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舊案
舊案
沈執荑發現院中的紫藤居然夏末才開。
她問了花房的小太監,才知道是因為之前養紫藤花的土裏被摻了東西。
不過那些東西都是很多年前的了,早已不會侵害肉/體。不過這對本就不适應上京的紫藤來說卻影響頗大。
所以這紫藤才遲遲沒有開花。
而猗蘭殿離紫宸殿太近,從前從沒有妃子住過,只有天子偶爾會到此處小憩。
此處的東西自然都是絕對幹淨的,那紫藤花也終于開了。
陳習彧命人挪走了殿內的蘭草,讓紫藤花登堂入室,除了從江南帶來的種子,還有上京的紫藤花。
沈執荑在夏末望着滿院的紫藤花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陳習彧費了多少心思,才能讓屬于春日的花開在夏末初秋。
不過他當初的話果然沒有說錯,紫藤花被燒了确實可以再種。
原來用心的話,想讓春日花開在秋風裏也并不是天方夜譚。
沈執荑和夏橘按着花房小太監說的,打理這些紛紛揚揚開得絢爛的紫藤。
她也沒有發現身後的人,直到身後的人見她終于起身站穩,才伸手合住她的眼。
紫藤香濃,但沈執荑還是聞出了身後那人淡淡的沉香味,那味道在濃郁的花香裏愈加清晰。
她聽到有人故意粗着嗓音,似乎是想讓她不能辨清對方的身份般道:“猜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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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景沈執荑并不陌生。
年少時,陳習彧總是很沉默,瞧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
她便總是扒着牆,趁陳習彧看書看得認真,然後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道:“猜猜我是誰!”
陳習彧總是認真的猜,卻一次都沒有猜中過。
每次最後都是她忍無可忍幫他:“笨死了,是我啦!”
“哼,你連我都認不出。”
紫藤花在春風裏招搖,陳習彧也不會辯解,他只是含笑默然盯着她,眼裏總是無限溫柔意。
現在想來,陳習彧怎麽會是認不出她呢?
他連失憶都還對自己有印象,想來那時也不過是配合她罷了。
想讓她開心,便陪着她玩無聊幼稚的游戲,談些無邊無際的天。
只是沒想到,多年以後,陳習彧會成為那個捂着自己眼睛,想通過這樣的游戲逗自己笑的人。
沈執荑仔細想了會兒,道:“是行月嗎?”
“不是。”
“那是花閑。”
“也不是。”
沈執荑狀似難過:“那我猜不到了。”
“怎麽連朕都認不出。”陳習彧便抱住她蹭着她的頸窩道。
這是個很親密又信任的動作,沈執荑發現陳習彧似乎很喜歡這樣做。
比起親吻這人似乎更喜歡抱她入懷。
“你怎麽不說我笨死了?”沈執荑沒回答陳習彧,反問他道。
陳習彧愣了片刻,随即明白對方今日是像年少時,自己縱容她那樣故意陪自己玩。
他道:“因為沈執荑在朕心裏是最聰慧的,也是最好的。”
突然被誇的沈執荑臉紅了一下,哼了一聲,垂眸道:“你慣會說好聽的。”
自從對方恢複記憶以來,沈執荑最後那點不适應也沒有了。
歸根到底,恢複記憶的陳習彧在她心裏,比起萬人之上的帝王,她更清晰記得的反而是那個倚着江南白牆笑着的少年。
和那個少年說話,她早就習慣了故意逗弄和揶揄他。
陳習彧彎腰吻了她一下,随後抵着她的額頭,與她對視:“嗯,你喜歡聽的話,朕能講一輩子。”
沈執荑撇過頭。
這個人恢複記憶後,真是、真是一點都不知羞。
像是堪破她的想法般,陳習彧道:“從前是因為嫉妒。”
嫉妒?
沈執荑不解地仰頭。
陳習彧會嫉妒誰啊?他這樣近乎完美無缺的人,也會對其他人生怨妒之心嗎?
陳習彧:“嫉妒十七歲的他也吻過你,嫉妒他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喜歡,更嫉妒他認識過去的你。”
沈執荑第一次看到,陳習彧露出不屬于他該有的情緒,那雙眼眸裏盛滿嫉妒之色。
但他又輕笑道:“現在不會了。”
他眼裏的情緒去得快,以至于若不是陳習彧抱緊自己的手還沒有收力,她都要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陳習彧居然真的這般嫉妒啊。
沈執荑踮起腳尖,像年少時吻陳習彧那般,她勾着對方脖子送上一吻。
原本她只是想安撫下陳習彧,卻沒想到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後,直接将她按在牆上,低頭用力吻住她。
院中的宮人都低下頭,沒人敢往這邊看。
開得有些豔糜的紫藤花遮住兩個人。
沈執荑被吻得眼淚汪汪,她覺得自己這次肯定能扳回一城:“當年我吻你時,你怎麽想的?”
