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小姐好像要打人

大小姐好像要打人

“有種不祥的預感,腿有點疼。”   ——《零零一密錄》

秋日夜長,百花斂息,積聚力量等待下一次盛放。

無人知此夜綻放出世間最豔麗的花朵,比春夏更加熱情。

不,有人知——

輕薄的淨月紗不止一次被拽緊,細碎的吟哦如同枝頭葉,在秋風中簌簌發抖,卻死命抱緊寒枝,不肯落下。

屋內無炭火,卻火熱的讓人沁出暖汗,嬌軟玉臂不時探出淨月紗,似乎是散熱。纖纖抓扯,仿若在捕捉簾外秋日的清冷,降一降火。

只是這份閑情片刻又被一只手抓了回去,簾後人聲驀地急促,似那片枝頭葉,抵不過秋風肆虐,終究被強扯着離開寒枝,任風卷挾,飄蕩在空中。

無處落腳,便只能緊緊依附那陣風,忍着顫栗,送上自己所有,期盼那風溫柔。

簾外燭火一夜未熄,照亮簾上人影交疊。

天光漸漸透過窗,一點點消去簾上燭火影映,鬧騰一夜的聲響也緩緩停歇。

次日無需上朝,文物官歸朝,皆有一旬假。

蘇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蹭了蹭懷中物,忽然察覺有些不對,驀地睜開眼,瞬間黑了臉。

自己抱的根本不是想象中那個人,而是一截暖衾。

怒氣上頭,她猛然直起身,卻又痛呼一聲軟下身子。

蘇安又羞又惱,眸中帶着明晃晃的委屈。好在身上清爽,應是淩一做了清理。于是蘇安難免想到對方是不是剛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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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一陣,她才起身穿衣。

直到外袍也披上,仍然沒見到元元,蘇安臉色越來越冷。

拉開房門,院裏站着兩人,身着玄衣金絲繡,紅色腰帶勾勒腰身。這身打扮蘇安熟悉得很,昨晚她親手撥開這層惱人的外袍。

“怎麽?淩一跑了還留兩人給我出氣?”

瞧着黑龍衛臉上殷勤的笑容,蘇安卻覺得分外礙眼。

“将軍,君令難為。”黑龍衛開口道,“辰時一刻,首領被急召離開,如今還在宮內。”

“什麽事?”

“啊?”

“我問你老皇帝喊元元過去什麽事!”

蘇安冷着一張臉,目光看得人心底發寒。

兩名黑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

“皇家秘事?”

看着黑龍衛忽然垂下頭悶聲不吭,蘇安便知自己猜對了。

“元元留你們兩人究竟是何事?”

“就是這事。”

蘇安?

剛要說話,院牆忽地又竄上一人,瞧裝備也是黑龍衛。剛巧對上蘇安望過去的眼神,讪讪一笑,飛快從院牆下來,落入院中。

“我這将軍府,你們當自家後花園逛呢?”

新來的是小七,聞言眼珠子靈活一轉,答道:“您和首領這樣的關系,我們豈不是都是自家人,将軍何必在意這麽多?”

瞧蘇安唇角微翹,他趕緊抓住機會又道,“主上交給首領一個任務,命令即刻出發……”說到這,他擡頭觑了一眼蘇安。

“這麽巧?”

蘇安冷笑。

餘下三人也不敢問巧什麽,還是小七先開的口,“首領說回頭見到将軍再請罪。”

“皇宮究竟出了什麽事?”

“大公主逃婚了。”小七并沒有向之前那般隐瞞,直接開口道。“波密迎親的隊伍已經出發,将在十一月抵達臨安,這邊完婚後,年後帶着大公主回波密。”

“這事不可外宣,所以出動了黑龍衛。”

“既不可外宣,怎麽又告訴了我?”

蘇安沒個好臉色,身上是久經戰場的煞氣。

“首領向主上請求武力協助,提了将軍。”

小七不着痕跡後退半步,“不過首領讓我來告知将軍,讓您休養兩日再出發。”

“我休養?”

蘇安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周圍幾人無端覺得背後發涼。

“将軍,我們先離開了。”

小七立馬拉着另外兩人,也不等蘇安應下,立馬溜出了将軍府。

人走後,蘇安的臉色卻沒緩和多少。

“再讓人在将軍府如入無人之境,你們也不必待了,回衛州去吧。”

話音剛落,四周傳來應和聲。

她甩手冷哼,直接回了屋繼續休息。晚間去了隔壁,回家蹭飯吃。

又和家人說了衛帝密派了任務,不日出城,惹得蘇母又是紅了眼,抓着蘇安的手不住叫着“福兒”,小聲罵着衛帝不幹人事,自己嬌嬌剛回臨安又被派出去。

晚上便留了蘇安,讓這幾日不必回隔壁的新府。

吃完飯,蘇母跟着蘇安去了雲合院,是蘇安原來居住的院子。

到了院內,蘇母揮退左右,拉着蘇安的手,未語淚先流。

“阿娘!”

