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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晚上八點多,城市剔去白晝的浮沉,染上夜的光鮮。

A市,時尚大廈頂層,露天宴會。

第十次時尚慈善晚宴。

賀晏殊被衆人擁簇在紅毯背景板前,其他藝人和記者包括投資方舉辦方視線聚焦在他的那張冷臉上。

收獲太多人的視線和關注,他早就習以為常。

賀晏殊疏離地和他們打了招呼,而後走到一處酒桌處落座。

右手拾起一杯香槟,搖了搖,淺淺地抿了一口。

過來時,經紀人紅姐再三交代要他不要冷臉擺臉色不要油鹽不進,要恭恭敬敬待到宴會結束,他不喜歡約束點了幾下頭後,就出來了,徒留紅姐一個人在原地怄氣。

賀晏殊性子冷淡是圈裏總所周知的事情,他不喜歡無用的社交,沒趣的虛假宴會,和這些人交涉還不如潛心專研劇本,将角色的完整度完美的演繹出來。

但不知何時,他就收獲了一個冷面冰山的鐵杆稱號。

他身上仿佛天生有一種勾人的荷爾蒙,哪怕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一言不發,總有些人會主動湊近意味不明。

“賀先生,賀老師,能和您碰杯嗎?”有人走了過來,是個打扮豔麗濃妝豔抹的女人。

濃烈厚重且辛辣的香水味散發出來。

在這種大場面的社交場合,賀晏殊不太好拒絕,平淡地舉杯。

女人紅着臉湊近似乎想要和他坐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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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又低劣。

“賀老師我特別喜歡你演的每一個角色,尤其是你的古裝造型,天啊娛樂圈古偶有救了...沒想到近距離看你比電視上...還要帥氣。”

“是嗎?那你說說看我的去年拍攝的古偶劇裏頭的主角性格怎麽樣,今年想挑戰其他類型的。”

女人眉眼低沉,神色微變半晌都沒有吐出一句話。

賀晏殊搖了搖酒杯,勾唇笑了笑。

沒等賀晏殊起身開口,在一旁察言觀色許久的小助理艾文小跑着過來打斷這一鬧劇:“抱歉這位女士,我們賀老師還有重要合作要談就先失陪了。”

女人臉上頓時翻湧起晦氣神色,沒好氣道:“什麽人啊真是......”

賀晏殊在助理艾文的擁護下順利脫身,艾文一邊護着他一邊學着剛才那女人的表情,翻了個白眼:“這種人是怎麽進這種高級宴會的,主辦方邀請了您卻又不仔細着,要是出了什麽茬子......”

賀晏殊聽得點頭,側目瞧上艾文的表情松弛地笑出了聲。

之所以艾文能在他身邊留得最久,也是因為不像其他人一樣對他十分敬畏,害怕說錯話出錯。

但艾文不一樣,簡直就是他的嘴替。

有時候一個人悶久了,身邊鬧一點還怪有意思的。

艾文見到對面的主辦方,樂呵呵地先去和對面助理交涉。

賀晏殊定在原地低頭敲了眼手表。

周圍的熱鬧仿佛都不在賀晏殊的範疇。

人靜下來的時候就容易走神發呆,思緒亂飄,他又悲沉地想起白天姜思硯指着他大聲說出的那句話。

......

心煩意亂。

他在姜思硯眼裏,究竟是何時走到苦大仇深這一步的。

“姜思硯......”

賀晏殊低頭瞧着唯一的微信星标置頂。

2018年9月13日。

他都來不及給他過9月16的18歲生日......

界面顯示:!(紅色感嘆號)硯硯,恭喜成年,生日快樂。

9月13日17:39

[冷酷,不聊天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您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藍色字)發送朋友驗證]

[您已發送好友驗證,等待對方驗證通過。]

賀晏殊重新拾起了酒杯,看了眼聊天背景上和對方的合照,将酒水一飲而盡。

喃喃自語道:“怎麽就這麽難呢。”

可下一刻,沉寂已久的聊天框,猛然彈出兩條消息:

9:01

[冷酷,不聊天:dikns酒吧定位。]

[冷酷,不聊天:過來領證,結婚。]

以上是招呼的內容。

眼花了?

