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兄弟

兄弟

陸雨下了晚自習，他慢悠悠整理好東西又一個人回了寝室。等洗漱好，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還很新的手機。

這是下午蕭望塞給他的。

以前的，放那兒也沒用。

他備用手機多得很，不怕老趙突如其來的收繳襲擊。

說是方便聯系，畢竟他還欠了兩次飯，蕭望态度強硬，不容拒絕。

說他如果不要那就随便扔那。

陸雨稍一猶豫還是接了過來。

他本來打算期中成績出來後再去班主任那要自己手機。但周末有事，沒手機确實也不太不方便。

陸雨有點出神。

想到下午蕭望面紅耳赤，純情潋滟的樣子，忽地勾起嘴角，他揚起手指，指腹緩緩摩挲嘴唇，眼底一抹奇異的光彩轉瞬即逝。

…

第二天一早。

陸雨早早起來，他洗漱完，拉開衣櫃，裏面沒幾件衣服卻收拾得整整齊齊。他挑出一件白襯衣，換上黑色休閑褲，露出薄白腳踝。

修長清瘦，白衣少年。

陽臺上的鏡子裏，陸雨神情淡得跟清晨空氣一樣。

那天，白染給他發信息讓他這周放假去白家，她事先聯系過，還給了他舅舅白浩寧的聯系方式，讓他先打個電話。

陸雨對白家的事知道不多。小時候白染很少提起白家，後來長大了，他也看出些問題。白染與白家關系比較疏遠，但她很想念北方的白家。

所以小時候為了讨她開心，他學會了北方家常菜。

白染性格固執要強，認定的事情就要一意孤行，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他想，當初她和陸思傾的事并不簡單。

這麽些年了，這次他轉學雖然是一次意外事件導致，但也不用非得轉到北方，H市。

不過是因為，白家也在這，白染是想和白家緩和關系。一生要強的她卻又不願主動過來低頭。

這才遞了梯子下來。

陸雨眼底一片沉寂，忽地機震了兩下，這一下直接打亂了他眼底蔓延開的情緒。

低頭看去是蕭望發來的信息。

蕭望：【你看我發現了什麽？】

蕭望：【圖片.】

蕭望：【小陸，你的小褲褲尺寸有點小哇～】

陸雨：“…….”

上次在蕭望家過夜他換洗下來的內褲，他早上煮完飯就急着趕去上課，一時忘記收了。

蕭望難得起了個大早，他打着哈欠坐在去醫院的車上，想起早上無意間在陽臺看到的東西，立馬來了心情，把照片發給陸雨。

很快收到陸雨的短信。

【……..】

蕭望壞壞地笑了。

男生就是有這方面的劣性，蕭望以前也不愛和男生間開這些玩笑，那些不要臉的鬧起來都葷素不忌。

只是…

每次想到陸雨幹幹淨淨傻都不好意思的樣子，蕭望就止不住自己的劣性。

【沒事，你也別自卑，小陸，哥跟你說，你也許還有成長空間。】

【改天哥把自己愛吃的告訴你，你照着吃，趁着青春尾巴還能漲一波。】

【保證你以後拿出來不會丢臉，上個廁所都沒人站你旁邊。】

蕭望幾條短信發出去，人都精神不少，懶散地靠着座椅靠背，盯着手機屏幕等信息。

過了一會兒。

蕭望擰眉。

生氣了？

怎麽不理人了。

蕭望眉頭都糾結了，過了幾分鐘手機還是沒反應，他哼了聲。

小陸怎麽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陸雨看到蕭望那幾條‘騷話’信息很是無語，不過，他想到有次穿的那個新內褲，尺寸确實….陸雨耳朵有點熱。

他捏着手機半晌不知該回什麽。屏幕卻忽然出現一串陌生電話號碼。陸雨緩了一下，最後按了接聽。

“喂，我到學校門口了。”電話裏是個好聽的女生聲音。

“爸叫我來接你，怕你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地方。”

陸雨：“我查過路線。”

對面的女生頓了下，又說：“那你還挺聰明。”

陸雨：“…….”

