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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人的片段,确切的說這并不是存在于她的記憶中而是屬于沉君露的。
畫上之人與沉君露離開秦府後生活的那段日子所居的大魏北境的村莊中一人相像的極。
那人是村裏李鳏夫家的女兒,四裏八鄉有名的漂亮姑娘,他們村裏的一枝花呢!
細思恐極,那真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老祖宗這時還對着她,一手指着畫上的人,眼神還帶着似有若無的迷離,聲音有些喑啞,“露兒你看啊,這是你祖爺爺。”
祖,祖爺爺……
大概、或許、可能已經成了祖婆婆……
那真看着香如雪模樣,猶疑片刻,将她知道的信息告訴了對方。
香如雪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連連追問,她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關于李村花的所有信息事無巨細全部都告知。
老祖宗臉上神色難掩激動,沒再理她,抓着畫卷,風一陣的跑了。
原先的憔悴模樣陡然一變,整個人的精氣神不一樣,不一樣了,那真覺得現在的老祖宗精神抖擻!
接下來的幾天,老祖宗再次不見身影,那真成日找不見香如雪,月離宮宮主的行蹤成迷,若非宮中事務依舊處理的井井有條,真要懷疑老祖宗是失蹤了。
再見到香如雪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從前模樣,日子也恢複到從前,一切似乎與以往一般無二。
但讓那真能夠明顯感覺到的是,她被老祖宗盯上了,更确切的說,是老祖宗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大幅度增加了。
一天中有大半的時間,都被安排于學習各類蠱咒之術,剩下的小半時間中的小半時間則被安排處理一些月離宮中比較細小的事務,除卻吃喝拉撒睡、洗漱,她一天的時間被安排的滿滿當當,能夠自由支配的時間少的可憐。
和之前幾個月學半天放半天的悠閑時光相較,真真完全不能比,變了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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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變的是,雪寧依舊陪在她身邊,就算她在學習的時候,他也會在一旁,那時他總會靜靜的坐在一邊,不說話,不打擾,只是陪伴着,安靜的,在一邊。
偶爾側過頭,那真就看見對方,微笑的臉,溫柔的眼。
不過學習雖辛苦些,那真還是努力在學,多學一些總歸有益。
只是自香如雪這麽安排以來,她心裏不由升起一股不大好的預感。
但日子又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大半年,生活歸于日複一日的平淡安穩。
日常,點滴,沒有波瀾壯闊的起伏,一切風平浪靜。
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
那真心中那股不詳感一直沒有消散,時輕時重,一直沒有放下過。
在香如雪作出這樣的安排時,她産生一種對方這是在做離開之前的準備。
戰戰兢兢大半年,因為這想法,她一直密切注意香如雪的動向,但目前為止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這幾月以來,蠱咒之術,她已學會大半,香如雪下放交于她處理的事務也越來越多,不時還會讓她暫代掌管宮中之事,她基本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
但那真在這方面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實際上她學會的越多,就越覺得離老祖宗離開的日子更近。
事實證明,她想的果真不錯。
只是就算她察覺到了老祖宗有想要離開的意圖,終歸也攔不住。
就在某一天,陽光晴好的一日,香如雪離開了,在她的床前留下一封信,銷聲匿跡。
那封信中的那一張紙上只有一句話:【我想陪在他身邊,小露兒,月離宮和南疆就拜托你了。】
那真顫抖着手收回信紙,容不得她不多想,老祖宗這意思,這意思是……是要百合攪基(姬)蕾絲邊嗎?!
