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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快進來坐吧。”謝宏旭笑着把她們都叫進屋裏，一群人裏只有張長笙是陌生面孔，便問道，“阿斐，這是你的哪位朋友？”

“叔叔好，我叫張長笙。”張長笙自我介紹道。

“長笙是吧，好名字，一看就是父母就很珍愛你。”謝宏旭笑呵呵地說。

張長笙緩緩一笑：“是的。”

“謝叔，別愣在那裏了，你也快坐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趙筱靜第一個坐下，拿起桌上的蘋果就開始啃，一副主人翁的架勢招呼其他人就座。

“什麽話，這本來就是我家。”謝宏旭好道。

“哎喲，還真是。”趙筱靜哈哈大笑，“太熟了，我完全拿這裏當自己家了。”

謝宏旭也笑了起來，順口問了一嘴：“你爸媽最近忙嗎？”

趙筱靜臉色一垮：“忙着呢，謝叔，咱們這兩天不提他們吧，煩。”

“這是怎麽了？”謝宏旭坐在單人沙發上，扭頭低聲問道。

謝知斐就站在他的身後，低下頭小聲解釋：“跟家裏吵架了，不開心呢。”

謝宏旭點點頭，對于她隔三差五就離家出走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又看向比較熟悉的王绾，笑道：“小王，你這大過年的跑到這裏來，就不怕你姑姑上我這要人啊？”

王绾動作一頓，放下手裏的杯子，低下頭一聲不吭，周圍氣壓都降下去了，肉眼可見地喪了。

“這又是怎麽了？”謝宏旭小聲嘀咕。

謝知斐在耳邊給他解釋：“她偷跑出來，可是她姑姑一個電話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壓根不在意。”

“清敏怎麽能這樣了，太不像話了，怎麽說也是自己孩子。”謝宏旭譴責了一下顧母，目光移向沙發一角的方寧姝，這次沒問家庭，關心起別的事了，“小方啊，你最近跟着阿斐工作，還适應嗎？”

“适應的。”方寧姝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找對象了沒有？”

話題轉的太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旋即偷笑，果然在哪裏都逃不過長輩的感情關心！

“沒有。”方寧姝尴尬地笑了笑。

“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沒找個呢，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哦也是，你以前跟着顧之章做事，天天看着他的話，眼光肯定會養叼了吧，你喜不喜歡他那樣的？”

方寧姝笑容越來越勉強，直到徹底消失，在大領導面前也裝不出來了。

“她是不是不高興了？”謝宏旭小聲問。

“嗯，她和顧之章鬧得不愉快，您可別再紮刀子了。”

謝宏旭尴尬地咳嗽一聲，撓了下頭，正好看見離他最近的溫平寒，問道：“小溫啊，聽阿斐說你工作很出色。”

“都是謝總領導有方。”溫平寒緊張道。

“噗。”王绾和趙筱靜笑作一團，“還謝總哈哈哈哈。”

謝知斐瞪了她們一眼，她們才埋下頭憋笑。

溫平寒臉色微紅。

謝宏旭又問：“這除夕不回家，你家裏人不擔心嗎？跟他們報平安了嗎？”

“家裏就我一個人了，他們都過世了。”溫平寒回道。

“啊，抱歉。”這次都不用問謝知斐原因，他就直接結束話題了，最後尴尬地看向唯一還沒關心過的張長笙，想着大家都問過了，單獨漏掉她也不好，于是既不問父母，也不問感情了，轉而問道，“小張是吧，你是哪裏人？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怎麽氣色這麽差？”

“叔叔，不是沒睡好，是我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張長笙解釋道。

“你們聊，我去看看廚房的菜準備的怎麽樣了。”謝宏旭再也坐不住了，匆忙走進廚房，就想找塊豆腐拍死自己。

衆人互相看了看，同時笑出了聲。

謝宏旭從廚房出來，找了個理由就去書房了。謝知斐看了眼溫平寒，溫平寒點點頭，提起手邊的袋子，上樓去送禮了。

“爸，忙啥呢？”謝知斐從門口探了個腦袋，見他在玩手機，這才沖溫平寒招招手，一前一後地走進去。

“還說呢，你怎麽也不提前說一下她們的情況，讓我多尴尬啊，一個個全問她們雷點上了。”謝宏旭抱怨道。

“誰知道你會問的這麽精準啊。”謝知斐樂不可支，側過身，溫平寒就走到了辦公桌前面。

“謝董，這是送您的新年禮物，祝您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喲？還有禮物？”謝宏旭笑眯眯地接過來，好奇地取出來，看見是一條圍巾後，沉默半晌，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真好啊，是圍巾，讓我想起阿斐的媽媽了，我們年輕的時候就......哎，不說了不說了，老掉牙的故事了，小溫，謝謝你啊，有心了。”

“可不嘛，這可是她熬了個大夜，親手打出來的！”謝知斐趕緊道。

“啊？還是親手打的呀？”謝宏旭眼眶都要濕潤了，手指微微顫抖，“想當年，阿斐的媽媽也是親手給我打了一條圍巾......你們先出去吧，我有點事要辦。”

