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06小美人

Chapter 06 小美人

簽下胡玥思讓周喬南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兒去接譚之懷下課，毫不例外又見到了他和楊老“你侬我侬”的場面。

兩人告別楊老，就近找了個地方吃飯，吃到一半，周喬南收到了胡玥思的消息。

胡玥思：能把我的合同從星皇轉去揚意，我承認你有幾分本事，可這有什麽用呢？我的名聲都已經那樣了，簽我回去也沒用，別白費力氣了，我不會信你的！

周喬南看得哭笑不得，搖着頭慢慢打字回複她。

周喬南：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早晚你會看到我的誠意。

等了一會兒，胡玥思那邊沒再來消息，周喬南便不管她，專心吃飯。

倒是坐在對面的譚之懷，看着剛才分走周喬南大半心神的消息，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你對胡玥思……還真是上心啊。”

周喬南一臉理所當然，說：“以誠待人者，人亦誠而應。上學時學的，我可都記得。”

譚之懷接受了這個說法，可沒打算放過他，壓低上身，悄悄問他：“你這誠意勁兒，都快趕上別人追女朋友的架勢了，真沒半點兒其他意思？”

“胡說什麽呢？”周喬南生氣地瞪他，“別說經紀人跟自己帶的藝人之間不能越界，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哪天腦抽了，沒職業操守了，要挑也挑個小狼狗，怎麽可能找個女的？我重視她，完全是出于對她演技的看好，我惜才！可別污蔑我的敬業精神。”

“好好好，我不污蔑你。”譚之懷沒骨氣地應和他，“你有職業操守，你不越界，可她畢竟還是個涉世未深小丫頭，你這麽關心她，不怕她有什麽誤會？”

“誤會什麽？”周喬南嗤笑，“我的年紀都快能當他叔叔了，能有什麽可誤會的？你別鬧了行不行？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譚之懷知趣地閉上嘴，不再提胡玥思的事情。

相安無事吃完飯，回到家裏，周喬南拆開剛收到的咖啡豆，一邊搗鼓咖啡機，一邊詢問譚之懷上課的進度。

譚之懷一一回答，其間各種夾帶私貨炫耀楊老對他的誇贊，都被周喬南自動過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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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既然你适應得這麽好，那明天開始我就給你留意試鏡吧。”周喬南對照着說明書，終于把咖啡給煮上了，成就感爆棚。

“試男一號？還是打醬油的路人甲乙丙？”譚之懷幫着他把咖啡機擺正，然後坐一邊等着品嘗家裏這臺咖啡機的“處-女作”。

“男一號現在是別想了，路人也不至于。”周喬南洗幹淨兩個咖啡杯，坐到譚之懷對面和他一起等，“你吧，演個女主的兄控大哥呀，男主的有錢小舅舅之類挺合适的，算起來也是個男三四五六號吧。”

曾經的集團一把手，淪落為如今的男三四五六，譚之懷默默給自己掬一把辛酸淚，還要對未來充滿無限的期待：“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話間，咖啡煮好了，兩人迫切地各接了一杯，嘗過一口之後，臉上表情全都一言難盡。

最後，還是周喬南受不了嘴裏一股怪味，問譚之懷，“你買的什麽咖啡？”

近來沉迷網購的譚少爺，在周喬南買了咖啡機以後，自告奮勇網淘咖啡豆。

周喬南也沒多想，随他買。這不，豆子的快遞今天剛到就煮上了。周喬南拆開快遞盒子的時候，還覺得咖啡豆的外包裝挺高級的，一堆英文字母，沒半個中文字。他想，以譚之懷的品味，多半買的什麽進口貨，就沒細看袋子上的英文。

這會兒喝出不對味兒了，他才拿出袋子仔細看起來，包裝背面碩大的單詞看了好幾眼沒明白是哪種咖啡，後來琢磨一下，拿拼音的方式念念，果然還就對了——MAOSHI COFFE，貓屎咖啡。