賀晏殊徒然僵住,眼底地的落寞一掃而空,似是詫異,定睛瞧上許久。

他的唇角上揚,是賀晏殊特有的意氣風發。

像是有人在他腦海裏徒然放了一場盛大的眼花,猛地炸開,一點一點彌漫至五髒六腑。

賀晏殊捏着手機的手不覺收緊,循着拿道消息而下,似是捕獲了什麽完美的驚喜。

[就愛聊天!:等我。]

賀晏殊擡起頭,助理艾文隔着人海似是還在和對面交涉臉上沾上笑意,他捏緊了手機放下酒杯,什麽也顧不上就消失在了宴會。

地下停車場,賀晏殊讓司機坐在後座,開着保姆車猛踩油門劃過夜色。

他坐在駕駛位,眼神堅定。

他給姜思硯發了消息過去,但全都石沉大海,心裏面焦急緊張又苦悶。

播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接聽,好不容易通了又被對方“嗯”了一通後,胡亂按斷,賀晏殊皺了皺眉再次撥打了過去,對方終于接了,聲音卻又軟又啞。

“誰啊......”

“幹嘛啊,你爺爺我正喝酒呢......”

賀晏殊嘴角輕啓:“姜思硯,少喝點。”

聽到是他,語氣又變了,即嚣張又傲嬌:“賀晏殊?是你啊,你死哪了,還沒到......你再不到我就...我就!”

話說到這裏,對方卻停住了。

賀晏殊像是哄着小孩一般問他:“我再不到你就怎麽?”

對方嘟囔着說:“我就...不結了!”

電話被挂斷,賀晏殊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折磨。

賀晏殊對着後座上的司機說:“坐好了,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猛踩油門。

捏緊安全帶不敢發言的司機:“......”

艾文從人堆裏出來,卻怎麽都找不到頂頭上司的人。

他在會場中來回找了賀晏殊好幾次,打了好幾通電話都顯示占線中。主辦方那邊交涉的合作藝人都等着賀晏殊去碰酒,關鍵對象卻不見了。

艾文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9:35.

賀晏殊的車橫跨好幾條主街,到了dikns酒吧門口。

酒吧燈光昏暗,人也混雜,巨大的音響聲光是站在門口開外就躁得人耳鳴。

賀晏殊皺着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擡腿走了進去。

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得賀晏殊五官更加立體,可他一身黑色西裝禮服,紅底皮鞋,胸口處還別了個昂貴發亮的玫瑰花形鑽石胸針,即使戴着個黑色口罩也引得酒吧裏的人視線駐足,就連端酒水的服務生都看得愣了愣。

男人的目光頗具壓力,冷冽駭人,落到身上,讓人忍不住克制呼吸。

一時間沒人敢輕易靠近。

為了避免身份暴露多生事端,他兀自在偌大的酒吧裏面尋找着。

而後,他看見了角落裏,喝個上頭嘴裏嘀咕着“何希,你醉了我沒有哈哈哈”的男人。

姜思硯醉個不清,桌上一連擺了好幾排喝空了的高低不同的酒杯。

手上還舉着一個。

想着賀晏殊那家夥不會是不敢來吧,下一秒,賀晏殊那雙漆黑深沉的瞳眸落了過來:“姜思硯,你這是喝了多少?”

又是冰塊臉。

姜思硯緩緩地将頭扭了過去。

低調,內斂,光芒萬丈。

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才會拘謹的蒙面,他這種......

真以為自己糊個口罩就沒人能認出來?他偏認出來了。

他聞到冰塊臉身上的香水味。

冷冽,不對,應該是辛辣,熱烈,暧昧。

就跟這酒一樣。

賀晏殊什麽爛品味?

