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五毒谷輿圖

五毒谷輿圖

“啊?”樂曉曉茫然得看向湯上飄着的綠油油,又喝了一口,“這不挺香的嗎?”她後知後覺得補充,“你若不吃的話,讓廚子給你再做一道吧,我理解!不吃的人就算挑出來也覺得不是那回事,這碗就歸我吧!”

風拓垂下眼,“我吃。”

他添了小半勺湯入口,本是滿滿的鮮香,入口,卻是滿心的苦澀。

樂曉曉置若罔聞,兩人在這詭異的安靜氛圍中用完了餐。

不多時,下人布上了茶香冉冉,風拓想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樂曉曉不慣着這飲食習慣,有點挑剔得讓下人重上了一壺溫水。

“晚上飲茶難以入睡。”

風拓滿心傷悲,卻又生出一絲欣喜,至少,她對自己從不見外。

系統250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計會憐憫地看着他,可憐的娃,這些都是浮雲閣主的日常習慣啊,和見不見外有個毛線關系。

談判先開口的人往往會輸,風拓卻不在意這個,猶豫了會兒,終于下定決心。

“和我離開吧,歌兒,我願意放棄眼前這一切,只求你平安無虞。”

夏雲峋他們急匆匆趕來時就是這樣一幕,遲子衿沒剎住,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後背上,忍不住想罵人。

一看眼前,反而樂了。

他用眼神揶揄夏雲峋,“老樂這行情不錯啊,這敢情好,用我一将換他一将,風将軍足夠帥氣,足夠深情,兩人甚好。”

夏雲峋全身隐于黑暗中,面上無波,一雙眼眸卻如深海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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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曉曉望着忐忑等他答案的男人,終于嘆了口氣。

如果是第一次,她會以風拓為敵人辦事而暗恨,第二次以他執迷不悟而不言,那麽第三次,第四次,這些明明白白的暗中偏袒,她不再懷疑他的真心。

只是作為曾經的愛人,他明明已經暗中察覺她與慧歌公主的差異,卻不在意不去想,偏執得想去贖罪,為那個愛而不得的幽魂。

如斯深情,她無法承擔。

系統250在她腦海裏汪汪流淚,看着堪比八點檔苦情劇的情形在它宿主身上上演,似乎變出了一抹手帕一片擦淚一邊嘆,“人鬼情未了,君生我已死,太遺憾了,太傷心了,宿主啊,你有罪!你把人家迷死了。”

樂曉曉聽得一頭黑線,強行下線了這個倒黴系統,“之前你還說事情多!別八卦了,快帶其他新人去。”

她的雙眼認真看着人時常帶着重視的力量,淡淡的琥珀流光在其流轉,“風拓,你是風将軍,那還記得以前嗎?将為軍先死。”

風拓眼神一頓,沒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會是這個,卻不由回想起樓蘭當年。

慧歌公主遠嫁身死的那年,他們是見過的。

黑雲壓城城欲摧,他率領十萬大軍被東陽軍打得落花流水,哪怕最後得知這是場必敗的戰役,他也神色萎靡,心中郁郁。

朝夕相處,肝膽相照的,都是他的兄弟啊,戰争中死的也是他的兄弟。

大軍黑色的殘旗在風中獵獵,他的鬥篷被吹得鼓動,不及心中一毫的蕭瑟。

那時,那時,慧歌就身着嫁衣,在遠處看着他。

流着他的眼淚,傷心着他的悲傷。

恍然,恍然,只是不知是訣別。

樂曉曉道,“南疆王雖不是主謀,卻間接害了你國破家亡,戰場上士兵的死亡你不是不心痛,當時你為了保全剩下的人選擇為他效力,這當然沒有問題,可現在呢?”

“你為了保全我,選擇不再庇佑他們了嗎?”

風拓雙手成拳,顯然被戳中了痛處。

樂曉曉搖了搖頭,“而且,我們二人的離開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沒有人可以躲一輩子,你不能,我也不能。”

風拓終于收起了款款深情,只盯着她,“你想怎麽辦?”

