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玉蘭之約

玉蘭之約

已是四更，這時夜簫華回來了。走到門口時便瞧見屋內沒有熄滅的燈火。心中頓時生出些愧疚。

夜簫華悄然步入院中，久安卻沒有發現他。夜簫華從昨日便已有懷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

他故意發出些聲響，走到久安面前“哥哥，我不是傳信回來說了嗎。這般晚了為何還在院中閑逛？”

久安笑着“睡不着，出來散散心，看看風景。”

夜簫華看着挂在天邊的圓月，想到了什麽，故意詐久安“哥哥，既然你在看風景，那你可有看見這天上的月亮。”

“嗯，今夜天上的月亮也是難得的好看。”

夜簫華接着道“那哥哥可有瞧見這天上的星星？”

久安哪知道夜簫華想要詐他話，便又接着他的話說下去“星星也不錯。”

夜簫華搖搖頭，心想：傻哥哥，這圓月的晚上哪來的星星？你又何必要瞞着我。

“哥哥，天晚了。待到天明我們便要出發了，快些去歇息吧。”

夜簫華說着便引着人向屋內走去。

久安大抵是真的乏了，才沾枕頭便睡着了。夜簫華看着他，輕撫上他的眼睛，心中想：傻哥哥，你這雙眼睛都是我給的。你看不見卻想着不讓我知道。

說着替久安渡了些精元。便挨着他一同睡下了。

過了許久，也不知南久安夢到什麽，忽的驚醒。待看到枕邊人時，才慢慢平靜下來。久安輕輕摟住枕邊人，輕小的語氣中帶着無數自責“歲什，對不起……”

夜簫華其實在剛才便醒了，只是閉着眼睛沒有說話，久安難得地主動抱自己。可那句道歉卻又顯得這般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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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久安才續上了剛剛未曾說出的話語“歲什，我不曾哄騙你……那時，我真的在來了。”

那時？夜簫華真的想要問個清楚。是審判典？還是月老殿？亦或是三日婚？不，等等……

這時夜簫華腦中繃着的線突然斷了，他知道了，知道是什麽事，也只可能是那一件。那件哥哥唯一沒有做到的承諾——玉蘭之約。

可為什麽偏偏是這件事，夜簫華他不願聽。在當初他便早有了結果，只是他騙了自己。将真相同年少的自己一同葬在了那玉蘭樹下。

憶回昔時

這是二人在周莊最後一次相見。少年人早已哭成了淚人。

久安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他用手替歲什拂去眼角的淚痕，口中念叨着“歲什啊，你總是道不喜我哭，怎的現在自己也這般了？”

歲什緊緊抓住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去。他怨自己太差勁，怨自己連護住眼前人的能力都沒有。最後卻只能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哥……是我太沒用了……”

久安還是溫和的笑着，似乎所以事情于他都不重要了。久安拍拍他的背，悄悄對他道“歲什乖，你應當為哥哥高興。這一次，哥哥終于能離開這了。哥哥應你，待你逃出周莊，去古鎮玉蘭樹下，等到玉蘭開了花，我便來了。”

歲什停了哭，他不傻，這種哄騙孩子用的手段已經老了。可是如今他卻願意去信，願意騙騙自己，願意上這愚蠢至極的玩笑。

還等不到二人再多聊幾句，院外響起了聲響，那些所代表着“正義”的人來了。

久安讓歲什藏進了櫃子，最後同他說的是“歲什，你要活下去。去外面，去看看那如仙境一般的熒光花海。一定逃出去……”

随着櫃門的關閉，二人被徹底隔開。歲什還記得，那些人粗暴的破開了屋門，帶着了哥哥。可是到最後哥哥的臉上還挂着笑。

待那些人走後，歲什依靠着往日二人所商讨的計劃一路順利。

他逃出來了，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周莊，也是第一次發覺這紅牆這般的高。

可是在周莊內的久安卻被那些“好人”活活剔了三根羽骨，剜了心髒，就連魂魄也被打碎。

他最受不了疼，平日劃拉個小口子都會叫疼。這日那痛苦的聲音貫徹了整個周莊。

而歲什此時只于他一牆之隔，而歲什他什麽都做不了。他也只是被圈養起來的棋子，他的下場也早被那些“好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現在只能逃，他向着那森林唯一有光的地方狂奔，因為哥哥說過只有那裏才通往外面。他一刻也不敢停歇，久安的慘叫在他的腦中再也無法消散。

森林的盡頭真的是外界的古鎮，這一次他真的逃出來了。這也是歲什第一次知道原來古鎮真的有一棵玉蘭，只是這棵玉蘭樹早在三年前的那場大火中喪命。

歲什所有的信念在這一刻全部崩塌，蕩然無存。之前的一切都好似一場笑話。他無助的吶喊着，周圍的人都覺得他是瘋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們所經歷的黑暗。

此後歲什離開了這裏，他也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夜簫華。只是在每年的三月他又會回來，來這樹下等。因為三月是玉蘭的花期，他要回來看看玉蘭有沒有開。

而這一等便是三年，他也不再是當時的少年郎。後來夜簫華被人陷害，被丢進了鬼都。這一進去，再出來便是三萬年。

三萬年，他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死了又活，從無卒之士搖身一變成為了人人聞風喪膽的鬼都帝皇。

待他再回到古鎮只是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這一次回來他便是為了一個了斷。

夜簫華站在枯敗的玉蘭樹下，最後擡頭看着這玉蘭，眼中的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哥，你騙我了。這一次我便不等你了……”

三萬年，距離他們所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不知多少日夜。而他卻盼了那永不會出現的人三萬餘年。

可是他并未放棄，他離開了，卻只是暫時的，他在樹下的話沒說完，後一句是“待我去尋你。”

只是那半句話卻落入了樹上“人”的耳朵，久安真的來了，他也真的等了。只是他如今碎裂的只有一絲游魂。

而游魂瞧不見別人，別人也瞧不見他。他便這樣孤獨的等着，盼着，久到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久到連等的是誰也記不得了。卻還等着，等着……

最終兩人竟就這樣錯過了。你不知我來了，我不知你等了。

再到後來樹上的游魂被人召了回去，而這玉蘭樹也被夜簫華派人挖走了。

那時有一個人告訴夜簫華，這玉蘭樹上曾有游魂不散，許是時間太久，那游魂也便消散了去。

當時夜簫華聽到這消息，心中便早已有了答案。可到最後他也不敢查實。最後他将玉蘭樹的命于自己相接，玉蘭樹又活了。可一切都已經變了。

夜簫華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孩子，如今他也是六界的強者，卻連自己愛人的消息都打聽不到。

曾經我們無力反抗一切，只能遮遮掩掩，畏手畏腳。如今我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卻連你在何處都找尋不到。可真是造化弄人，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