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回憶
回憶
桑燦燦花了一天時間從桃縣來到朗州市,又循着人類的氣息,跟随喪屍聚集的方向,找到了安全區的位置。
考慮到那一大片詭異的桃子,她覺得有必要在附近也開設一家驿站。不然,照人類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艱難處境,哪怕明知那些桃子有問題,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大概也無法下決心摧毀,會繼續吃下去。
不過開設驿站之前總是得先踩點,确定合适才行。
她來到朗州安全區外的時候,這裏的幸存者們看着有點慘。
說來也是不巧,就在前一天,朗州安全區接到中央安全區的指示,派出一支強大的異能者小隊前往桃縣調查桃子以及“桑家驿站”的情況,在小隊離開後沒多久,安全區卻迎來了一波喪屍的攻擊。
這次的喪屍其實只是之前喪屍潮的殘餘力量,厲害倒也不是特別厲害,可安全區走了一隊最強大的異能者,剩下的人在之前的喪屍潮中也差不多耗盡了力量,本來都以為沒事了準備好好歇歇呢,誰知喪屍又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桑燦燦來到附近時,戰鬥已經到了最後的僵持階段,人類這邊槍支耗盡了彈藥,異能者也差不多耗盡異能,完全是靠身體在和喪屍硬拼。喪屍剩得也不多了,兩三百只都聚在安全區的出口處,因為太過饑餓,面對人類的攻擊寸步不讓。
接下來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不過這裏是人類的安全區,人類還有候補力量可以持續加入戰鬥,想必最後敗走的還是喪屍,當然,人類也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這種兩兩對峙的場面桑燦燦見過不少次了,以往都是不會偏幫哪一方的,這次她也打算冷眼旁觀。
人類與喪屍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專注于眼前的搏鬥,畢竟一分心可能就是一個死。
可就在最後關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一群小蘿蔔頭忽然從安全區裏沖了出來,乳燕投林般地朝喪屍群沖過去。
看起來頂多五六歲的小男孩朝喪屍揮舞耗盡電池的光劍,奶兇奶兇的,“該死的喪屍,我要用光劍制裁你!”
頂着鳥窩頭的小女孩裝了一衣兜石頭,朝着喪屍群一頓亂砸,“滾啊,喪屍都滾出去!”
其他小孩也都拿着各種玩具般的武器,一邊喊着一邊沖向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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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喪屍,還我爸爸!”
“還我媽媽!”
“還我爺爺奶奶!”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人類幸存者們一個個都愣住了,這些小屁孩究竟從哪裏鑽出來的啊,安全區其他人是幹什麽吃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都快回來!”
反應過來後他們趕緊出手救人,喪屍可不會猶豫,也不會對小孩子手軟。
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沖得太快,直接撞在一只二級喪屍身上,被喪屍擒住後領拎了起來,眼看着救都來不及救了。
小女孩倒是一點都不怕,舉着一根玩具魔法棒,用力往喪屍眼窩裏戳。
“該死的喪屍,我打死你!”
後排有人不忍地閉上眼。人都是要為自己的沖動付出代價的,就算你是小孩也一樣。
可想象中的最後的尖叫聲并沒有響起,前排着急救人的異能者也愣愣地停下動作,他們看到,抓着小女孩的那只喪屍不知道出了什麽毛病,竟然把人又輕輕地丢回到人類這邊,然後轉了個方向,開始暴打旁邊的喪屍。
是真的暴打,一拳直接打爆了一只一級小喪屍的頭。
這……這是喪屍內讧了?
其他的喪屍很快也變得不正常起來,就連原本還在跟人類打得不可開交的喪屍,也不知為何都停下動作,任人類和那只“叛變”的喪屍暴打。
過了沒多久,還有行動力的所有喪屍都像是遇到了天敵的小獸一樣,齊刷刷轉過身,潮水般地四散離開,那背影甚至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看着瞬間就空蕩起來的安全區出口,幸存者們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露出同樣的迷茫。
怎麽說跑就跑了,這些喪屍這到底怎麽回事?