蘇安手忙腳亂,立馬找出帕子遞過去。

“你還當我是你阿娘?”蘇母拭着淚,邊哭邊捶打,手上卻控制了力氣。

“說,那人是誰?”

自己的寶貝嬌嬌,剛回來兩日,不過是昨日去了新府住了一晚,今天便沒了清白。

想到那宅邸是衛帝賜予,她不免有些陰謀論,臉上神情兇狠,“是皇家人?”

蘇安也沒料到自家阿娘如此細查入微,聞言想了一下元元的身份,嗯,怎麽不算呢?

“是。”

見自己阿娘大有掀了天的氣勢,蘇安忙上前握住阿娘雙手安撫,“阿娘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你怎地不吃虧?該死的衛帝,先是揣測蘇家通敵,一直派人盯着咱家,外放都不敢。又找了人哄騙我的嬌嬌……”

“都怪阿娘這幾年沒在你身邊教導,婚前便被人哄了身子去。”蘇母悲從心來,望着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嬌嬌,淚水更加兇猛。

“還不如之前那個。”蘇母想起幾年前嬌嬌傳信給家裏要嫁給小太監,“好歹小太監不通人事,無法哄騙嬌嬌身子。”

蘇安心虛地低下頭,沒好意思說就是之前那個小太監。

年少時光憑一腔孤勇,如今回過頭來,才知需要考慮的事情衆多。比如此刻,她暫時沒打算把元元的存在完全透露,留待日後塵埃落定,她才會告知父母。

“阿娘放心,等我這趟回來我們便成婚,到時候先帶她給阿娘看一眼。”

蘇安連忙扯開話題,“阿娘,蘇家通敵的事怎麽說?上面盯了咱家有五六年,還沒有個說法?”

“就怕是欲加之罪!”

蘇母止了淚,惡狠狠說道。

“你兄長們明明能晉升更快,卻因為帝上猜忌,如今還在清水衙門混着差。”

“要不是我的嬌嬌陰差陽錯去了邊郡抗敵,蘇府二代沒一個正經官。如今你才是正三品的雜牌将軍,上邊盯的又緊了。”

蘇安心想,可能不是雜牌将軍的問題,恐怕衛帝懷疑歸龍族被自己收為己用了。

“阿娘放心,這事女兒來想辦法。”

“我的福兒,你能有什麽辦法?還是靠你爹。你呀,顧好自己就行,該玩玩,咱們蘇家也不怕那些牛鬼神蛇的亂加罪名。”

蘇母說這話是有底氣的,蘇禮華為武官之首,衛帝不會輕易動蘇家。

“我知道的,阿娘。您趕緊回去吧,我看見阿爹身邊的小山在院門探頭探腦好幾回了。”

蘇母……

“估計你阿爹找我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留意些,有事喚梅娘子她們。”

蘇安應是,将蘇母送出了院子。

又過了一日,蘇安便收拾行李準備去找淩一。原先想着過幾日再去找人算賬,只是方一日,便滿心都是淩一的模樣,迫切地想要見到她。

至于淩一的去向,蘇安回了隔壁府,果然又在府外老樹上揪出黑龍衛的人。

“首領此時應該到了永康郡,将軍要跟上去,帶上小八就行,沿途有黑龍衛專屬的印記。”

蘇安瞧了他一眼,“人呢?”

“小八是您府中灑掃庭院的花八娘。”

蘇安眯起眼,想起淩一一開始潛入蘇府,裝作廚子那件事,冷笑一聲,“真是屈了大才!”

眼前人沒有回話,把頭低地更往下。

“讓你們的鴿子給淩一傳句話,原地等着。”

“可是首領在追查——”

甫一擡頭,便見蘇安面無表情說道,“讓她再跑試試!”

回府點了十二部下,加上單拎出來的花八娘,一共十三人。

配備了兩輛不起眼的青色馬車,這次追風卻沒有随行,和它的主人一樣,追風陷入你追我趕的情愛,正追着淩雲馬場的一匹黑馬,整日蹭蹭要生小馬。

八月十九日,一行人在清晨的霧氣中出了城。

永康郡在衛州以南,與臨安之間隔了一城三郡,日夜兼程,不消兩日便能到。

一路上,蘇安和那群部下習慣了急行軍,花八娘卻被颠簸地上吐下瀉,差點沒了半條命。

她擅長聽見極細微的聲音,常常被衛帝安插到各家府邸,和其他黑龍衛不同,從未出過城,十分不習慣一路颠簸。

“你是怎麽進的黑龍衛?”

蘇安拽着缰繩,繞着花八娘轉了一圈,招呼部下,“給她留匹馬,我們先走。”

花八娘主要靠那雙耳朵立功,沒什麽武藝傍身,她可不想被丢下,“将軍,我是首領指給您的人,這樣不太好吧?”

蘇安:?

“怎麽,難不成元元會因為你,和我生氣不曾?呵!”

稍微一丢丢卡文,可惡!一定是冷空氣呼啦嘩啦,凍住糕糕驚人的才華(即便糕糕如此厚顏,大家一定還是愛糕糕的吧~~~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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