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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宋雲谏被抱上了車。

他其實沒到走不了路的情況,他只是有點頭疼,但也懶得反抗傅靖琛了,坐在副駕駛,宋雲谏扶着額頭,頭暈目眩的。

“吹冷風了?”傅靖琛朝他瞟了一眼,宋雲谏一直摸着額頭,面色很差的樣子,他很快發動車子,往最近的醫院趕過去。

“沒有,喝了酒,”宋雲谏五官扭曲,腦子裏嗡嗡嗡地響,他用力按了下額頭,垂下手說:“你那件事,是怎麽回事?”

傅靖琛說:“你帶她來見我,就沒問過情況?”

“問了,”宋雲谏說:“沒問太多。”

傅靖琛看過來:“為什麽?連事情都搞不明白就帶她來見我?”

“她說要找你,平白無故要找你,應該是跟你有關吧,”宋雲谏看向窗外,“我不想插手。”

“所以你就覺得她肚子裏是我的孩子?”傅靖琛充滿責怪的語氣,宋雲谏可不像是這麽犯渾的人,他昨天夜裏抱着的人還對自己很是防備,追根究底的,這怎麽到了別人身上,情況也不願意了解透了。

“我只是覺得很合理。”

“怎麽說?”

“不合理嗎,堂堂珍島集團的總裁,怎麽可能沒有過情感經歷,都說你身邊沒人什麽的,憑借你的地位,根本不缺人陪吧?如果明面上沒有,地下肯定就是有的了,或許你喜歡花哨的玩法。”宋雲谏垂着眼眸說,他一開始也閃過懷疑的念頭,但也不知道怎麽了,這頂帽子就扣在傅靖琛頭上了。

傅靖琛挑出他話裏的毛病:“你都覺得我不缺人陪了,所以我點什麽樣的沒有?既然如此,我何必又去搞什麽地下戀情?就算我喜歡花哨的,就不能擺在明面上了?”

“如果你想給自己立一個不近女色的人設呢?”

傅靖琛扶着方向盤,聽出他話裏的貓膩:“宋老師,你這是帶了很大的私人情感?我為什麽要給自己立這個人設?這和那些仇富的想法有什麽區別?覺得富人就都是壞的,像你覺得我不搞明面就一定會搞地下?”

宋雲谏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可能會誤殺,但是他寧可錯殺一個,也不要重蹈覆轍,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沉悶地說:“難道不是嗎。”

傅靖琛看過去,宋雲谏垂着眼眸,情緒低了下去,他的模樣像是出了神,想到了什麽人,傅靖琛心知肚明,扭回頭,沒有追問什麽。

到了醫院,傅靖琛帶宋雲谏去挂號檢查,宋雲谏的頭疼腦熱減輕了一些,醫生說他受冷了,平時要注意保暖,傅靖琛想大概是昨天晚上的溫度低了,或是宋雲谏吹了冷空調,再是吃了什麽涼性的東西導致的。

他給宋雲谏單獨開了一間病房,沒有在那人群聚集的大廳裏吊鹽水,宋雲谏說不用搞特殊,一瓶葡萄糖而已,不需要住病房裏吊,但傅靖琛一句話打消了他:“你想在大庭廣衆下聽那女孩的事?”

宋雲谏沒有二話了,他在床邊坐了下來,病房裏有熱水,傅靖琛親力親為,倒了水放在宋雲谏的床頭。

“究竟怎麽回事?”

傅靖琛在床邊站着,看着他,事不關己,态度冷漠地說:“那女孩懷了謝江的孩子。”

宋雲谏反應了一下,對上了號,擰眉确認:“副校長?”

傅靖琛看他:“你在學校這麽久,連副校長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并沒有在學校很久,只有一年多而已,”宋雲谏解釋:“平時大家都叫他副校長,我跟他又不經常見面,他在校長那一片區域的,不是很熟。”

傅靖琛說:“難怪了。”

宋雲谏追問:“怎麽會是副校長?”

傅靖琛說:“這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那個女孩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出賣色相是為了尋求刺激,還是另有所圖,都由着她去,聽她的意思,兩個人一直都挺好的,謝江沒允許她懷孕,但是她沒聽話,這次懷了,她想生,謝江不允許,兩個人就鬧掰了,還威脅她說敢生就把她怎麽樣。”

“副校長已經有家室了。”

“這就是那女孩不能生的原因之一,”傅靖琛說:“我是不了解你們的副校長是什麽人,但如果是我,一個聽話的小丫頭會得我的意,一個有所圖謀,還會将我軍,威脅到我聲譽的姑娘我就不能放任她了。”

“我知道,我一直聽別人說,副校長的來頭很大,可為什麽,她會去找你?”

“大概覺得我壓得過你們副校長?”傅靖琛說:“她跟我說,謝江現在想要她的命,威脅她說一周內孩子還在,他就讓她一屍兩命。”

宋雲谏面色凝重:“難怪她那麽害怕,說什麽怕自己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裏。”

傅靖琛語氣輕松:“兩個人應該是鬧掰了,謝江現在是不管她的死活,只是給了她打胎的期限,今天是最後一天,所以她才去找你。”

“她為什麽不去找警察求助?”

“她沒打算把這件事鬧大,她只是希望謝江得到應有的懲罰,她還要臉,知道自己幹的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謝江在蘭寧還算是有勢力,她公開跟他作對可不是什麽聰明的做法,即使她毀了謝江的聲譽,也難免被謝江的家裏人搞死,她可不想死,所以我說她不是個省油的燈,她非常聰明。”

傅靖琛眼裏有對這女學生聰明做法的贊賞,也有對她知三當三的鄙夷,學校裏總會有些聰明至極的女生,讓那些自以為能占得了便宜的老男人毀在其中。

“那為什麽不去找校長,卻是去求你?”

