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Chapter 5

須臾間，淵陌睜開閉合了半月的眼，狐疑地看着蕭然。

重活一世的淵陌從遠古的記憶中得到一部可供靈體和仙體吸收魔氣，然後再轉化成靈力或仙力的上古密法。所以，對于身處無盡深淵的他，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最喜愛的食物。半月來，他瘋狂地吸收天地間無窮無盡的魔氣，終于把胸口的致命傷修複了五層。可就在剛才，他猛地發現身上的傷勢居然痊愈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淵陌，聽到蕭然的無故呻丨吟更是感到怪異。雖說他半月來一直沒有睜眼，可他并沒有封閉五感，所以他很清楚這個人半月來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對着天空發呆。習性和他那個高貴冷豔的師尊似乎很像，但某些形為舉止又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師尊，您……”

淵陌靠近蕭然，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喘息、毫無防備之人，如墨的眸子浮現一抹血色。

殺了他，趁他現在最虛弱的時候。你還在猶豫什麽，難道你忘了在火焰地宮他差一點就要了你的命。要不是他需要你的神魂才能打開出去的通道，你認為你還有機會活着。如果現在不動手，出去後，你又會像上一世那樣被他關進煉魂塔，受盡日日夜夜被地獄邺火焚燒的痛苦。

淵陌的腦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催促他，他下意識地反駁。

不，不。就算這人把他的軀體抛入忘川，讓他身陷輪回，就算這人把他的神魂關進煉魂塔，讓他痛苦不堪，可他至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取這人的性命。

而且，這一世他并沒殺青月，即使在火焰地宮他仍然能感受到這人對他的殺意，可是他願意再搏一次，贏了他不但能得到這人，還能親手毀了這人，輸了便是萬劫不複，但他相信這一次他不會再輸。

疼痛似乎沒有剛才那麽劇烈，蕭然緩了會神，開口道，“我沒事，你把衣服脫了。”

“……”淵陌對蕭然突然的要求感到驚愕，隐現血赤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

蕭然說完，強忍着痛，撐起酸軟的四肢從地上爬起來，顫抖着手緩慢地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淵陌晦暗不明地盯着在他面前寬衣解帶的蕭然，随着一件件白衣落地，他才驚覺自己注視着蕭然的眼神太過專注。

“師尊，您這是……”

已經脫得只剩單衣的蕭然見淵陌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脫衣服的打算。他氣息不穩地催促道，“快把衣服脫了，換上我的。”

淵陌難得愕然了一瞬，很快便恢複如常，對于蕭然這麽做的目的，他感到十分費解。他知道躺在蕭然腳邊的那件白衣是不可多得的極品神器，而且這世間僅此一件。他要是得到這件衣裳，簡直是如虎添翼。

好比如，你和一個修為不相上下的人對決，這件衣服直接把對方的戰力降低了百分之五十，那你豈不是如砍瓜切菜一樣輕易就把對方給解決了。

“師尊，您是要把這衣服給我。”淵陌不可思議地道。

蕭然勉強地點頭。

在經歷過這種非人的折磨後，蕭然表示以後絕對要盡量避免讓主角受傷。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法寶，如果他現在能打開反派的介子空間，估計連煉魂塔這種上古神器都會幹脆地扔給他。

可惜的是經過十五日來他日以繼夜的研究和琢磨，始終不得其法。他明明是按照自己筆下所寫的那樣做的，放出一縷神識感應和自己血液相連之處，然後就會看到一道門，只要把神識附到門上，大門就會打開。而如今別說打開介子空間，他是連介子空間的大門都沒摸到。

介子空間是反派擁有的另一件極品神器，這件神器早已被反派煉化，裏面的東西除了反派能拿出來，別人絕對無法觊觎。那裏面就像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即可存放死物，也可收納活物。

身為作者的蕭然自然知道反派的介子空間存有大量的仙丹妙藥，奈何根本無法取出。想要不讓自己痛死，唯有盡快離開無盡深淵，到時他就能靠天外天上的仙靈池水把身上的傷勢治愈。

而離開這裏的唯一方法就是進入被埋藏在魔鬼水域底下的無回城，之後讓主角用神魂打開無回城裏那道通往外界的大門，他們就能順利回到人間界。然爾，現在靠他這具破敗的身體肯定不行，那麽就只有把希望放到主角身上。

蕭然眉頭微蹙，張了張嘴正想再說點什麽，以便讓主角趕緊把衣服換上。那知，眨眼間的功夫，淵陌身上的紅色就被白色替代。

蕭然:“……”

