懂。
白甜甜看着籠裏的孩子,又想起那段記憶,看到他左手斷指之處,心中很是心疼這個孩子。
她默默從懷裏拿出開籠子鎖的那把鑰匙攥在手心,而後移步向鐵籠子那走去。
籠子裏的孩子瑟縮在角落,看到他走來的身形,垂在身側的兩只小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整個身子微微發抖,暗紅色的瞳眸中劃過怨恨還有殺意,一閃而逝。
在外人看來他恐懼、害怕,甚至慌得身子都在顫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心力,甚至用盡全身的氣力才克制住心中那洶湧的恨意,恨的他身子都發顫。
白甜甜看着他越發心疼,她在籠子前蹲下,想要伸手揉揉他的小腦袋,伸過去的手卻被對方避開了,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不要怕,父王以後會對你好的。”用盡量溫柔的語氣,希望能寬慰到這個孩子。
籠子裏的孩子只是沉默沒有答話,朱四榮在一旁看着抽了抽嘴角,解釋道,“王爺,這孩子好像是不會說話的,草民這些年照看他,沒聽這孩子說過話。”
阿寶這些年在朱四榮面前确實不曾說過話或是發出過什麽聲音,他即使被打,也是咬牙忍着。
思考了幾秒,依舊裝着高冷的樣子,白甜甜道,“喉疾嗎?看來日後要請個大夫來給他看看。”
看着籠子裏瑟縮着孩子,白甜甜無奈的嘆了口氣,随後伸手一手拿住籠子上的鎖,一手拿着鑰匙,随即鑰匙穿孔,“啪嗒”一聲,籠子的鎖,開了。
阿寶聽到聲音,微微揚起腦袋偷偷着眼看過去,看到了打開的籠門,有些驚訝,他要做什麽?
“來,出來吧。”這聲音帶了幾分溫柔,聽在他耳裏覺得有些詭異。
他猶疑了一會,還是起身慢慢從籠子裏走出去了。
他一走出來,那個殺了劉嬷嬷還砍了他一根手指的兇手,就一個彎腰起身,猝不及防的把他抱了起來。
阿寶面無表情的被人抱在懷裏,鼻間纏繞着一股子抱着他的那個人的氣息,直讓他覺得惡心作嘔,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白甜甜抱着軟軟的孩子,不禁母愛泛濫,憧憬起未來父慈子孝的畫面,不過當下,她先想了想,日後該要先如何安排這個孩子?
府裏似乎留不得?若要留只能是活在暗處,emmmm……這樣不好,小孩子應該要活在陽光健康的環境裏。
她看看懷裏的孩子,又看看朱四榮,有了個決定,她移步向朱四榮走去,把懷裏的孩子放到了他面前, “朱四榮,這孩子暫且托付于你,你在外面到我城西街頭的那處院落,将這孩子安置好,我會定時給你一筆錢。”
“今夜先讓這孩子在你府裏的房間歇一晚,明天白日裏你給他喬裝大扮一下就出府去。”
“這裏,就不用再來了。”
洞中點起的燭火被吹滅了,白甜甜與朱四榮打着燈籠,帶着孩子,上了小船,解開船錨,劃着船槳,離開了。
暗紅色的眸子在深沉的夜色裏劃過詭谲的光。
……
正院端王的房間裏,那真一刻鐘之前到來,不想房中竟無人,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原是來尋鎖着阿寶的籠子的鑰匙的。
只是目下,她四處尋尋覓覓,找了多時,幾乎翻遍了整個房間,卻都沒找到那把鑰匙,暗格也都開了好幾個,都不見。
這時院門開啓的聲音傳到耳中,那真只好作罷,跳窗走人。
白甜甜的小日記本:
日期:九月十二 天氣:晴
這是穿越後的第一天,我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男人。
于是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疑問,男兒身少女心,我是應該喜歡女人還是喜歡男人呢?
想了想,不,我果然還是喜歡帥帥的男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帥帥的男孩子,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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