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首歌白月光

第十四首歌 白月光

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

那麽亮``卻那麽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想隐藏``卻欲蓋彌彰

*

濱海小城，海風微拂，夜幕缭繞。

車窗外夜景絢麗妩媚，并不像北京那般繁華得耀眼，只伴着臨海城市的獨特風韻，給人帶來一種平和的撫慰。

進入了城區車速見緩，葉寧終于又一次撿回一條小命。Q城屬于旅游型城市，如此初夏季節雖未進入旅游旺季，但街頭巷尾已被布置得美麗異常，各色各樣的精致串燈，一處接一處的園藝段景，似乎都在默默含笑歡迎着四面八方而來的客人。

不過Q城畢竟還是小城市，到了這傍晚九點來鐘的光景街上已是車行見少，街邊各樣店鋪也已相繼關門歇業。葉寧從車窗裏向外望着，不知道藍雨準備去哪兒，也不知道她平靜麗顏下掩蓋着怎樣的波瀾。

正想着，車子已拐上一條街。遠遠地看前面就是一處金碧輝煌繁華無限的娛樂場所，古羅馬柱一排一排傲然林立，鍍金雕塑坐于入口廣場正中，停車場中名車豪駕一輛挨一輛，看了直讓人眼花缭亂。

葉寧擡眼看着頭頂上方燙金霸氣的五個大字——“夜宸□□”。

他又轉頭看向藍雨，藍雨向他招招手，已經走進這了目建築邊上的一扇大門。葉寧随藍雨拐入門鬥中才發現，原來這裏是一處酒吧，名字也叫夜宸，應是同屬一旁□□旗下的産業。

葉寧覺得夜宸這名字很有特色，進入吧內，其間的裝修也是別具一格。這裏的場子很大，最關鍵的是這裏竟然人頭攢動，跟外面已人影見少的大街形成鮮明對比。

藍雨和葉寧才剛剛走進大門，酒吧內一個顯眼的地方就傳來“哇”地一聲大叫，随後就有幾個人圍了過來，男女各半，但大都年紀輕輕，且打扮新潮得有點像不良少年。

葉寧愣愣看着一個胳膊上裹着“金屬片”的壯碩男子一掌拍向藍雨的肩，哈哈大笑道：“你還真來了！我們剛剛還和Dark打賭你今天會不會來，那家夥是不是早和你串通好了啊？靠今天晚上又要被他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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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微微一笑，掃一眼四周，問：“宸夜呢？怎麽都這麽多年了，你們這兒還都一點沒變？”

那個男人又豪邁且誇張地笑了幾下，指指吧臺後面一個角落說：“那不就在那兒了麽，這家夥這幾天正憂郁着呢，靠成天不玩別的就會裝酷！唉藍雨，”他轉回頭的表情轉為陰霾，憤憤地問：“夏晴遠那小子真要結婚！？”

藍雨看着那個角落，挑眉一笑，豔色盡顯：“是啊，就在明天，怎麽？”

那位“金屬男”看着藍雨的眼都直了，嘿嘿笑道：“沒事，沒事，藍雨你要用我們砸場子你就說，媽的明天幹脆把他那個婚禮現場給端了，讓他還敢跑這兒來結婚！！”

藍雨無所謂地聳個肩膀，一把拉過來幹站在一旁的葉寧就往裏走，淡淡笑着說：“砸場子這種事我看你還是問問你們家宸夜吧。”

話說間，他們已經繞過長長的吧臺，站在裏角昏暗的燈光下。那裏有一個人一身黑色緊身衣半倚于沙發內，眉角長長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由遠及近的身影。

藍雨站在這人面前微微颔首，也不多做寒暄：“嗨。”

