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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下章上線
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熟悉的床帳,而非一片黑暗。
沉君露知道大概是秦玉成把自己救回來。
再回來這裏,卻是物是人非,他再不是禾玉,不是她的玉郎。
他們也不會再是夫妻。
新仇舊恨,父親以及平陽侯府一府人的性命,家仇在上,她難以釋懷。
就像他,即使他們在一起也從沒放下過仇恨。
沉君露從床上坐起來,只覺身體一陣虛軟,有氣無力的走到門口打開門便看到門外站着兩個陌生丫鬟,從前的司春司夏司秋司冬不知去向。
“夫人,你起了,奴婢是老爺新分過來的伺候夫人的,夫人有什麽事盡可吩咐奴婢。”
兩個丫鬟對她很是恭敬,她問什麽,她們就會答什麽,她要什麽,她們也會盡量的滿足她,只除了有關平陽侯府的事,她們一個字也不會說。
沉君露心裏一陣煩躁一陣悲涼一陣憤恨,心情轉來轉去,性子變得愈發喜怒無常起來。
這樣過去五日,始終不見秦玉成過來與她相見,心中滿滿當當的情緒無處宣洩,她變得越來越暴躁。
想盡各種辦法想要出去,離開這院子,卻都無疾而終。
院子外面白天夜裏總是留着許多人,嚴密把守。
她被軟禁了,這樣子和當初被關在籠子裏,又有什麽區別,也不過身處的環境好些。
院子裏除了她就只有兩個丫鬟,兩個丫鬟除非她開口相問,一句話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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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日成日的待在這寂靜的環境中,想要改變卻又無能為力,她覺得自己似乎要瘋掉了。
不知是否因她上一次離府,離府便遭人綁走,這一次回來,她又是明裏暗裏想盡辦法的想要逃走,院裏院外戒備極了。
當下更是連這個院子也不讓她待着了。
回來的第六日,沉君露自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說是房間,這地方更像是在一個暗室。
室內沒有窗戶,沉君露細細看去倒是發現幾排的透氣孔,四周點着很多盞燈,橙紅的焰火在燈罩內忽明忽暗跳動,整個房間呈現昏黃的色澤。
這一個房間,地方倒不小,床桌椅櫃也一應俱全,走出去,發現是一條廊道,除卻她所在的這一間還有其他的房間。
石牆石地石門,周圍的建築基本上都是用石頭做成,只有她這一間的房門開着,門口站着兩個丫鬟,還是這幾天照顧她的那兩個。
沉君露看着這兩人只覺胸中一股無名火就燒了上來,“我怎麽在這裏,秦玉成呢,秦玉成呢,你們叫他來見我,叫他過來!”她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在喊叫,喊叫過後是一聲一聲的嘶吼,“啊——啊——”仿佛籠中困獸,絕望之前最後的努力,死命的掙紮。
兩個丫鬟仍舊無動于衷,沉君露心中愈發氣悶,掄起旁邊一個花瓶就砸了過去。
花瓶落地,一陣脆響,這瓷器就粉身碎骨了。
之後是噼裏啪啦,各種聲音不斷,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幾乎都被她砸了個遍,卻依舊換不來那兩個丫鬟一絲一毫的響應,毫無反應,她們毫無反應,偶爾一絲一毫沉君露能看到她們眼中流露的情緒,那是同情和憐憫。
她感覺到她們對她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幾乎要發瘋,什麽時候,她竟然也要被憐憫了,憐憫?哈,她不需要,就算被貶落到塵埃裏,她也不需要!
到最後,門口的那兩個丫鬟沉默着面無表情的,這個房間的石門關上了,控制石門閉合的是一個機關,沉君露不知道她們怎的一弄,原本移開的石門就漸漸移攏合上。
沉君露只覺加倍的憤恨怨恨,整個人在暴躁憤怒中,瀕臨崩潰的邊緣,不停的扔東西,整個房間被已經亂七八糟,
直到筋疲力盡,女人頹然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心裏是無邊蔓延的悲涼痛楚,一雙眼睛彷如失去焦距空洞的望着前方。
她還能做什麽?曾經倚靠崇敬的父親陷害忠良,曾經信任戀慕的愛人一直別有居心,曾經寵愛的妹妹不再是她的妹妹,曾經相伴左右的親友在一夕間命喪黃泉。
要報仇麽?可這又是她的父親傷害在先,她又怎麽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沉君露在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她究竟該怎麽辦?該拿她自己怎麽辦?
