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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東雲下樓買好早餐回來,發現陳海月居然還在睡。
這女人昨晚睡着後就沒老實過,這會兒一個人睡了倒是挺規矩的,他出門的時候什麽樣回來看還是什麽樣,整條被子卷成桶狀把自己裹得死緊,只露出一個頭,像一只剛剛破殼的蛹。
梁東雲笑笑的轉身走進廚房,心裏只覺得柔軟到沁出微微的甜。
真是服了她了,一個獨居的宅女,冰箱裏居然是空的,連瓶水都沒有,她在修仙麽?
把食物都分盤裝好後,梁東雲走進卧房,看着她沉睡的臉想了又想,雖然于心不忍,最後還是伸出手,輕輕搖醒她。
陳海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敷衍一笑。
梁東雲嘴角上揚,輕聲說:“起床吃飯。”
沒睡醒的陳海月像小朋友一樣老實,眼皮耷拉着,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嘴裏含糊的咕哝着:“其實……可以睡好飯再吃覺……”
“你睡好飯吃覺給我看看?”梁東雲無奈的笑了,牽起她的手領她到飯桌前坐好。
清晨的陽光也半夢半醒,糅進晨霧裏軟軟的鋪開,染了人一臉一身的茸茸暖暖。
陳海月頭一點一點的,眼睛就沒怎麽睜開過,動作機械的往嘴裏塞東西,腦子裏幾乎一團漿糊。
梁東雲看着她不太清醒的樣子,坐直了身體,聲音輕淺:“陳海月。”
“嗯?”回應他的是還沒有醒透的鼻音。
“你戶口本放哪兒了?”梁東雲認真的吃着早餐,眼神專注的盯着碗裏的食物,語氣随意得像只是閑聊而已。
“書櫃。”那顆煳成一團的腦袋微微歪了歪,還給他認真的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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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東雲頓時有種拐騙無知少女的心虛氣弱,說話的聲音都悄悄抖了起來:“吃好東西去換衣服,我們去民政局。”
無知少女擡起頭直愣愣的盯着他,眼神還是渙散的:“幹嘛?”
人販子梁某放下餐具,不着痕跡的把止不住顫抖的手藏到桌面以下:“登記。”
他說完以後只覺得心跳劇烈得像要躍出胸口,緊張的看着她的反應。
沉默。長長的沉默。也許只過了幾秒鐘,可是人販子先生卻覺得有一輩子那麽長。
“哦。”最後,無知少女應了一聲,下意識的将最後一口食物送進嘴裏,起身向卧室飄去。
梁東雲怔怔的看着對面空了的座位,如釋重負之後,心裏鋪天蓋地的湧起中了頭彩般的狂喜。
可是事實證明了一個真理,人生如戲,随時都在上演狗血的反轉劇。
車子開到民政局大樓門口停下時,陳海月包包裏的手機突然響起。
電話接通,她口齒不清,眼神茫然:“喂。”
“陳海月你在哪兒呢?周末聚會啊,老地方,速速滾過來。”關茸亢奮的聲音大得連梁東雲都聽見了,直接震得陳海月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梁東雲輕輕嘆了口氣,心裏有點小失望。
“我在民……”陳海月擡頭看了一眼民政局大樓,吓得不輕,連忙改口,“在外面,馬上來。”
吓、吓死個人了喂!原來不是在做夢啊?槑。
梁東雲遺憾的搖搖頭,淺笑着:“我送你。”
拐來的,果然不穩當啊。
關茸百無聊賴的看向玻璃窗外,正好看到梁東雲的車停到店門口,一把八卦之火頓時在她心中熊熊燃燒,拍拍安苓示意她往外看。
安苓轉頭一看,也略微表示了一下驚訝。
關茸當機立斷,“嗖”的竄了出去,跑到店門外的街邊,笑容可掬,一副媽媽桑的姿态:“哎呀,梁東雲也來了啊,一起進來坐坐吧。”
陳海月囧囧的下車,想着是不是應該給關媽媽配備一條紅絲絹。
梁東雲看了陳海月一眼,順從民意的下了車,毫不掙紮的接受了關茸的邀請。
“麻煩再加一個杯子。”安苓見三人一起進來,笑容詭異的伸手示意服務生。
服務生被她那個妖氣沖天的笑容搞得莫名驚詫,送杯子上來的時候都小心翼翼,一放好就速度離開。
媽媽說,遇到怪阿姨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關茸無視掉服務生弟弟不争氣的表現,殷勤的提起小茶壺為對面的兩人添茶倒水,嘴上也沒閑着:“我說,二位真是有心人,這一大早的就約着出門啦?”