淡淡一個字，沙發上那人眼底便有黑晶般的光亮閃了起來。

那人修長的腿懶散搭在另一只的膝蓋上，皮膚很白，眼眶很深，臉頰輪廓分明，額間頭發長而發卷地垂在眼前，嘴角一抹淺笑，分外陰柔妖嬈。

這人的黑色緊身背心穿得性感妖冶，看起來很年輕，一手撐着後頸倚在沙發內，另一只手裏熟練地把玩着一柄寒光折疊小刀。這人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利刃在他手中閃來閃去，由遠及近地看來極其動人心弦。

葉寧皺緊了眉頭，沙發裏的那個人卻動也沒動，懶懶躺在那兒擡眼道：“藍雨，你終于回來了。”

藍雨“嗯”了一聲，笑了笑說：“聽說你這幾年去了英國？”

那人擡臉，同時帶了一種男孩的憂郁與男人的優雅，暗色的黑眸極其攝人：“我去英國，還是留在兒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一樣的得不到你的心，去哪都一樣。”他似笑非笑，語速緩慢。

藍雨撲哧一笑，抱着肩膀俯望他說：“得不到心很重要嗎？我自己都不知道心在哪呢，你倒能看得出來？得不到心你又不是不能要別的，怎麽，你得不到的東西還有很多？”

那人望了一會兒藍雨，忽然嘿嘿兩聲笑了出來，輕撫手中的小刀說：“藍雨，你還是一點沒變。”

“過獎。同感。”藍雨沒有絲毫局促，對着眼前這個看似危險的人從容不迫。“這是我男朋友葉寧。”她推葉寧向前，介紹。

那人濃墨般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結，終于從黑暗中坐起，一手插在褲袋一手伸向葉寧面前道：“你好，我Dark晨。”

宸夜，中英混血兒，其父是Q市多年以來的地下□□老大， Dark晨是他真正的名字，不過在這裏，人人都叫他宸夜，或夜宸小霸王。

葉寧和他握手，就被其暴力地攥着手掌捏了又捏。

“哼！”葉寧正在呲牙咧嘴，而對方瞪着他一副憤憤不平道：“藍雨以前是我馬子！他媽的誰想當她男朋友先過我這一關！”

葉寧很快進入角色，萬分頭痛地說：“靠，你想怎麽讓我過你這一關？”

對方打個響指，舞一舞手裏的寒光小刀說：“老子要跟你決鬥，今晚上在這兒大PK！”

葉寧也憤憤不平，抽個嘴角說：“你說決鬥就決鬥了？這位小同學，不管你是什麽老大或者老二，沒事請別玩刀子！”

他正在為“刀子”這事而郁悶，看見這東西心裏就一股無名火熊熊燃起，想在這時候火上澆油？哼！他葉寧雖然脾氣好也有暴力的時候！！

宸夜上下打量了葉寧一番，閃耀在燈下的墨黑色魅眸眯起，翹着薄唇道：“我最讨厭別人叫我小同學，小子你不想要命了？我看起來很小嗎？”

葉寧上前，也給宸夜來一番上下打量，說：“外表年齡20，心理年齡最多12！”

“我靠！”宸夜冷魅外表徹底崩潰，咣地一腳踹上茶幾，轉頭對藍雨呲牙咧嘴說：“他怎麽知道我多大了？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藍雨聳個肩膀說：“我沒有，不過你的年齡一目了然嘛。”

宸夜明顯郁悶了，站在原地黑着臉抿嘴半天不說話。

酒吧裏搖曳燈光照耀下，明眼人很容易就能看出這宸夜是個漂亮妖冶的混血少年，他的臉蛋精致又有些陰柔，那種漂亮可以讓青春燦爛的小姑娘狠狠地嫉妒，卻又愛得欲罷不能。

但他其實是個暴躁的，同時擁有着憂郁與邪氣外表的可愛少年。

葉寧看着他，覺得這小子不足為懼。（= =||）

這時候吧臺裏間的門忽然開了，一個比宸夜更加漂亮的小奶娃娃忽然搖搖晃晃地挪入衆人視線，邊走邊含着口水看着他們說：“爸……爸！”

