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第 62 章
淩晨一點多的單人病房,蘇品清睜開了眼睛。
她的頭還很痛,幾乎像是拿着錘子不停往太陽穴上砸。
艱難地掀起眼皮後,她适應了好一會兒,才适應了房中的黑暗。
窗簾緊閉,醫院特殊的消毒藥水的味道鑽入她的鼻孔,竟有些反胃。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勉強壓下嘔吐的欲望。
“你醒了?”
又輕又沙啞的聲音,蘇品清向轉頭看去。
有個人正俯在床頭,低頭看她,眼睛在黑暗中有些亮,目光專注地落在她的身上。
“薛燃?”
視線有些模糊,蘇品清有些微的不确定,但她喊完的下一秒,那人就更湊近一些,聲音帶了些壓抑的哭腔。
“嗯,我在。你感覺怎麽樣?”
他的手擱在她的手旁邊,蠢蠢欲動的樣子,卻沒有握上來。
“還好。”
她說自己還好,可薛燃從她虛弱的聲音裏卻得不到半點安慰,他不說話了。
“薛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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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蘇品清突然叫他。
“嗯,怎麽了?”薛燃坐直一些,“不舒服?我叫醫生?”
蘇品清閉上眼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很渴,給我倒杯水。”
薛燃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起身去拿熱水壺。
等到摻成了溫度适中的溫水,他端着杯子回到病床前,可蘇品清已經又睡了過去。
“蘇安安?”
他輕聲叫她一聲,她稍稍動了一動,但呼吸均勻,沒有醒來的意思,并非閉目養神。
薛燃極輕地放下杯子,在床頭又坐了下來。
他在這裏已經坐了八個多小時,蘇茂說他會叫人輪流看着,他也無動于衷。
蘇品清睡着的時候比她平時溫柔許多,沒了那股不服輸的勁,也不會說出讓人難受的話,反而顯得脆弱。
脆弱得像握不住的流沙。
她在睡夢中總是皺眉,大概是夢到了什麽叫她害怕的事,又或許是疼得難受。
薛燃盯着她,眼皮也逐漸開始打架,最後實在撐不住,趴在床頭也睡着了。
第二天薛燃是被戳醒的,胳膊上輕輕的幾下。
他摸着脖子撐了起來,還沒再問蘇品清覺得身體怎麽樣,就看見靠坐在床頭的她正盯着自己,眼神示意他往左看去。
薛燃的大腦還沒完全開機,機械地随着她的指引看向了左邊的方向。
蘇茂正坐在床尾正對的沙發上,緊緊盯着他。
薛燃怔愣幾秒,後一激靈,立馬站起身,椅子被他的動作帶倒,在安靜的病房砸出突兀的響聲。
蘇茂被這動靜鬧得眉頭一跳,司機李叔走過去替有些無措的薛燃将椅子扶起,薛燃連忙也一起扶着。
蘇品清的嘴角有些淺淡的笑意,很快低頭掩飾過去。
薛燃在這個間隙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試圖更加清醒一些,但相比于清醒,他的懊惱來得更快。
“小薛,謝謝你對安安的照顧。”蘇茂先開了口,打破有些詭異的沉默。
蘇茂的聲音很是慈愛親切,薛燃的緊張瞬時減少了許多,他瞥蘇品清一眼,回道:“應該的。安安沒事就好。”
他對蘇品清的稱呼讓蘇茂眯了眯眼。
蘇品清輕咳一聲,說道:“薛燃,我想吃繁華大道的那家灌湯包了,你能幫我買一份嗎?”