恐怕是覺得她真是個浪蕩女吧,一個閨閣女兒家,居然做出這種孟浪之事。
這下看陳習彧怎麽解釋。
“這個啊……”陳習彧似乎是在仔細回憶,半晌,他在她身邊低語:“朕那時想——”
“完了。”
“我做不成聖人了。”
有了私心的聖人自然不能再算聖人。
少年時,陳習彧在被沈執荑吻住的剎那就想明白了。
他才不要做澤陂蒼生,人人敬仰的聖人。他只希望那個吻再久一些,希望那片紫藤花再多開些時日。
而今,這片紫藤花終于再次盛放了。
陳習彧的生辰又到了。
他的萬壽節自然要大辦,更遑論今年又除掉了徐家。
萬壽節上,沈執荑驚訝地發現座席上的位次變了許多。
從前最得勢的世家甚至會坐到一些宗親的前面,而這次萬壽節,宗親幾乎全部坐到了所有世家人的前面。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沈執荑擡眼看着坐在她對面的許逸。
一個寒門子弟卻坐在宗室的前面,陳習彧想表達什麽意思再清楚不過。
席上衆人也大多各懷心思,沈執荑發現坐在她右手邊的鄭觀音一改從前的倨傲,這次居然不再随口嘲諷人。
若換了從前,她定然得給許逸翻個白眼,狠狠瞪這個坐在她上首的“賤民”一眼。
沈執荑抿了口酒。
果然,人都是會長大的,在失去父母後,鄭觀音也終于改掉了從前的壞毛病。
她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對陳習彧道:“臣女敬陛下一杯。願陛下之澤,如朗月清輝,照遍我大燕疆土。”
陳習彧聞言輕笑,應了她的祝酒,喝盡了杯中酒。
席上衆人見了這場景,面上雖沒什麽表現,心裏卻愈加感嘆這位沈娘子的厲害。
聽說禮部已經着手在安排大婚了,這位沈娘子怕是真要成為這大燕的第一位平民皇後了。
原本想着陛下願意立後,應當也會準備選秀的官員,心裏也忍不住犯起了計較。
瞧着陛下對沈娘子的這份偏愛,就算自家女兒進了宮,恐怕也落不到好處。
還是算了吧,畢竟,陛下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聽枕邊風的人。
沈執荑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想的,她只有些無趣地看着歌舞。
日子真快,離和陳習彧重逢都過去這麽久。她居然也真的要實現年少時嫁給這人的願望了。
沈執荑聽到殿外傳來騷動。
不會是又有人挑宴會這個時間,想來做個什麽事情吧?
她來上京的這段日子算是明白了。上京這些人就喜歡挑這種朝臣命婦都在的日子,來把事情鬧大。
不過……沈執荑擡眸向陳習彧看過去,她看到他面色平靜問:“何事?”
宦官跪下禀報:“徐大人應召,從丹鳳門跪行至含元殿外,手捧千人陳情書正跪于階下。”
應召?
沈執荑聽到這話疑惑。
這個徐全忠不是出了名的牆頭草嗎?他當年背叛師門,反手向同門出手,欺師滅祖。
從丹鳳門到含元殿走都要走一個時辰,他跪行,恐怕雙膝都已然是血肉淋漓了吧?
這樣一個人……會為了什麽願意付出這般代價。
等到她看到徐全忠跪行上殿的模樣,不免震驚。
這人鬓發霜白,雙眼清明,再不複平日裏作為內侍省內侍的那份倨傲,也沒有屬于宦官的陰柔。
他就像個讀書人般,挺直自己彎了半生的脊梁,拼盡全力叩頭道:“臣蕭清臣,奏請陛下重審蕭家謀反案。”
沈執荑看到席間的裴應遲也起身,她跪下,同樣道:“罪臣蕭瑾之孫、蕭幼安之女蕭敏禮,自知罪該萬死,但請陛下開恩,重審此案。”
沈執荑這才回過味來。
她明白這應該是陳習彧和他們說好的,不過畢竟蕭家謀逆是先帝判的。
他不能自己說,只能“迫于”民意才行。
“臣亦然。”王谌起身,“臣曾在蕭家書院念書,最是了解蕭家父子兩人的品性,他們定是受人構陷。”
朝堂上衆人見平日裏,利益至上的王谌居然也替蕭家求情,不由覺得意外。
而最令沈執荑意外的卻是,明太後居然施施然起身道:“哀家亦能替蕭家擔保。”
陳習彧敲了下龍椅,平靜道:“将陳情書呈上來。”
“這些年江南、上京百姓都仍念着蕭太傅的好。雖然因為徐家不敢明着祭奠,但背地裏多的是百姓們為他與蕭太守修廟供奉。”徐全忠顫聲道,“這些皆是百姓們的血淚之證。”
沈執荑眼眶有些濕潤。
她确實記得南州有很多沒有名字的神像被百姓們供奉,她甚至也曾拜過。
原來,即使被人忌憚、想要抹去的人,終究還是會被人記得。
陳習彧是這樣,這位蕭太傅亦然。
總要有人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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