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明珠中學

明珠中學

明珠中學，是海寧市最頂級的私立學校，學校有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高中還有國際部，能來這裏上學的，都是非富即貴。楊潇站在明珠中學門口，望着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大門，每天都是媽媽送他到校門口，和他揮揮手說再見，下午放學時又是媽媽準時出現在校門口，迎接他回家，每天都是如此，爸爸每天忙工作，每次他要求爸爸接他放學，爸爸都是說工地上事多，正在工地，走不開，要麽就是在開會。

他多麽希望爸爸也能接他回家，直到那次他出事，爸爸趕了過來。以後接送他上下學的，不僅有媽媽，還有兩個保镖。

楊潇走進了校園，每一個角落都走了一遍，希望能在這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先去了幼兒園，幼兒園早沒了當初的鮮活靓麗，斑駁的外牆，默默無言的樹木……

他并不喜歡明珠中學，學校裏一板一眼，規規矩矩，讓他沒有朝氣。他喜歡村裏的生活，可是爸爸媽媽要把他接來城裏上學，說奶奶照顧兩字孩子上學，照顧不過來，還要做農活，太勞累。

他喜歡村裏那條小河，一到夏天，就和小叔叔在河裏摸魚捉蝦，小叔叔是奶奶的小兒子，他和小叔叔真是臭味相投，相見恨晚。

爺爺在生下老二後上山砍柴，掉下了懸崖，找打他時，早已沒有了氣息，當時大兒子（楊潇爸爸）在城裏打拼，事業正艱難，奶奶生性好強，給老伴送走後一個人默默地撫養老二，從不叫苦，楊潇叫多次叫她去城裏住，她都不願意，說習慣了農村的生活，舍不得家裏養的幾只雞和一頭牛，就這樣到楊潇出生了，由于爸爸忙于事業，沒時間陪他，他沉默寡言，媽媽一度以為他智力有問題，有一天媽媽在家做飯的功夫，他悄悄把房門打開，自己走了出去，後來全家人找了整整一天，才在公園的一個角落找到他，找到他時，手裏捏着一只竹蜻蜓。奶奶就說你們這麽忙，那就送回鄉下來吧，反正一個娃是帶，兩個娃也是帶，就是多雙筷子。

這樣楊潇被送回了鄉下，仿佛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他和小叔叔年齡相仿，又都是連雞狗都嫌棄的年齡，兩娃闖了不少禍，偷吃了東村李奶奶家剛長出來的一個西紅柿，抓了西村徐爺爺家下蛋的母雞，就為了看母雞是如何下蛋的，看到誰家窗外挂着香腸，也要扯上一根，挖個坑燒起火來烤着吃……就這樣兩娃在村裏漸漸有的名氣，大家一看到他倆到來，心照不宣地立馬關門。

為這事奶奶沒少在村裏賠不是，大家也都理解奶奶，看她一個人沒有丈夫，家裏也沒有積蓄，還撫養兩娃，日子過的很是艱難，因此并不和奶奶計較。

兩娃上樹掏鳥，下河摸魚是常事，奶奶在後面一邊叮囑不要玩水，一個眨眼兩人就不見了。

楊潇最喜歡的是那條河，他似乎是天才，一學就會，小叔叔帶他游了一次，他立馬掌握了精髓，狗刨、蛙游、捏着鼻子在水下一口氣游出十幾米，都不在話下。夏天到了，聽着窗外樹上知了的叫聲，兩人心裏癢癢，互相使了個眼色，快速吃完飯，說是要在家認真看書叫奶奶放心的出去做事，奶奶囑咐了幾句出門了，兩人就一溜煙跑到了河邊，河水沒過膝蓋，嘩嘩地流向不知名的遠方，柔軟的水草在河底朝兩人招手，兩人脫下短袖丢下鞋子，撲通一聲就跳到河裏，兩人在水裏就像兩條滑溜的魚，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樹木，兩人水性極好，比賽誰最先游到五十米外的那棵歪脖子樹。

兩人游泳沒分出勝負，決定比賽掏鳥蛋，誰的鳥蛋多誰贏。李嬸路過河邊，發現了兩娃的短袖和鞋子，卻沒看到人，心裏一慌，連爬帶跑地去找奶奶，等奶奶趕到時，卻連衣服和鞋子都沒看到。跑回家，看到兩人裝模作樣地在看書，奶奶走上去，拉着孫子的手臂仔細看了看，一把抓起笤帚朝兩人打去。

兩人在游泳上技術有多高，在學習上成績就有多差，每次拿着考幾分的試卷回家，兩人大氣不敢出，都低着頭，安靜地吃完飯，默默地搶着洗碗，做家務，奶奶嘆口氣，只得作罷。

媽媽看着兒子實在考的差，心想這以後怎麽繼承家産，爸爸事業上有一定起色了，積累了一些財富，聽說明珠中學是最好的學校，于是不惜花大價錢給兒子争取到一個名額。

就這樣楊潇小學沒畢業就被接回了城裏，送去了明珠中學。分手的那天，兩娃都很傷心，楊潇哭着不肯走，小叔叔躲在房裏不出來，媽媽建議讓奶奶去城裏一起住，讓兩孩子一起上學，最終還是沒拗過奶奶，只得帶走了楊潇。

明珠中學是私立學校，不能穿拖鞋進校園，不能在校園裏吃零食，不能在校園離随意亂逛，除了自己的教學樓和食堂，不能攀爬校園裏的樹木，不能掏鳥窩……這一切讓野慣了的楊潇極度不适應。剛開始還逃課，被媽媽用衣架按在床上死打了一次後，他就像了一匹上了龍頭的馬，慢慢走上學習的正規，成績竟然提升的很快，不幾次就考滿分了，這讓爸媽覺得明珠中學沒選錯，錢沒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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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潇在學校轉了一圈，走進教務處，找到裏面一個辦公的老師，詢問學生裏面有沒有一個叫南薇的，老師問是哪一屆的，楊潇愣住了，想了會，說她是幼兒園的，大概是哪年。老師很快找出了名單，“她只上了兩年幼兒園，就走了。”

這和楊潇預想的差不多。

“她後來去哪了嗎？”

“這個沒記錄，等等，我想起來了，當年那件事就發生在校門口，在我們海寧市人盡皆知，鬧的滿城風雨，她同時失去父母，成為孤兒，她那麽小，她有什麽錯。唉，可憐了這孩子。警察後來把她帶走了，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學校。”

“你可以去派出所查一下，過了這麽多年，不知道當年帶走她的民警還在不在。

楊潇謝過老師，來到當地派出所，詢問下來得知當年的民警早已退休，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民警家，老民警正在帶孫子，看到楊潇的到來，似乎并不吃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了他。

“她那麽小，就沒有了父母，只能去福利院，還是我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