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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三封印有朱色李字印章的信件還被函史送過來，文德忠不得不重視。

每封信的意思都是有人舉薦你，說你力大無窮，忠心本分。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積了幾輩子的福氣。來年開春來盛京某某府邸報道。

文德忠沒想到姬慶梅說的那麽準。來年開春就要到盛京報道，他找到姬元豐，“大哥。”

姬元豐坐在書房裏等他，他就知道文德忠會來。七年過去，當初那個一眼看懂地上那封和離書，卻傻乎乎的高個子青年長成了莽漢。“幾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活的像個人樣了。”

文德忠嘿嘿傻笑。

他能有現在這樣全賴媳婦，以前他可不會注意形象。吃飯手爪，動五爪。胡子更是用大砍刀修的七七八八，坑坑窪窪。

“不要笑了。”姬元豐道，“你這樣笑起來好傻。”

文德忠：“嘿嘿。”

姬元豐面無表情。

“除了進盛京和去邊關外沒有第二條路了嗎？”文德忠問。

來年開春時節，他孩子還沒出生。

安洛生還真是狠，他做到了。

他就不怕他翻身？

姬元豐沒接他的話，“七妹呢？”

“在汀荷和文果兒說話。”文德忠道：“……我不想離開。至少現在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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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沒出息？”文德忠喃喃自語。他想過建功立業，想過給姬綠珠母子榮華富貴。但不是在媳婦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離開。

“你既然知道去邊關，就證明慶梅說過了。他信裏提了，你不做武将可惜了。”姬元豐說。當時怎麽結束話題的，後來姬元豐記不清了！可那男人說對他有恩的人，他投桃報李。對他有仇的人，他睚眦必報。

這一點讓姬元豐印象深刻。

那晚見着他離去有些佝偻，第二天再見他，他在明媚的陽光下笑得肆意張揚，又生龍活虎。

文德忠見着姬元豐朗聲道：“大哥。”

姬元豐點點頭。

想來那個男人做了決定。

第三天，文德忠準備了土地轉讓，戶籍落戶，宅院過戶等手續交給姬元豐，姬元豐沒有推托，讓人跑腿給他辦好了。每日都會聽道老爺子念叨着七妹一家子。一直到兩個月之後，七妹挺着幾個月大的肚子帶着文果兒給家裏送禮，過小年了。七妹做了米糕，送了幾只野雞，文果兒還牽着一頭受傷的野山羊。

“七妹買這麽多？”姬元豐在一進院撞見他們，他好奇，“哪家賣羊？羊有點特別，還受傷了？”

文果兒挺挺小胸脯，模樣傲嬌的很，“我文叔設陷阱抓的？”他确實有傲嬌的資本，剛到州府學院，第一次院試就考上了童生。老爺子狠誇了一通。在姬府裏立即給文果兒準備了書房。

“設陷阱？七妹下鄉了。”後面那句是肯定的。姬元豐這些日子忙，有時回家見着姬綠珠三人，有時沒見到還以為他們早就休息了。“什麽時候搬家了？”喬遷之喜都沒請他？

姬綠珠笑，她大哥的心思她猜了個大概。“搬家我們還沒請酒。爹說讓我們不搬呢。”

“我昨天得知大哥這兩日有空，明天新宅請酒，就請大哥賞臉啊。”姬綠珠指了指野山羊，“這羊兒山裏頭的滋味好，殺了吃個鮮。”

說着文果兒掏出燙金的請帖，在姬府裏分發。他們家親戚少，所以一人一個。發完了，文果兒伸手。“記得帶紅封哦。”

姬畫堂得知文德忠在家剮老虎肉，他吹胡子瞪眼拉着姬雲的手，讓他扶着，他一定要去看看。

新置的文宅是一座三進三出靠山的大院子，原本福州豪商金富貴的漫城別院。進山兩裏多路，出山就是進漫城的大道。來往方便，環境優美，土地肥沃是安家置宅的上上之選。

文德忠也是走了狗屎運租到這座別院的。要買下來還需要錢。原主是要賣，文德忠預約了，錢不夠，對外卻說不賣的。

姬元豐知道地契房契上面是文德忠的名字，不過文德忠沒有張揚，他也極力替他掩飾。甚至姬元豐這個大舅子還差點為接濟他那個傻七妹夫，傾家蕩産。

此時文宅裏四五個仆人進出打理，屋檐下挂了一排一排的紅燈籠，看着很喜慶。文宅門前有條河，饒山而過。兩岸是肥沃的耕地，黃豆，山稻收了剩下一地荒涼。河岸邊上，悲柳殘荷，一座嶄新的木板橋五尺多寬能過的下馬車。一條規整的石板路穿過田野步入山野之間。

一輛青頂烏棚馬車挂着風鈴叮叮當當的駛向文宅。文果兒拉着姬畫堂的手，掀開車簾子指着外面，“外公，外公，你看，你看。那塊地是我們家的，那裏也是。那裏也是。連河都是我們家的。橋是文叔新建的。”

這裏地理環境比文正村好了許多，雖然沒了那些小弟們，可有舅舅外公，有他們一家人，文果兒覺得非常喜歡。

“你文叔會架橋？”

“對啊。”文果兒扳指頭數，“文叔會種地，會打獵，會設陷阱，會做馬車，會架橋，會做搖籃……他會的東西可多了。”

姬元豐很難得有空出來走走，不過文德忠的狗屎運不錯。竟然能找到這麽個好地方。“你文叔不止人能幹，運氣還好。”

姬綠珠笑得很甜，“大哥別聽果果的，你沒見果果數落人的時候，果果可兇了。你們不要慣着他。”

“哪有？哪有！”文果兒不服。

他大不了怼文叔幾句而已。

一路上幾人說笑着駕車進了文宅。姬畫堂讓姬雲領着在院子裏轉了兩圈，他們出來的時候文德忠把剮好收起來的老虎皮撐開給老爺子看。

姬畫堂摸摸那老虎皮，柔軟色澤鮮亮。他道：“我到福州這麽多年還第一次聽說有人打到老虎呢？”

“不然怎麽說我文叔是打虎英雄。”文果兒傲然道。

姬畫堂點頭。

姬元豐也很是好奇，“有訣竅？”

“哪有什麽訣竅。”文德忠嘿嘿傻笑，“陷阱就是那樣簡單啊。可能金老爺對這附近保護的好，我第一次狩獵，有意外收獲而已。”

“下午我熬虎膠，熬好了爹爹帶回去用。”至于做飯，文德忠願意為了姬綠珠親自下廚。可請客，尤其是請大舅子和岳父大人，他決定用家裏的大廚。他不久要離開，在走之前他盡量把田地播種和家裏挑仆人的事确定下來。

小年夜姬綠珠想做餃子親自去廚房指導了，姬畫堂從姬元豐那裏聽來的消息，他問，“你什麽時候走？什麽時候告訴我女兒？”

“他要去哪？”姬綠珠回頭想問問他們有什麽是不吃的。她聽見姬畫堂的話直接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