那小奶娃最多也就兩歲，臉蛋圓嘟嘟眼睛亮亮晶晶，“走”到宸夜身邊，用嘴裏的口水蹭他褲腳：“爸，爸！”

……呃？！這話一出，葉寧驚了，再轉頭看向藍雨，藍雨也一臉驚奇，半晌以後問宸夜：“……什麽？你兒子？”

宸夜陰郁且嫌棄地低頭看一眼那小奶娃，“哼”了一聲，點頭。

沒辦法否認，因為那孩子實在跟他太像了！

葉寧在旁很郁悶的想：果然是□□啊，這麽小年紀就有這麽大兒子，媽的我要是他，到了八十歲那還不都能抱上重孫子的重孫子了？ （= =||）

這時宸夜已經把自己兒子抱起，坐回沙發裏很沒形象地翹着二郎腿給寶寶嘴裏塞奶瓶，順便捏捏拽拽他的可愛臉蛋。藍雨在旁看得直皺眉頭，坐到他旁邊問：“孩子的媽媽呢？這什麽時候的事？”

宸夜一聽就暴躁地甩頭，陰着臉道：“我怎麽知道他媽媽在哪？！他奶奶的扔個孩子給我，帶孩子真麻煩，靠！……”

……

另外兩人一個滿臉黑線一個撫額不語，氣氛一時變得有點奇怪。

這時那小奶娃不依了，揮着胳膊，“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很快就鼻涕眼淚橫飛，并全部向他親愛的爹地身上抹去。宸夜□□太子形象全部毀滅，無奈只能任勞任怨地哄孩子。

藍雨摸了摸小娃娃胖嘟嘟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湊過身去給他抹眼淚，雖然有點抗拒，但很認真。

于是那兩個人就坐在沙發裏，笨拙又溫馨地逗弄着大娃娃。葉寧知道剛剛宸夜說要和他單挑是在開玩笑，他覺得這小子挺有意思，但也敏感地發現，宸夜與藍雨有着共同一段，他所無法了解的過去……

宸夜擺弄着咿咿呀呀的寶寶，問藍雨：“喝酒嗎？”

藍雨斂着眼睫說：“随便吧。”

宸夜問：“明天夏晴遠結婚，你打算怎麽着？”

藍雨拿起宸夜剛剛玩的刀子，在刀光閃爍中微微笑着說：“我也不知道。”

宸夜說：“我覺得以前的那些事，你應該讓他知道。”

藍雨喝一口酒，說：“知道不知道有什麽區別？就像你這孩子，媽媽是誰有沒有又有什麽關系？”

宸夜漂亮的眼睛裏有不明的光芒在閃，陰着臉說：“只要你同意，明天我就讓他那個婚結不成。”

藍雨揚嘴角，向他淡淡一瞥：“他那婚結的成結不成和我有什麽關系？”

宸夜頓了頓，把自己兒子推到一旁愣着的葉寧懷裏，看着藍雨問：“尤佳音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回來了？”

藍雨冷冷一笑：“嗯。”

宸夜“靠”了一聲，說：“一個結婚，一個回來參加婚禮，這對狗男女真他媽的臉皮厚！”

很快又憤恨補上一句：“尤佳音那小賤婊看來是還沒受夠教訓，當年就該直接把她給廢了！靠！”

藍雨垂眼望着桌面，不說話。

宸夜盯看她半響，最後一拍桌面說：“藍雨，你還在當年那件事裏走不出來！”

藍雨握上桌面靜靜橫陳着的酒杯，眼神裏忽然閃過一道冷冽的光，挑眉道：“是嗎，那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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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夜色下，葉寧不能了解藍雨心中的想法。

也許沒有人了解她心中的想法。

今晚的夜色白亮而明澈，可能是Q城的空氣好，月光照得人心思如明鏡，從而使以前未有過靜靜欣賞月色心情的葉寧，産生了一種奇怪的心緒。

也許是喝了點酒，葉寧窩在副駕駛座對藍雨迷迷糊糊地說：“藍雨，告訴夏晴遠你對他的感情吧，或許他不會和別人結婚的。”