不知不覺的時候,淚水已經模糊視線,臉上濕痕一片。
她從來不是一個愛流淚的女子,可最近幾乎是将她前半生所未流的淚都集中在了這一段時日。
如果人一生流的淚是有限的,存在一個确定的量,那麽是不是淚流光了,命也就到了盡頭。
胡思亂想間,石門又再度被開啓。
男人繞過一地的狼藉來到沉君露身邊,将她抱進懷裏。
溫熱的懷抱卻抵不過心間的寒涼,秦玉成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
沉君露從空洞中回過神,等到當下終于見到這個人,還被他抱在懷裏,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質問?她又有什麽理由和立場,滅門的仇恨他放不下,她也放不下。
最後也只有幹巴巴的一句,“你放我走吧,秦玉成,你放我走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事到如今,沒有回頭路,他的一只手握緊成拳,他怎麽能放她走?!
更何況她身中蠱毒,沒有沉君儀的解藥根本活不下去。
她再恨,他也不會放她走。
秦玉成沒有答應,一陣無言,只是抱着沉君露的手更緊了,喉嚨發緊,在她耳邊輕言,“嬌嬌兒,以後我會每天來看你,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他輕聲細語,唯恐語氣更重一些都會驚擾了她。
這一囚禁就是三年。
最開始在暗室裏,室內不見天日,她甚至不知道日月的更替,知道過去多久的時間還是因為問的素日裏照料她生活起居的兩個丫鬟。
被軟禁的第三個月,沉君露再一次見到她昔日的妹妹。
那時候,沉君儀穿着一身朱紅,畫着精致的妝容。
她輕巧的就進來了這處暗室,兩個丫鬟不知怎麽,暈倒在地上。
她還像是她最後一次印象中的模樣,溫柔表面下是鋒利刀刃。
她從石門進來,坐在室內的一張椅子上,眉眼軟和,喊了沉君露一聲“姐姐”,就像從前曾無數次喊過的一樣。
沉君露被囚了兩個多月,整個人瘦了一圈,憔悴的不行,身體并不好,看到沉君儀也沒有太多的反應,毫無波動的回應了一句“君儀”。
沉君儀眼眸閃爍,“姐姐,昨夜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呢。”
沉君露還算是真心的扯出一個笑,“恭喜,新婚快樂。”
沉君儀的臉上便露出有些羞怯的小女兒家模樣,“謝謝姐姐,姐姐你猜我嫁的是誰?是你也認識的人呢。”
沉君露想了想,還是搖頭,表示猜不出來,不遠處的姑娘于是笑着回應她,“姐姐,我嫁給了秦玉成,當朝相爺呢,也是姐姐你的夫君,是姐姐非常熟悉的人呢。”
她面色一僵,心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痛,本以為這些日子已經痛到麻木,沒想到原來還能更痛,他還能在她已經鮮血淋漓的心口再狠狠紮一刀。
不過大概是這段時間痛的多了,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既然他再娶,他們之間就更沒什麽關系,他于她而言是一個熟悉的陌路人。
沉君儀看着她沒有太多波動的神情卻有些繃不住,憑什麽,憑什麽?!一直壓在心裏的怨恨和不甘奔騰而來。
還在府上的時候,她的身份不及她,地位不及她,相貌不及她,爹爹的寵愛不及她,她喜歡的人喜歡的也是她,她什麽都比不過,唯一比得過的大概是她比她多了兩個人的疼愛,娘親的還有她……
現在,爹爹沒有了,娘親也沒有了,家沒有了,甚至為了活命,她茍延殘喘成為南疆聖女,在南疆那所謂大祭司的手中受盡折辱,生不如死。
她甚至想,如果當初,娘親沒有聯系南疆的人,她就那樣和自己所愛的人一起死去,那樣多好,她不會知道真相,也不會遭受到那麽多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吃了那麽多的苦楚,才活到如今,她的姐姐,她憑什麽,她只是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輕輕松松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甚至還有人願意愛她護她。
沉君儀嫉妒,嫉妒到發瘋,她想讓眼前的女人也遭受一遍她所遭受的經歷。
所有的負面情緒幾乎在這一刻火山一樣連綿噴湧,壓不住,再壓不住!