溫平寒看向謝知斐，謝知斐點頭，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關上門，然後拉住溫平寒，指了指房門，将耳朵貼了上去。

“這樣不好吧？”溫平寒小聲問着，耳朵也貼上去了。

不出一分鐘，裏面就響起謝宏旭的嗚咽聲。

“基操了。”謝知斐笑了笑，拉着她下樓，“回回收到圍巾，都得哭一場。”

“你真幸福。”溫平寒忽然感慨道。

“為什麽突然這樣說？”謝知斐納悶。

“你爸爸這麽愛你媽媽，可見你生長在一個多麽幸福的家裏。”溫平寒語氣裏不自覺多了幾分羨慕。

謝知斐安靜地注視她片刻，捏了捏她的手：“歡迎你也加入到我們這個有愛的家。”

溫平寒嘴角微彎：“榮幸之至。”

午飯做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大家很快就和謝宏旭熱絡起來了，主要謝宏旭也沒什麽架子，經過早上那麽一番關心，他反倒心疼起這群年輕人，恨不得挨個夾菜，奈何距離有點遠，只好嘴上不停地招呼她們多吃菜。

溫平寒離他倒是近，他對這孩子最是心疼，爹媽都沒了，還給他送了親手打的圍巾，一看就是老實善良的孩子，他夾了塊排骨給溫平寒：“來，小溫，多吃點。”

“謝謝謝董。”溫平寒受寵若驚道。

“別這麽客氣了，家裏沒有上下級，你跟她們一樣喊我謝叔就行了，以後多來家裏玩啊。”謝宏旭笑道。

“好，謝叔。”溫平寒莞爾一笑。

吃過飯後，大家陪着謝宏旭一起玩德州撲克，溫平寒不會，在旁邊興致勃勃地圍觀，謝宏旭見她很好奇，一邊打牌一邊教她。

正當大家興起的時候，家裏忽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老遠就聽見熱鬧的聲音了，謝老哥，家裏來客人了？”顧母走進大門，笑眯眯地說完，就看見謝宏旭和一群年輕人正在打牌，其中兩個還是王绾和張長笙，本該在她家裏一起過年的人。

“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之章沒陪你？”謝宏旭回頭問道。

“別提了，大過年的，還去公司加班了。”顧母笑吟吟地說。

“她撒謊，厲鋒早上給我打電話了，說顧之章昨晚在他家喝得稀醉，到現在還沒起來。”趙筱靜壓低聲音說道。

衆人神色各異地看着這位裝腔作勢的顧母。

“快過來坐，要不要一起玩玩？”謝宏旭指了下手裏的牌。

“不玩了，我坐一會就好。”顧母走過去，看了眼大家湊得很擠的牌桌，然後看向王绾。

王绾起身，給她讓座：“姑姑，你坐這裏吧。”

顧母點頭坐下，仰起頭問道：“你怎麽也跑來麻煩謝老哥了？”

張長笙難得快一步答話：“她是為了陪我，怕我一個人不安全。”

“也是，你一個人出來我還真不放心，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我可怎麽跟你家裏人交代。”顧母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手，關心道，“怎麽樣，在謝老哥這裏還吃得慣嗎？要不晚上還是回我那裏吧，省的麻煩他們。”

“不麻煩不麻煩。”謝宏旭接話道，“她們幾個吃得又不多，性格又好，阿斐難得帶這麽多朋友一起回家，就讓她們年輕人一起玩玩吧。”

張長笙也點點頭：“多謝伯母的好意，我在這裏玩的很開心，明天一早我就回外公家了，您不用擔心。”

見勸說無效，顧母又開始唠叨王绾：“你總要回去吧？”

“我......”王绾有些為難，看來家裏只有姑姑一個人過年，可是又實在有些生氣她只有在這種時候想到自己。

“姑姑，我不想嫁給劉川。”王绾忽然提起另一件事。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

“嗯，跟他結婚，還不如去死。”

顧母嘆了口氣，又語氣和善地問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陳家的那個大哥你喜歡嗎？或者是李家的......”

“姑姑，我也不想聯姻。”

“傻孩子，你真是跟你哥一樣犯傻，婚姻就講究個門當戶對，你們現在年輕，喜歡玩點刺激的，追求新鮮感我都理解，但最後你們還是會感謝我的安排的。”顧母意味深長地掃了溫平寒一眼。

謝知斐走到溫平寒身邊，握住她的手，扭頭看向她，溫平寒無所謂地搖搖頭。

王绾有些無力：“姑姑，你就讓我自己撞回南牆吧。”

顧母不想再當着這麽多人的與她說這事，臉上笑容不變，語氣卻沉了下來：“今晚你回不回去？”

“她不回去。”趙筱靜突然說道，“她今晚要跟我讨論工作的事，沒空回去。”

王绾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哦？什麽工作？”

