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吃蘑菇的兩小無猜

不吃蘑菇的兩小無猜

阿鴻卻依舊笑靥如花,“我也苦惱了一陣子,可是這樣也挺酷的,我還和師兄切磋實驗出了套“蚍蜉撼樹”的心法,如今殺傷力大漲,他也放心了許多,還給小丫頭留了傳承以後應對。”

雲遙臉色臭臭的,顯然是消息靈通,知道了她所指的這個“小丫頭”是誰,“你,算了,我不唠叨了以前了,現在你該把小丫頭怎麽辦?你真是瘋了,被那個姓蘇的傳染瘋了。”

阿鴻卻正色道,“我會請阿媓幫我在樓蘭迷惑遮掩,前輩情報迅疾,還請您幫我在人世間也多遮擋一二。”

雲遙十分煩心地說,“你還要把那孩子帶到你身邊?她父……算了,你托付給我或者風小子照拂都好,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

阿鴻言辭懇切,“可只有在我身邊,她才能真正的安全,最危險的地方中,他們的苗頭只會是我,而看不到普通人模樣的她,何況,”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黯然,“我和這孩子也相處不了幾年了。”

雲遙沉默了很久,似乎暗嘆了一聲無緣,“如你所願。”

————

畫面一轉,下一刻,阿鴻來到了一個冰天雪地的宮殿。

她心疼得擁抱閨中密友,漫天風雪似乎都在為她們哀恸。

銀發女子雙眼無神得看着好友,“我的族人容不下他,他也不願為我舍棄朝堂,做一生一世一雙人。”

從來不會哭的女孩子哭起來最是讓人心疼,銀發女子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相遇呢?”

一滴淚水依依不舍得從她臉龐掉落,像在留戀世間所有讓人遺憾痛苦的愛恨情仇。

緋衣女子阿鴻認真得告訴好友,“阿媓,遇見就是遇見了,沒有別的意義,為了小朋友,你也應該振作起來。”

銀發女子怔怔得看着自己微隆的小腹,溫柔又苦澀得笑,“是了,他的父親還不知道他,族人不歡迎他,但我會永遠愛他。”

緋衣女子笑了下,“你能這麽想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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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女子苦澀微解,忽然關心問道,“光說我去了,你怎麽樣了,醫治樓蘭太苦了,讓我來幫幫你。”

緋衣女子眉眼戲谑,“好啊,那你揮揮翅膀,幫我把發瘋的病人們凍上幾天。”

“沒問題。”

“別別別!我是開玩笑的,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了,就好好在家養胎吧,樓蘭雖然大,我心裏卻是有數的。”

銀發女子定定得看着她,“或者我幫你把南疆萬獸潮鎮住,他真是瘋了,我們得攔住他。”

緋衣女子聲音瞬間低了下去,“我會想辦法的。”

“還會有什麽……”

“阿媓,你先讓我一個人處理好嘛?”

銀發女子所有勸解的話都被這句低語阻了回去,她推己度人,忍不住嘆了口氣,“哎,愛情這個鬼東西啊。”

————

遠處的樂曉曉忽然覺得自己被薄霧推了一把,再一睜眼,卻是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疑惑得看着她,奶聲奶氣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嚴肅,“妹妹,你怎麽什麽靈力都吸收不了啊。”

如果說話的人不是小孩的話,樂曉曉都想給他翻個白眼,在靈力為尊的世界上,這句話的紮心程度不異于,“你為什麽不上清華北大呀,是因為不想去嗎?”

不,是因為考不上(沒有能力)。

可是眼前的小男孩眼神裏卻露出真真切切的擔憂,“我帶你去找桐姨,她好多病都會看。”

樂曉曉被小男孩莫名其妙得牽着手快速跑了出去,兩個小奶團子走起路來一颠一颠的,別說這幅畫面在別人看來還挺暖萌。

冰桐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忍不住愛憐得唠叨,“跑慢點啊,小寶貝們。”

作為确切的大人,樂曉曉臉上有了可疑的臉紅,小男孩卻是習以為常,認真得仰起頭,“桐姨,為什麽妹妹不能吸收魄珠的靈力呀,她這樣會長不高的。”

長不高……

這小孩誰啊?樂曉曉忍不住猜,從小這麽毒舌長大一定會被打的。

冰桐也是哭笑不得,“我的小祖宗哎,曉曉妹妹不會長不高的,只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吸收魄珠的,就像你不愛吃蘑菇一樣,其實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喜歡吃的,殿下之前教過你的對不對?”