挂了電話，陸雨看了眼蕭望的信息，退出短信頁面，打開門走出寝室一路來到一中校門口。

隔着十幾米，陸雨一眼就看到白裙飄飄的女生站在校門外，長發披肩，美麗動人。

周日學校進進出出的人不多，可還是有路過的學生認出了女生。

“哇，校花站在校門這等人嗎？等誰啊？”

“她好漂亮啊。”

“那個男生是誰？校花在等他？”

“卧槽，我是不是無意間撞見什麽大八卦了。”

陸雨走近了，白依依也看向他，兩人視線對上了，白依依臉上現出大方的笑容。

“嗯，你就是我表弟陸雨？”

還不等陸雨應答，白依依又滿意地點頭，笑着湊近他耳邊說：“長得不錯，有我們白家的基因，是我表弟沒錯了。”

陸雨：“……”

而這一幕正好被躲在一旁的同學‘不小心’拍進了手機鏡頭裏。

白依依打了車，兩人同坐在後座，等到兩人一起離開，無意間撞見這一幕的同學都興奮了。

很快，一中校論壇就快速飄出一個帖子，關于撞見校花和某男生約會的…..熱度不斷攀升，底下一大片‘失戀’男生大喊着‘我不信’。

而陸雨一路沉默地跟着白依依一起來到白家。

白依依在這短短時間也大概清楚了自己這位表弟的性格，安靜冷淡，所以她也沒有無話找話，一路上相處到還和睦。

快到家門口了，白依依才開口道：“二叔和二嬸也過來了，聽說你要來。”

“二叔二嬸有一個孩子，在念小學，叫白苗苗，我還有個弟弟，白小宇，也是個小學生，性子比較鬧，鬧你你別理他。”

“他每天都幻想自己有個哥哥，聽說你要來，興奮得昨晚都睡不着覺。”

陸雨看着幹淨整潔的老巷道，兩旁都是獨棟花園洋房住宅，有着時代的風格。

白家是書香門第，家世不算顯赫但也小有底蘊，尤其在文化教育領域，白家在H市有些名氣。

白依依的父親就是一位很有名氣的國手，國畫大師，還是大學教授。至于二舅舅白浩森是考古專家，研究歷史文化。

陸雨走到院門外，看着眼前泛着舊色的鐵欄院門，上面還爬着綠藤。他忽然站住沒動，推開院門走進去的白依依察覺身後人沒跟上，停下來回頭。

陸雨眼睫低垂，白皙清俊臉龐還透着少年稚氣，但依舊好看，尤其一身清淡書香氣質，跟白家人很像。

對于素未謀面的小姑姑，白依依從家人口中聽得不多，就連她有個表弟都是最近才聽說的。

大人之間似乎有什麽事。

但白依依覺得不重要，跟他們這一輩有什麽關系呢？

白家人丁不多，有個弟弟當然要好好照顧一下了。

白依依忽地上前幾步，一把拽住陸雨手腕，拉着他往屋裏走。

頭也不回，語氣還透着自然而然的親近。

“等下我媽要是瘋狂給你夾菜，你千萬別怕拒絕不好，直說吃不下了，要不然今天你要躺着出門了。”

“我爸緊張的時候眉心會皺起來，哈哈哈哈，每次他這樣看着老嚴肅，其實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陸雨被她牽着，腳步一開始還有些踉跄，走了幾步離屋門越來越近，裏面似乎傳來幾道隐隐約約的聲音。

“來了來了….”

“哎，小宇你等…..”

“你眉頭松…….”

加上白依依親近的聲音落在耳邊，陸雨本來壓着的心髒忽地一松，原本無所謂的心情竟然久違地浮出些許緊張。

…

中心醫院。

主任醫師辦公室。

一通大大小小的檢查做完，蕭望挑眉，質疑道：“我沒後遺症？”

醫生：“…..你很健康。”

該說，比普通人更健康，吃得好睡得香還愛運動，體魄強健得能打死一頭老虎了（誇張一點）。

“不應該呀。”蕭望摸着下巴思忖道。

醫生：“…….”