遠處,夏雲峋手輕輕摸上劍鞘,星瀾劍即将出鞘。

桌上,樂曉曉卻微微一笑,“風将軍今日對浮雲閣此舉大善,浮雲閣也會為你麾下千餘位戰士提供新的身份,每一人都如此。”

“無論戰果如何,都能魚歸水,鳥回林,這是我的承諾。”

獨立于王朝,自成一黨派,浮雲閣擁有天下最大的情報信息能力,做個身份掩護更是輕而易舉,這是無家可歸,無萍可依的戰士最終能自由活着的保證。

遲子衿神色震動,不可思議得看向夏雲峋,後者嘴角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幅度。

當局者的風拓更是心中震動非凡,此舉,此舉解除了他所有的後顧之憂,他的歌兒真的是士別三日了。也是啊,生死劫過,誰又能回到當年的天真無暇?

他忽然嗤笑了下,“你想要什麽?”

樂曉曉神色淡然,“告訴我五毒谷的部署圖。”

——

事情辦完,心情不錯。

樂曉曉走了很久,才故意沖後方道,“兩位,你們跟着我做什麽?”

遲子衿立馬出賣兄弟,“是老夏怕你出事,我只是純粹的好奇而已。”

“好吧,多謝護送。”

“不客氣!”遲子衿笑道,“熱鬧看完了,我回去找清荷兒吃茶去咯。”

“稍等,你還不能吃茶,趕快将你的臨江仙帶回西漠去,你也看到了,中州現在不太平。”

遲子衿笑眯眯得搖着扇子,邊走邊笑,“芳菲掌櫃早就安排好啦,你放心吧!哎呀這合作,可真讓人心情愉快啊。”

樂曉曉失笑,回頭卻看到夏雲峋一張略帶緊繃的臉,“你怎麽了?怎麽感覺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沒什麽。”夏雲峋總不能說看到風拓就心情不愉快,嘴巴卻快過大腦的想法先言,“你和風将軍……以前關系很好麽?”

他之前怎麽就不在意這件事?

“噢,”樂曉曉如實回複,“青梅竹馬,應該是很好吧。”

我和你也是兩小無猜啊!夏雲峋忽然有點恨自己對她用了催眠術了,“嗯,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但你還是對他小心一點。”

也許是月色太美,樂曉曉忽然有了逗他的興致,“那你呢,我的小鳳凰?”

夏雲峋的心髒忽然漏了一拍,“什麽?”

“我是說,”樂曉曉突然湊得極近,眼底也有了一絲戲谑,“你是不是吃醋了?”

夏雲峋呆住了。

樂曉曉就這姿勢給了男人臉頰一個親吻,“好了,我喜歡你,不用吃醋。”

喜歡?

是啊,初見自己妖身時,她就不在乎半點世俗,還一門心思想着娶他回家,他又好笑又好氣,索性就不答應不理睬只想着能淡化處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她從來沒有放棄,就連遲子衿都對他的隐瞞大發過脾氣,她卻很輕松得就包容了他的一切。

當年答應樂初鴻阿姨的“兄妹照拂”,至今已經時隔多年,一路上,樂曉曉一路的相依相伴相扶持,幾次舍生相救,他不是聖人,他的心底早已泛起了漣漪,可是,如果想更近一步,那麽……

他艱澀得開口,“對不起,我無心情愛,一心只想着調和人靈兩族。”

“這有什麽沖突?”樂曉曉納悶,再次強調,“還有,什麽無心情愛,我不相信你不喜歡我。”

這是她的第六感,也是她的自信,但是,樂曉曉從來不習慣感情上的懵懵懂懂,她再喜歡也要一個對方的一個确定,“難道不是嗎?”

“我……”夏雲峋忽然沒法否認那些心動,但是,他喉頭動了下,“我壽命無幾,不敢唐突佳人。”

“寒毒是吧?就算冰蠶子也救不了,但天下之大,萬物相生相克,總會有能治愈你的方法,我陪你一起找!這不是問題,問題是你是不是……”

“這就是問題!”夏雲峋有些不敢看樂曉曉的眼睛,語氣卻十分堅定,“大戰在即,說不定這次我就要死了,說不定……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搭檔,你別讓我為難。”

樂曉曉不解,“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還有,不就是因為此行兇險,所以才更該做到沒有遺憾嗎?我們不止和對方同生共死一次,你說出一句真心話就這麽難嗎?”