姜思硯眯着個眼擡眸,他們相隔很近的距離對視。

比起姜思硯那張被酒氣熏紅潤了色的臉,相比之下,賀晏殊似是白皙到無欲無求。

眼中冷若冰霜,不作一絲僞裝。

姜思硯輕嘲了一下,就跟他這人一樣,裝得讓人無法接近,卻又誘人探究內裏的隐秘。

“賀——”

他的嘴倏地被捂住,那三個字最終也被他憋了回去。

他忽地顫了顫。

“姜思硯......別亂叫。”賀晏殊伸手護住他的腰腹不讓他下墜,卻又持有距離不觸碰,聲音柔情:“你乖點.....我什麽都聽你的。”

懷裏的人僵了僵,沒動了。

“噢。”

“姜思硯,這都是你喝的?”

“咯。”不清醒的人指了指早就喝趴了的何希。

賀晏殊:“。”

何希的酒量,三杯倒。

他的目光往下,停在了姜思硯的腰腹部。

平的。

姜思硯沒吃飯嗎?這麽瘦。

酒精染紅了姜思硯的唇,讓他外表冷酷的僞裝瓦解,變得性感又乖張。

兩人距離就在咫尺之間,凜冽和火熱的氣息交織。

“財大氣粗,買單!”姜思硯是破壞氣氛的好手。

他看了眼姜思硯現場給他備注的名稱,笑出了聲。

“老板,買單。”

老板瞥了他一眼,愣道:“幾號桌?”

賀晏殊氣定神閑:“八號。”

“您就是八號桌老板!哎呀,您真是財大氣粗啊!”

“什麽意思?”

“啊,您不知道嗎?您不是要給全場買單嗎?”老板詫異笑道。

“......”

賀晏殊回頭瞧了眼罪魁禍首,他好像知道姜思硯為什麽給自己備注[財大氣粗]了。

三分鐘,108W。

誰讓他冤大頭呢。

司機馱着不省人事的何希先進了車,姜思硯這會兒倒像個小孩子黏黏糊糊不肯走。

賀晏殊沒法,只好一手挨着他的腰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姜思硯步子走不穩,一下又跌進他的懷裏,即使他刻意保持着距離。

可對方的溫熱的鼻尖還是碰到了他的臉。

白皙如玉的臉上瞬間浮上了粉。

賀晏殊沉默了一下,問:“姜思硯你知道你現在在誰懷裏嗎?”

“...…誰啊!”

“你最讨厭的人懷裏。”

對方的聲音悶沉,像是帶上了點哭腔:“王八蛋,全都怪你。”

“......”

“我要被家裏趕出去了,卡也停了,最後還....總之這都是你的錯,憑什麽你還一臉平淡的扭頭就走,你他媽還不吭聲。”

賀晏殊沉默地聽着,應聲答他:“嗯,都是我這個王八蛋的錯。”

“都怪你...我沒錢了,沒愛了,沒家可以回了。”

“結婚了,你就有家了姜思硯。”

“和我結婚。”

占有欲的話語,仿佛他們兩個真的有什麽關系。

賀宴殊咽了下喉,将最後那個回應,說得格外認真,像是對方親耳在聽那樣:“和我結婚,你就有家了。”

喝醉的人從不設防,全不在意地同他交換着呼吸。

就如他日思夜想的那樣。

姜思硯與自己真的親密無間。

“那我們必須住一起嗎?”

“什麽時候結婚?”

“要睡一張床上嗎我睡姿不好。”

“還有噢,我必須穿蠟筆小新的睡衣才睡得香。”

......

明明離車的距離很近,卻好像過了一個世紀般久遠。

賀晏殊低頭看了眼靠在他懷裏,昏昏欲睡支撐不住阖上眼皮的姜思硯,心跳漏了一拍。

比預想中還要嬌小。

他看着他,聲音壓得極低:“喝醉了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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