他怎麽忘記了這是篇仙俠文，裏面的大佬們都是會使用仙術的，像換衣服這麽簡單的事哪用親自動手。可是，他…他不會啊！

“師尊，您要穿我的嗎？”

換上白衣的淵陌捧着自動疊放整齊的紅衣，遞到蕭然眼前。蕭然看着主角手中的紅衣，又瞄了眼那雙閃着璀璨星光的黑眸，默默地接過衣服，放到冰原上，再哆嗦地拎起來，動作遲緩地一件件往身上套。

蕭然感慨難怪人們常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穿衣服果然比脫衣服難了不止數倍，看來穿衣也是個技術活。

蕭然發抖的手指系上腰間最後一條絲帶，已經累得不想動了。他看着靜靜躺在地上那條精致奢華的腰帶，放棄把它撿起來系腰上的想法。

從頭到尾都沉默觀察着蕭然一舉一動的淵陌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鎏金腰帶，站到蕭然身前，拿着腰帶的那只手輕輕穿過蕭然腰間，把華麗的束腰徑直扣在了蕭然腰上。

蕭然微感訝異地晃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跄往冰原上栽去。

淵陌眼疾手快地扶了蕭然一把，避免了蕭然和冰原親密接觸的尴尬。然後，他從介子空間拿出一棵清香撲鼻的仙丹，遞到蕭然眼前，“師尊，這給您。”

蕭然緘默地看着淵陌手中的丹藥，卻并沒有接過來的意思。蕭然知道劇情發生了改變，那麽眼前的主角很可能不再是他筆下的那個人物，他對現在的主角便多了份心思。

他也明白如果主角眼下想殺他可謂是輕而易舉，只是失去這副軀體也不代表他就會死亡，他認為到那個時候，小金屬球一定會再給他弄具身體來。但如果主角目前并不是想他死，而是為了折磨他呢，那他吃了這丹藥豈不是自找苦吃。

“師尊，您在懷疑這是毒丨藥？”淵陌唇邊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果然，他的好師尊沒有變，這個人看似清冷，實則多疑，這世上恐怕除了那對母女，任何人都沒得到過他的信任。

蕭然不置可否，他漠然道，“你的傷既已好，我們也該出去了。”

“師尊您老人家說得是，那不知我們該往何處走，又要從哪裏出去？”淵陌暗自捏碎了手中珍貴的仙丹，似笑非笑地道。

這丹藥實際是顆萬年難見的療傷聖藥，不但可以緩解疼痛，還能提供大量的仙力以修複受損的仙體，平常的仙體或是靈體根本承受不住它的藥力，非得像主角和反派這種高級仙體才能服食。帶着逆天光環的主角也只尋得三顆，一顆十五日前被他服下，現在他又捏碎了一顆，所以……

當蕭然想起他在前文中曾經描述過這種品相的仙藥、正和淵陌手裏那丹藥的模樣十分相似時，他不禁有些後悔。他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妥妥的就是他家那位聖母主角。

蕭然擡頭看着淵陌，面沉如水地道，“你，把剛才的丹藥給我。”

聞言，淵陌攤開手掌，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弟子以為師尊不需要，便覺得它沒有存在的價值，所以……”

碎了？？

蕭然沉默的望着淵陌手心還殘留的一絲藥渣，一陣無語。

***

“師尊，這是弟子從昆侖虛峰頂、那棵五萬年的茶樹上采摘的新鮮嫩葉制成的仙茶，您嘗嘗味道如何。”淵陌捧着瓷盤，仰起白嫩的臉蛋，目光灼灼地看着青羨。

青羨銀白的眸子微微掃過精致的白花瓷碗，碗裏淡黃色的茶水冒着淳淳霧氣，隔着玉石徹成的圓桌，他都能聞到誘人的香氣，“放下就立刻出去。”

“是，師尊。”淵陌把瓷盤放到桌上，十分欣喜地跑了出去。

半響。

“爹爹，您不喝嗎？”青月趴在桌沿，擡起精致的小臉望着青羨。

青羨清冷的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月兒，你一定要聽爹爹的話，不管你陌哥哥給你什麽，你都不能要。”

“為什麽？”青月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青羨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你還太小，爹爹以後再告訴你。”

……

藏在院外的淵陌并未離開，聽到兩人的對話，他手中的瓷盤瞬間化成一堆碎屑飄落在地。

他黑曜石的瞳孔閃着淡淡紅光。果然，這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始終都沒相信過他。

——節選自主角重生後之成長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