樂曉曉也有些生氣了,虧她剛才還以為氣氛正好,自己和夏雲峋心意相通再無什麽秘密了,結果對方依舊嘴巴這麽嚴,又防着她是吧。

夏雲峋轉過頭,“這樣不合适,樂姑娘我們各自後退一步吧。”

行醫多年他最了解自己,比起沒說出口的關系,起碼……不能讓自己的将死結局成為她的遺憾。

“樂姑娘?後退?”樂曉曉更氣了,連稱呼現在都倒退了是吧,“好,你別後悔。”

————

就在他們難得吵一架時,一片烏雲吹來,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好一會兒也不見停。

兩人再有靈力也不是這麽用的,只能急匆匆躲在了一處破廟避雨,好歹夜深安頓,明日再行。

廟裏原來供奉着一尊神情喜氣洋洋,銅像卻十分灰撲撲的月老,可不知是當地人不再信奉,還是這裏供奉也不靈驗等其他原因,廟裏髒兮兮的,還結了不少蜘蛛網。

好在還有一些蒲團和幹草,起碼是個能歇腳的地方。

夏雲峋簡單打掃了一番,還用火折子點燃了一叢篝火,轉頭就見樂曉曉氣鼓鼓得跑到廟宇的另一角坐下,兩人距離像是被刻意隔成十萬八千裏,夏雲峋默默嘆氣,卻什麽也沒說。

在外面趕路,夏雲峋總是警醒的,樂曉曉卻總是一個防火防水又防野獸的天蠶被當道,倒頭就睡。

天蠶每克都十分珍貴,也只有天下首富的浮雲閣能如此豪橫,只是這般厲害的閣主私下小女孩一般可愛的樣子,卻少有人見到。

在火光明明滅滅的照耀下,夏雲峋看着她仍舊氣呼呼的眉眼,不由自主得笑了一下,卻又快速染上了哀愁。

大雨傾盆下,月老依舊笑眯眯得望着如對角線般生氣的兩人。

——

鳳冠霞帔,十裏紅妝,樓蘭的秋天少有如此熱鬧過。

遠處是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的山林顏色,近處是鑼鼓喧天,吹拉彈唱的奏樂盛典,一路都是吉祥話和禮錢分送,喜氣洋洋的氛圍一路蔓延到樓蘭城公主府。

向來外人面前毒舌又精明的雲遙率先表達出了自己的喜悅,既是證婚人,又是新人的師父,作為高堂的代表,他今天實在是開懷得意。

落日山岚的暖意也印照在新郎官風拓的眼底,向來一席玄衣的他此時身跨高大駿馬,頗有點不自在得撥弄了幾番胸前的大紅禮節,他扶着同樣一身紅衣的嬌柔女子上轎,隔着大紅蓋頭也想再次确認此時的狂喜——

十指交握心上人的柔荑,他低聲說道:“曉曉,你願意嫁給我,我真的很高興。”

女子沒有應答,只是回握了一下彼此牽起的手,便自如得坐進了喜轎。

“吉時已到,起轎——”

風拓才猝然回神,笑意滿滿得跨上了棗紅駿馬,一舉一動都是意氣飛揚。

一路青石板,小厮沿途分發吉祥錢幣,老百姓也樂得這段金玉良緣,回以紅棗鮮花花生等多子多福的吉祥話。

遲子衿也身着一席喜慶的紅衣,高興地搖着扇子等待這對新人的路過。

不顧身旁人明顯的低氣壓,他笑着對明清荷說:“沒想到老樂竟是我們幾人中嫁人最早的一個,女孩子家大了,咱們做哥哥的也只能目送這一程啦。”

蕭芸兒老早就拉着蘇雨笙進入府內等着迎禮,遲子衿瞅瞅進程,明清荷适時說道:“咱們也随着賓客進去觀禮吧。”

“是及,是及,”遲子衿笑眯了眼,忽然吃痛道:“老夏你拉我幹什麽啊!”

夏雲峋照例一身冰清白衣,他的雙眼極其不安得瞟向地面,又瞟向另一側,唯獨不願意看向遲子衿的雙眼,可阻止他前進的手勁卻是大的驚人,半分也不曾松懈。

遲子衿琢磨了一會兒,笑道:“你對我發什麽瘋?今天是老樂大喜的日子啊。”

“不許去。”

“嘿,你讓我不去就不去,這多不給老樂面子啊,做人兄弟的呢雖然不能總兩肋插刀,但也不能在人家的好日子上厚此薄彼吧。”

夏雲峋終于轉過臉,眉目中似有風暴聚集,臉色黑得吓人,“不許去。”

遲子衿笑夠了,看着喜轎一點點遠離視野,輕輕嘲弄道:“可是人家已經走了。”

他想搖扇又卸力放下,“你攔着我不去,有意思嗎?”

