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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動物園裏的動物真的能吃飽嗎?

這句話出現的下一秒,動物園裏的廣播聲突然“刺啦”一聲,裏面傳來一個聲音。

那是一個稚嫩的女聲,說話的方式很別扭,語序也很奇怪,每句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的,就像是不會中文的外國人在念一篇機器翻譯的文章。

“親愛的人類、異民朋友好,G市動物園對你們的到來十分歡迎。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動物園的一部分了。我們在動物園有自己的規矩:

第一,每天中午12點和下午6點飼養員會分發食物,更可愛的人類、異民可能會給額外的食物哦。

第二,動物園的開放時間是每天上午9:00到下午5:00。

請認真、積極地對待你的工作,不要待在裏面的小屋裏,對待進入到園內的觀衆朋友友善一些,将自己的技能展示給它們。

偷偷告訴你,如果有很厲害的技能,會引起觀衆的滿意,說不定就有觀衆購買食物當作給你的獎勵,要知道園區內的食物可是很貴的,只有表現得非常優秀的人類、異民才有這個機會。

第三,園區對外宣稱會每日都打掃你們的“家”,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做,會給我們增加很大的工作量。

所以為了我們動物園的好名聲,為了大家,每個人類、異民都要保持自己的區域幹淨,并且保護好自己的領域,如果沒有,被欺負的“小動物”只能自己為後果負責哦。

第四,每天的下午三點,是園區的表演時間,大家一定要練習好自己的表演,表現好,才有食物,表現不好,就要餓肚子。

第五,每天五點後,園區的工作人員就要下班了,雖然沒有工作人員看管你們,但你們也要相互和諧!

別忘了,我們是溫馨的大家庭,要一起為我們動物園的名聲努力,用最精彩的表演,吸引最多的觀衆!”

那聲音一頓,輕輕笑出一聲,聲音裏帶着一股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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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園裏的動物真的能吃飽嗎?

人類、異民,你們猜猜看?”

林子白皺眉,心道這段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別扭?

不待他細想,眼前場景一暗,副本開啓了傳送。

林子白已經習慣了這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他絲毫不慌張,環抱着手臂,靜靜地等待着。

黑暗裏,他先是感到有些反胃,思索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這是饑餓的感覺,要知道進入游戲中後他的字典裏就再沒有“餓”這個字眼了,驟然恢複了這項感受,他奇怪的同時還有些新奇。

而接踵而來的,就是由饑餓引起的酸軟發力。

這種感覺就像雙手雙腳都被綁了沙包,任何一個動作都需要花費比平常多十分的力氣,就連眼皮都比往常沉上幾分。

林子白不自覺地将環抱住地手放了下來。

好半晌,他的視線才緩緩地恢複過來,面前的場景逐漸地出現在眼前。

他先是确保了其他三人是否還在,看到人員齊全後他的心稍稍放下,打量起四周來。

林子白算是知道剛才那些規則奇怪在哪裏了。

他看着面前的玻璃罩和假的不能再假的塑料假山,心中吐槽道:敢情咱變成了動物園裏被觀賞的動物了?

他吐槽歸吐槽,但适應能力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很快就接收了自己變成“觀賞動物”這個事實,甚至大手一揮,指着身後的假山假水,對着簡墨道:“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愛妃可喜歡?”

簡墨看着他,眼神有點無奈。

“喜歡喜歡,他可喜歡死了,”一旁的姚蕊不禁吐槽道,“你倆能不能別總在副本裏談情說愛啊?忙點正事ok嗎?”

林子白顯然只聽進去了前半句,雙目一彎笑得十分得意。

姚蕊翻了個白眼,沒再管他,轉身打量起四周環境起來。

林子白将不正經收起來,透過玻璃看向外面。

這是一個圓形的屋子,玻璃罩隔出環狀的空間,圓環被不均勻地分成十三個個房間,每個房間根據房間的大小“住”着兩到六個人不等,變相地分成了幾個隊伍。

房間裏的人都是副本的玩家,正各懷心思地互相打量着。

這是林子白遇到的第一個大型副本。

目前看來,玩家的身份是動物園裏的“動物”,目标是吸引更多觀衆來觀看,表現不佳沒有食物,沒有保護好自己的領域要被懲罰,懲罰也是挨一頓餓。

所以副本才給他們強加了一層饑餓感?

林子白感受了一下胃裏傳來的饑餓感,現在這種感覺還沒有那麽強烈,可以忍受,但如果這種感覺到後期會越加強烈的話,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的理智壓得過本能。

那麽會發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可副本的中心是什麽?是人...還是這裏的動物們?玩家需要完成什麽?不會真的是所謂的“好好表演,吸引觀衆”吧?

