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離別信件

離別信件

“都準備好了，請新娘出來吧。”胖子在客廳前大聲呼喊着，陳雩牽着我的手緩緩走向解雨臣，他今天破例穿的是黑色西裝白襯衣，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人間值得，而他在等待我的到來。“來吧，我代表她的至親朋友将她交付于你，此後時光裏要愛她護她敬她，讓她一世無憂。你能做到嗎？”陳雩沒有代表顧影的親人，他沒有資格。“我能！”解雨臣無比堅定的目光落在顧影的眼裏仿佛像獵刃一般，讓我的善意的謊言變得低劣龌龊無處遁形。陳雩将我的手放在解雨臣手裏，他的手有一些溫熱，又有一點因為緊張而出的薄汗。我緊緊的握住那只手，想要抓住我人生最後的光，可是啊光怎麽握得住？我就是一個騙子，給了解雨臣獨一無二的謊言，還要騙他是他的救贖。我在這段感情裏是一個十足十的騙子，妄圖用謊言給自己編織一個最後的美好結局。

“阿影，我終于得償所願了一次。阿影，我們有家了。”解雨臣看着我通紅的眼睛，激動的說着。我點了點頭，與他一起說出，我願意。

“來，大家一起舉杯。祝我們新婚快樂吧。”我在飯桌前提議着舉杯，“好！新婚快樂！”大家一起舉杯，我喝着酒，眼淚緩緩流下。陳雩的藥就是有效，沒一會兒，大家就紛紛倒下了。“值得嗎？舍得嗎？”陳雩看着這一大桌子的人，這些都是真心實意為顧影好的人，但是此刻都無人能阻止顧影。我只是呆坐在原地，沒有回話。“你的時間也快到了，記得帶信給阿姐，還有每年替我給我家祠堂多上幾炷香吧，讓他們原諒不孝子孫顧影。另外陳雩，此生得你一知己足矣。回去以後就當我死了吧，也許十年後我們還會再見。陳雩，說真的我也有過私心，可是算來算去我都是命定的那個。別為我難過太久，向前看。這是當年你告訴我的，我現在還給你。再見了，歡歡。”我邊說邊走向房間，沒有看陳雩，我怕我舍不得。陳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意識在變換，他聽見了顧影的話，一米八三的大個子在原地哭地上氣不接下氣，尤其是那句歡歡，那是他的乳名，當時他媽媽一心想要一個女兒就在胎教裏叫歡歡，後來發現生了一個男孩，一時間沒有改過口來，直到陳雩五六歲還有孩子那這個笑話他，那時候人小打不過，只能受氣。有一天又有人來欺負他，顧影就出現了。別看她瘦弱但是有勁，一點不怕人。又會使鞭子，狠狠教訓了那群熊孩子。他還記得那天顧影對他說，你的名字真好聽，我爸爸他們也叫我乳名——小卷。我們都是帶着家人的愛的名字，以後我保護你。後來那個院子沒有了形單影只的歡歡，只有跟在顧影身後的小弟陳雩。

我換下婚紗，背上陳雩替我準備好的背包。我再次走出房門時陳雩已經不在了，幸好他還不知道真相，至少有一個十年的期盼。那是他們一定認為我過着幸福的生活了，他們也過着幸福的生活。我站在餐桌前，那裏在剛剛還是喜慶歡樂的氛圍，此刻寂靜無聲。我将寫好的信一一放在對應人的身邊，再緩緩蹲在小哥和瞎子面前，百歲老人的身體就是不一樣，中了陳雩的藥還是清醒的倒是第一回見，幸好提前兩手準備，給他們還多下了一種藥。不然今天估計走不了了。

“不必這麽看我，小哥。我知道你記起了所有的事，是九門對不起你。我如今也算九門中的人了，這次就讓我去吧。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此後的時間裏好好保護吳邪吧，他的命運還沒結束。至于你的歸處，去西藏墨脫，那裏才是你的起點。張起靈，如果可以，不要成神了，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吧。”張起靈想攔下她，但是他動不了。他想阻止她，顧影不應該去守青銅門，應該他去的。我看出了他的意圖，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黑瞎子，“嘿，瞎子。以後就沒有我光顧你生意了，你可別餓死了。所以在我離開前，最後雇傭你，幫我保護解雨臣。不要讓他有事，不要讓他消沉，要讓他一直是那個光風霁月的小九爺，名滿京城的花兒爺。報酬呢，我也準備好了，不過有一些痛，你忍一忍。”說完，我将陳雩做的血清拿出來，緩緩注射進黑瞎子的身體裏，這可是陳家幾代生物學家研究出來的百分之九十病毒都能殺死的血清，對付瞎子眼睛的病毒應該是夠的了。黑瞎子感覺到血清進入身體以後的變化，他的眼睛在恢複，他能看見了。“現在合約生效了，你不要反悔哦。還有可以的話，活久一點。這樣才能再相見。我走了，記得保護好我的解雨臣。”黑瞎子看着顧影，她在笑但是淚水就沒停止過。她在幹什麽？為什麽要離開？她為什麽總是這樣不打招呼的做出決定？

