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高中番外

高中番外

周一。早六點半。蘇家別墅。

“李姐，我以後就不喝咖啡了，對小寶寶不好。給我也盛碗粥。”方婷玉嬌羞地往餐桌上一坐，手撫上自己的小腹。

昨晚上李阿姨就已經被Edi告知了這件事，他聲音公式化地讓她以後做孕期營養餐。李阿姨有些唏噓。

李阿姨看了看戴着一邊耳機、眼皮都沒擡的認真喝着粥的小姐，沉默着去端了碗粥放在方婷玉面前。

方婷玉瞟了瞟坐在對面毫無反應的蘇品清，本想再說些什麽，又在看到蘇正德看向自己的極度嚴肅的表情後，閉嘴不言了。

顧放坐在和方婷玉同一側的位置，如往常一般沉默。

蘇正德沒像平時一樣看報紙，而是坐在主位上攪動着咖啡。

餐桌上安靜了好一會，只有餐具碰撞的輕微聲。

蘇正德開口了。

“安安，Edi昨天和我彙報了家長會的情況，你在學校表現很好，這次又是年級前三。”

蘇品清慢條斯理地喝着粥，沒回應。

輕咳了一聲，蘇正德又說：“爸爸昨天給你買了一些衣服，都是剛出的新款，讓Edi放在二樓的大衣帽間了，你有空看看喜不喜歡。”

蘇品清放下勺子，碗裏還剩半碗粥。她起身離開了餐桌。

直到大門響起關上的聲音，蘇正德都還是有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方婷玉确實懷上了，他以為他會很期待，卻沒想到期待仍然抵不過內心的愧疚。

Advertisement

他向來疼愛這個女兒，平日裏工作太忙，他陪伴她的時間遠沒有關伊人多，但是就像那些商場的朋友說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奴，蘇品清要什麽他給什麽，把她當作公主來寵。

關伊人把他們的女兒教得很好，她漂亮、禮貌、多才多藝、落落大方，甚至冰雪聰明。

聰明到什麽都明白。

他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怕是會有一條永遠都愈合不了的傷口。

方婷玉表面上細致溫柔地喝着粥，實際上暗恨得咬牙。

她這麽努力終于有了蘇家的骨肉，原本以為是一張怎麽打都不會輸的好牌了，怎麽蘇正德好像更關心蘇品清這個丫頭的樣子？

昨天他陪着她去醫院檢查，雖然她提什麽要求他都滿足，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很心不在焉，連最後明确知道懷上的消息了，他都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這個男人英俊、優雅、有能力，什麽都好，可是方婷玉覺得她從頭至尾都看不懂他。

可不管他在想什麽，她都不能容許蘇品清踩在她的頭上。

顧放擡眸看着蘇品清離開餐桌，等到大門響起，站起身來拿了書包就往外走。

高一已經放假了，可是高三還要繼續上課。

他剛走出門，蘇品清正要坐進喬叔開的車子。瞥見他的身影，她猶豫了一會，直起身把門關上了。

“喬叔，不用送了，我先随便走走，一會坐公交去找同學。”蘇品清彎腰扒着車窗對着喬叔笑了笑。

喬叔不疑有他，依照命令辦事。

蘇品清并不回頭看顧放，徑直走出了別墅的花園。

最寒冷的時節已經到來，因為走得急，蘇品清忘記戴圍巾，冷風吹得她有些麻木。

等到轉了彎遠離了別墅，顧放快走幾步追了上來。

“怎麽沒戴圍巾？”他皺眉，就要脫下自己的外套。

他本來穿得就少，別說戴圍巾了，毛衣都很少穿，只在厚衛衣外面穿了件校服外套。

蘇品清并不阻止，只是看着他。等到他要将外套往她身上披的時候才開口：“不用。”

“薄是薄了點，但是也有點……”

“我說了不用。”

沒等顧放說完，蘇品清就打斷了他，随後轉身繼續走。

顧放拿着外套跟了過去。

沿着人煙稀少的人行道走了二十多分鐘，離公交車站已經将近千米了，蘇品清轉頭看着顧放。

“你不用上課？”

顧放額前的碎發被冷風吹起，露出整張精致冷然的臉。

他說道：“逃了也沒事。”

“逃課幹什麽？”

“陪你。”

蘇品清看他說完這兩個字後就沉默下來。

冷風中清隽的少年身形單薄卻高大，他的眼中有着她無法理解的堅定。

兩人之間的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

“用不着。”蘇品清繼續往前走。

顧放似乎真的要逃課，就跟在她的身後。

蘇品清知道這樣不是辦法，她沒坐喬叔的車其實也是希望能逼着自己做些什麽。

走到牡丹區不遠處的美食街口，蘇品清停了下來。那裏有幾家專門賣早點，此時已有不少人氣。

她側頭看了看斜後方的顧放，見他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後有些僵硬。

蘇品清目光垂下，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沒吃飽。”

顧放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馬上說：“我也是。那再去吃點吧？”

蘇品清嘆了口氣，往裏走去。

她選了一家賣湯包的店，兩人坐在最靠裏的角落裏。

蘇品清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

她雖然沒有擡頭，可她一直看着對面的少年那雙纖長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不停地往她面前擺放蒸籠和小碟。

顧放小心地把湯包和調料放在蘇品清方便的地方，才低頭開始吃東西。

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麽沉默了不知多久。

“你等會要去哪兒？”顧放斟酌着開口，為了遮掩自己的緊張，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面的女孩。

“随便逛逛。”

找同學其實是借口。她現在根本沒有什麽關系要好的同學。

隔了一會兒，顧放的聲音傳來：“要不要去看電影？”

蘇品清擡頭，顧放不自覺停下了動作。

所以他居然是真的要逃課陪她。

不知道出于怎樣的心态，蘇品清答應了。

原本以為會太早，沒想到吃完早飯正值早高峰，來到市中心時已經快要九點了。

這時候商場裏還沒有什麽人，兩人坐在底層室內的休息桌，相顧無言。

蘇品清是不想說話，顧放是不知道說什麽。

昨天蘇品清的一句話讓他輾轉反側，無數次回想确認她說話的語氣，揣測她是不是開玩笑的。

她說完就回了房間，一直沒再出來過，他也不敢去敲門。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他還是覺得恍惚。

可他不懂該如何再親近她一些，也不懂情侶的相處模式。

他的第一次心動和慌亂都給了她，但是等到機會真的來臨，他發現他根本沒做好準備。

因為從來不敢奢望。

他是個從來不願認輸的人，從小到大，不論什麽事都要做得最好。一直以來的習慣讓他有着固有的驕矜自傲，不求人，不近人。

所以當他為了接近蘇品清而做出故意偶遇她這種事時，他不是沒有過掙紮。

可是掙紮還是抵不過渴望。他想，總歸要主動做些什麽，不然就一點機會都沒有的。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在碰壁，蘇品清的冷漠讓他懊惱。

懊惱歸懊惱，他還是不想放棄。

他都已經打算好了，不管她究竟怎麽看待自己，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改觀，他要讓她知道他有多好，誰都沒有他好。

林商沒有，唐良玉也沒有。

顧放看着一直挂着耳機坐在對面的蘇品清，輕聲說了一句“等我一下”，然後就跑開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有了電影票和小零食。

兩人十點多進場，看的是最近熱映的外國科幻大片。

影片偶有笑點，兩人卻都不知道劇情是什麽。

蘇品清全程盯着屏幕，一句話都沒說。

顧放間隙偶爾轉頭看她，等到電影散場，手終究是沒有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