這麽要死不活的樣子是給誰看呢,沉君儀沒有忍住笑出了聲,“呵,哈哈哈哈哈……”
笑得癫狂,笑得淚水也流落。
沉君露看着她的樣子直覺不對,這一串笑聲聽的她毛骨悚然,又還有幾分心酸,心中立刻湧起不安。
這份不安馬上就兌現了。
只見沉君儀自坐着的椅凳上站起,臉上已經收斂了笑容,什麽表情也沒有,向她走來。
她下意識就要逃走,無奈身體虛弱,還沒走幾步,就被沉君儀抓住,便見對方衣袖一揮,一股奇異的香氣竄入鼻間。
沉君露即刻就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入目所在地可看出這裏也是一處暗室,周圍放着很多不知名的器具,像是刑具,自己則被鎖鏈綁在一個架子上,四肢都被禁锢住,沉君儀就站在她身前不遠,一錯不錯盯着她。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一醒來就被帶到一個陌生地方,沉君露極是心慌。
沉君儀還是穿着那件裙子,妝容也未變,可見時間過去應該沒有多久。
“姐姐,你醒了。”那雙眸子幽幽看着她,沉君露發現她一只手中拿着什麽器具,另一只手拿着一個小爐子,湯婆子一般大小。
沉君露看着她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姐姐,你知道我都經歷了什麽嗎?不,你當然不知道了,不過沒關系,你馬上就都會知道了。”好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沉君儀嘴角漾開,笑着哼起什麽不知名的歌謠,“嗯嗯~~嗯~”
一邊哼着歌謠一邊先将那小爐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沉君儀拿起另一只手上的器具。
沉君露這時候看清了,那是拶子,是行拶刑時用的器具,所謂拶刑俗話也就是夾手指,沉君露的手指現在就被沉君儀慢悠悠的套上了拶子。
配合着對面女人嘴中哼着的松快曲調,沉君露背後已是發了一層冷汗。
她給她戴上拶子,微微收緊固定,以致于松開手也不會掉下來,随後拿起放小爐子的桌上放着的幾根細細長長的鐵針半根放進了小爐子,半根露在外面,小爐子裏是燒的通紅的炭塊,通紅的炭塊很快讓鐵針也變得微紅。
沉君儀握着其中一根鐵針,它的另一端,拿着這根鐵針走回到已經被上了拶子的那只手前邊,依舊是哼着輕柔松快的曲調,卻是毫不留情毫無猶豫的一把抓起沉君露的手,對準一根手指就将這鐵針一下子極狠的紮進了對方的手指。
“啊——”
一聲慘叫在同一時間響徹整個暗室。
被紮進去的鐵針嵌在手指肉間,一陣一陣的痛不斷傳遞,一根不夠,沉君儀受傷動作半分沒有停留,狠辣無比,一根紮完就繼續紮下一根,一根連着一根,直到十根指頭都被紮上了一根細細長長的方才從燒紅的炭堆間拿出來的鐵針。
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起一股燒焦的皮肉香味。
真是好興奮啊,沉君儀聞着這股味道,只覺得整個人更加興奮起來。
接下去拿起拶子兩邊的繩子開始用力往外拉,用盡她平生所有的力氣發狠的往外拉。
拉過了拶子還不夠,沉君儀更甚又拿出一個什麽不知名不知用來幹什麽的工具。
等到這個新拿出的工具被親手用到她身上的時候,她終于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了。
那是一個剝皮器。
沉君儀拿着剝皮器,沒有半分留情,自紮着鐵針的傷口處将那根手指的皮剝下。
一根手指很快就變得鮮血淋漓。
一根手指又怎麽夠呢?接下去還有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暗室裏慘叫聲不絕于耳,折磨完了這一只手另一只手自然也不能落下。
沉君儀哼着不知名的曲調,一直不曾間斷,明明剛做了那麽殘忍的事,她卻依舊笑着,笑得燦爛極了。
直到第十根手指也被折磨透了,一雙手幾乎沒有完好的肌膚存在。
十指連心,這該是怎樣的疼痛,沉君露臉上已經汗濕,發絲貼在兩側,她已經痛暈過去,又被痛醒,痛暈又再次痛醒……
她從來沒有那麽痛過,如今滿心滿身滿眼,也只剩下痛這一個字。
是真的太痛了。
沉君儀看着她痛苦的模樣湊近耳邊,輕輕對她耳語,一只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放心,姐姐,我不會讓你輕易有事的。”
仿佛是地獄的惡魔在下達最後的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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