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角兒
周凡這會所, 自從得到了肖望的認可和厲旸的資金支持後, 那是越開越紅火了。到了現在, 也不是什麽人都讓進了,還搞了一個什麽會員制。
漸漸的, 竟然成了這一帶他們這幫年輕人混圈的好地方。
至于什麽圈?
當然是互相認識的,有身份、有地位、有本事的人。這幫人排外, 外面來的,以前沒見過的, 第一次見都不給好臉色看。
林铎剛到北京, 在南京那地頭上是個人物,在這地方卻算個生人。他這人低調沉穩, 不太喜歡拉幫結派,但朋友絕對不少。
童晔從濟南回來,聽說他來了, 馬上就一個電話打給周凡, 找了個時間把他約到這銷金窟,好是一通招待。
“來,哥, 我敬你。”包間裏,童晔給他倒酒,雙手端起杯子,自己先飲盡了, 又側倒空杯給他看。
意思是,看, 我都幹了,您可得給個面子,也滿杯幹了。
兩人一塊兒在南政上的大學,還是隔壁系,林铎年長他兩歲,做過他的教導員,童晔對他一直很尊敬很敬佩。
林铎人看着斯文,喝酒也是很海量了,當下也不忸怩,幹盡了。
“好。”童晔拍手。
廂門打開,外面魚貫而入一幫衣着光鮮的女人,樣貌身段都不差,站成一排任他挑。
林铎苦笑,擡手把胸前的胸章翻給他看:“我好歹穿着這一身呢,您給我留點兒體面,趕緊讓這些姐姐妹妹都出去,這是毀壞咱人民解放軍的形象啊。”
童晔知道他不好這口,就是存心逗逗她,笑着把人都轟走了。
“說起來,你這些年在濟南混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退役後就做些小生意,勉強糊口呗。”他低頭撚花生米吃,一顆一顆扔嘴裏。
“退役”這兩個詞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林铎能聽出深藏的仇恨。
越是平靜,越是刻骨,讓人悚然心驚。
林铎低頭抿酒。
他倆關系不錯,但到底一個是南京的,一個是北京的,這種事情,他也不好插手。
而且,他這人精于世故,從不得罪人,也從不喜歡管這些亂七八糟的閑事。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自己家門口他都低調,別說這是皇城腳底下、他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這一期留京公辦,他只要按照程序規規矩矩完全就很好了。
可他不問,童晔倒是開口了:“這麽多年了,我就沒過一天安生日子。他人在南京,我逃濟南去,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居然也是北京的,還就住我家對面,咱空司對面。管他呢,不躲了,我沒欠着他,是他姓沈的欠我!”
憋久了,這一口氣倏然吐出,童晔胸口舒坦多了。
多喝了兩口酒,他的臉變得有些駝紅。本來挺清秀的一張面孔,右臉上卻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長約5厘米,彎彎地劃過半張臉。
他伸手撫摸,指尖感受到了一片平滑中突兀的粗糙。
就像一道恥辱的印記,就這麽刻在他臉上。
……
林铎離開的時候,沈澤帆牽着蘇青正好進來。
三人在回廊上實打實打了個照面。沈澤帆臉色都沒變一下,還過去和他握了握手:“來北京的時間不長吧?我找人帶帶你?”
這是暗示他個外來仔安分些,在北京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沈澤帆的朋友海了去了。
林铎人精一個,還能聽不出來?不過他人定力也好,這種程度的擠兌小意思,聞言也笑笑,握着沈澤帆的手,手心裏暗暗加力氣:“那謝謝了。”
沈澤帆微微笑,忽然使勁,把他的骨關節都捏得發出“咔擦咔擦”聲了。
林铎的臉色也有點僵了,想把抽抽出來。
沈澤帆不動如山地站在那兒,手裏的力道穩當得很,直到林铎臉都有些發青了才放開他。臨走前,還拍了拍他肩膀:“慢走。”
回頭樓了蘇青,當着林铎的面兒親她的臉頰。
林铎在原地站着,眼睜睜看着他揚長而去,心裏只有一句“我了個大草”,回身捧住自己都快斷了的手。
這是牲口吧,吃什麽草料長大的?這力道!
……
“為什麽帶我上這兒來?”蘇青挽着他手臂問。
沈澤帆摸她的腦袋,把她整個人往懷裏帶:“有個朋友,說有新名目讓我過來聽曲兒。”
“我不愛聽京劇。”
“昆曲兒。”
蘇青覺得稀罕,大眼睛瞅着他:“不诓我?”
這年頭唱戲的本來就少,這地方唱這個唱在行的更少。她不懂,但愛聽個稀奇。高中時那個音樂老師是個昆曲迷,假公濟私給他們上過半個學期的課程。
沈澤帆說:“你想聽什麽,只管讓她唱。”
“唱得好嗎?”
“不清楚,肖望讓周凡請的人,聽說在蘇南那一帶還是個名角兒呢。”
蘇青忽然道:“長得怎麽樣?”
沈澤帆一怔,低頭笑眯眯地瞧她,勾了一下她下巴:“吃味兒了?這事兒我得說清楚,人我可不認識,都是肖望他們張羅的。”
蘇青拍開他手:“得咧,人要不好看,你們這幫公子哥兒會上趕着請人來?”