薛燃看向她,片刻後點點頭。
他離開病房,将門小心地帶上,讓爺孫倆能夠好好談話。
繁華大道離這裏有兩條街的距離,不算特別近,薛燃知道蘇品清不是真的想吃,便選擇了步行前往。
他昨天來到醫院後幾乎寸步不離,連換洗的衣服都是薛文山叫人給他送來的,活像是将蘇品清當作了自己的所有物,蘇茂勸他離開的話都被當作耳旁風。
現在想想,說不定蘇安安的爺爺會覺得他很有毛病。
他又懊惱地捂住了腦門。
即便再控制腳程,薛燃着急的心也讓他在半個多小時後回到了醫院。
拎着遠超過蘇品清食量的早餐,電梯門一打開,薛燃就正巧看見Edi正朝病房方向而去。
“邵特助。”
他叫住Edi,Edi回頭見是薛燃,很是官方地禮貌打了個招呼。
“你是要去找蘇安安?”
“嗯。”Edi點頭,“對了,小薛總昨天守在小姐身邊,小姐現在已經醒了嗎?”
“醒了,但她剛醒,不宜勞累,”薛燃意有所指,“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你稍晚些再跟她說吧。”
Edi微笑:“我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因為工作找小姐呢。”
薛燃挑眉:“那是什麽事?”
不是工作,那就只能是私事了。
Edi并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斟酌是否能和薛燃說。
薛燃只能說道:“我走之前蘇董正在病房,他倆應該有事聊,不過你可以去看看,或者等一會兒。”
“這樣啊。”Edi略有些猶豫,卻還是說道,“那我等等吧。其實我确實不該在這個時候過去打擾小姐休息,但昨天的慶典需要善後,我不能在這裏久留。”
薛燃點點頭,很有分寸的沒有多問。
Edi沉默一會兒,最後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突然想起什麽:“其實這件事小薛總也應該知道,就是張敬國已經抓到了。”
薛燃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冷了下來。
昨天一切都混亂而匆忙,他沒有精力去關心張敬國的情況,而蘇茂讓人調了老宅的監控,并且詢問了所有老宅安排的警員與保安,從他們的陳述裏已經确認傷害蘇品清的罪魁禍首的确就是逃跑的張敬國,剩下的事便都是Edi在處理。
薛燃很快問道:“送進去了?”
“嗯,送進去了。”
“好。接下來就慢慢算賬吧。”薛燃挑起嘴角,如果張敬國以為這就是結束,那麽他也太天真了,“如果是這件事,我會跟蘇安安說的,你要是着急就先去忙吧。”
本以為Edi已經交待完,卻沒想到他依然站着不動,薛燃問:“還有其他事?”
Edi又看了一眼手表:“的确還有一件事。顧放少爺為了抓住張敬國受了重傷,昨天搶救了一晚上,淩晨已經脫離危險,不過還沒醒來。”
見薛燃愣住,Edi反應過來:“差點忘了,小薛總可能不認識顧少爺。”
薛燃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他……他在這裏嗎?”
Edi給出肯定的回答:“在六樓的重症監護室。原本想聯系方夫人……也就是他母親來照顧他,但目前聯系不上,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暫時無法找到其他關系親近的聯系人。”
“所以,”薛燃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你打算告訴蘇安安?”
Edi覺得這個問法略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是的,畢竟顧放少爺是在制服張敬國的過程中受傷的。”
薛燃聞言沉默下來,Edi朝走廊那邊看一眼,有些抱歉地說道:“我去小姐病房看看情況吧,先失陪。”
還沒邁出腳步,Edi突然感到手臂上傳來一道不小的力度,他低頭看向胳膊上的手,而後又擡眼看向薛燃。
薛燃笑了笑:“我走之前看蘇董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談。”
Edi想了想,自言自語:“這樣。”
“我會轉達給她的。”薛燃安撫Edi,“你去忙吧。”
Edi又看一眼手表,最後也只得點點頭:“那拜托小薛總了。”
薛燃的表情在Edi乘坐的電梯開始運行後,變得莫測。他垂下眼,不知想了些什麽,再擡眼後便已經神色如常。
還未走到病房門口,門便從裏面打開了,蘇茂走出來,和薛燃打了個照面。
他露出笑容:“小薛回來了。”
薛燃應聲,恭敬地走上前:“蘇董聊完了?要不要多坐會兒,我買了好幾人份的早餐。”
蘇茂擺擺手:“我就不用了。安安剛醒,我讓人做了些清淡的,一會兒也會送來,你別由着她吃那什麽灌湯包。”
薛燃只得應下,随後想起Edi說的話:“蘇董,張敬國已經送進警局了。”
蘇茂沉默良久,最後只是點了點頭,但看他的神色,薛燃能明顯感到平靜之下的怒意。
進了病房,蘇品清正偏頭看着窗外,她臉色仍舊不是很好,整個人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灌湯包來咯。”
薛燃刻意提高音量,将東西放在了桌上:“但這個還是有點油膩了,我其實還買了白粥,不過你爺爺說一會兒會讓人送清淡的過來,你想吃哪個?”
