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差別

差別

蕭望是這周五的生日。

周一，馬丁就在問。

“萬，你說這次我該送蕭哥什麽禮物，畢竟是成人禮，送啥好呢？”

老萬簡直快被他煩透了，一大早就坐他桌子上開始說這不行那不合适，比個老媽子還能唠。

“你特麽有完沒完，讓老子清靜寫個作業行不行？”

馬丁皺鼻子：“你還寫作業？”

老萬無語，很想打人：“老子不寫作業，成績怎麽來的？”

馬丁‘啊’了一聲：“差點忘記了，你還是我們的學霸代表。”

“上次考了多少名來着？”

老萬：“…..滾！”

“老萬上次考了多少名來着？”馬丁扭頭問老周。

“全校第四百五十名。”老周同為學渣卻記得很清楚：“咱們接近九百多人。”

馬丁張大嘴：“卧槽，萬哥你又進步了，你特麽好厲害。”

老萬嘴角可勁兒抽抽。

特麽的，被全校倒數第二誇厲害，好膈應。

“學霸霸，老萬你是學霸霸。”馬丁在那快樂歡呼。

班上僅有的幾個真學霸霸不由把稀奇目光投到快落的馬丁那。

老萬被這禽獸嚎叫聲搞得無臉面對。

他麽的，他這成績算個屁學霸霸呀？

“你給我閉嘴行不行。”老萬投降了，身體靠後軟靠着椅子背，“蕭哥生日禮物我也還沒選好，要不抽個時間我們一起出去逛一逛？”

馬丁一拍手，覺得可以有。

另兩個也立馬附和同意。

見馬丁終于消停回了自己座位，老萬心累，他怎麽就和這畜牲分到一個班了呢？

蕭望因為養腳傷，周末沒出去浪，昨晚休息得早，難得今天一大早就進了二班，而且，他沒有一來就趴着休息。

真是二班一大稀奇景象。

上完兩節課，課間操時間班上同學陸續走出教室，大廣播裏放着很有活力的音樂，調動全校師生的熱情。

蕭望仗着腳傷，早就跟老趙發消息申請了該有的特權。

外面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班上卻很快空了下來。

蕭望扭頭就看陸雨動作慢吞吞的，像只小蝸牛一樣，把桌面東西都整理好放進桌兜，這才起身朝外面走。

“小陸，幫我帶瓶果汁回來。”蕭望喊道，語氣裏已經多了對別人時沒有的親切。

陸雨回頭，對上蕭望明亮有神的目光，點了下頭。他走出教室沒多久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蕭望微信發了個紅包。

陸雨沒點開。

蕭望：【小陸，你點呀。】

蕭望：【裏面還有早餐錢，我這一周養腳傷應該都會來上課，你每天幫我帶點早餐。】

陸雨盯着手機看了會兒這才點開紅包。

兩百，只是幾天早餐而已，要不了這麽多。

L：【你早餐想吃什麽？】

蕭望：【我都可以。】

課間操很快做完，活動一番，大家狀态依舊沒什麽變化，畢竟劃水的更多。陸雨去操場旁的小賣部賣了瓶果汁正要去結賬，看到了小時候曾經吃過的軟糖。

南方不賣這種軟糖。

蕭望在教室待着無聊，明目張膽地拿着手機打游戲。以前老趙遇到了收繳過他的手機，後來發現沒用，蕭望不差手機。

老趙也就佛了，只要別影響其他人，他眼不見為淨。

班上陸陸續續又同學回來。

蕭望打完一把游戲扭頭看了眼門外，陸雨連個影子都沒有。想到他做事從不急燥，啥都慢吞吞的樣子，蕭望好笑地搖了下頭。

“這周聽說周考取消了，因為下周一就是期中考。”

“學委你聽老趙說的？”

“嗯，剛才去辦公室聽到的。”

“啊啊啊啊，怎麽一晃眼就到期中考了呀。”

“怕什麽，期中考又不影響分班，頂多考差了回去挨頓罵。”

“也是，但我還是壓力大啊啊啊啊。”

“這個時候真羨慕不用在意成績的人。”

某個同學剛嘆出這句心聲，胳膊肘就被旁邊人撞了眼，順着人視線看過去，蕭望坐在教室最後面，存在感極強。

這人立馬讪讪地閉了嘴。

蕭望都沒聽那些人在說什麽。

任何有關學習的字眼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陸雨這時候走了進來，他把果汁放到蕭望桌上，蕭望正在游戲關鍵時刻，頭也不擡，手速超快。

“小陸謝了。”

陸雨看了眼他的手機頁面，輕輕嗯了聲回到自己座位。等蕭望一把游戲結束，擡頭就看到了桌上的果汁和一顆眼熟的軟糖。

他扭頭。

陸雨坐姿端正得像課小白楊，斯文認真的樣子還挺像個學習好的書呆子。

蕭望撈起那顆軟糖，拆開，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小陸這人，就是別扭。

第四節數學課開始前，老趙宣布了一件事。

“下周一期中考你們都聽到消息了吧？”

話一出，班上同學就發出一陣兒唉聲嘆氣。

老趙：“你們嘆什麽氣，還沒考士氣就先垮了，這次期中考大家都要好好表現。”

看着班上稀稀拉拉的回應聲，老趙挑眉，他拍了拍講臺，等所有人看向他。

除了蕭望。

老趙這才接着道：“學校為了調動大家對這次期中考的積極性，決定對成績前三的班級做出一定獎勵。”

“什麽獎勵呀？”有人問道。

立馬有人接話：“無非是獎金呗，讓班上同學一起去聚個餐什麽的。”

老趙卻等大家讨論完，直到有人問他，他才神秘一笑：“你們都猜錯了，學校這次可是下了大決心的。”