難道是哪個大佬路過時看他們有危險,出手趕走了喪屍?可附近并沒有看到其他人啊。
不過不管怎麽回事,他們反正是得救了,不然今天就算能驅走喪屍,肯定還會出現傷亡。
回過神後,領頭的幸存者立即安排人清理戰鬥現場,也把剛才沖出來的小屁孩們全抓了起來,先往每人屁股上各呼了一巴掌,才開始問話。
“誰讓你們過來的?”
年紀小點的孩子受了驚吓,捂着被打疼的屁股說不出話來,年紀大點的孩子倒是一個比一個理直氣壯。
“沒人讓,我們自己要過來的。”
“沒錯,守衛安全區人人有責,我們小孩子也要出力,也要打喪屍!”
這話從一個才到成年人腰高的小孩子嘴裏說出來,實在讓人很難不發笑,“你們走路都走不穩,會摔跤,還打喪屍呢。”
“小朋友,你們這些武器是來搞笑的嗎?”
“下次再添亂可就不只是打屁股了,被喪屍咬一口,哭都來不及哭。”
“你們家住哪裏,要通知家人來接,回去也得讓家裏人好好教育教育,戰場那是能亂闖的嗎!”
“我們都是孤兒,沒家人了,”之前被喪屍抓住的那個小女孩仰着頭,一字一句回道:“反正我們死了也沒有人心疼,能殺一只喪屍是一只,也為安全區減輕負擔,不好嗎?”
這話讓周圍一群大人都沉默了,懂事的孩子總是惹人疼的,可是這樣的懂事誰也不會感到欣慰。
一個女異能者把女孩抱起來,輕拍掉她身上的灰塵,“你們有這份心就好了,現在還不需要你們出手,有我們這些大人在呢,要幫忙等你長大後再說。”
小女孩“哦”了一聲,“我們是看你們好像快要打輸了,才決定站出來。”
現場所有大人:……
小朋友,人艱不拆啊,給我們留點面子吧。
女異能者尴尬一笑,“我們沒有打輸,我們是在保留體力,等喪屍們松懈之後,再給它們致命一擊。”
“原來是這樣,你們好厲害哦,”小女孩繼續童言無忌,“那你們知道喪屍為什麽都撤退了嗎?”
女異能者抽了抽嘴角,“……可能是發現我們很厲害,打不過,知難而退了?”
小女孩沒說話,就拿一雙烏黑水潤的大眼睛看着她,看得女異能者都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虧心啊。
不管怎麽樣,這次迎擊喪屍潮的結果是好的,回安全區後他們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出手趕走了喪屍的自然就是躲在一旁的桑燦燦。
她原本并不打算偏幫人類,可是看着小女孩拿着魔法棒猛戳喪屍的滑稽可笑的一幕,她還是下意識就出了手。
因為她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在她還是人的時候,她也曾經做過這種螳臂當車的事啊,如果當時有其他選擇,或者有人幫她,她自然不需要那麽不自量力,可是她沒有。
一些本以為已經忘卻的回憶慢慢湧上心頭。
桑燦燦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們。她的名字是媽媽起的,代表着媽媽對她最美好的祝願,希望她一生都是陽光燦爛的,可惜未能如願。
