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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鹿呦呦興沖沖的帶着劉紅梅去了河邊，又手舞足蹈的告訴對方池塘有魚。

劉紅梅看着池塘嘆道：“我的傻女兒，這裏早有人發現了，河裏全是大鯉魚，刺多，腥味兒也重，要很多油做了才能吃，白給人都不要。”

啊？鹿呦呦一臉失望，怪不得自己輕松就能發現這麽大的魚窩子，原來是沒人吃，現在最缺的就是油，為了省油水，大家的油罐子裏都放一條布，做飯的時候用油布沾一下就行。

劉紅梅瞧着女兒沮喪的樣子，便拉着她的手道：“怎麽也是我女兒發現的魚窩子，走，回去我喊你爸把池塘裏的魚全撈上來。”

鹿呦呦知道劉紅梅在安慰自己，便拉着她的手搖搖頭表示沒關系。

劉紅梅卻說幹就幹，等陸劍民回來就喊他去網魚。

吃過晚飯，陸劍民就帶着兒子去池塘了。

沒一會兒陸程禹就跑回來了，他上氣不接下氣道：“媽，你快去魚塘邊看。”

劉紅梅慌了神，“怎麽了？”

陸程禹朝門外一指，“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此時天已經半黑了，墨藍的天空挂着塊金黃的小月牙，村子裏雞鳴狗吠，正是飯點，路上靜悄悄的。

劉紅梅娘兒仨匆匆往魚塘邊跑，等過去了，就見陸劍民光着膀子躺在草地上，劉紅梅吓的半死，撲過去就是一通哭，可惜嘴還沒張開就被男人緊緊抱住。

劉紅梅愣了一下，木木道：“你沒死？”

陸劍民道：“什麽死不死的，我活的好呢。”他又指了指旁邊的漁網，“瞧，這是啥？！”

幾個人看過去，漁網裏全是活蹦亂跳的大魚，還有些貝殼，只是天黑，有些看不清。劉紅梅還沒晃過神來，淡淡道：“不就是鯉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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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劍民扶着劉紅梅站起來道：“什麽鯉魚，這裏全是江團，還有鲈魚。”

劉紅梅驚訝的張大了嘴，啊還沒說出口就被陸劍民捂住的嘴巴，江團？鲈魚？這可是能去集市上賣的魚，值不少錢呢。

陸劍民道：“小聲點，別給人聽見了，走，我們先回家。”

——

煤油燈下，陸劍民對鹿呦呦大誇特誇，要不是鹿呦呦他還真不會去那塘子。

劉紅梅也笑眯眯道：“我女兒簡直就是小福星。”

起初鹿喲呦也不可置信，但是現在又覺得很正常，桃源村水系發達，那魚塘長時間沒人撈，很多魚苗長大了，自然品種也就多了。

劉紅梅想了想又道：“那我們要不要上報大隊給咱們呦呦立個功，前年劉胡子家女兒就立了功，被獎勵了工作，都嫁給鍋爐廠的工人了。”

陸劍民也聽說過這事兒，當時可羨慕了，現在能找到工作，那可是祖墳冒青煙兒的事兒。畢竟比起一家人的胃，女兒的前途更重要。陸劍民道：“可以試試。”但是顧慮到女兒這是女兒發現的，他又看向鹿呦呦，“囡囡，這東西是你發現的，你來定。”

現在的立功獎勵有兩種，要麽給錢要麽給工作，像自己不會說話，很難有合适的工作，到時候也只能獎勵到錢。

錢也就幾百塊，難不成買火車票去找親生父母？

可是現在出村需要證明，而親生父母也要到三年後在假千金生病時才發現抱錯女兒，自己現在沒成年，不會說話，估計還見不到親生父母就被警察抓走了。另外養父母家還有群極品親戚，估計領到獎勵，就被陸劍民家的幾個兄弟盯上了，全是糟心事兒。

眼下養父母對自己很好，倒不如吃飽喝足等着親生父母來接。

鹿呦呦搖了搖頭。

陸劍民道：“你不願意？立功可是有獎勵的，給錢的話好幾百，或者分配工作，月月能拿工資，頓頓有肉吃，比爸爸還強。”

鹿呦呦還是搖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劉紅梅道：“她個孩子，就知道吃吃喝喝，你問了也是白問，要我說還是立功重要，有錢傍身總是好的。”

陸劍民道：“你說的也對，等我去大隊探探口風，要是能獎勵工作，我馬上就上報。”

鹿呦呦還在擺手，那邊劉紅梅卻跟陸劍民開始暢想女兒找到工作的美好未來，月月拿工資，分房子……

鹿呦呦無奈的看着他們，哎，還是要趕緊會說話，不然都被當成空氣了。

——

隔天鹿擎朗就看到自己養的蘭花已經打碎了，泥土都沒幹透，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鹿幼晴幹的。

