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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反對！”

衆人尋聲望去，一個男青年站了起來。

“你是何人？你和被告是什麽關系？”審判長問。

“我是一家偵探社的偵探程不遇，我發現這樁殺人案有很多疑點，沈曼卿小姐委托我調查她的案子，經過調查，證實沈曼卿小姐是冤枉的。”

“沈曼卿小姐，這位程先生說得可是事實？”審判長問。

“是的。”

回答肯定。

“你的律師說你承認殺人，現在又否認，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審判長道。

沈家祥低聲提醒，“小妹，事關你的生死，這姓程的想出名想瘋了，你別信他騙你的。”

沈曼卿沒理會兄長，“金律師也說了我已經失憶，是他們告訴我所謂的真相。”

審判長問：“這麽說你不同意你的辯護律師的辯護，不承認殺人罪名。”

沈曼卿朝榮毓看過去，榮毓微微點頭，鼓勵的目光。

“我不承認殺人罪名。”

不知為何只要看見榮醫生，沈曼卿便不再害怕。

“程不遇先生，既然沈曼卿小姐委托你，把你調查的結果公布出來。”

法庭上所有人都看向程不遇，這個上海灘不出名的偵探社，無名之輩的偵探。

程不遇首先肯定地道：“從時間點上，沈曼卿小姐的殺人罪名不成立。”

然後把他對整個案件的分析做了陳述，“我問過周圍的店鋪，巡捕和劫匪發生槍戰時間是剛過兩點，大約半個小時結束，我們去電話局查了，當日兩點三十二分從204房間打出的電話，是打給張氏面館的，就是說發生命案是兩點半以後，旅館外已經結束槍戰，大家記住這個時間點，兩點半以後204房間一位男性打給面館訂餐電話，如果按照正常推斷，兩點半死者還活着。”

審判長和陪審團成員聚精會神地聽着，程不遇繼續說：“好了，就是說如果沈曼卿小姐是兇手，兩點半以後，訂餐後開槍殺死死者，那麽問題來了，我試過旅館的客房不隔音，吵架的聲音隔壁客房都能聽見，街上槍聲停了，旅館裏傳來突兀的槍聲，沒人聽見？巡捕詳細問過住宿的客人，都不知道204房間發生命案，換句話說，沒聽見204客房裏的槍聲，這就很奇怪，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令他們集體失聰了？”

停頓一下，程不遇掃視法庭上衆人，“那是因為殺人的那一槍被外面的槍聲掩蓋了，從這一點可以說明，吳蓨生被殺是在兩點半之前，這樣解釋才合理，也就是說那通訂餐的電話不是吳蓨生打的，是兇手打的，那時吳蓨生已經死了。”

法庭內一片肅靜，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審判長道；“你說的時間線上僅僅是推斷，請問還有別的證據證明你的推斷嗎？”

程不遇看向榮毓，“下面榮醫生可以提供證據，證明我的推斷。”

榮毓今日穿得很莊重，深藍色西服，白色襯衣，系深色領帶，戴一副薄片無框眼鏡更顯精致考究，澄淨的眸淡如水，語速不疾不徐，“案發後，我替被告人沈曼卿小姐做過檢查，沈曼卿小姐的失憶，系有人在背後攻擊所致，我勘察了殺人現場，發現房間地毯上有少量煙灰，把煙灰缸拿去法醫鑒定，煙灰缸上的指紋，除了死者吳蓨生的指紋，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指紋，我問了旅館夥計，客人退房後，房間裏的煙灰缸都清洗幹淨，沈曼卿後腦受傷，這只煙灰缸就是兇器。”

法庭上鴉雀無聲，落葉可聞，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年輕人身上，被他的風儀，悅耳迷人的聲音吸引。

“我問了旅館的人，除了客房裏有電話，樓下大堂裏有一部電話，當日下午沒打出過電話，我又檢查了兇案現場的電話機，電話機上沒有指紋，打電話怎麽會沒有指紋，只有一種解釋，打訂餐電話的人擦掉了指紋。”

羅森舉手，站起來問：“榮醫生，這也有可能是沈曼卿小姐自己作案後擦掉了指紋。”

榮毓淡淡一笑，“如果是沈曼卿小姐殺了人，事後為了掩蓋罪行清理現場，最先清理的不是□□上的指紋嗎？事實上現場她沒有清理，所以才留下所謂的物證，而且煙灰缸上的指紋不是沈曼卿小姐的，證明現場還有另一個出現，這個人可能就是兇手或嫌疑犯。”

法庭內嘩然，衆人小聲竊竊私語，榮毓提供的證物，嚴謹的推理，令所有人為之折服。

羅森舉手，“沈曼卿小姐在旅館住了三天，也許有別的男人來過，所以煙火缸上的這個指紋不能斷定就是兇手留下的。”

“反對，羅探長毫無根據，質疑我當事人的人品。”程不遇站起來，提出抗議。

榮毓示意程不遇坐下，冷靜地道；“進出旅館的人都有登記，旅館的老板可以證明，沈曼卿小姐住宿期間，只有吳蓨生找過她，沒有其他客人造訪，除了案發當日午後兩點街面發生槍戰，旅館老板躲起來，這個時間段大堂沒人，而正是這個時候出的事。”

羅森道；“請問榮醫生，指紋是何人的？沈曼卿不是兇手，又是何人？”

榮毓禮貌地回答，“羅探長，我們進行沈曼卿小姐的無罪辯護，至于找出真正的殺人兇手，是貴巡捕房負責的範疇。”

“沈曼卿小姐獨自一人入住旅館，且是一家條件普通的旅館，與沈曼卿小姐的身份不符，這一點還是令人費解。”

審判長提出自己的疑問，這也使得沈曼卿受到法庭上大多數人的質疑。

坐在第一排中間的一個人舉手，“審判長，我是沈曼卿的未婚夫，我想我是最有發言權的。”

唐壁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嚴肅冷峻。

“同意！”審判長道。

唐壁站起來，朝審判長和陪審團颔首，開口道：“沈曼卿小姐對感情很專一，對我用情極深，周圍的人都知道，我絕對不相信沈曼卿小姐背叛我，沒有證據證明沈曼卿與吳蓨生幽會，沈曼卿在中西旅館住宿三天，如果幽會，不是第一天吳蓨生就應該迫不及待趕去嗎？又為何耽擱兩天？”

“沈曼卿小姐是上海灘的名媛，未婚的小姐獨自在旅館開房，除了幽會情人，不知道還有什麽解釋，難道有什麽隐情？”審判長問。

“我和未婚妻的私事，既然涉及到命案，我不隐瞞，我和未婚妻沈曼卿鬧矛盾争吵，她一氣之下出走，與我失去聯系，沈曼卿乃富家千金，受過良好的教育，雖然任性，絕對做不出有違道德的事。”

“你們因為什麽事情發生争吵？”審判長問。

“抱歉，這是我個人私事，不方便透漏。”

“唐先生，現在沈曼卿涉險殺人，所以你最好明确地說出來你們因為什麽事情争吵，不然可信度降低。”

唐壁頓了一秒，回答：“因為一位小姐。”

“你和哪位小姐…….”

“不，她是個獨立正派的好姑娘，曼卿對她有誤會。”

“哪位小姐是誰，唐先生方便說嗎？”

“恕我不能說出她的名字。”

“為了你未婚妻洗清嫌疑你也不能說嗎？”

“她清白無辜，我不想她因此事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