夏雲峋的雙眼癡癡着望着喜轎,雙腳卻像長在了地上,他想辯駁,他想反對,最後只有一聲讷讷的話語,“不是的。”

他的內心一片灰暗,比幼時等待桐姨歸來救援的歲月更要絕望,他輕聲道:“不是的,她不應該嫁給……”

遲子衿卻已經抱着雙袖淩波微步了數米距離,“可什麽時候你做的事情是應該的了?”

夏雲峋心頭劇震,回過神時卻已轉瞬之間到達了喜堂中央,他的手正搭在新娘子的皓腕之上。

看着一瞬間的刀光劍影,他一路忐忑的心卻安靜下來了,平生頭一次做這般不光彩之事,他卻笑的光風霁月,笑得釋懷坦蕩。

他聽見自己用此生全部的力氣在說一句話,但說出聲時又像是微語呢喃般雲淡風輕,他忽略過所有人的驚詫和敵意,只是盯着新娘雙眼的位置,認真道:“曉曉,不要嫁給他,對不起,但是你不能嫁給他。”

“你這話還真是荒謬,憑什麽不能?”風拓怒道。

夏雲峋迎面承受住他的雷霆一擊,未有半分抵抗,他擦了下嘴角的血漬,“這一掌,是我欠你的。”

“你欠的不是我!快滾開,別逼我大喜的日子動粗。”

夏雲峋正面對上風拓和雲遙虎視眈眈的眼神,卻丢下了所有武器,“無妨,只要讓我帶走她。”

樂曉曉身形一顫,忽而掀下自己的蓋頭,本能地護上前去,一雙眼眸亮得驚人,她望向夏雲峋,發現他的眼底也全是晶瑩。

她有一瞬間的生氣,“你不是不喜歡我,不是當我是搭檔是兄弟嗎?又來擾亂我的婚禮作甚?”

夏雲峋忽然有種他們吵架後,樂曉曉在意稱呼的延續,趕緊道:“不是的,我喜歡你!”

這句話一開口,似乎後面的話都順了起來,“曉曉,我……我很喜歡你,你現在別嫁人,你不喜歡風拓的。”

“你管我喜歡誰!”樂曉曉咬牙,“至少他很開心娶我,你呢,你只會氣我,你只敢氣我?我幹嘛要讓自己總是受氣,夏雲峋你聽到好了,我不等你了。”

她放下蓋頭,“你自己走吧,別讓我在大喜的日子留遺憾。”

一句“遺憾”像是一道雷電般避開了重重霧霾,也讓夏雲峋忽然明晰了自己的內心,原來她說的是這種遺憾,原來是生離的遺憾。

他終于懂得了樂曉曉的未盡之言,他不想她遺憾了,他不想讓他們遺憾了,夏雲峋堅定道:“我管,因為我想求娶你,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這樣的我們才最幸福,我們口味相似,道路一致,風拓他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你們怎會幸福?曉曉,請你嫁給我!”

樂曉曉頓住,似乎很難相信,“你說,你要娶我?”

夏雲峋有些心酸,為她的遲疑心酸,于是聲音都柔和了不少,“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我總是想着以後你會因為和我在一起而後悔傷心,卻忘了你現在就在傷心,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這麽難過,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主動放開你的手了。”

樂曉曉的聲音有點含糊,“我不嫁給你也能幸福,搞得像我是個癡女一般,你別自以為是了。”

夏雲峋小心翼翼得牽起她的手,“你當然十分厲害,浮雲閣主怎樣都能過得有聲有色的,但我總忍不住想給你最好的,想給你更好的,對不起,對不起。”

樂曉曉在蓋頭下似乎笑了下,又一次掀開頭簾,一雙明眸如清泉洗過般動人,眼底卻只有小小的那個他,“沒想到阿峋在感情上還有如此霸道的一面,你是說你是那個更好的,最好的嗎?”

