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當然有。”她神秘兮兮地看他一眼。“這座橋又叫作情人橋。聽說假日的時候會有很多情侶到這裏走走,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浪漫?
闕石獄擡頭看眼灰濛濛的天空。
一副快下雨的陰郁樣,這樣算浪漫?
他打量過四周景致,在她充滿期盼的靈眸下,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她覺得浪漫就浪漫,這點他沒什麽意見。
晴黛看着他“雖不十分明白,但仍投下贊同票”的表情,開心地笑了。
這就是屬于這個男人的溫柔。
兩人手牽着手,腳踩着木質地板,漫步在天海一色的景色裏。雖然天空有些陰霾,但她心裏此刻可是萬裏無雲的大晴天。
“先生、小姐,要不要看一下首飾跟毛線包包?都是純手工制作的喔!”路邊小販的聲音成功吸引住晴黛的腳步。
她一向對手工制作的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那種手作的溫度與柔軟感,是機器做不出來的。
闕石獄感覺手被她放開,濃眉一皺,正要出聲抗議,才發現她已經跑到攤位前,沉靜地挑起飾品。
他快速瞄眼那上頭的東西,沒有一樣是真貨,但她卻挑得那麽起勁……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她從不戴任何首飾,就連他們結婚時,他送她好幾套首飾,她一樣也沒戴過。
眼神在她身上兜轉了兩圈,他赫然驚見她手腕上竟戴着一只手镯。
“這個怎麽賣?”晴黛拿起一副對戒,樣式很樸素,粗版指圈,上面有形狀類似圓泡狀的繁複意象圖。
“一個四百九,買一對算你們九百。”小販是個麥色皮膚的矮個子女人,頭包紅色民俗頭巾,不特別美,卻很有自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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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心想買?闕石獄默默看晴黛一眼,再看眼被她小心捧在手掌心的東西,不是純銀。
“OK!”晴黛打開自己的皮包正要掏錢,就看見一張千元大鈔已經遞到小販面前,吓得她連忙脫口輕喊,“別收他的!”
小販聞言停住收錢的動作,對她俏皮地眨眨眼,女人之間的默契單用眼神就能傳遞。
“晴黛?”闕石獄皴眉,介意她連這點小東西也不讓他送。
“我等等再跟你說。”晴黛對他笑得很神秘,仿佛正在計劃一項秘密陰謀,讓他不禁開始産生期待。
于是他收回千元大鈔,不再堅持。
晴黛考慮到他可能不喜歡在手上戴飾品,便另外跟小販買了一條沒有墜飾的項鏈。才剛付完錢,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天空便在一聲轟然巨響後,下起傾盆大雨。
第一滴雨水落在晴黛頭上時,她驚喜地輕叫起來,聲音裏不完全是尖叫,包含更多溫潤美妙的笑聲。
她已經好久沒有淋雨了!
她開心她的,闕石獄卻瞬間緊張起來。
他牽起她的手,打算以最快速度奔向可以遮雨的地方。
她淋雨淋得開心,他可沒忘記她現在是孕婦,千萬不能生病。
兩人往前跑了幾步,晴黛往後看了一眼,煞住腳步。
“等等。”她将以紙袋包起的戒指塞到他外套裏,一副打算往反方向沖刺的樣子。
闕石獄馬上反應過來,實時扣住她的手,用眼神逼迫她跟他走。
“我要去幫她。”她指了指小販的位置。
闕石獄眯眸看了一眼,在心底嘆口氣後對她命令道“我去幫她。你現在立刻到那個屋檐底下,聽清楚了嗎?”
“OK!”她對他笑得很開心,喜歡他命令口氣裏藏不住的濃濃關心。
晴黛感動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沖入雨中,快速幫忙提回所有東西。在他去便利商店買傘時,兩個女人開心地相視一笑。
“你可以叫我小填。”小販直率地笑開。“謝謝你老公的幫忙。”
“他現在不是我老公。”晴黛綻出柔亮的笑靥。“我叫晴黛,晴天的晴,黛玉的黛。你呢?”
