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準備好了就用法術示意我。”蒙深轉身準備禦劍而起。

“一定攻擊完就立刻禦劍離開，不要有片刻猶疑！”寧域跪在地上，他身下有禁锢法陣，現在能動的只有頭。他的四周圍了一圈被法陣禁锢的厄靈。

寧域在溯起城待了快兩年，期間金眼眸出現過兩次，一次是他跟随荊雲在外面對付厄靈遇險時，一次是在小院中。

在外面那次是在追捕紙厄靈時，寧域和荊雲小隊的一人一起埋伏，卻不料反遭對方埋伏，落入厄靈圈套。紙厄靈知道他們的厲害，所以抓到的人直接殺。

兩人拼死抵抗，另一人先倒下，奄奄一息，寧域再倒下兩人必死無疑，結果金眼眸突然出現，滅了所有厄靈。幸好寧域意識恢複得快，在傷害其他人之前讓金眼眸消失了。

在小院那次是一個深夜。外面那次之後寧域發現自己似乎能用靈力盡量困住金眼眸，所以他在睡覺時會給自己設一個靈咒，如果有不同的力量出現，靈咒會反噬主人。雖然萬分痛苦，甚至有生命危險，但确實攔住了金眼眸。

寧域被靈咒反噬後吐了一大攤血，他怕翌日蕭常暮看到會擔心，很想起身收拾，可實在起不來，整個人和受了重傷沒區別。

翌日一早沒有意外，被蕭常暮發現，對方得知前因後果，狠狠教訓了寧域一番，這樣的方法太極端，萬一傷了性命，豈不是得不償失？

寧域乖乖受責，但他在心裏對蕭常暮說：“因為我說過會保護好師尊，拼命也要保護。”

-

金眼眸始終是個禍患，寧域想要搞清楚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怕靈咒能抑制金眼眸只是巧合，他需要确定什麽樣的靈咒最有用。

金眼眸的事不宜讓太多人知曉，他思量了許久決定找蒙深幫忙，今日的計劃也是兩人研究許久才确定的。

金眼眸在寧域身體裏，所以會在寧域生死一線的時候出現保護軀體。寧域想嘗試主動引出金眼眸，試一試靈咒強弱，也試一試金眼眸的能力。

蕭常暮等人肯定不會同意寧域這樣亂來，唯有蒙深，蒙深對寧域體內的力量極其感興趣，她也能從地牢裏弄出足夠多的厄靈，還能找到這樣一處離溯起城夠遠的空曠之地，并且以研究為由，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

蒙深禦劍飛到預先确定好的地方，這處夠遠也能攻擊到寧域，她迅速施法，用了十足的靈力攻擊寧域。

寧域不能只默默待着，因為前幾次金眼眸都是在他陷入困境拼命掙紮時出現的，或許他的掙紮和害怕就是信號，所以這次他也要掙紮，害怕地掙紮，想要活命地掙紮。為了把自己逼入絕境，禁锢法陣是他和蒙深一起設置的，以他的能力在短時間內無法掙脫。如果金眼眸不出現，他必死無疑，但他有信心，金眼眸會出現。

強勁的法術襲來，死亡近在咫尺。電光石火之間金色的眼眸乍現，法陣被沖破，法術被擊飛。

禁锢寧域的法陣跟禁锢厄靈的法陣是相關聯的，主陣破，次陣也會跟着破，頓時一堆厄靈撲向中間的金眼眸。

然而這群厄靈根本不是金眼眸的對手，剎那間極強的靈力将大部分厄靈震飛到數丈之外，接着數道法術從金眼眸手中一一飛出，速度快得像是同時發出，擊中留下來的少數厄靈。之後再敢沖上來的厄靈要麽被法術穿心，要麽被法術斬下腦袋，要麽四分五裂，總之死得很慘。

不過片刻的時間，橫屍遍野。

這還沒完，解決完厄靈後金眼眸飛身沖向遠處的蒙深。

蒙深沒有如約定的那般攻擊完就立刻禦劍離開，而是待在遠處的山頭靜靜觀察。

金眼眸飛身到空中，被結界擋下。這個結界是為了将金眼眸困在此處而設的，寧域也沒有信心能快速控制住金眼眸，所以需要多一重保障。

金眼眸對結界極其不滿，不屑地做了幾個施法動作後結界驟然破裂。結界的碎片還未完全消失，金眼眸已經飛到蒙深面前，單手掐住蒙深的脖子，力量大得可以直接捏碎骨頭，幸好只有一瞬，千鈞一發之際寧域恢複了意識。

“你為何不走？”寧域坦然失色，他能感受到金眼眸動了殺心，若是他再慢一點點，蒙深的脖子就會被金眼眸掐斷，看來金眼眸确實不只會殺蕭常暮，擋路的，看不順眼的，通通會殺掉，可以說是想殺就殺。

蒙深趴在地上根本起不來，剛才那一掐讓她滿嘴血腥味，呼吸困難，身體跟碎了一般，難受極了。

寧域見狀趕緊為蒙深運功療傷。

良久，蒙深才緩過來。

山下平地上厄靈的屍體有的已經開始消失，蒙深匆忙禦劍飛了過去，寧域随即跟上。

蒙深穿梭在殘破的厄靈屍體之間，滿地的血肉，她一邊觀察傷口，一邊觀察消失的厄靈，就這樣一直興奮地四處轉悠，直到所有厄靈全部消失。

“太厲害了，這些傷口簡直厲害，才這麽點時間，如此多的厄靈就沒了！荊雲小隊的人一起上都不一定能辦不到。”蒙深喜不自禁，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差點被殺的事情，她興沖沖地盯着寧域，“你剛才是什麽樣的感覺？和以前有區別嗎？他出現時你是什麽樣的情況？他殺厄靈的時候呢？你是如何恢複的？”