好,愛情是超越性別,不分性別的。
接受吧,姑娘。
那真便從少宮主正式升級成為了月離宮主,掌管月離同時治理南疆。
找香如雪的蹤跡是難找到了,不過可以根據李村花的行蹤來确認老祖宗在哪裏。
她派了些人到大魏東北地界風陽鎮上的向陽村找李村花,找到李村花後,不出半日,香如雪也找到了。
原來信上的那一句陪着,就真的只是陪着。
香如雪已經在向陽村落了戶,就住在李鳏夫家隔壁,如此便是每日都能見到李村花兒。
她陪在她身邊,免她流離,免她孤獨,免她困苦。
她此生安好,便足矣。
那真沒有打擾她們,知道老祖宗的去向後,也不再讓派出去的人看着老祖宗,而是讓他們在大魏成立了商隊,每年往返于中原和南疆,促進兩邦商貿經濟。
每年只須去看望老祖宗一次,确認一下情況便好。
成了宮主後,和從前的日子,其實也沒太多的不同,除卻要處理的事務多了不少,一天裏在處理完事務之後,她依舊需要花時間在學習蠱咒之術上外,不過現階段那真已經可以自學,七月月無之日的時候進行祭祀外,能夠自由支配的時間依然不多,比前段日子,倒還是多了些的。
而雪寧始終陪在她身邊,他的存在讓她感覺到安心和溫暖。
他的陪伴讓她覺得幸福,她沉醉在這幸福裏,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天長地久,想要永遠的留住這片時光的想法。
但直到那一天,那沉重的無情的一擊落下,她才如夢初醒。
那真接任的第五年。
那是一個陰天,天空密布陰雲,天色陰沉沉的,她一醒來,看到雪寧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被窩裏攬着她,等着她醒來兩人一起起來,而是換好了衣服,看樣子也已經洗漱過了。
他今日的這身打扮顯得人格外的俊郎,讓人移不開眼,面上似乎還上了妝,襯得容顏越發絕色。
見到她醒來,雙手伸展,那層層疊疊的衣衫随之微微一晃,暗光流動,他展顏一笑,問道,“好看嗎?”
“好看……”她輕輕開口,眼神已經染上迷醉。
那真記得這身衣服,是她為雪寧準備的所有衣服中最華貴繁複也是最漂亮最和他身的,不過這身衣服他只在這衣服方做好了拿過來時試穿過一次,此後就再未穿過了。
不想這會子穿了。
今日……難道是什麽特殊重要的日子嗎?
雪寧聽到她的回答,又低低的笑了,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他移步向她走來,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擡起一只手撫上她的臉,他撫過她額前碎發,撫過她平和眉眼,撫過她的鼻,她的唇……最後一手挑起她的下颚,俯身,俊俏的面容靠近,那有着極漂亮唇形的紅唇印上了她的唇,柔軟、芬芳、馥蜜,花瓣一樣的味道在舌尖散開。
這個吻很短暫,并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那令人流連的唇離開她的唇畔後,說出一句話,“好看,那就記住我……”
這話音一落,男人高大的身影直接砸到了她的身上。
那真還沒從那個吻中回過了神來,還在懊惱她剛才還沒刷過牙的,被這一砸,一下砸清醒了。
怎,怎麽了,這是?
她扶住身上的人,有些緊張的去探對方的脈,卻驚恐無比的發現,脈搏沒有了,去探呼吸,去探心髒,沒有了,全部都沒有了!
全部的這一切都在告訴她,她懷中這個人已經是一個死人。
那真不願意相信,抱着人不願意松開,茫然無措極了,直到他身上的溫度也涼了,完全和一具冰冷的屍體無異。
心中的哀戚悲涼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把她湮沒。
雪寧他,他早就只道自己要死了麽?所以今天才……
原本陰雲密布的天空,這時陰雲倒散開了不少,太陽在陰雲散開的地方露出身影,照射下一縷縷金燦的陽光,也照進了那真的屋裏,照在了雪寧的屍體上。
屍身上突然傳來一股異動,那真擦了擦不知不覺已經流了很多水的眼睛,低頭去看。
在那照進來的金燦燦的陽光下,突然從屍體上飛出一只淡金色的在陽光下閃爍的小東西。
那小東西在空中搖搖晃晃的飛了一陣,能飛穩了後,就徑直朝她飛來,最後停在了她一只手指指尖。
那真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只小蟲子,似乎是一只蠱蟲?