說着進了包間。
這是二樓正中的位置,竹簾子下着,又加了層輕紗幔,和外面廊道微微阻隔,旁邊窗戶裏頭望出去就是樓下的臺子。
蘇青坐在圓木桌上嗑瓜子,又數着果盤。
隔壁的窗戶被人支起來,厲旸的腦袋就探過來,雙手手肘撐在窗框上沖他們笑:“帆哥,嫂子,這麽巧,也一塊兒過來聽戲啊?”
沈澤帆不搭理他。
厲旸有些讪,摸摸腦袋。
蘇青給他打了個圓場:“随便來逛逛。”
厲旸又打起精神了:“其實啊,來的有幾個是來聽曲兒的,多半是來看人的。”說罷暧昧笑笑,放下窗戶和趙坤幾人說笑去了。
到了後面,肖望幹脆把兩個包廂間的回字移門給推開了。
他踩着地毯從隔壁過來串門的時候,伴奏正好響起來,有個年輕女郎在樓下的臺子上吊了吊嗓子。
當真是如黃鹂般婉轉,一唱三嘆,繞梁三尺還有回音。就這一瞬間的功夫,底下和二樓都安靜了下來。包間裏吃喝的也不吃喝了,談笑的也不談笑了,都從窗戶裏探出腦袋去看人。
蘇青都跟着厲旸幾人站到外面廊道上去了。
只有沈澤帆還坐在包間裏嗑瓜子,眼神都沒閃一下。他冷漠的時候,那是真冷漠,好像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和他沒關系。
壓根提不起任何興致。
蘇青事後回來,和他說起那個唱曲兒的,年紀和她差不多,長得很漂亮,一雙鳳眼像會勾人,那身段也很窈窕,是個蘇州女人。
沈澤帆聽完,不冷不熱地“嗯”了聲,好像沒什麽興趣。
蘇青扁扁嘴:“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啊,不都喜歡這些靡靡之音嗎?”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沈澤帆望着她笑,手裏的瓜子往盤裏就是一投,準頭好得很。他說,他要是喜歡這些,他要是這點兒自制力都沒有,早把她摁床上幹了又幹了。
蘇青連忙捂住他的嘴:“你文明點兒。”
沈澤帆看着她緊張臉紅的樣子發笑,牽起她的手往外面走。
人群來時魚貫而入,走的時候也是成群結伴的。到門口的時候,天上下起了淅瀝小雨。兩人站到臺階上眺望,對視一眼,只能無奈地停住了步子。
雨絲從廊檐外飄進來,沈澤帆擡手幫她擋住,拉住反應慢半拍的蘇青回到臺階裏面。
有傘的陸陸續續都走了,沒傘的只能幹瞪眼。
等雨停的時候,蘇青四處環顧了一下,看到旁邊的敞軒裏也站着一個女人,一身淺荷色上衣,頭發用檀木簪挽了個簡單的髻,腳底的布鞋已經有些濕了。
發梢也被雨水浸透,濕漉漉地貼着瑩潤的面孔,望過來時,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像含着一汪春水。蘇青認出,這就是方才在一樓大堂唱曲的那個角兒。
她撐起傘慢慢朝他們走過來,擦肩而過時,濕透的傘柄劃過沈澤帆的衣角。
留下一塊深色的水漬。
沈澤帆目不斜視,至始至終沒朝她看一眼。雨停了,攬住蘇青的肩膀走下臺階。
……
回去後,他就給肖望打了個電話。
那頭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唱KTV。
沈澤帆的聲音不算兇神惡煞,可嚴肅,聽着特別滲人:“給你五分鐘,馬上給我過來。”
肖望叫苦不疊:“哥哥啊,你總得告訴我什麽地方吧?”
“你白天去過哪兒,就到哪兒。”他把電話掐了。
肖望半刻都不敢耽擱,罵罵咧咧地把一幫狐朋狗友都給推開,操了車鑰匙直奔無名會所。
到了地方,他直接拎起桌上的一壺茶,仰頭往肚子裏灌:“可渴死哥哥了。大晚上的把我叫來,什麽事兒啊?”
沈澤帆敲敲桌面:“坐。”
肖望狐疑地坐下,掏出打火機給他點煙。
火光反而讓兩個人沉默了兩秒。沈澤帆看着他的目光果真滲人,什麽都不顯露,可就是覺得陰陽怪氣的。
肖望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會兒,只能舉手投降:“好好好,我招我招。”
“說。”
“首先我得澄清,我讓周凡叫人的時候,真不知道那就是葉一蔓啊。”
“繼續。”
“這娘們兒可纏人了,我要知道是她啊,打死我……哦不,打死周凡也不讓他把人給請來。你說怎麽就這麽湊巧呢?”
“說實話。”沈澤帆沒這個閑工夫跟他打太極了。
肖望噤聲,良久,嘆着氣認了命:“成,但你得答應我,別激動,別發火。”
“廢話真多!”
肖望也火了,正主兒都不急,倒顯得他狗拿耗子似的。他還不是關心他嗎?
肖望冷着臉說:“童晔從濟南回來了,我猜,葉一蔓今天在這兒出現,八成跟他脫不了幹系。”
他偷偷拿眼角的餘光打量沈澤帆一眼,斟酌道:“當年他被你逼得像狗一樣從南京逃到濟南,這檔口倒回來了,還住你家對面。你說他什麽意思?小帆,我看你還是多注意點。”
“注意什麽?”沈澤帆了解清楚了,哂笑,也不打算留了,撈起車鑰匙直接出門,“這狗啊,他就一輩子都是狗。你還擔心他能翻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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