蘇品清只瞥了一眼:“都可以。”
薛燃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麽,但看蘇品清的樣子還是有些嚴肅,便猜測跟她落水和受傷的事情有關。
監控裏不止有張敬國,還有那個叫着蘇品清姐姐的孩子。
薛文山很敏銳,不知從哪裏打探來的消息,将蘇品清的家庭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父親再娶和再生的事情,昨天給他發來了一份資料,其餘的話一概沒說。
想到這裏,薛燃的手捏緊,卻盡量将盛粥的手穩住:“那就先喝點粥,墊墊肚子。”
蘇品清的右手臂被刀劃傷,不算很重,但也不輕,擡手并不方便。
于是薛燃端了碗坐在她身邊,很理所當然的:“我喂你,可以嗎?大小姐。”
蘇品清也沒有力氣,就不太矯情,配合地張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泳池髒水的原因,她心理作用下總覺得肚子不太舒服,這會兒喝了幾口粥就難受得不行。
她擡手格開薛燃的手,皺眉撇過頭去。
薛燃知道她難受,心情也不好,為了哄她便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張敬國已經抓到了。”
蘇品清果然轉過頭來:“這麽快?”
“嗯。”薛燃盡量輕描淡寫,“已經送到警局了。”
的确是個好消息,但這在蘇品清這裏也不算是結局。她想到支使着張敬國的人,還有幫他的蘇展,很清楚這與沈媚甚至方婷玉都脫不開關系。
剛才與蘇茂已經談了這件事,蘇茂讓她不用擔心,等到她出院,所有不幹淨的東西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眼前。
沒聽到蘇品清細問,薛燃暗中松了口氣,他攪了攪冒着熱氣的粥,又往她嘴邊送去:“現在胃口有沒有好一點?再吃一口。”
蘇品清低頭喝下,待吞下後擡眼看他:“謝謝你。”
薛燃的手稍頓,随後故意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回道:“蘇安安,你可又欠我一次。”
***
住院的第三天,薛燃帶着一把剛從花店買來的新鮮花束進了病房。
蘇茂給蘇品清擋了大部分的探望和采訪,因此她正在百無聊賴地用一只手艱難地刷着平板。
蘇品清見薛燃捧着花進來,有些忍俊不禁:“什麽花?”
“野百合。怎麽樣,好看嗎?”他将花從包裝裏一根根拿出來,上面還沾着晶瑩的水珠,随後他将它們原樣插進了蘇品清床頭的花瓶。
蘇品清盯着花看了會兒:“好看是好看,不過你還真是多此一舉,我又不會住很久,估計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又怎麽樣,能讓你心情好點不就值得了?”薛燃不以為意地又理了理瓶中的花。
蘇品清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實話說,她現在有點不知道自己對薛燃該是個什麽态度。
薛燃和林商不同,不是斷了念想還能做朋友的人。
“我問了醫生,你胳膊上的傷回去養沒有問題。”薛燃在床邊坐下,“知道你也覺得醫院悶得慌,幸好傷得不重,不用躺很久。不過這幾天也還是要好好配合醫生,回去之後也要謹遵醫囑。”
聽說真的可以出院,蘇品清難得真心笑出來:“我當然知道,我一直很配合的。”
“哦,是嗎。”薛燃作出回憶的樣子,“是誰昨天趁我不注意偷偷把藥給倒了?”
