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等你
我等你
餘桐月因為緊張而略微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同時懊惱自己不着邊際的腦補。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顧先生不是那種滿腦子男女.情.事的人,她懷疑他甚至從來不想那些事。
自己這麽想是對他的冒犯。
急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我,我是擔心你尴尬,又不想家裏擔心,所以才睡沙發。”
果然,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她眼裏言不由衷的閃爍一點也沒逃過顧哲的眼睛,他沒有戳破,淡聲道:“我不尴尬。”
餘桐月不禁抓緊手下的被子,話都到這份上了她還能說什麽?只希望他恢複記憶的時候別覺得她另有所圖才好。
點點頭:“那……睡吧……”
重新關燈躺下,餘桐月縮在床邊渾身僵硬。上次夢游毫無意識,而且顧先生把被子讓給了自己。這次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蓋的還是一床被子。
自己再怎麽跟他拉開距離也有限,也許是錯覺,仿佛挨着火爐,溫暖源源不斷地從身側傳來。
心髒砰砰砰地亂跳,以為會一夜無眠,後來怎麽睡着的都不知道。
翌日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人,自己不知道什麽睡到了床中間。房間裏靜悄悄的,側耳細聽,沒聽見洗手間裏有聲音,反而是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走動。
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半。
她頓時傻眼,自己怎麽睡到這個時候?
匆匆忙忙洗漱下樓。
顧哲正陪着顧老太太喝茶聊天,現在他不記得事,工作也放下了,正好聽顧老太太唠嗑閑話家常。
看到顧哲,餘桐月莫名心虛。
顧老太太笑着招呼,“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這兩天在醫院照顧阿哲累壞了吧?我看你黑眼圈都冒出來了。”
餘桐月怪不好意思的,不過這幾天十多心焦,顧先生暫時穩定了,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疲憊也席卷而來。
所以才睡過頭了。
顧老太太道:“去吃飯吧,吃了飯陪阿哲去外面逛逛。”
餘桐月看向顧哲,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
朝顧老太太點點頭,去吃早飯。
說是陪顧哲出去逛逛,其實她也從來沒在附近逛過。
附近的環境很好,出了門不遠就是沿河棧道。沿着棧道散步,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心情跟着松快不少,不知道顧先生以前有沒有來這邊散步過。
雲寶也跟着出來遛彎,棧道上幾乎沒有行人,顧哲放開牽引繩讓雲寶自己跑。
餘桐月眯着眼迎着陽光,“今天天氣真好。”
顧哲心情不錯,雖然記不起事,但是這總輕松惬意的感覺似乎許久不曾有了。目光不經意地瞥向身側的女人,她一身旗袍,搭配粗棒針織披肩,溫婉得像從畫裏走出來。
聽顧老太太說她經營着一家旗袍工作室,怪不得總見她穿旗袍。
忽然,他問:“膝蓋還疼嗎?”
餘桐月惬意的笑一下就僵了,低頭勾勾耳邊碎發,“不疼了……”
白皙的耳垂上綴着祖母綠耳飾,手上帶着鑽戒,手腕上還有翡翠手镯。
通身貴氣。
他目光鎖在鑽戒上,想起自己手上的戒指,應該是婚戒。
忽然,不知道從哪傳來幾聲微弱的貓叫聲。跑在前面的雲寶立刻豎起耳朵認真聽,似乎在辨別方向。
餘桐月立即四下張望,“有貓?”
她喜歡小貓小狗,可是小時候家裏不讓養,現在房東不讓在房子裏養寵物,工作室裏也不好養貓貓狗狗。
怪遺憾的。
顧哲也四下查看,朝雲寶道:“雲寶,找找。”
雲寶聽了一會兒,很快在草叢裏發現了什麽,扭頭轉回來叫喚。餘桐月快步跟上去,循在草叢裏發現一只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奶貓。
她心疼起來,小奶貓是被人遺棄在這的嗎?天氣冷,要是放任不管估計撐不下去。想也沒想,用披肩把小貓包裹起來。
“真可憐。”
顧哲對小動物沒有特別的喜好,如果是他一個人經過,根本不會理睬貓叫聲。看餘桐月的模樣,是要把貓帶回去養吧?
想着,她看向自己,眼睛水靈靈的,欲言又止。
“帶回去吧。”他道。
她眼裏立刻有了笑意,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貓。或許因為暖和了,小貓的叫聲平緩了不少。
往回走的腳步快了點,她心裏軟軟的,試探着問:“可以養它嗎?”
如果不能,她要找人收養它。
“喜歡就養着吧。”一只貓而已。
她想起他在雲岸灣別墅裏養的銀龍魚,安靜悠閑帶着點傲慢地在魚缸裏漫游,貓這種寵物對他來說會不會太鬧騰了?
要不還是給小貓找個主人吧,自己去老宅的機會不多,說是養貓最後還是麻煩顧老太太。忽然,她又想到一個實際的問題。
顧先生記憶不恢複,自己就要跟他一起住在老宅,即便他搬回雲岸灣,自己要跟着搬過去。
想想都愁人!