事實上是一起出門的。陳海月心虛的幹笑着,捧起杯子猛灌。
“梁東雲,作為陳海月的親友團,我必須鄭重的跟你談談。”安苓指腹在杯沿來回摩挲,笑容犀利。
梁東雲端起杯子淺酌一口,語氣從容的回話:“如果你能放下個人恩怨給我一些良心的建議,我很樂意和你會談。”
呀呀呀,刀光劍影啊。
陳海月轉頭看了梁東雲一眼,後者對她笑笑,示意她不必擔心。
關茸忍不住插花一句:“聽起來怎麽像是二位有未竟的心願?”
“你給我爬遠點,什麽未竟的心願,”安苓崩潰,“說得我像是行将就木似的。”
“口誤,口誤。我是說未竟的恩怨。”關茸冷汗。哎,書到用時時方恨少啊。
“這厮是老子小時候的噩夢!永遠一副衣冠楚楚品貌端莊的禽獸樣,考試名次永遠在年級前十,明明就一直沒跟他同班過,我還是每次家長會一完就被我媽追着罵。”安苓控訴血淚史。
她悲慘的童年啊!因為那時候兩人的父親是一個單位的,兩人又同一屆,安家母上大人就總是拿梁東雲做她的參照物,偏偏這厮從小做事就滴水不漏,害她每次都被對比得好凄涼。
梁東雲臉上帶着無可奈何的笑攤開手:“其實,我已經盡量低調了。”
關茸和陳海月難得看到安苓吃癟,愉悅的隔岸觀火。
給老子滾!馬不停蹄的滾!
安苓憤怒的擡起手,想想又放下,努力恢複鎮定:“算了,往事不要再提。還是說說你們倆的事吧。”哼哼,打人不打臉,要學會打弱點。
梁東雲做出手勢,示意“請說”。
安苓瞥了他和陳海月一眼,把小茶杯捧在手心,語重心長的說:“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任何不以結婚為前提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不知道這句警世名言對二位有沒有什麽觸動?”
咦,城門失火了?
無辜被殃及的陳海月被燒了個措手不及,內心默默背誦道:單身并不痛苦,痛苦的是周圍總有那些千方百計想讓你結束單身的人。
關茸聞言,立馬火力支援,努力煽陰風:“對呀對呀,真理啊!”
梁東雲微微挑眉,笑容不變:“想不想知道我們剛才是從哪裏過來的?”
“哎哎哎,不興這麽轉移話題的啊。”關女俠玉掌擊向桌面,威武的提醒保持話題走向的必要性。
安苓瞥見陳海月那只要尴尬必定會出現的面癱臉,心知事有蹊跷,拉了拉關茸,問道:“哪裏?”
“民政局。”梁東雲愉快的喝茶。吓你半跳吧?
騙……騙鬼吧你!
安苓和關茸一起瞪大眼。怎麽可能?!
陳海月緩緩扭頭,看梁東雲悄悄的對她眨眼,內心也邪惡了。
她默默的拿起包包打開,送到兩位親友團成員面前,裏面暗紅色的戶口本讓二位當場石化。
效、效率啊。佩服佩服。
惡作劇二人組偷笑,為合作無間的默契碰了個杯。得嘞,這下吓了個整跳。
安苓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的低語:“居然真的領證了啊。”
關茸大吼一聲:“那必須請客啊!必須的!”靠,閃婚啊!陳海月你終于有一次走在潮流的尖端了!
“請客的話,暫時還不行。”梁東雲說着話,從容的站起身來。
那兩人同時怒:“憑什麽呀?”
陳海月畏畏縮縮的往梁東雲空出來的那半位置上挪動,嘿嘿笑着:“先說好,不許打臉啊!”
說話間突然站起來,拉着梁東雲就往門外跑,邊跑邊說:“這不是茸茸電話讓來嘛,就沒領成。哈哈哈哈……”
逃到車上,果然聽到關茸的暴喝從店裏傳來:“你們真是活膩歪了!陳海月老子把你劈成八瓣!”
陳海月笑着看梁東雲發動汽車:“沒想到你會跟她們開這種玩笑。”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梁東雲笑得無比神氣:“等我們真的領證了,她們一定還以為是玩笑,到時候拿結婚證給她們看,還吓她們一跳。”
結、結婚證!
陳海月倒是先被吓了一跳。
怎麽……總覺得還在做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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