寧域一臉嚴肅：“你為何不離開？我們說好的！你差點就沒命了！”

“我離開了啊！我到山頭上了，再遠些怎麽看他？”蒙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抓住寧域，眼睛放光，“太精彩了！你這個身體可太棒了！他絕對不是一般人！他掐着我的時候我嗅到了，他的靈力……我描述不出來，可……難以言喻。這次死都值了！”

寧域眉頭緊鎖，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讓任何人受傷，可蒙深這狀态，他說什麽也無濟于事。當初蒙深答應跟他一起引出金眼眸時他就該想到蒙深是不可控的，會做出各種奇怪危險的事。反正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還是說點重要的事吧：“還有什麽發現嗎？”

“有！厄靈死後通常是在一個時辰左右消散，可你看今日這些厄靈，半個時辰就開始消散了，而且它們的傷口，它們消散的樣子，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樣。”蒙深邊說邊比劃，根本停不下來，“你知道嗎，瞬息之間，你整個人的樣貌全部變了，不是單純的被什麽東西附身。他的外貌很特別，而且他的眼眸是金色的，他消失的時候最後消失的就是金色的眼眸！就感覺，他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人。你呢？你是什麽感覺？快說快說！”

“他似乎在漸漸侵噬我的身體，他的能力越來越強，不過我的靈咒可以壓制他，這次為了試探他的能力，我将靈咒放松了些。他出現時我能感覺到他，但……”寧域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總之我必須傷害自己才能用靈咒壓制住他。”

“你有嘗試和他對話嗎？”

“有，但沒有回應，他出現的時候我像處于虛無之中，又或許是他不想理我。”

“這是你的身體，主動權一定在你手上！下次再多嘗試一些，比如不只是傷害自己，試試殺了他，不行的話就試試砍掉自己的頭、用法貫穿身體一類，把動靜搞得越大越好。”

“我……下次試試。”寧域心裏一直有個疑問，如今有人真切接觸了金眼眸，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問問，“他……會是厄靈嗎？”

“厄靈？他身上沒有半點厄靈氣息，雖然不排除他厲害到可以隐藏氣息，但厄靈不殺厄靈。”蒙深捏着下巴想了想，“至少在我看來他不是厄靈，他像是個……特別的存在。”

“特別的存在……”寧域很煩郁，明明是他體內的東西，他卻被蒙在鼓裏，“有辦法壓制住他嗎？”

“這個我得回去研究研究。”

“對了，此事務必保密。”

“當然，我答應過要保密的。”蒙深打了個呵欠，用手指着寧域，“你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吧？我倆半斤八兩，趕緊回去吧，萬一跑出個厲害的厄靈，就走不了啦。”

寧域為了用靈咒壓制金眼眸，确實狠狠傷了自己，之前又給蒙深運功療傷，現下狀況很不好，早點回去是對的。

此處離溯起城較遠，兩人是騎馬來的，馬匹藏在一處山洞中，兩人找到馬後匆匆回溯起城。

-

回溯起城的路上還算順利，但經過關厄靈的地方時蒙深卻發覺有些不對勁，這塊本就歸她管，于是她和寧域決定去看看。

遠處聚集在一起的守衛發現了奔馳而來的兩人，其中一個守衛疾忙禦劍飛到兩人身邊。

“紙厄靈死了！”

“死了？”蒙深驚訝又急切，不顧身體未恢複立刻禦劍而起，“快讓我看看屍體！”

-

七個月前蕭常暮、寧域、不更轶和荊雲小隊一起追捕紙厄靈，一場惡戰後活捉了紙厄靈，之後紙厄靈便一直被關在地牢中。

紙厄靈一直抱着的襁褓并不是它的孩子，不是小厄靈，只是個有厄靈氣息的紙娃娃。紙厄靈對那個紙娃娃分外看重，看得比它自己的命還重，當初抓住它後拿走紙娃娃時它拼命掙紮，一個勁兒嘶吼，斬靈人們差點控制不住它，它整整發狂一刻鐘，最後是荊雲和蕭常暮一起施法将其弄暈。

将紙厄靈抓回來後的研究并不順利，紙厄靈不再開口，蒙深甚至試過用紙娃娃刺激紙厄靈，然而紙厄靈明明能聽懂人說話，卻始終不願說話，反複做着無謂的掙紮，跟普通厄靈一樣。

之後紙厄靈被單獨關在一處地牢，蒙深幾乎日日都去，畢竟外形是人的話有很多研究可以做。

“紙厄靈的外形是個女人，它和人□□能不能懷孕啊？”

蒙深甚至産生了這樣的疑問，但紙厄靈雖被控制住了，可□□會有一定難度，而且人選是個大問題，人形厄靈始終是厄靈，誰敢對厄靈做那樣的事？萬一變成厄靈或者身中奇毒怎麽辦？關鍵一點是這樣的研究聽上去就不太對勁兒，只有蒙深萬分感興趣，至少表面上只有蒙深感興趣。蒙深只恨自己不是男的，或者抓到的厄靈是個男的也行。

蒙深想做這個研究的目的有很多個，不僅是想看女形厄靈能不能懷孕，還因為她試過在衆人面前将紙厄靈扒光，期間紙厄靈一直在掙紮，但那種掙紮是想殺人的掙紮，不是阻止衣服被扒。紙厄靈并不在乎身上的衣服，換而言之就是沒有所謂的羞恥心。她想知道紙厄靈懂不懂什麽是□□，人和厄靈□□會發生什麽，厄靈或者人會不會死？

可惜啊……

一個月後，紙厄靈變得糊塗，變得瘋癫。

而如今，竟然死了。

跟以前的記錄一樣，突然死亡，沒有任何征兆，随後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