班上同學立馬被他調動了興趣，一個個眼冒精光，眼神比剛才亮多了。

“學校将獎勵前三的班級組織秋游活動。”

老趙話音落下，班上先是詭異的安靜了一秒，随即就爆發了能掀翻屋頂的歡叫聲。

驚得蕭望差點手滑，蹙着一邊斷眉，不解地左右張望，這群書呆子突然發什麽魔。

他看到講臺上笑得志得意滿的老趙。

蕭望啧了聲，難道老趙發了一堆卷子讓他們刷，樂瘋了？

反正不關他的事，繼續在底下玩游戲。

陸雨寫完全部作業，擡頭目光就落在蕭望身上，他埋着腦袋，肩寬背闊，因為低頭動作，肩胛骨微微鼓起，理得很利落的短發下是一截修長脖頸。

鼓起的脊柱線沉入衣領中，偶爾随着他動作一起一伏，即便蕭望比同齡人高大，可他身上依舊有着少年人的精瘦韌勁兒。

陸雨捏着紙章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幾下，清淺瞳孔閃過一道莫名的光。

…

周四這天蕭望沒來學校。

好不容易因為腳傷‘老實’了幾天，這天實在受不了整天困在那個教室裏。

陸雨昨晚就收到他消息了，說今天不買早餐。

這周星期二已經‘突擊’查過寝了。一般沒得到消息，蕭望是不會住宿舍的。

過了這麽些天，陸雨的感冒終于有了好轉跡象。手腳都有力一些，也不像那幾天那麽困頓疲憊。

剛上完第三節課，教室前門有個人站定，目光掃視一圈，尋到最角落位置的陸雨。

“陸雨。”一班班主任劉明喊道，陸雨聞聲擡頭，就見一個方臉中年男人沖他一招手，“來辦公室一趟。”

陸雨不認識劉明，但他在老趙辦公室見過。

跟着人來到辦公室，陸雨看到了老趙，他正在忙着和誰通話，見了陸雨擡手招了下。

劉明把人帶到自己辦公桌那，指着凳子說：“先坐，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說說數學競賽的事，你以前參加過這類比賽沒有？”

那邊老趙剛好結束電話，粗糙嗓門喊道：“老劉，你要不要這麽急不可耐，我接個電話的功夫都等不了。”

劉明斜他一眼，不滿道：“你不負責競賽班，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一中是老牌重點中學，近些年卻被後頭的十三中和實驗中壓了風頭，雖然升學率沒有下降，卻好幾年沒出過狀元了，在競賽方面也一直是短板。沒有實驗中和八中強。

最近校方給劉明下了指标，這次數學競賽好歹要出一個省一等獎。

因為競賽加分取消，好多學生也不熱衷競賽，除非是興趣愛好或天賦異禀。

劉明在看到陸雨的周考成績後就狠狠動心了。

一看就是數學好苗子。

他眼巴巴地望着陸雨。

陸雨搖頭：“我以前沒參加過競賽。”

聽他這麽說，劉明微微失望的同時又沒有多意外，聽說陸雨來自南方一個小城市，他們這每年競賽都那麽難搞了，更別提小地方本就不注重競賽。

“那你接觸過競賽題嗎？”

陸雨：“自己私下做過一些。”

劉明眼睛一亮，然後從辦公桌下面拿出幾張卷子，放桌上：“這樣，你把這個拿回去試着做一下，嗯，三天之後交給我。”

陸雨倒是沒所謂，拿起那幾張卷子，沖兩位老師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晚自習前，陸雨收到了蕭望的信息。

蕭望：【出來吃飯。】

陸雨剛走到食堂。

L：【我已經到食堂了。】

蕭望：【出來，今天以前慶生，要吃頓好的，吃完大家再一起出去玩。】

陸雨眸光微閃。

L：【你生日？】

蕭望：【昂，快來，校門口等。】

陸雨手指敲下一個字，收起手機轉身走出食堂，徑直去往校門口。

吃飯時間，校門口來來往往不少人，外面的長街上還擺了不少小吃攤，熱鬧又飄香。

陸雨目光尋找，在一個煎豆腐的小攤子那看到了蕭望，他長身而立，遙遙望去，人群中最亮眼的還是他。

蕭望拿着手機不知在看什麽。

直到他兜裏手機響了下，陸雨拿出來就看到蕭望又給他發消息來了。

蕭望：【要不要吃煎豆腐？】

蕭望：【訂的飯店有點遠，你餓的話先買點小吃。】

“艹！你特麽能不能別狼吞虎咽。”蕭望在那吼馬丁，因為馬丁一口煎豆腐進嘴燙得原地蹦老高，差點撞到蕭望身上。

馬丁嚎得很凄慘。

老萬運氣不好被他撞到了，拿在手裏的羊肉串直接在衣服上抹出一道油印子，氣得追着馬丁直喊打。

老周和老鄧在旁邊看笑話，給老萬加油助威。

蕭望暴躁的眉眼也倏地笑開，被馬丁上竄下跳的樣子逗樂了。忽然，他若有所覺地轉過臉，隔着一段距離，看到了陸雨。

煙火小吃街，來往學生堆裏，穿着一中難看的黑灰校服，陸雨白得像在發光，清瘦挺直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蕭望心髒莫名漏跳了一拍，又好像有點堵，總之奇怪的感覺一閃即逝，快得讓他抓不住，他擡手。

陸雨慢慢朝蕭望靠近。

等走近了，蕭望問他：“你餓不餓？”

陸雨搖頭。

“那走吧，去飯店吃好吃的。”蕭望咧嘴笑了下，他笑起來的樣子驅散了眉眼間的兇氣，反而像個開朗大男孩。

“走了。”蕭望扭頭對馬丁他們的态度就要霸道冷酷多了。

他自己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