藍雨看着他，笑了笑，湊近葉寧耳畔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怎麽現在讓我跑去跟別人示愛？”

葉寧擺手，乘着酒興說：“我哪是你男朋友啊，現在沒別人了，你就別逗我了行不行？我想做你男朋友你又不同意，我就這麽一傻子，哪有那麽大福分啊我……”

藍雨眨眨眼，無辜地問：“誰說你不是我男朋友了？”

葉寧一楞，藍雨就又湊近了些，在他耳邊說：“你沒否認，我也沒否認，今兒你都當我一天男朋友了，也見過家長了，你想當沒事發生？”

葉寧呆呆地，接口問：“事？什麽事？”

藍雨看着他，那一瞬間讓葉寧覺得她眼底的那種嘲笑與冷寂盡數褪去，似乎只剩了靈魂本質的一些東西。

“你說要做我男朋友，我可以不用每天晚上出去玩的，是嗎？”

她淡淡看着他問。

葉寧呆了，看着她，不覺失神。

藍雨眯眼笑了笑，轉身踩油門，車子直飙而去。

葉寧在車上精神恍惚，那句話反複在心底回蕩——

“做我的男朋友，我可以不用每天晚上出去玩了。”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答應他那天的要求了是不是？

呃……不想去想，但越想越亂……

就這樣很快到了一間酒店大堂。

Q城不愧為旅游城市，酒店鱗次栉比，且大多星級頗高。

葉寧還沒反應過來，藍雨就已經扔下自己的證件，對服務臺的收銀小姐說：“開一間，豪華大床房。”

……什，什麽？！

葉寧一腦子漿糊正常了大半，但剛剛藍雨的那句話讓他怎麽也緩不過來，只能瞪着她說：“不是吧？”

藍雨斜睨他，似笑非笑道：“不是什麽？你有意見嗯？”

葉寧看了看一旁愕然的收銀小姐又瞟一眼房價，嘴巴開始拌蒜：“那，那個……要不……咱要個标間得了，兩張床也好放東西，多好啊`……”

藍雨笑笑地看着他，似樂趣無窮：“标間？那也行啊，标間跟大床房價錢一樣，咱們倆人睡一張床另一張床放東西，擠一擠那也挺有情調。”

葉寧的臉紅中發發綠，如熱鍋上螞蟻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要不咱開兩間房吧，那個我覺得我亂七八糟的東西挺多的。”

收銀小姐在一旁困惑地說：“先生，我們酒店有儲物櫃，還有很多放東西的空間，您要是覺得空間不夠還可以存在我們大堂……”

話說完沉默了，三個人都沉默了。

藍雨眼底含着一抹笑意，拉着尴尬得快鑽進地裏的葉寧快步走入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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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樣呢？窗邊清冷月光漫射橫撒的柔軟大床上，葉寧有點恍惚。

身旁睡着藍雨，安安靜靜地窩在寬柔大床的薄被中，似睡得無限寧靜。

葉寧轉頭，不得不把視線一直定在她的睡顏上。

像一個天使。

太美麗，只是美得太過驚心動魄。

她一回房間簡單洗漱過後就直接躺在床上睡了，沒有進行任何一項葉寧想象中會令他臉紅脖子粗噴鼻血糾結再沖動的過激行為。

她是應該好好休息，昨天晚上不是幾乎一夜沒睡的麽？

葉寧又躲過一劫，有點松一口氣，也有點……失落。

他看着她，想她昨天晚上還在他懷裏揮舞着手中刀片，要在她自己手腕上劃下一條又一條傷口。

多麽令人無奈的一個女孩。

明天，即将進行夏晴遠的婚禮。明天，葉寧望着窗外月光，不知将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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