這蠱蟲對她,似乎不帶攻擊性的,且極其親近。
她止住眼裏還要繼續往下流的生理鹽水,用另一只手碰了碰這小東西,小東西一點也沒有怯意,似乎還親昵的蹭了蹭。
“是你嗎?”帶着鼻音的聲音有些抽噎的問道。
淡金色的小蟲又晃晃悠悠的飛起來,飛到了她的鼻尖,停在那裏。
那真終于破涕為笑,帶着哭腔的聲音顫抖的說道,“是你,是你……”笑着笑着,眼裏又泛出淚花來。
十年,一晃而過。
當年那真冷靜下來後,料理了雪寧的後事,将他的屍身好好安葬,生活在驚起一陣波瀾後再度恢複,只是身邊多了只小東西。
那小東西,也就是那只從雪寧體內出來的那只淡金色的蠱蟲,便是帝聖蠱,按理這帝聖蠱要寄托在蠱童血肉中才得以生存,但這一只不知出了什麽變故,脫離了雪寧的身體依然存活。
這小東西一直陪在她身邊,連那真都沒想到,這只脫離了蠱童的帝聖蠱,能存活十年之久,仿若是代替那個人守在她身邊一樣。
小東西也通靈性的緊,似乎能聽懂她說的話,每次她情緒不好的時候都會以一種別樣的方式安慰她。
其實那真也不清楚這小東西和雪寧之間是不是存在着什麽關聯,當初的想法多是安慰自己,這或許真的就只是一只有靈性的蠱蟲。
在這方世界轉眼已經呆了十數年,劇情已經填補的差不多,只剩碎魂還未集齊。
為難的是,自從到達這方世界,除卻最開始那一次,咕啾便一直沒有再出現過,空間背包裏裝着雲星石的各自也一直呈現灰色狀态,不能取出,她甚至沒有辦法找到碎魂,更不用說收集了。
直到昨日,那真突然發現空間裏裝着雲星石的格子不再呈現灰色,雲星石能夠取出來了。
也是在昨日,自雪寧不再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小東西壽命終于走到盡頭,它在最後的時光,停在她的肩頭,在離開的最後一瞬,淡金色的小身體化為齑粉,風一吹,輕輕飄散。
早就想過有這一日,那真的心情算是平靜。
雲星石取出來,碎魂也就不用她費心了,她可以看到任務面板上标着任務進度的那一欄數值已達80%,還在緩慢生長,只需要時間便能到達100%。
她在南疆此地待了很久的時間了,沒有辜負香如雪的托付,月離宮下一屆的繼承人已經培養好,她也是時候功成身退。
安排好南疆的一切事宜後,那真就離開了這裏。
天地廣闊,此間風土人情,壯闊山河還是秀麗風景她都還未曾 好好的見識過呢。
一年後大魏東北地界風陽鎮。
那真四處周游,正(特)好(意)到了此處,順(就)勢(想)去看看多年未見的老祖宗。
到了那向陽村的時候,當她找到香如雪時,驚訝的發現對方……成親了……她扮成男子的身份娶了李村花兒。
她目光十分怪異的看着那對旁人口中恩愛非常的夫妻,不知怎個是好。
她們看起來過得很好,這倒是錯不了的。
罷了,她還是不上去打攪她們了,原來擡起的腳步,想要走過去的步伐留在了原地。
在風陽鎮待上幾日,那真就離開了,這次她去了北疆。
雲星石已經快要将此間所有的碎魂收集好了,她自北疆來到這裏,就還從北疆離開。
不過在北疆倒是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秦玉成。
當年大魏名滿天下的相爺,自南疆一行,大受打擊,一夕間紅顏白發,回來後便辭官不知去向,連同他那娶的南疆妻子也不知去向。
沒想到曾經大名鼎鼎的秦相,原來是跑到了北疆,在這冰寒之地搭了一座小屋,如平常百姓生活着,他的臉上已經有了些皺紋,容貌也不再那麽年輕了,偶爾擡頭望向遠方的天空,似乎在悼念誰。
他在這裏看來已經有很長時間,守在這片冰天雪地,是為了守着誰?
那真知道那個答案。
這是他的選擇。
又花了幾日的時間,那真找到了當初來到了當初來到這裏時的那個地方,這時候,雲星石也已經在前幾天将碎魂收集完了。
那塊千年寒冰玉依舊躺在那裏,保持着她十數年前離開時的模樣。
她走上前,躺在了這塊千年寒冰玉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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