夏雲峋看着她的眼睛,“我看不到以後如何,至少現在,我是對你最好的那個,我會努力到對你最好,直到……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樂曉曉摟住他的脖子,笑道:“那就保持下去,讓現在到以後的路更長一些,我不怕。”

夏雲峋雙目灼灼,是了,曉曉從來就是最勇敢的人,自己說是無畏,卻在這麽關鍵的事情上做懦夫,“好,我會對你最好。”

兩人情意綿綿得對視一會兒,釋然一笑。

樂曉曉這才掩去感動的淚水,向新郎官風拓拱手以示歉意。

風拓落寞得擺擺手,“願賭服輸。”

随着茶杯的溘然一響,整個喜堂灰飛煙滅,最終剩下的只有遲子衿蕭芸兒幾人,高堂之上的雲遙也憤怒地冷哼一聲。

夏雲峋這才發現是一種叫做“蜃景”的虛幻,後怕之餘,不由想到,還好他最擔心的事并沒有真正發生,他的右手不禁更加握緊了樂曉曉。

遲子衿第一個蹦出來,“我的戲份真是太重了,老樂你也不怕我演砸了啊。”

蕭芸兒嬉笑道,“你演砸了,我也會在喜堂上給你替補回去的。”

雲遙一臉憤怒,實則憂愁,他叫上風拓,“風小子,和我一起去喝酒吧。”

樂夏兩人對視一眼,夏雲峋上前一步,“長街盡頭一家白釀醇厚,請讓我引路。”

風拓無可無不可得跟上前,三人硬生生走出了拼酒到不醉不歸的意味。

而這,也都是男人之間隐秘的較量了。

——

驟雨陣陣,一聲雷電鳴鳴,夏雲峋忽然從夢中驚醒,原來剛剛他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一切只是一場心有餘悸的夢!

确認了樂曉曉的氣息平穩,夏雲峋才望着月老笑眯眯的銅像,這到底是神是鬼,是南柯一夢還是日有所思?

然而,慶幸這場夢,他遵從了內心的選擇,再也不糾結苦惱,那種遺憾苦痛的情緒畢生難忘。

原來他也舍不得,舍不得不答應她。

看到樂曉曉在破廟的不遠處蜷縮着身形,分明還是一副賭氣的樣子,眉頭依舊緊鎖,兩頰鼓鼓得直嘀咕,“不接受就不接受呗,誰稀罕?我嫁給別人氣死你,老娘我富可敵國又才貌雙全,有的是人要!”

果然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啊,要不然心愛的姑娘跑起來比自己決絕多了,夏雲峋有點氣惱得點了下樂曉曉的鼻子,這個小機靈鬼。

“誰?誰打我?”樂曉曉睡懵了,驚醒後才反應過來,這個力道程度,天蠶被确實不用防範,奇了怪了誰沒事打她?

她警惕性是不佳,但夏雲峋不是還在嗎,誰還能越過他?

朦胧的睡眼漸漸清明,好嘛,原來就是他本人,樂曉曉氣急敗壞,“你又幹嘛?”

夏雲峋本來還在懷疑自己從來沒做過這種促狹的舉動,難道力道控制得不對,此時看着樂曉曉又在生氣,忍不住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怎麽聽得這麽像網絡上男友道歉的慣用套路?樂曉曉琢磨了一會兒,又覺得夏雲峋從來沒上過21世紀的網,應該是沒看過的,可說出這句話也實在有違他的本性啊。

不禁狐疑道:“是不是外面有什麽動靜?還是飛鴿傳書裏誰遇到了麻煩?”那還是要摒棄前嫌的。

你看,她怎麽會因為表明心意而耽誤正事?夏雲峋心中酸澀難言,“都沒有,是我想為之前和你說的話道歉,我不該叫你一味後退做回搭檔的,你也從來沒讓我為難過,對不起,我對你撒了慌。”

樂曉曉懶得聽這些廢話,“哦那搭檔就搭檔呗,以後沒事別吵搭檔睡覺,要不你會失去我這個搭檔。”說完掀開被子,還是困啊,雨天就是想繼續睡。

夏雲峋卻截住了她的手臂,“對不起。”

樂曉曉快煩死了,“好好好,我接受,你讓搭檔睡覺吧,搭檔很困。”

重複這麽多次搭檔,樂曉曉都有些心酸了,哎,等此間事了,她得好好找個男人快活去,天下好男兒千千萬,她就不信了其他男人都這麽嘴硬。

女孩的手臂柔軟,可話語再強勢,眉眼卻低垂下來,夏雲峋很快讀懂了她的傷心,終于大聲說出口,“我很喜歡你,對不起讓你不确定,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樂曉曉一頓,忽然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臉色漲紅,看着夏雲峋眼裏滿是驚訝,“你剛剛說什麽?你是在哄我吧,還是我在做夢,喂,沒必要!為了個搭檔你沒必要做這麽大的犧……”