“你這咖啡……哪兒買的？”這奇葩的取名方式，确定買的東西沒問題嗎？

“拼多多啊。”譚之懷掏出手機給周喬南看，“班上那些小同學都喜歡在這上面買東西，這個咖啡還是我特價秒殺回來的。”

周喬南欲哭無淚，一把奪過手機，三下五除二删了拼多多的APP，并且認真地警告譚之懷：“以後不許在這上面亂買東西！”

“怎麽了？”譚之懷一臉無辜，“這上面東西可便宜了，我現在要學會勤儉持家。”

周喬南不跟他多說，直接把咖啡袋扔到他面前，指着“貓屎”的拼音，說：“你看看這名字，三無産品，鬼知道咱倆剛才喝的是什麽貓的屎。”

譚之懷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咖啡袋子，終于體會到了“人間險惡”，痛心疾首幫周喬南一起善後：“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下回，下回我一定不犯同樣的錯！”

兩人一起研究着把機器拆開清洗了一遍，周喬南又監督譚之懷從天貓上淘了點咖啡豆，可嘴裏那股怪味兒好像仍舊陰魂不散，害他聞什麽好像都帶一股屎臭味：“你聞聞我手上是不是沾到味兒了？剛才洗機器的應該戴副手套的，手上八成染到臭味了。”

譚之懷看着伸到眼前的一雙手，湊過去聞了幾下，肯定地回答他：“沒有，只有洗潔精的檸檬味，沒有別的味道。”

周喬南還是不放心，低着頭到處聞身上：“剛才那兩袋咖啡我是抱在懷裏拿出來的，會不會衣服上也有味道？”

“你多心了，隔着袋子不會沾上味道的。”譚之懷瞧他轉得跟個沒頭蒼蠅似的，靠過去扶住他的肩膀，說，“我給你聞聞，你現在呀，是心理作用居多，才會聞什麽都覺得不對勁。”

周喬南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仰着脖子任由他檢查自己身上的氣味。

兩人貼得極近，周喬南隔着薄薄的衣服就能感受到譚之懷呼出的氣息，而原本單純的動作也漸漸變了味道。

譚之懷扶在肩膀上的雙手慢慢下滑，落到了周喬南的腰上，溫熱的嘴唇失控地貼上了凸起的喉結，然後沿着下巴，一點一點，吻到了唇上。

周喬南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落到了譚之懷的肩膀上，以兩人最習慣、最契合的姿勢，擁吻在也起。

時間合适，地點合适，人也合适，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不過如此。就在譚之懷想要有進一步的動作時，周喬南猛然推開他，喘着粗氣，啞聲說：“你過界了。”

“難道你……”不想要……

不等譚之懷話說完，周喬南利落地轉身進去，重重地關上房門。

譚之懷看着卧室的方向，深深地呼吸……他還是，操之過急了……

一門之隔的房間內，周喬南氣息不穩地靠坐在門板上，唾棄節操不穩的自己。三年前也是這樣，雖然是自己提的分手，但只要譚之懷稍稍示弱，找上門來，他就把底線道德全都扔到腦後，随他予取予求。

三年來，兩人一直保持着這種關系，因為譚之懷的有恃無恐，也因為自己對他的放任縱容，好像只要他還抱着自己，還對自己索取，他們就還像年輕時那樣，愛得不知疲倦，無所畏懼。

可這種歡愉不過是片刻的假象，親昵過後，他依舊形單影只，孑然一人。周喬南無數次告誡自己，要從這個泥沼裏抽身，可那份彼此相愛的幻影實在太過甜美，讓他忍不住想要再多品嘗幾次，直到……粉身碎骨……