“那我怎麽會有那些不良反應？”

醫生：“你要說偶爾覺得身體燥熱，心髒忽上忽下很奇怪的話。”

話音頓住，醫生打量對面男孩帥氣十足卻依舊有些少年稚氣輪廓，青春期大男孩，身體又發育得這麽好。

醫生咳了一聲。

“你那個也是成長階段也許會有的反應。”

蕭望：“….我之前怎麽沒有？”

醫生面對男孩不信的眼神，只好問：“你應該已經經歷過Xx了吧？”

蕭望唰地瞪大眼睛，艹，那當然了，是個正常的男孩誰進入青春期不那個呀。

他還算來得早的，不過他平時運動多，白天精力發洩完了，加上不熱衷，腦子很少起那些事，偶爾才會自己洗澡的時候解決一下。

醫生：“你這些天早上起來是不是Xx次數多了？”

蕭望：“……”

艹！

還真是。

特麽的這難道不是他身體出問題自控調節力變差的原因？

醫生：“男生到了這個年紀思/春很正常，你本來身體發育各方面都很優秀，一起愛戀心思，難免欲望壓不住。”

蕭望：“…….”

哈？

“男生在這方面身體尤其誠實，你還年輕，控制不住本能欲望很正常。”

“發熱，心悸，甚至是不是感覺一股電流從腳心直沖腦門，整個人都被電麻了，癢得燒心？”

蕭望：“……”

艹了！

可不就心癢癢嘛。

“那是你起了愛戀的心思。”

醫生說完，看着男孩恍惚的眼神，裏面閃動着不可置信，他好笑搖頭，心頭還頗有一種荒誕感受。

也是難遇到思路這麽清奇的大男生，把愛戀心和欲望居然當成後遺症，這在他醫學生涯也能算一個特別的‘病例’了。

當然了看着對方青春張揚的面孔，醫生剛想說，男孩子要懂得克制自己，保護對方，不要早戀。雖然十八歲了，但剛才聽他說還在念高中。

然而蕭望卻大驚失色，赫然起身，動作大得椅子直接拉出難聽刺耳的聲音，那臉上的神情能用一個破碎的驚恐狀來形容。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有愛戀心思！”蕭望一句話吼得斬釘截鐵，把對面的醫生都吓一跳。

明明他就是把小陸當好兄弟，怎麽可能對小陸有不軌企圖呢？

不可能！

而且要被小陸知道他居然想壓...

蕭望瞬間覺得熱血上頭，腳心都是一片難忍的酥麻，即便是健康的麥色肌膚都難掩他俊朗臉龐的紅暈。

呸呸呸！

他怎麽可能是那種卑鄙無恥的人，小陸可是把他當好兄弟對待的，他怎麽能玷污小陸呢！

那跟禽獸有什麽區別！

蕭望心頭熱火一瞬間就被冰水澆熄了，然而內心真實的想法如一點滅不盡的星火，只待一個契機，一陣煽風點火就能讓蕭望整個人被燃燒殆盡，無法再自欺欺人。

然而現在蕭望還覺得自己是個‘好兄弟’，不能辜負兄弟對他的信任。

“我可能是發育得過分優秀了，最近又沒怎麽運動，所以精力才過剩，加上發燒打破了身體平衡，只要我恢複正常運動量，過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是吧，醫生？”蕭望想到醫生先前說過的話，黑亮的眼睛爆發一片精光神采，直逼得對面的白大褂醫生都恍惚了一瞬。

醫生：“……也有這種可能。”

蕭望此時的眼神太銳利了，加上表情無意識地洩露出的幾分慌亂，醫生不清楚他怎麽突然反應這麽強烈，但事情本來也不大，這麽說也不妨礙。

這麽一聽，蕭望果然大大地松了口氣。

然而內心深處湧起的那一點空落落的感覺也被他下意識忽略了。

“這才正常嘛。”

“這我就放心了。”

“不就是精力過剩嘛，簡單，我發洩完不就好了。”

等蕭望自言自語說完，心情似乎也變好了，他最後目光堅定地看着醫生：“既然沒後遺症那我就放心了，肯定是我精力旺盛惹的禍，我也從別人嘴裏聽說過，也是，像我這種天賦異禀的，欲/望強一點很正常。”

最後一句話竟然還挺有一種得意炫耀下的無奈。

“我聽說，我這種的都是一夜Q次的，啧啧，看來是我太憋着自己了吧。”

醫生：“…….”看着少年陷入莫名的苦惱中。

“謝謝醫生，我先走了。”

看着如一陣風似的離開的少年。

醫生：“.......”

少年人啊，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