夏雲峋只看到女孩驚訝的眼裏強壓不住的驚喜,那一張一合的紅唇卻大多都是妄自否定的話語,忽然他手臂稍稍用力,将自己的壓上去。

四片唇瓣相貼,樂曉曉的不确定終于全部被堵住,臉色愈發坨紅誘人,就像盛開的花束,就像深釀的醇酒。

這誘人的芬芳實在讓人沉醉不已,夏雲峋控制不住得輕吮了一下女孩的下唇,好像吸取到了更多的花蜜,而他似乎醉在這份甜美,這份醇香中,念念不舍得一試再試,女孩一聲嘤咛下牙關輕啓,于是他又探尋到了更多芬芳的寶藏。

最後,還是樂曉曉情不自禁得屏息良久,嬌喘連連,夏雲峋才将她攬入懷中輕輕用靈力調息,他的心髒也是噗通噗通直跳,想說點什麽解釋一下,最後只是一句,“你很甜。”

樂曉曉剛剛喘勻的氣息又亂了,忍不住錘了他一拳,想反駁什麽,可臉上卻通紅不已。

原來她看似大方主動,仿佛一切盡在掌握,卻也患得患失之後可以害羞躲閃小女兒神情,夏雲峋愛憐得親了一下女孩的小粉拳,慶幸自己沒錯過她最柔軟動人的一面。

樂曉曉卻吓了一跳,“你幹嘛親我的手?”又覺失言,對方剛剛都直接地吻了她,但……怎麽就這麽突然。

夏雲峋溫柔地看着她,“因為,我喜歡你。”

這樣的話語永遠讓人心動不已,而他也是在為自己一遍遍确認心意。

樂曉曉害羞了一陣子後也總算理清楚了,原來這一切小動作都是他愛意的證明,好吧,說實在的,她也很受用,準确地說,她都樂上天啦!

外面依舊大雨傾盆,廟裏的氛圍卻有了一絲甜蜜,“你,你怎麽想通了?”

于是,樂曉曉就聽到了夏雲峋一版關于他們婚禮的故事,還是個山寨的搶親版本,婚禮的男主角竟然是風拓。

怎麽說呢,樂曉曉有點奇怪,也有點高興他的吃醋,忍不住主動抱住夏雲峋的勁腰,“好吧,你說的,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

另一邊,蘇雨笙護送浮雲閣去東海城之行卻不順利,數個黑衣人依舊死死得跟在身後成圍剿之勢,倒底雙拳難敵四手,蘇雨笙掩護大家突圍,自己卻一時被困住了。

一片混亂中,蘇綠藍眼明手快得看到了蘇雨笙背後的敵人。

“小心!”

蘇綠藍用一道悶棍猛地砸向偷襲者的膝蓋,後者的刀風一轉,淩厲的攻勢被打斷,餘勢堪堪掃破蘇綠藍的衣裳,蘇雨笙趁熱打鐵,趕緊解決完最後一個追兵。

“謝了。”他回頭致意,卻猛地怔住,頗為意外得看着蘇綠藍肩頭的傷疤。

形似五指,重若千鈞,這是一個人型的爪印。

蘇綠藍以為他和常人一樣害怕,忙把衣服拽好,“吓着你了?不是剛剛搞得,應該是我小時候被什麽東西撓了,印子深罷了,你看,”他揮一揮臂膀,咧嘴笑,“不痛的。”

明芳菲慢了一步,此時趕緊跑來,看這情形無礙,又忍不住給他一爆栗,“可把你顯着了!”

“哎喲,掌櫃饒命啊。”

蘇雨笙的喉嚨卻有些哽咽,難得固執道,“能再給我看一下嗎?”

“啊?”蘇綠藍有點納悶得撓撓頭,又想着兩大男人光着肩膀怕啥,自己也不必娘們兒唧唧的不好意思,“好,好吧。”手就松開了。

蘇雨笙湊得極近,手甚至輕輕地放在了傷疤之上,比劃着什麽。

爪痕上,最末端的小指骨奇長,他仿佛又回到暗無天日的那天。

——

蠱王選拔中,自相殘殺總是格外熱烈,都是一群稚齡小兒,卻為了口吃的,為了活下去的唯一機會,像野蠻的小獸般朝同伴厮殺。

先是毒蟲的威脅讓他們自亂正腳,再是食物的緊缺讓他們無法共同禦敵,半鍋蓋形狀的蠱窂像是暗無天地的煉獄,沒有人能活着離開,唯有抛棄所有良知的惡魔,才能成為真正的“蠱王”。