“她年後就要去我的工作室幫忙。”趙筱靜驕傲地擡起頭。

“哦，就你那個胡鬧一樣的工作室啊？你爸媽是不是很反對你做這事？”顧母将氣都撒到了趙筱靜身上，壓根不管她的臉色變化，尖銳地問道，“你是想讓她當員工還是股東？打算給她開多少薪資？你知道我一個月給她多少零花錢嗎？”

“我管你給多少，只要她樂意去我那裏幹就行，一邊拿零花錢一邊打工，這沖突嗎？”趙筱靜好笑道。

“你真要去她那裏做回報率這麽低的事？”顧母扭頭問王绾，“我把你養這麽大，可不是為了讓你去給別人當牛做馬的。”

王绾深吸一口氣，忽然問道：“姑姑，如果我是個男人，你當年還會收養我嗎？”

顧母一愣：“這是什麽話？”

“你不會，那樣的話我就有可能和表哥搶財産，也沒法去做聯姻的棋子了。可我是女生，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想法把我養成一個你喜歡的小公主，然後看哪家給出的籌碼最有利，就可以風風光光把我嫁出去。”

顧母環視一圈，自覺被下了面子，神色愠怒：“王绾！你是在跟說話？！”

“你這些年為我付出的，我都記在心裏，以後都會償還給您的，但前提是我得先做我自己。”王绾說完，就轉身跑上樓了。

“你給我站住！”顧母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要去追她，卻被謝宏旭攔了下來。

“你先冷靜冷靜，孩子們都大了，跟咱們有代溝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她那句話說的對，南牆只有自己撞了才會醒悟，你說那麽多有什麽用呢，不如放開手，讓她自己去嘗試嘗試，若是失敗了，她就也回來乖乖聽你話了。可若是一不小心就成功了呢？那豈不是更好嗎？”謝宏旭勸道。

“你說他們怎麽一個個都這麽不聽話呢！”顧母氣得都要哭了。

“鱷魚的眼淚。”趙筱靜壓低聲音說道，其他幾個人都抿着嘴偷笑。

這時，顧母終于将注意力放在了謝宏旭旁邊的溫平寒身上，情急之下，指着她就質問道：“現在你把阿章搞得那麽狼狽，把绾绾也帶壞了，你開心了？！”

溫平寒莫名其妙被扣上一口鍋，無語道：“你不是最會調查了嗎？怎麽不去調查調查前因後果？明明是他表白失敗，沉迷喝酒，關我什麽事？難道要我答應他的表白，你才滿意嗎？”

顧母氣得說不出話，憤憤地看着她。

“還有，”溫平寒扔下手裏的牌，直視道，“我拜托你好好管管你自己和你的兒子，我已經戀愛了，請你們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顧母詫異地看着她：“什麽？”

謝知斐笑吟吟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得意地看向顧母。

“什麽？！你談戀愛了？什麽時候的事？！”剛剛才跑掉的王绾突然從二樓冒出個腦袋。

“不久前的事。”溫平寒回道。

王绾：“天啊，我居然不知道，你瞞的也太嚴實了吧！”

“當真？”顧母半信半疑地問。

趙筱靜脫掉鞋子，站在沙發上，慷慨激昂道：“千真萬确！溫平寒正和阿——啊，她那可愛又迷人的對象交往，兩人真是你侬我侬，如膠似漆，動不動就親嘴呢！”

溫平寒：“......”這倒也不必如此詳細。

顧母仍處于驚訝的狀态中，疑惑地看向謝知斐：“她說真的？”

謝知斐猛點頭：“沒錯沒錯，我親眼所見！”

此時，張長笙也道：“是的，我也見到過，很恩愛。”

溫平寒&謝知斐：嗯？？！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見到的。

顧母最後氣急敗壞地離開了謝家。

牌局也進行不下去了，幾個人針對剛剛的事聊了起來，謝知斐和溫平寒到了二樓陽臺去，奇道：“張長笙是什麽時候見到我們接吻的。”

溫平寒搖頭，猜測道：“難道是無意中看見了，卻沒被我們發現？”

“有這個可能，那看來咱只要暫時防着咱爸就好了嘛！”謝知斐大喜。

此時的一樓，王绾拉着張長笙問道：“張長笙，你快給我講講，溫平寒在和誰談戀愛？”

“我也不知道。”

“那你剛剛怎麽說你見過？”

“騙伯母的，反正不管有沒有，這麽說總沒錯。”張長笙道。

“厲害啊，看不出你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王绾佩服道，“就是因為你也這麽說了，姑姑才會真的相信的。”

張長笙笑了笑：“我先上樓去吃點讓我臉紅心跳的藥了。”

“去吧。”

張長笙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出藥丸，忽然聽見外面有聲音，扭頭一看，從這裏可以看到陽臺，謝溫二人在陽臺上聊天，聽不見說了什麽，卻見她們忽然接了個吻。

“.........”

張長笙緩緩、緩緩、緩緩地睜大了雙眼。

這下是真親眼所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