小男孩皺着眉頭,很不情願卻還是痛快得承認道,“明白了,母親也說過,要尊重每個人的差異,大家都是不同的,我們不要因為和別人不一樣而自卑,不要因此介意。”

面對族中其他小孩的輕視,母親總說她既然選擇将自己生出來,自己就是全世界她最愛最愛的寶貝,所以他慢慢變得自信起來,你看,都能安慰別人了。

冰桐的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卻溫和道,“小殿下記得對。”

小男孩眯着眼睛笑了下,對着樂曉曉真誠道,“妹妹對不起,就像吃不吃蘑菇一樣,我們雖然不同,但不必介意,是哥哥錯了。”

他很有大人風範道,“你想吃什麽,我現在準備給你吃。”

剛巧也不愛蘑菇的樂曉曉看着小男孩和冰桐欲言又止,直到一個溫柔的力道将她抱起來,溫和的嗓音在對着她也對着大家說道,“和兒真是個好哥哥,不過呢,阿姨現在要帶曉曉妹妹回家一趟,下次我們再約。”

不遠處,冰媓一臉擔憂得走來,卻倒底當着孩子的面不好再多說,只道,“如果兩邊難以顧全的話,不妨将曉曉放在我這裏照顧。”

小男孩趁着大人說話功夫,樂颠颠得将一些小風車小木鼓龍須酥鮮花涼糕等一齊抱來,奶聲奶氣得學着大人的語氣勸道,“對啊對啊,妹妹和我一起玩吧,我還有好多好多。”

緋衣女子猶豫了一瞬,卻還是溫和拒絕道,“謝謝和兒哥哥,不過我和妹妹要出遠門了,下次再找哥哥玩呀,”她摸了下小男孩的頭,對曉曉說道,“和哥哥說聲再見吧。”

樂曉曉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可看到小男孩難以掩飾的失落還是不忍心,想了想拿了一塊龍須酥塞進口裏,甜蜜瞬間将人心髒融化,小女孩稚嫩的嗓音說道,“很好吃,謝謝哥哥!我下次再找你玩。”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亮,高興道,“那就說好了!我最近在學一些神秘的法術,下次變給你看看!”

大人說小孩子看到法術都很興奮,他想妹妹一定會和他一樣高興的。

樂曉曉重重得點了個頭。

然而,下一次見面卻沒有那麽溫馨。

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後,她眼睜睜得看着那個叫蘇蕭然的男人将利劍捅進了娘親溫暖的胸膛。

鮮血,紅色的鮮血像是永遠也流不盡般得将娘親的身軀浸透。

蘇蕭然驟然發出一聲野獸般崩潰的吼聲,樂曉曉也情不自禁淚如雨下,卻被小男孩緊緊得捂住了哀恸的聲音,他的聲音比之前長大了些,卻依然有股小孩裝大人的味道,“你不能出去。”

樂曉曉看着自己的雙腿雙腳崩潰得踢打他的桎梏,可是小男孩一點都沒有松手。

直到進入一處安靜的密室,她才終于掙脫男孩被踢打通紅的手臂,她渾身都是絕望憤怒,“夏子和!你做什麽?我娘親被劍傷了,出了那麽多血,我要出去救她!”

小男孩難掩哀恸的聲音,“樂姨死了。”

小姑娘渾身的憤怒神經像被這句話引爆,她的聲音更大,“不可能!我娘親不會死!你不要以為自己學了點法術就可以唬我,我娘親是不可能丢下我的!”

像是知道樂曉曉在借此掩飾恐懼,小男孩學着大人摸她頭一樣道,“曉曉乖,哥哥會陪着你的。”

“我說了娘親不可能丢下我!”