回到老宅,顧老太太見他們撿回來一只巴掌大的奶貓,馬上讓人熱點牛奶喂貓。一邊埋怨棄貓的人狠心,大冬天的把小東西遺棄在河邊自生自滅。
老宅有個羅阿姨,家裏養貓有經驗,把小奶貓抱去喂牛奶。再抱回來時都已經給貓簡單洗了個澡,用竹籃子做了個窩,提着給餘桐月送回來。
雲寶好奇地湊上去聞了聞,小貓吃飽喝足窩在暖和的新窩裏睡着了。
顧老太太拍了拍雲寶的腦袋,“你湊什麽熱鬧?外面撿來的小貓要帶去醫院驅蟲打針,別湊一塊。”
既然撿回來了沒道理再送走,養着吧。
羅阿姨笑眯眯的:“老太太說得是,要先帶去醫院驅蟲打針。少奶奶,下午我帶小貓去驅蟲,晚上給你送回來。”
餘桐月依舊不習慣少奶奶這個稱呼,可家裏都這麽喊,她也只能受着。道了謝,羅阿姨提着籃子貓窩走了。
顧老太太擔心顧哲傷沒好全累着,坐着說了一會兒話就讓他回去休息。
顧哲去了書房,餘桐月回房間洗了手,見昨晚的被子還在沙發上沒收起來,便抱回衣帽間。
收納被子的隔層有點高,踮着腳勉強可以夠着,但是冬被厚重,試了幾次都不行。甩甩發酸的胳膊,拿下來的時不過輕輕一扯,放回去費勁。
再試一次,就差一點點了,要是再不行就得搬張椅子進來墊腳。
把有些松散的被子卷好再次嘗試往上面塞,眼看要松開掉下來,一雙大手越過她的頭頂輕松地把被子塞回去。
那雙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上的戒指和她手上的是一對。
顧先生。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維持哲墊腳擡手的姿勢僵在原地,身後的男人聲音不輕不重:“夠不着可以叫我。”
不自在地轉過身,對方卻沒退開距離,雙手撐在櫃子上,用身體和雙臂圈出隐秘的空間。
被他身影籠罩着,擡頭就對上男人炯炯的眼神,慌得她不敢跟他對視,閃躲着往後緊貼櫃門。
“我……打算出去搬椅子……”
“我怎麽覺得我們似乎不熟?”他是失憶不是失智。
餘桐月緊張地勾耳畔碎發,顧先生話雖不多,但心思缜密且敏銳,之前很多事他看在眼裏只不過不說而已。
失憶之後以他的敏銳覺察出異樣想一探究竟很正常,只是自己該怎麽應對?
被他這麽盯着,她連頭發絲都是僵的,更別提腦子。
想急中生智編一個合理的解釋根本不可能,更何況自己幾乎都跟他在一起,說不定無意間哪一句話又引起他的懷疑。
要不……還是坦白吧。
咬咬唇,“我……确實有一些事不好對你說,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準備好了再說?”
顧哲盯着眼前的女人,看的出來她很緊張也不擅長說謊,隐瞞的事或許很難說出口,所以才這麽左右為難。
既然她承認了有所隐瞞,他也稍稍做點退讓。
點點頭:“我可以等。”
說着終于收回手挪開身體。
身影移開,困出的一隅昏暗消散,餘桐月長出了一口氣。
顧哲再道:“不過,我不能等太久。”
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她不否認自己在拖延時間,前後幾秒而已,他就把她的心思戳破,半點喘息的空擋都不留!
看着男人轉身邁開腳,她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擺。
“顧……那個,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能讓家裏知道。”
顧哲眼神一沉,她剛剛是要喊自己顧先生?
家裏安排的婚事,陌生的稱呼,睡沙發,家裏人奇怪的态度,單是這幾點就足以說明這場婚姻有貓膩。
他不是被動等答案的人,馬上追問:“我強迫你?”
她回避的态度很難不讓他有這種聯想。
“沒有!”她頭搖得像撥浪鼓,眼裏蒙了一層水霧,“你別問了,我現在不能說,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顧哲頓了幾秒,緩聲問:“你在等我自己想起來?”
她咬唇不說話,眼裏水汪汪的滿是委屈。
他能自己想起來最好。
看着溫軟可以任由擺布的人倔起來反而叫人沒辦法,顧哲妥協了,點點頭:“我等你。”
“謝……”
第二個謝字還沒出口,忽然感覺頭頂有異樣,條件反射地擡頭,只見一團黑影砸下來。
是被子沒放好掉下來了。
以為會被兜頭砸中,千鈞一發之際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攬進懷裏,頭頂上的黑影被另一只手臂擋了一下,擦着後背落在地上。
鼻尖是男人身上特有的草木香,夾雜着沉穩有力的心跳,讓她腦袋昏沉。
幸好迷醉的恍惚只是一瞬。
扭頭看看掉在地上的被子,再擡頭看看櫃子,剛才胡亂塞進去,櫃門沒關,這才掉下來。
顧哲撿起被子重新塞回櫃子,關上櫃門。
餘桐月覺得現在的他做這種事更有中剝離現實的錯覺,她腦補的顧先生的一天裏沒有這種生活瑣碎和細節。
她想象中的顧先生永遠定格在辦公室和書房。
氣氛有些尴尬。
這時餘桐月的手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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