媽媽桑慧如是個堅強又勵志的女人,十幾歲失去父母辍了學,她就纏着鎮上殺豬的老叔學本事,學成後獨自進城打工,攢錢在菜市場盤了個肉鋪,又靠賣豬肉自己買了房子車子,還找了個看起來老實本分、長得也還不錯的男人當丈夫,生下了桑燦燦。
能讓獨生女跟着自己姓桑,桑慧如在家中也掌握着絕對的話語權,她不管是賺錢還是為人處世都比丈夫厲害,桑爸爸平時也沒有表現出不情願,處處都聽老婆的,家庭關系看起來倒還很和諧。
在桑燦燦年幼時的記憶中,總是媽媽的形象更鮮明,一日三餐都是媽媽準備的,學費生活費都是媽媽給的,家長會運動會也是媽媽去的,爸爸就好象是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
無微不至的母愛填補了父愛的不足,桑燦燦從小到大都過得非常幸福,可能是太幸福得連老天爺都嫉妒了,要折騰她一下,在她十六歲的時候,一場車禍帶走了桑媽媽。
車禍是場意外,責任全在對方司機,那人也沒有争辯什麽,來桑家真誠地給桑媽媽上了香道了歉,也到處籌錢賠償了該賠的錢,具體有多少錢桑燦燦都不記得了,當時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中,根本沒有精力關心其他事。
不過那想必是一筆不少的錢,引來的“蒼蠅”太多了,她爸那邊的親戚們全都來了。
桑爸爸是農村人,上頭有三個姐姐,下頭還有兩個弟弟,父母沒什麽文化,家庭條件也不好,兄弟姐妹們大都就是讀個初中就回家種田或者出去打工了,桑爸爸自己還是學歷最高的,讀完了高中才出去。
桑燦燦小時候一家人回過桑爸爸的老家,當時就和那群親戚相處得不愉快。
三叔家的小弟弟看中了桑燦燦的文具盒,她奶奶二話不說,直接從書包裏拿出來給他,還要怪桑燦燦自己不主動, “真不懂事,你們城裏要啥有啥,都不曉得心疼你弟弟。”
二叔家的姐姐故意在桑燦燦的新裙子上亂寫亂畫,桑燦燦都被氣哭了,其他人還要說她嬌氣,“不就是條裙子,洗幹淨就行了,有啥好哭的,城裏的孩子就是嬌氣喲。”
桑媽媽開了新買的車回去,也聽了幾個姑姑的各種酸言酸語,“有錢人就是潇灑啊,天天換新車,什麽時候也接濟我們點錢用用撒。”
在菜市場賣了那麽多年的肉,桑媽媽自然不是會被人欺負的肉包子性格,也就是回老家的第一天稍微忍了忍,第二天就直接發飙了,跟每個人對着罵。
面對說酸話的姑姑,她直接鼻孔朝天,“我确實有錢啊,想買房就買房,想換車就換車,眼紅死你了吧?眼紅也沒用,誰叫你沒本事。我為啥要接濟你?我是你爸還是你媽?我看你爸你媽也沒這個本事啊,或者你是難民?那你該找國家扶貧,找我也沒用啊。”
面對說桑燦燦嬌氣的二嬸,桑媽媽拿來一瓶墨水,潑了她一身,“衣服髒了就去洗啊,你該不會生氣了吧?不會吧不會吧,這麽大年紀了不會這麽嬌氣吧?”
面對拿桑燦燦東西的奶奶,桑媽媽也一點都不給面子,“您還真是說對了,我們城裏就是啥都有,特別是還有一種藥,無色又無味,放進水裏一點都看不出來,你要是喝進去,晚上睡一覺,第二天就醒不來咯。燦燦還小,确實不會心疼弟弟,我來替她心疼,他年紀這麽小,天天跟着你們受苦,多可憐啊,不然我送他先走一步,讓他去投個好胎?”
