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

Chapter 14

今日已是十四。

第七域的百怪夜行街，某間牛頭怪開的小灑館裏。

穿着馬甲的馬面怪舉着小托盤，在燈紅酒綠中穿梭。

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或蹲或趴地占據着一張張藤制軟椅。

酒館裏唯一正常的兩個人，就是坐在吧臺前的蕭然和在吧臺內調酒的淵陌。

淵陌将一杯焰火色的酒放在蕭然面前，蕭然端起黑石臺上這好似地獄邺火的酒慢慢品嘗。

淵陌給自己也調了一杯，才放下手中的調酒器具，用軟布擦幹淨手上的酒漬，“師尊，這杯迷光烈焰味道可好？”

蕭然沒有回話，他晃動手中的烈酒，暗自出神。

從第五域到第七域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導致蕭然對手裏這杯味道如同21世紀雞尾酒的液體，并未過多關注。

畢竟在體驗過連接每一域形式電梯的傳送通道，類似挪威飛鳥號的大型豪華郵輪，和飛機相同原理的飛艇之後，蕭然對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已經提不起興趣了，現在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淵陌。

那夜，同去荊棘林的整個旅團除了他們二人，無一人生還。根據魔界日報的後續報道，蕭然得知長老會把那次事件的鍋，蓋在了血雨魔君頭上。

當晚，蕭然和淵陌沒回十日旅團下榻的客棧，兩人連夜趕到通往第六域的入口，乘坐魔鬼電梯來到此域的青河主流，随後又登上七彩豪華郵輪，觀賞了青河的绮麗景致。第二日晚上，他們才到達第七域的百怪夜行街，兩人在這一待就是三日。

這幾天，情緒一直處于離奇狀态的淵陌，在床上沒少折騰蕭然。今日，淵陌終于恢複常态，他們才有時間出來閑逛。

從淵陌連日來的肢體語言、表情動作，蕭然發現他家種馬文男主似乎愛上了自己的師尊。蕭然想不明白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種情況，難道說三年前在無回城發生過什麽重要的事？還是說這三年裏主角和他朝夕相對産生了感情，可他一直是昏迷狀态，這要如何讓主角愛上他？

想到這裏，蕭然忽然發覺一件很嚴重的事，主角該不會在無回城沒拿到上古的那段記憶吧？不，不對，做那擋子事最盡興之時，他還聽主角叫過反派的名字，那名字當今世上只有三個人知道。

十萬年前那場仙魔大戰，他筆下的原劇情是，主角和反派為争奪梵音，大打出手，最後反派勝利，主角帶着無回城一起失蹤。難道說這段劇情也蹦了？如果真的蹦了，那麽很有可能主角在那時候就已經愛上了反派。假設真的是這樣，倒也能和現在的劇情銜接上。

蕭然按了按眉心，他何時變得喜歡探索這些事了，不管主角愛誰，只要能幫助他順利完成任務就行。

淵陌察覺蕭然注意力不集中，他走出吧臺來到蕭然身後，雙手圈住眼前之人，俯身咬着那細嫩的耳垂道，“師尊，在想什麽，和弟子說說。”

“想你。”蕭然沒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

淵陌微微垂下眼簾，長而密的睫毛在瑩潤的面頰上投下淺淺的陰影，黑曜石的眼眸似夜色中的螢火，閃着淡淡微光。

“師尊，弟子現在就想要你。”

蕭然：“……”

說錯話了，求倒帶。

“外面好熱鬧，我們出去看看吧！”蕭然拉開淵陌的手，站起身率先出了酒館。淵陌盯着蕭然遠去的背影，笑在唇邊，甜在心間。

蕭然在酒館外站了好一會兒，淵陌才出來，他不悅地道，“這麽慢！”

“弟子剛才付酒錢去了，讓師尊久等，都是弟子的過錯，請師尊責罰。”淵陌話裏歉語連連，可他的語氣裏卻絲毫聽不出來。

蕭然驚覺他今天的心境有些莫明，竟會為了一點小事動怒，暗自收斂了情緒，淡然道，“算了，去前面看看。”

二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一面頗大的水鏡前，水鏡裏浮現一張黑底白字的告示，這張告示占滿整個屏幕。

上面寫着：

公告一、魔皇至尊于今夜子時在第九域的無回城、萬魔殿中舉辦化妝舞會，歡迎持有受邀函的賓客踴躍參與。

公告二、魔皇至尊将于次日午時在第九域的無回城、世紀廣場舉行婚宴大典，歡迎魔界全體民衆前來觀禮。

以上公告出自長老會，由公關部門通過水境面向全界發布，魔新歷三年正月十四辰時。

蕭然剛看完公告內容，就聽見人群中傳來一陣陣議論聲。

“這上面說要在無回城舉行化妝舞會和婚宴大典，是真的嗎？”