小男孩不禁染上幾分哭腔,卻堅持笑道,“不要怕。”

但是恐慌中的小姑娘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寧願接受對傷害娘親的人的憤怒,也不願意承受永遠失去母親的無助。

樂曉曉憤怒地拍開小男孩的手,用尖酸刻薄的話語掩飾自己的絕望,“你走開,你算哪門子哥哥?我娘親只有我一個女兒,你不去救就算了,別攔着我!”

夏子和任由她又打又罵也絕不放手,他本能得害怕再失去樂曉曉。

又哭又叫,使完了渾身力氣的曉曉終于平靜下來,淚水盈滿了小女孩的眼眶,“我不相信,娘親她,一定一定沒有死!”

男孩慌亂得看着渾身殺意的樂曉曉,“你別去,你也會死的。”

樂曉曉聽到自己聲音裏露出絕望與蒼涼,“就算我死,也要回到娘親的身邊,為她報仇!”

小男孩偷偷抹了把眼淚,“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小姑娘憤怒似火的眼神在男孩沉靜卻哀傷的眸子中一點點軟化,然後,失去了意識。

小男孩半抱着女孩,身疲力竭,卻竭力下了一個個複雜的指令才昏昏睡去,最後的一個意識是——

“對不起樂姨,我沒有照顧好妹妹,還好你最後教給我催眠靈術,要是我能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這樣,你和娘親,桐姨就不用死,我們就還有家了……”

一滴清淚孑然落下,“讓妹妹都忘掉吧,我來為你們報仇……”

——

黃粱一夢後,樂曉曉費力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純白色的天地,慢慢地,花海分開,陽光和煦,她打量自己的雙手,皓腕如雪,韌如柔荑。

她“長大”了。

然而,這個像回憶一樣的東西卻沒有結束。

一個銀發的絕美女子注視着前方,眼神似有濃濃的哀傷,讓人忍不住心碎,她開口的第一聲卻是請求,“冰媓求您了,門派法寶的事是我心急,可一人做事一人當,放過和兒吧,他還那麽小。”

冰之一族的族長面若冰霜,“你已經錯過一次了,你該知道,與人皇通婚的下場,那不是你的孩子,只是一個天地無法承認的雜種。”

冰媓眼裏漸漸流出血淚,慘笑道,“如果我将全身血脈獻祭給朱雀大人,來換取我兒的平安呢?”

哪怕七竅流血,九日九夜,再無輪回可能。

冰族族長的眼中閃出一點震驚,“你竟然為了一個人類做到這一步?”

冰媓慘然一笑,“不光是為了他。”

雲浮大陸,生靈塗炭,常言水生萬物,如今的江河湖泊海中卻染上了驚心動魄的漆黑。

所有被染成黑色的水源處都湧現出了雙眸通紅的變異種鲛人,它們優美的魚尾變成尖銳的腳蹼,雙手的爪刺突出,渾身肌肉緊繃,每一下都有力碎鋼板的威壓。

人類忽然成了食物鏈的底端,被一直低估的生物無情獵殺,十不存一。

訓練有素的鐵靴聲為人類的生命開道,年幼的夏子和也緊緊跟在父親身後,在死傷無數後,他們終于在東海找到了異軍突起的根源之處————

那個帶來變異毒素,血流成河的冰蠶精怪。

這是一切災難的罪惡之源。

看見一個傷勢不輕的人皇帶着一個弱小的孩子,冰蠶子詫異又殘忍得笑了笑,“是你?我的手下敗将,你又來了,這次竟還帶了個小娃娃來。”

夏天淩不怒不惱,微笑着鼓勵夏子和上前,只見原本被輕視的小男孩震聲說,“冰蠶子,你的陰謀一定不會得逞的。”

冰蠶怪輕蔑得看了他不在意的小男孩一眼,忽然眼神一滞——

“你,你會催眠靈術?!這不是大漠巫女一族……”

有效果!夏天淩找準機會,全力劈下靈泉寶劍,他的眼神露出興奮,災難馬上就要結束了……

“噗——”最後,卻是身前小男孩血肉被捅穿的聲音。

“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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