桑媽媽在菜市場上見多了這種撒潑耍賴的人,知道跟他們講道理是不行的,越講越糾纏不清,他們耍無賴你得比他們更無賴,他們發瘋你得比他們更瘋,這樣他們才不敢繼續欺負你。
反正她也不在老家久留,發完瘋帶着桑燦燦開車直接走人,連桑爸爸都不管了。
在那之後,他們和老家那群親戚就徹底斷了往來。桑爸爸為此還和桑媽媽争執過,逢年過節想回老家或者把父母接過來住,也被桑媽媽一口拒絕。
“要回去你一個人回去,回去了不回來都行,要接過來那你也跟着他們一起出去住,反正我這裏不歡迎,也別想我出一分錢。”
她爸在她媽面前也是慫得不行,老家那些人也怵了桑媽媽的瘋勁兒,沒敢再往她跟前湊,于是後來的好些年,他們家都過得風平浪靜。直到桑媽媽去世,拿到了賠償金,那群麻煩親戚又都上門了。
接下來的兩年在桑燦燦記憶中就像是飓風過境,把她的世界吹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親戚們成天往她家跑,甚至住下就直接不回去了,都想從她爸手裏摳點錢用。
她爸也是會為自己盤算的,知道這樣下去錢肯定留不住,很快就用桑媽媽留下的遺産和賠償款當彩禮,從鄉下娶了個年輕貌美的新媳婦回來,那人高中剛畢業,只比桑燦燦大了兩歲,甚至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
很快桑燦燦有了一個弟弟,爺爺奶奶也從老家來了城裏和他們住,說是“幫忙帶孩子”。
他們倒是過得滋潤了,桑燦燦沒餓死全靠以前媽媽給她攢在一邊的壓歲錢。
桑媽媽自己很小就開始獨自生活,也特別注意培養桑燦燦的意識,存壓歲錢的銀行卡都是都是交給桑燦燦自己保管的,有時候桑燦燦考試考得好,還會額外存點獎勵進去,雖然不是多大一筆錢,倒是讓桑燦燦平安無事讀完了高中剩下的兩年。
有了嬌妻和寶貝兒子,桑爸爸的目光再也沒有在桑燦燦身上多做停留,甚至連她參加高考都不記得,還是在桑燦燦拿通知書回家時,被她奶看到,一把奪走了通知書,家裏人才意識到這件事。
“一個丫頭片子,讀到高中了不得了,還讀什麽大學。”她奶奶這麽說,并撕掉了她的通知書。
“我看你就是太嬌慣她了,別人家的丫頭這個年紀都是屋裏屋外一把抓了,就她什麽都不幹。”她爺爺這麽說。
“我看燦燦長得還挺不錯,很招人喜歡,我朋友前些天認識了個大老板,前年沒了老婆正想找個伴呢,不然讓燦燦見見?沒有孩子,也會疼人,燦燦過去肯定有福享。人家大老板出手也闊氣,這要是談攏了,咱們大寶以後的一套房肯定是有了。”她後媽這麽說。
“那……就見見吧。”她爸這麽說。
看着早就不算家的家,一屋子對她毫無感情的人,還有地上被撕成兩半的通知書,桑燦燦想到多年前媽媽發的那場瘋,于是她也“發瘋”了。
她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又沖出來,先給她爸和她爺爺一人腳上砍了一刀,趁人沒反應過來,又跑進主卧抱出在床上睡覺的弟弟,把菜刀架上他的脖子。
“說啊,你們繼續說啊,再說一句我就往他身上砍一刀,看是你們的嘴快,還是我的手快!”
桑燦燦一手拿刀一手抱着弟弟,和其他人僵持了整整一天,從他爸手裏要了她的身份證戶口本,還讓他爸給她轉了十萬塊錢,然後撿起地上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其他東西什麽都沒帶,就這麽離開了家,離開了那座城市。
“你們最好不要想找我回來,不然下次就直接動手了,反正一條命換幾條命,我一點都不虧。”
直到買票上了火車,桑燦燦才放下懸着的心,整個人癱在座椅上,捂着臉哭了一路。
她還擔心那幾人會不會報警或者找其他人幫忙,可惜那一家子人也不知道是沒那個腦子還是沒那個膽子,或者是不想家醜外揚,并沒有對外透露這件事。
後來就再也沒見過那些人了。
安全區外對着喪屍揮舞魔法棒的那個小女孩,讓桑燦燦想到了當初在那一家豺狼虎豹面前拿起菜刀的自己,都是走投無路時拼死掙紮的人,雖然這小女孩比她更小,比她更虎。
她不想看到小女孩失敗,所以出手救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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