蘇雨笙帶着弟弟冷靜得四處逃避,實在躲不過就用血淋淋的拳頭揍上去。他們看着厮殺成功的玩伴笑嘻嘻得把倒下的孩子手腕割破,同類的血肉挂在他們嘴邊猶如惡魔,血腥入口,盡管靈魂在哭泣,親手殺人的內心卻更加冷酷。

十日之內,十不存一。

揮向他們的武器一件件掉落,地上孩童的屍體越堆越多,他們從無助到痛苦,從絕望到厭棄,最後,臉上只留下了麻木。

蘇雨笙二人的後背始終緊靠着,他們身上的傷痕重重,幼小的臉上卻漸漸出現了豆大的汗珠。

還要多久?還要多久才能逃出去。

他們不想打了,會不會下一個死亡的就是自己?

蠱窂外的獨眼頭領眼神一咪,看着煉獄中衆魔狂舞,邊角處卻站着猶自理智的兩人,盡管并不主動攻擊,卻也不怕死鬥,兄弟倆身手皆是上等……

他冷酷得一揮手,一個頭亂如草,神色若狂的野人怪笑着上前。

這是蠱窂今年第一次用它,分明是人,卻習性詭異,大家親切地稱其為“蝕骨鹫”。

野人像是老鷹抓小雞般得上前,徑直叼起了兩只璀璨的明珠。

“呃啊!”

一左一右的雙手如同赤紅的焊鐵印在了兄弟二人的肩頭,他們頓時痛得扭曲如同毛蟲,恍惚間,只有窂外人欣然叫好!

“哥,聽我說……”

蘇雨笙瀕死前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弟弟将他狠狠推開,蝕骨鹫抓住了痛得撕心裂肺的“小雞”。

“好好活下去。”

——

蘇雨笙看着眼前白皙的少年,他眼裏還有疑惑,嘴角卻常帶明媚笑意,而自己所熟悉的胎記痣印全部都了無痕跡。

認識他時就有的若有若無的親切感,原來都有謎底。

他以自身性命相護,以全身功力盡廢,以恍如隔世的相近容顏。

唯有那個畢生難忘的痕跡,告訴他,原是故人歸。

蘇綠藍被這個冰塊臉打量得正尴尬呢,看他神色變幻莫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堂主,怎,怎麽了?”

蘇雨笙一言不發得拉下自己肩膀處的衣服,兄弟倆兩人對稱的痕跡終見天日。

蘇綠藍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再看一次時臉色劇烈變化。

“你,你?”

蘇雨笙想起樂曉曉說過他記憶不全,心中一片酸澀,卻盡量柔和地說,“綠藍,我是你哥哥。”

——

“慢着,停下嘴!這樣一副絕佳的筋骨被殺了實在太可惜了。”

“把他帶去藥人監,看看新蠱的作用如何。”

“将來他若成了第二個蝕骨鹫,再來幫我們控場,豈不美哉?”

“有理,有理!哈哈哈哈哈。”

蘇綠藍腦海裏一陣天旋地轉,醒來時卻發現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

“醒了?”

平日那個冷酷的冰系殺手蘇堂主,正一臉關切得看着他。

蘇綠藍吓得一哆嗦,努力平複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哥,你吓死我了。”

樂曉曉走過,點評了一句,“腦子應該沒壞。”

“閣主!”

明芳菲端來一碗藥,眼底有心疼,嘴上卻不饒人,“說倒就倒,以後的體能訓練我非壓着你上不可。”

蕭芸兒挽着明芳菲,一副為姐妹撐腰道,“就是啊小蘇!你可把我們芳菲姐急壞了!”

蘇綠藍不以為忤,看着眼前一圈關心他的人,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看着跟個二傻子似的。

蘇雨笙眼底的酸澀終于化冰成了笑意,“我親自教你。”

蘇綠藍反射性苦了臉,又開始唉聲嘆氣。

一陣劫後餘生的歡笑裏,蘇綠藍忽然撓了撓頭,揚聲道,“對了!我夢中……我可能記得一些蠱毒的方子!”

笑聲戛然而止,旁觀者神情各異。

明芳菲訝異不解,蘇雨笙不語,手卻緊握成拳,蕭芸兒心疼地看向蘇雨笙。

唯有樂曉曉淡定點頭,“休息好再抄出來。”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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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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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