“填空的填。跟我的名字沒有太大的關系,純粹希望自己的人生像一道填空題,能夠填進所有可能的答案。”小填神秘的笑容将她的臉龐妝點得有如寶石般耀眼。
“填空題?”
“嗯,填空題。我常玩如果我是畫家會怎樣?如果是情人的話會怎樣?這種自問自答的游戲。”小填自然嫣紅的唇畔有抹調皮的笑意。
“聽起來很酷。”晴黛杏眸晶亮地笑着。
“你現在的男朋友回來啰!”小填對她友善地笑了笑。
闕石獄買了兩把雨傘回來,又幫小填把東西放到她車子後車廂,晴黛才依依不舍地跟她說再見。
“一見如故,嗯?”
闕石獄用低沉的迷人嗓音輕輕取笑着,大手往後座一撈,拿出一條雪白大毛巾蓋在她頭頂上。
“嗯。”晴黛漫應了一聲。
她聞着毛巾上淡淡的香氣,裏頭還有一點屬于他的男人味,倏地,一股倦意伴随濃濃的安全感,同時占據她的心思。
“睡着了?”闕石獄伸出大掌,動作輕柔地揉揉蓋在她頭頂上的毛巾,順便讓她的臉露出來。
“沒有。”沒這麽快。她舉起雙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頭發。
“想睡就睡,到了餐廳我再叫你。”他看着她笑。
“你又知道我餓了?”
他聰明地選擇淡笑不語。
“對了,剛剛的戒指呢?”她放下毛巾後,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
聞言,他從口袋裏拿出來,遞給她。
“你也擦一下。”晴黛拿過紙袋後,将毛巾遞給他。
“做什麽?”他看見她把其中一個戒指戴上手,另一個則穿進項鏈裏。“為什麽要戴兩個戒指在身上?”
“誰說我要戴兩個?”晴黛對他挑了挑眉,把穿了戒指的項鏈放在手心裏,伸到他眼皮子底下——
“喏,這個是給你的。怕你這位大老板戴這種戒指會被人說不得體,我很貼心地幫你變成項鏈,這樣可以挂在脖子上,然後藏在衣服裏,如此一來,我們就共同擁有一件相同的東西了。這也是我們再次套上結婚戒指前的小小承諾。”
闕石獄渾身一僵,呆愣地看了她兩秒後才伸手接過。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首飾。
手裏握着項鏈,他內心翻湧起一波波難以言喻的溫柔情緒。為了掩飾突如其來的感動,他啞着嗓音取笑,“哪有人會說自己貼心的!”
“就我呀!”晴黛學他平時孤傲的表情,睨他一眼。“不行嗎?”
“我沒說不行。”他輕松地笑了笑,把戒指從項鏈裏拿出來,戴在手上。
“喂!你?”她澄眸裏填滿驚訝地低喊。
“怎麽了?”他一臉不解地反問。
“那可不是什麽昂貴的精品,不怕戴出去會被人家笑?”她不希望送他東西的好意,到頭來卻像在整他。
“你知道?那為什麽買?”他以為她不懂。
“在我眼裏,戒指就是戒指。你看看它上面的圖樣像不像兩顆心?還有一點像重複相疊的圈圈,圓圓的繁複圖式好像古老的符號,所以我就決定了。”晴黛對他笑得別有深意。
“決定?”她腦袋瓜裏又在想什麽?
“對,這個符號叫做夢想,圓圓的,好像不管什麽夢想都會實現,超級吉利!”
闕石獄緩緩揚笑,笑容裏有縱容意味,第一個字說得像聲嘆息。“好,你說它是它就是,比全世界珠寶的總集合值都珍貴。滿意了?”
晴黛靜靜看着他不說話,突然噗哧一聲大笑起來。人家都說愛情會讓人變笨,原來是真的。
“也沒有那麽誇張啦。”她嘴邊藏着笑意輕聲抗議。
“晴黛。”闕石獄突然斂起笑容,一臉嚴肅地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送你戒指。”她掩不住嘴角想上揚的強烈欲望。“很複雜嗎?”
“這……算不算你在跟我求婚?”他的俊臉上毫無玩笑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