“長老會出的告示能有假！”

“可是無回城不是消失了近十萬年嗎？”

“這位兄臺，你肯定是最近才來魔界定居的吧！”

“你怎麽知道。”

“三年前尊上現世時，無回城就跟着回到了第九域。”

“無回城現世之初，轟動了整個魔界，我當時還不信邪地跑去看過。”

“可惜了，我家那口子如今身在第一域恐怕趕不來參加尊上的婚宴大典。”

“這種盛大的典禮錯過确實可惜。”

……

後面還說了些什麽，蕭然并未細聽，他拉着淵陌出了人群，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

或許是因為這幾日的相處，淵陌時不時會對他又摟又親，讓蕭然對兩人之間的肢體觸碰似乎形成了某種特定的習慣。

比如，蕭然現在會主動抓淵陌的手，卻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無回城是你弄回第九域的？”蕭然單刀直入，他直視淵陌那雙明亮的黑眸，異常冷靜地道，“魔尊就是你，對嗎？”

淵陌收起臉上所有表情，正色道，“如果弟子說不是，師尊您會信我嗎？”

蕭然靜靜地注視着淵陌，想從他的眼底看出一點破綻，可惜卻未得償所願。

過了好一會兒，蕭然放開淵陌的手，轉身背對着他，“為師只相信事實。”

淵陌眸色暗沉，他的聲音無波無瀾，平靜似水，“不如師尊随弟子去參加今晚的化妝舞會，或許會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既如此，為師就随你走一趟。”蕭然冷漠道。

蕭然之所以會這麽直白，完全是因為他知道能召喚無回城的只有主角，并且時間也吻合，再結合這一個月發生的事，他才會以為這些都是主角在自導自演。

可是，蕭然卻從那雙純淨的眼睛中看不出絲毫說謊的成份。他不希望主角對他撒謊，同時又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主角。蕭然認為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一切還是得靠事實說話。所以，他決定去參加今晚的化妝舞會。

蕭然是個薄情的人，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除非牽扯上自己，或是讓他感興趣的人事物，他才會分出心神去關注一二。

新生後，蕭然渴望得到幸福，他希望能盡早完成任務，恢複自由。所以，即使這場婚宴是鴻門宴，即便這場舞會是個陷阱，他也絲毫不會畏懼。

*

蕭然和淵陌乘坐的是新修建、直通無回城的魔鬼電梯，他們抵達之時，已是華燈初上。

托那兩條公告的福，今夜的無回城比起以往熱鬧了數十倍。寬闊的主幹道兩邊，攤位上千奇百怪的物品應有盡有，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凡人修士穿着五花八門的服飾，在街上游行。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戴着一個古怪的面具，整個街道幾乎被擠得水洩不通。

蕭然從魔鬼電梯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壯觀的場景。

蕭然：“……”

還能不能讓他好好走路了？

“師尊，我們從小道走？”淵陌去拉蕭然的手，卻被他輕易避開。

蕭然沒有回話，視線一一掃過附近的攤位，終于鎖定目标，他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那個有地域圖賣的雜貨攤。

“一份無回城地圖。”

“好嘞。”攤位貨郎從一堆羊皮卷中抽出兩份地圖，“簡化版的10塊上品紫晶石，詳細版的1塊下品赤晶石。”

蕭然接過那份詳細版的地圖，手伸到淵陌胸前，“錢。”

淵陌趁機抓住蕭然的手，十指扣緊。他從介子空間拿出一枚赤晶石扔給攤位貨郎,随後拉着蕭然沒入旁邊的一條小道。

“公子，找您錢。”貨郎擡頭哪裏還有他們的蹤影。

小道的盡頭，昏黃的路燈下。

淵陌把蕭然按在牆頭，俯下身粗暴地啃咬他的唇舌。蕭然雙手被淵陌鉗制住，躲避不開他的親吻，只得運用體內的仙力震開淵陌。

蕭然舔了舔被淵陌咬破的唇，“為師難道沒教過你尊師重道？”

淵陌指尖擦掉溢出嘴角的血，那雙明眸隐現紅光，俊美邪惡的臉上噙着一抹放蕩不羁的微笑。

“師尊，當您躺在我身丨下求我進去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您的弟子？”

蕭然：“……”

尼瑪，這人竟然會拿床上的事來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