去探望戰友的時候順便去探望了一下婦産科的孫主任。

孫主任已經六十有五，本該退回去休息的年紀，但還是堅守在醫院的一線，為醫院帶出一批又一批的傑出青年。

“孫主任好。”鹿擎朗提着一兜子沙果放在桌子上。

孫主任摘下眼鏡微笑道：“小鹿同志啊，今天怎有空過來了？”

鹿擎朗道：“過來看個受傷的戰友，順便過來看看您。”說着他坐下，又道：“聽我媽說當年是您接生我的。”

提幾次，孫主任一臉驕傲道：“你們兄妹四個都是我接生的。”

鹿擎朗道：“那您還記得您當初接生我妹妹嗎？”

孫主任道：“當然記得，孩子臍帶纏住了脖子，生了一晚上才生下來，你媽媽可是遭罪了。”

鹿擎朗笑笑，又道：“孫主任，我妹出生那一年的檔案還有嗎？”

孫主任回憶當初道：“當然有，這麽多年過去來，我們那一批不少人都已經退休了，還有幾個護士沒了。”

鹿擎朗道：“孫主任，我想看看檔案。”

孫主任道：“怎麽想看檔案？”雖是這說，孫主任還是帶着鹿擎朗去了檔案室，只是孫主任年紀大了，找起東西來有些費勁，好半天都沒找到。

鹿擎朗心裏沒底，也不敢亂說，若家裏的妹妹就是親妹妹，被父母知道自己來查檔案還不被罵死，他便道：“憶苦思甜，想來看看。”

孫主任把從密密麻麻的檔案中抽出來□□：“小鹿同志，阿姨走過的路都比你見過的人多，別想騙我，這些年來查檔案的人還真不少，不過一般人也只是懷疑，醫院也有自己的制度，沒那麽多抱錯的。”

鹿擎朗笑笑，又道：“你跟我妹妹有緣，你接生的她，後來送走再接回來也是您，我還是想問問當初您接她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

孫主任把檔案拍到了鹿擎朗的手心裏，問道：“怎麽？”

鹿擎朗翻開檔案本子，檔案上主要記錄的孩子父母，還有地址，以及出生的男女，鹿幼晴出生那天醫院裏一共就出生了四十二個孩子，只有八個農村來的，這八家農村戶口，有五家生的是兒子，三家生的是女兒，一個姓周一個姓韓還有個姓名陸。

鹿擎朗翻着檔案本道：“就是想了解了解。”

孫主任擡眉回憶着過去，“都是五年前了，還是我，你爸，還有我丈夫一起去接的你妹妹。我記得那是個北方的小山村，遠的哦……”孫主任一說就是半小時，半小時後才進入正題，“我們去的時候正好發生了地震，一路上很多泥石流蓋了村莊，我丈夫跟你爸去救援，我去接孩子，就那個桃源村，叫陸劍民家養的你妹妹。”她擡手在大腿處比了一下，“就這麽矮，瘦的只剩下兩只眼睛了，特別可憐。”

鹿擎朗道：“孫阿姨，您确定您沒認錯人？”

孫主任道：“肯定不會啊，我認真核對過了，他知道你父母的名字，還知道你家的情況，跟你父親相處的細節也沒錯，那肯定是，就把孩子接回來了。”

鹿擎朗輕輕笑了笑，又把檔案還給了孫主任道：“孫阿姨，今天麻煩您了，還請您幫我保密。”

孫主任點點頭道：“知道知道，你爸那個老學究，我也不想跟他說話，煩得很。”

回家的時候鹿擎蒼跟許慧柔在客廳裏看電視，鹿擎朗給鹿擎蒼使了個眼色便回屋了，鹿擎蒼也跟了上去。

關上門，鹿擎蒼道：“查的怎麽樣？”

鹿擎朗道：“大哥，你先說你在哪兒看到的小姑娘？”

鹿擎蒼道：“北方的一個小村子，我特意看了一下，叫桃源村，就是妹妹寄養的村子。”

鹿擎朗松了口氣，“我查了出生檔案，抱錯的幾率不大，要麽妹妹就是這個性格，要麽就是接人的時候有人把孩子換了，但是孫阿姨說肯定是從陸劍民叔叔手裏把孩子接過來的。”

鹿擎蒼沉思了幾秒，他雙手背在身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鹿擎朗拍了拍鹿擎蒼的肩膀道：“大哥，陸叔叔是爸的老朋友，信得過爸當初才把妹妹寄養到那裏的，應該不會幹那種事兒，你是不是感覺錯了，也許這叫一見鐘情？ ”

“……”

“緣分，我知道了，這肯定是緣分！”

“滾！”