蘇品清頓時有點尴尬:“特殊情況。我真的沒喝過那麽苦的藥,而且我不覺得它會有什麽神奇的效果。”
薛燃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嗯~所以這就是蘇小姐的配合咯。”
蘇品清還待反駁他什麽,敲門聲就打斷了兩人,他們看過去。
站在門口的Edi擺出很标準的笑容:“要不我一會兒再來?”
蘇品清沒注意到薛燃突然變得僵硬的身體,偏頭對Edi說:“進來吧。你總算來看我了。”
Edi将手中的蛋糕放在茶幾上:“慶典那邊的善後工作已經處理完畢,記者沒有随意報道,消息基本封鎖住了。”
蘇品清點點頭:“你做事向來讓人放心。”
她注意到蛋糕,笑着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家?”
Edi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和平日一樣的恭敬:“聽夫人提過。”
蘇品清心想果然如此,除了媽媽也沒人再記得她的這個愛好了。
她現在再去想到關伊人,已經不再像從前會無法自抑地心痛,反而是能平靜地回憶起一些細節。
“小姐,”Edi再次出聲,“我今天過來是因為在公司碰到蘇董,他說剛和醫院交涉過,你大概明天就能出院,他希望你能先回老宅養病,家中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過還得看你的意見。”
蘇品清思索片刻,最後回道:“那就回去吧。”
一旁的薛燃此時看了眼她,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但仍是沒有開口。
Edi将目光在薛燃和蘇品清之間逡巡一輪,最後停在薛燃身上,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品清注意到Edi的表情,開玩笑道:“怎麽了,我要出院你還不高興嗎?”
“不,我當然高興。”Edi否認,随後很是官方地提及另一件事,“那顧放少爺那邊我會另想辦法照應的。”
他的話讓蘇品清不太明白,她嘴角的淺笑還沒來得及落下:“……什麽?”
Edi不确定蘇品清所指,想了想:“顧放少爺目前還未蘇醒,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人來照顧他的。”
熟悉的名字兩次傳進蘇品清的耳朵,她竟然覺得自己像在做閱讀理解題:“顧放怎麽了?”
這下輪到Edi有些怔愣,他下意識看向坐在蘇品清床頭,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薛燃。
他很快想通了些什麽,但也正因為想明白了,他沒辦法再進一步解釋。
蘇品清的笑已經徹底消失:“Edi。”
Edi聽見蘇品清叫他,他張張口,卻又閉上了。
“我來說吧。”
兩人看向突然說話的薛燃,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空洞。
“顧放受了重傷。”他沒去看蘇品清,“是為了抓張敬國。”
蘇品清很久無法做出反應,完全無法理解從薛燃嘴裏說出來的話:“你在說什麽?他怎麽會……”
此時薛燃已經沒辦法繼續說下去,Edi接了他的話:“小姐出事那天,顧放少爺剛好在老宅門口看見張敬國逃跑,追上張敬國跟他搏鬥過程中,被他拿短刀刺傷腹部,經過一晚上的搶救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正在重症監護室接受觀察,目前還沒醒過來。”
蘇品清覺得荒唐:“為什麽不告訴我?”
Edi垂下眼。
蘇品清想到什麽,轉頭看向薛燃。
他避開她的目光,卻是回道:“Edi讓我轉達,是我沒說。”
病房中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蘇品清掀開被子起身:“Edi,告訴我他在哪?”
兩人的腳步很快遠去,病房裏只留下了薛燃一個人。
他此時終于擡起了眼,看向窗外灰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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