“這就拜你所賜了宋老師,”傅靖琛笑了一聲,“知道她今天跟我說什麽嗎,她說宋雲谏是個非常好的老師,她跟謝江處這麽久,一眼就看得出好老師是什麽模樣的,那些流言蜚語她從來就沒信過,還說她看得出我對你非常愛慕,她相信你,就會相信我,至于校長……”

傅靖琛頓了頓說:“萬一他和謝江串通一氣,為了學校聲譽什麽的,她不是自尋死路?”

所以,傅靖琛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不屬于蘭財的利益牽扯者,他是免費來任教的,随時來,随時走,不管她嘴裏對他宋雲谏的認可是真是假,至少是能取悅到傅靖琛的,她認定了他宋雲谏和傅靖琛的關系不一般,把希望都落在自己身上,是她做出來的決定和判斷。

原來她早就想得那麽明白,宋雲谏又一次低估了人性,總覺得這些在校的大學生,蒼白懵懂又無知,容易被那些壞人欺騙,容易掉落進他們的甜蜜陷阱,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并不是,她比當初的自己聰明多了,不知道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對原配的傷害已經造成了,自己的未來也因此受了影響,就算最後那個人落了馬,這一切就一筆勾銷,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一樣了嗎?

宋雲谏收緊指尖,“為什麽覺得我會幫忙,還認定了我求你你就會幫她……”

傅靖琛的指尖敲打着身後的櫃子,漫不經心地盯着病床上的人,“很難想嗎?院裏現在流傳的,我和宋老師可是有私交的。”

宋雲谏看了他一眼,他說的沒錯,王琳也覺得他和傅靖琛是有私交的,她說總覺得傅靖琛對自己的态度跟別人不一樣,宋雲谏也不知道這件事能瞞到什麽時候,傅靖琛的喜歡能壓抑隐藏多久,能順着他多久。

宋雲谏匆匆收回目光說:“那……你會幫她嗎?”

既然所有事都已經明了,就該有個結果了。

可傅靖琛卻果斷地說:“不會。”

宋雲谏蹙眉:“為什麽?”

傅靖琛反問:“我為什麽要幫她?”

宋雲谏沒太明白:“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嗎?”

“我知道就必須要幫她嗎?我有什麽責任,宋老師?”

“她不是你的學生嗎?”

“不,她是謝江的學生。”

傅靖琛的話将宋雲谏堵的啞口無言,其實自己并不夠了解傅靖琛,他應該記得,傅靖琛是個很理智果斷的人,他不像那種什麽破事都會大包大攬菩薩一樣普度衆生的人,他的目光非常尖銳,只把注意力放在目的,和利益這兩件值得去做的事上。

宋雲谏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的确,這件事跟傅靖琛沒有關系,對方并沒有伸手援助的理由,女學生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僅僅是憑着傅靖琛可能喜歡他宋雲谏就來求助,太武斷了。

自己也許應該保持和傅靖琛一樣的立場和态度,可那點憐憫的同情心總會讓他聯想到當初的自己,他當初多希望有個人拯救他,告訴他該怎麽辦,告訴他原配的耳光扇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應該怎麽辦,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地受着。

“如果這件事對你是舉手之勞,你幫幫她,有什麽所謂嗎……”宋雲谏只是沒有能力,他在蘭寧什麽權利都沒有,他爬得不夠高,保全自身都已經不容易,談何保全他人?

女學生求助到他的身上,除了金錢上的幫助,其他的……宋雲谏還真是無能為力。

“我冷漠待外的宋老師,也會憐憫心泛濫了?”傅靖琛走到病床前,他單手握住旁邊挂着鹽水的撐杆,低頭看着床上的人,“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非常喜歡你對外界的冷漠态度,但是有時候,你又像一個熱情過度分不清立場的小孩,你能告訴我……”

傅靖琛俯視着他,伸出另一手,擡起宋雲谏的下巴,眼神明明冷漠,卻又因為全部注視給宋雲谏,讓人覺得火熱:“到底哪個是真正的你?”

宋雲谏蒼白的臉上是茫然,是讓人匪夷所思的茫然,就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又好像是故作出來的茫然,不讓別人知道,他內裏到底是什麽模樣。

“我可以非常準确地告訴你,這件事于我而言是舉手之勞,甚至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個良好的解決,可我不是聖人,我也不會包攬不屬于我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她是死是活在她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就該有料想,她的下場已經定在那裏,用我的人脈強行扭轉她的命運,那麽我應得的利益在哪裏?沒有,我就不會去做。”

宋雲谏看着傅靖琛眼裏的冷漠。

他讓他聯想到自然界裏的雄獅,威武,迅猛,果敢,充滿破壞力和安全感的強禽一只。

好惡皆在一念之間。

傅靖琛的指尖在宋雲谏的下巴上游過,他明白地說:“不過那個學生有一點說對了,宋老師來求我,我就會幫忙,因為我就是那麽喜歡宋老師,可以為他不計較利益。”

他的指尖擦過宋雲谏火熱的唇瓣,眼睛裏的熱火灼着唇上的柔嫩晶瑩,傅靖琛将整件事推了回去,何其正經,卻又顯頑劣地說:“所以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宋老師——會求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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