——

鹿呦呦連着三天都在吃魚，清炖魚，紅燒魚，烤魚。

今天劉紅梅又做了奶白奶白的鲫魚豆腐湯，撒一把香菜，再煮一些面條，面條一口一口下去，格外美味。

隔天陸劍民就去大隊給女兒做了申請，上面給鹿呦送了朵大紅花，還給她獎勵了三百塊錢，村裏人見人羨慕，紮堆的去山上找魚窩子，還有人掉泥坑去了。

陸家的奶奶聽鹿呦呦得了獎勵，火冒三丈，憑啥陸劍民有好東西不給各家兄弟分一分，還要上交給大隊拿獎勵，她提着拐棍就上門來質問。

陸劍民家一共姐弟五個，一個大姐一個小妹，剩下中間仨兒子，陸劍民不偏不倚就在中間，他成了陸家最不得寵的那個，再加上現在人人都吃不飽穿不暖的，陸劍民還給別人養孩子，這陸老太太對陸劍民态度更差。

只可惜這兩天連着下雨，石頭路上長了不少青苔，老太太急火攻心，腳上沒注意，啪的一聲，腿摔斷了。

老太太就那麽在門口躺了大半天，還是陸劍民下工回來才跟姐姐把陸奶奶帶去了醫院。

劉紅梅在家裏罵罵咧咧的，“這老太太，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摔在誰家門口不好非得摔在我家門口，沒事找事。”

能安的什麽心，無非就是找茬呗，鹿呦呦記得原着裏這奶奶極品出了天際，裏外不分還也特別自私，真假千金調換就是因為這老太太從中作梗，事情被戳破後，她還死不認賬，說什麽自己家二兒子養了原主多年，原主親生父母養一下陸家的孩子也是應該的。

等假千金回來，她也各種作死，之後就被假千金各種打臉，還摔斷了腿，摔斷腿之後這老太太不知悔改，再加上她重男輕女嚴重把兩個女兒得罪了，幾個孩子誰也不管，最後這老太太就拖着兩條斷腿茍延殘喘了十幾年，活的那叫一個可憐，也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鹿呦呦沒想到老太太這麽早就摔斷了腿，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改變劇情引發的蝴蝶效應？畢竟原着裏并沒有原主找到魚窩子的劇情。

“囡囡，去把剪刀給我拿過來。”正在窗戶底下納鞋底俺的劉紅梅道。

鹿呦呦從凳子上起身去拿了剪刀，又指了指門外。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樹葉綠的發亮，地面濕漉漉的，劉紅梅剪短了線，“下雨天就別出去了。”

鹿呦呦搖搖頭，随即又拿了草帽戴在頭上，她板正的站在劉紅梅面前表示自己要出去的決心，下雨天，螺蛳正多呢。

劉紅梅無奈道：“那你快去快回，別走遠了。”

鹿呦呦點了點頭。

——

雨滴落在河裏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荷葉上的小青蛙跳來跳去，因為雨小，上工的村民并不少，鹿呦呦來河邊是想找點螺蛳，天天吃魚也吃的沒意思的，她想弄點螺蛳粉嘗一嘗。

螺蛳在淺水處，鹿呦呦撸起褲腿便下河了，沒一會兒就撈了小半籃子螺蛳。

直到她聽見隐隐約約的哭聲，鹿呦呦繞過層層荷葉，就看到個短發的女孩兒，她蹲坐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團，鹿呦呦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并沒見過這號人物。

不認識就算了，誰還沒個情緒激動的時候。

鹿喲呦附身繼續撿螺蛳。

鹿呦呦雖然不認識居楠楠，居楠楠卻認識她，村裏漂亮的小啞巴。

居楠楠這段時間實在是難過，想跟村子裏人家搭夥吃飯沒搭到，回去又被顧懷裏排擠，他還到處散播自己喜歡他的話，弄的居楠楠裏外不是人，被知青院的人孤立，她想要自己出去修房子，又沒人幫忙，孤苦無依的居楠楠只能在河邊哭。

還好碰到了個小啞巴，不然要被笑話死了。

見鹿喲呦不理自己，居楠楠沒話找話道：“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哭？”

“你是個啞巴，肯定不會問我。”

“哎。”居楠楠自言自語道：“真不公平，為什麽顧懷裏那種混蛋知青院的人還捧着他。好吃懶做，吃獨食，敲寡婦門，什麽事兒都能幹的出來。”

雨漸漸大了起來，打濕了居楠楠的頭發，算了，跟一個啞巴說了也是白說，居楠楠起身便走了。

鹿呦呦愣在原地，顧懷裏敲寡婦門兒？

好嘞，自己正瞅沒機會報複他呢，回家鹿呦呦便寫了封匿名信把顧懷裏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