我最後走向了我這一生唯一的愛人，與他的相遇像走馬燈一樣的重映，一見傾心。我看着他，想伸手碰他卻又停在半空，我該走了。我站在大門口，回望着門裏，卻走出了門外。

“你們怎麽都睡在這裏啊？不是結婚嗎？”潘子從長沙一刻不停的趕來，手裏還端着顧影想吃的臭豆腐，誰知進來一看就是大家齊刷刷的倒在餐桌上，還有小哥和瞎子被綁在柱子上。

“頭好痛。”吳邪和胖子被潘子搖醒了，解雨臣也醒了。等等！阿影呢？解雨臣東倒西歪的跑回房間，只看見了那件婚紗卻沒見到顧影人。“阿影！阿影！”解雨臣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呼喚着顧影，依然得不到回應。這時西裝裏的信掉落出來了，解雨臣顫抖的手打開了那封信，

“阿臣，見字如面。原諒我的不告而別，我怕我告訴你我就走不了了。這是我的宿命。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存疑。其實我來自另一個地方，一個神奇的地方。本來我是已經死了的，但是上天讓我再次活了過來，還讓我遇見了你，遇見了你們。可是這也意味着我的到來并非只是巧合，我也有我該承擔的責任。我愛你，因為愛你所以我有過私心，想過就這樣同你一輩子在一起。可是我先遇見了吳邪他們，他們救過我。我和他們之間也有着不可磨滅的感情，我無法袖手旁觀。對不起，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求你過得開心。我想告訴你，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我最寶貴的回憶，這場婚禮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告別，我用謊言将你套牢。對不起，阿臣，是我食言了。如果可以，忘了我吧。”解雨臣看着這字字句句的訣別，那落款寫着——涼薄人顧影留。阿影，她怎麽可以在那樣的日子裏丢下我。

“啊！”解雨臣第一次失去他的風度，跪在地上手裏捧着訣別信放聲痛哭。所有人聽到了聲音跑過來，吳邪最先抱住解雨臣，“怎麽了？小花？小影呢？”吳邪看着這樣的解雨臣心中也是難過，“她走了她走了。”解雨臣的嘴裏只重複着這一句話。小哥突然走過來，用刀在地上劃拉了幾下——長白山，青銅門。“小哥你的意思是，小影去了長白山青銅門？你怎麽了？沒辦法開口嗎？”吳邪問道，小哥點了點頭，又看向吳邪懷裏的解雨臣，想說的話卻開不了口。

所有人立馬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長白山，在路上吳邪他們也看見了顧影留的信。吳邪還沒開始看，他現在只想好好盯着解雨臣，生怕他有什麽意外想不開。黑瞎子和小哥兩個人一左一右，一個看着吳邪，一個看着解雨臣。顧影留的口信都在好好執行着。胖子和潘子阿寧在另一輛車。胖子打開信來，

“胖爺，展信佳。我知道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知道在哪裏了。不過啊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以下這些話是我想對你叮囑的，好好看哦。張家古樓以後的事都是九門的事，記住你姓王，有些事不必沖在前面。好好保重自己才是真的，還是洗手以後去巴乃找雲彩簡簡單單過一生吧。吳邪那裏有小哥呢，我知道你有情有義，肯定不願意抛下他們兩個，可是啊我更希望你啊能和雲彩姐姐相伴一生。畢竟我們當中怎麽也得有一個人是和和美美的吧。至于我，不必挂念。到了時間我會回來的。希望我回來時最好已經有侄子或者侄女了。最後，祝願你和雲彩姐姐百年好合。還有就是，問潘叔安。這次都來不及和他道別留信，希望他不要怪我才好。你記得幫我告訴他，我也希望他能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落款是——顧影。胖子看着簡單的信卻是滿滿的情意，眼眶微紅。将信中所說的，告知潘子。潘子聽完也是感慨頗深，我哪裏會怪你啊，人小鬼大。怎麽動不動就學三爺，找不到人啊。罷了從前等三爺尋三爺，現在不就是換個人嗎？等顧影尋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