這一次他能夠攢起為數不多的理智拒絕譚之懷，但下一次呢？他們每□□夕相處，日夜相對，那一撮藏在心底微弱的火苗會不會就此變成熊熊大火，最後燒得兩人全都灰飛煙滅？

第二天一早，周喬南叮囑譚之懷自己準時去上課之後，自顧自出門了。

臨睡前，胡玥思又給他回了一條消息，要求和揚意解約，希望違約金能夠以分期付款的形式，讓她慢慢還。

周喬南沒答應也沒拒絕，只定了個時間，讓她來揚意面談。

然後胡玥思又沒了反應。

但以周喬南的直覺來說，胡玥思一定會來。所以他今天早早地來公司守株待兔。

果然，就在距離他約的時間還有三分鐘的時候，前臺妹紙通知他胡玥思來了。

周喬南下樓把人帶進會客室，開始給她講解揚意的制度和自己對她的規劃。

剛說了兩句，素面朝天的小姑娘就冷漠地打斷了他：“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我是來解約的。”

周喬南被截了話也不生氣，了然地點點頭，問她：“解約要付違約金，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嗎？”

“知道。”胡玥思迎着周喬南的目光，點點頭，“大概兩百萬。”

周喬南問她：“這些錢，你自己還嗎？”

胡玥思堅定地點頭。

周喬南又問：“知道兩百萬究竟是多少錢嗎？”

胡玥思看着他，不說話。

周喬南無奈地笑笑，站起身，一邊來回走，一邊給她算賬：“海港市今年的平均稅後工資是八千，一年十二個月，就是九萬六，兩百萬的話，大概要不吃不喝掙二十年。”

他刻意加重了“二十年”三個字，果然看到胡玥思在聽見以後眼神慌亂起來。

但是周喬南并沒有就此停下，接着說道：“你今年二十歲，三年以後大學畢業就是二十三歲，和星皇鬧掰，又和揚意解約，娛樂圈你注定混不下去了，很大概率就是成為朝九晚五的白領。

依照八千的平均工資來算，你不吃不喝沒有花銷，就要還上二十年的債，還是沒算上利息的。

等到你把債還清的那天，大概就是二十多年以後，你四十多、将近五十歲，是個人老珠黃、身材走樣的中年大媽；你的父母快要八十歲，因為女兒的欠債不能享清福；你的子女享受不到無憂無慮的生活，甚至病了也沒錢去醫院！”

最後一個字落下，胡玥思的臉上肉眼可見地蒼白又驚懼起來。

周喬南敢這麽跟她算賬不是沒有理由的，胡玥思出身于一個普通家庭，父母都是上班族，領一份死工資養活獨生女。

胡玥思本人有演戲的天賦，但并不是個腦子活絡的精明姑娘，如果沒有高中時的那場際遇，這個姑娘很可能就與他同齡的女孩一樣，考一個自己能進的最好的學校，聽從父母的意見，學習財務或者文學專業，畢業以後，延續父輩平淡而又安穩的一生。

而周喬南的确沒有料錯，在胡思玥簡單又直白的計劃裏，她的确是這麽想的，欠下揚意的錢，等她畢業掙錢後慢慢還，總有一天能夠還清。

只是當周喬南把她未來可能要經歷的殘酷又艱辛的一生攤開到她面前時，她才發覺自己太過天真，那樣的人生她根本承受不起！

她的父母雖然不富裕，但從沒有短過她花銷，她是衣食無憂長大的孩子，根本沒有品嘗過生活的艱辛，而一旦她做下解約的決定，從此以後，不僅是她，就連疼愛的父母，也要失去安穩的生活，她怎能如此自私？

可是她也有不甘啊！

“你們都是一丘之貉，你跟趙蘇才都是一樣的！你們不過把我當成掙錢的工具，什麽誠意，什麽信任，什麽不一樣，全都是假的！我在你們眼裏不過就是件商品，可以被你們随心所欲地轉送。可我是個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好好地演戲！

你們都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你們只想讓我去陪陸茂那種人渣睡覺！你們這些畜生都不如的東西！老天早晚會給你們報應的！”

人生第一次畜生都不如的周喬南：……

姑娘，被害妄想症可以不要這麽嚴重嗎？我從來沒想讓你幹除了演戲以外的事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