林子白覺得不太可能,他現在知道的信息太少,只能先靜觀其變。

他收回神,注意到對面一個相對較小的房間裏,有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正癱坐在地上,懷裏抱着一個不明物體,眼神呆滞,相對于其他房間的人,他顯得十分...掉線。

大門以外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那人才動了動身子,摸摸索索地将懷裏的東西放下,緩緩地站起來。

原來這個人雙目失明了。

林子白心中一驚,待那人站直了身,他才得以看清剛剛被放心的東西是什麽。

——那男人懷裏抱着的,竟然是一副殘骸。

林子白心中冒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他沒有再細想下去,而是将目光挪了開去。

然而這種情況不止有一個。

就在旁邊一個五人的房間裏,就有兩個人瘸着腿、一個人雙手腐爛,另外兩個暫時看不出端倪。

再仔細一看,除了這兩個房間的人有傷,另外還有六個房間內的玩家身上也有,只不過相對較輕,又或者說,有人用死亡換來了他們相對較輕的傷勢。

這些人應該是已經在副本裏呆過一段時間的了。

大門被推開,那八個房間的人先反應過來,即便有人身上帶傷,行動不太方便,但是他們仍舊陸陸續續地站了起來,注視着門外走進來的一...只棕熊。

棕熊戴着黃藍相間的鴨舌帽,穿着配套的短袖,濃密的毛發從衣服縫隙中岔出來,顯得十分滑稽。

但在場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個場景好笑,因為不管是新加入副本的玩家,還是已經在副本待過一段的玩家,大家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在這裏,人類和動物的身份進行了調換。

他們變成了那個被關在牢籠裏,供人觀賞的“動物”,并且,副本還會對他們作出相應的壓制,讓他們更符合“難以反抗的動物”形象。

在這裏,他們會經歷長久的饑餓,被裸露地觀賞,甚至還會為了生存相互厮殺、蠶食同類。

變成最原始的“動物”。

那只棕熊慢吞吞地走了進來,先是掃了對面那八個房間的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轉而向這邊走了進來。

“你們就是新來的?”它并沒有要等其他人回答的意思,眼神一掃,繼續道,“倒是有幾個還行的。”

它走到林子白所在的玻璃罩前,笑出聲:“喲,這一個房間裏就有三個異民,哼哼,異民性子烈,可得好好餓幾天。”

這話說得太難聽,活像是将他們一行人當作商品來看一樣,引得幾個人皺了皺眉,連簡墨都側目看了過去。

“哎喲,”棕熊像是全然看不懂他們的臉色一般,自說自話地道,“怎麽還有條蛇和異民待在一起,異民的攻擊力可是很強的,多危險!”

說着,它氣呼呼地預備往玻璃屋的進口去,想要把巧克力從它眼中危險的異民手裏救出來。它吭哧吭哧地走到一半,腳步猛地頓下來,嘴裏嘀咕了幾句話,便又轉身走了回去。

看來副本默認将外來的動物與他們劃為一體。

它什麽也沒說,就像是忘記了剛剛的事情,走向對面的玻璃屋,嘴裏大聲宣布:“讓我來看看,你們今天準備了什麽表演。”

話語落,對面玻璃屋的玩家聽話地站隊整齊,面無表情地開始了他們的表演——唱歌舞蹈都有,甚至還有騎單輪車和跳火圈的。

他們就像是已經被折磨得麻木了一般,失去了羞恥之心,滑稽地在一只棕熊面前表演,接收棕熊的批評或者贊揚,像沒有靈魂的商品,和被削去犬牙的獅子。

棕熊滿意地看着他們聽話的模樣,最後走到了新玩家這邊。

前面一個房間的玩家礙于副本的壓力,在不确定副本具體玩法的情況下,也選擇了服從棕熊的要求,對它展示自己隊伍的演出,面帶羞恥地選擇了唱歌,僅剩的倔強可能就是唱了一首《強軍戰歌》。

輪到林子白隊伍時,棕熊的臉色沉了下來,毛茸茸的大臉肉眼可見地黑了幾度。它似乎對這個四人一蛇,還幾乎都是異民的房間很不放心,對着站在最前面的林子白訓斥道:“知道你們異民脾性大,但給我聽話點!不然有你們叫餓的時候!”

林子白一愣,心說它這是罵對人了,自己可是四個人裏臉皮最厚的,再難聽的話他也能左耳進右耳出。

“好嘞,您就放心吧熊大哥。”他說着,還模仿起猩猩,錘了錘自己的胸脯。

棕熊:...臉皮好厚的異民。

“別給本熊亂扯!”它似乎感受到了林子白的不正經,“你們屋誰來表演?!”

林子白看了看其他三人一臉“敢讓我上,我刀了所有人”的表情,舉起手:“我啊,肯定是我。”

說着,他也不管棕熊答不答應,吊着嗓子來了一段《荷塘月色》,唱得滿屋子的人一臉菜色。

林子白聲情并茂地演唱完畢,還分別朝東南西北各鞠了躬,眼神真摯地問:“熊大哥,俺唱滴咋樣?”

“噗呲——”

隔壁屋內,傳來一個人的笑聲。

林子白聞聲側過頭,一雙眼睛驀地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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